第一百五十八章 初步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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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席上,不知道是不是孔萱說了什麽,孔禮清雋的臉龐有些泛紅,耳尖也有些紅,坐在那裏表情不太自然。

    孟縈一眼掃過之後,便垂下眼簾,靜默不語。

    “會試明年春天才舉行,孟家女郎已有舉人功名,可想入國子監讀國子學?如果想去,某可為你舉薦。”文宣公孔楠突然出言說道。

    孔萱一臉驚訝地看著母親,她知母親向來謹慎,不愛多事,卻不知為何主動提及幫孟家女郎入國子監讀國子學。

    大曌的國子監,有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幾科。學科的差別,與學生資蔭(即家中官爵)身份有關。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分別麵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僚子弟,律學、書學、算學則麵向八品以下子弟及庶人。

    此外,國子生、太學生、四門生學習儒家經典,律學、書學、算學學生則學習專門技術。國子學生員三百人,太學五百人,四門學一千三百人,律學五十人,書學、算學三十人。入學年齡為十四歲至十九歲,律學則為十八歲至二十五歲。

    大曌進士及第而享文名者,大多由國子監生徒出身。主考官在取舍中,也有意偏重生徒。時進士不由國子監出身,則深以為恥。

    早就聽何夫子講過國子監,以孟縈的身份想入國子監讀國子學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家中無官爵。她雖有正四品清源鄉君的封號,但並無實權。她如想進國子監學習,勉強能讀太學或四門學。如果國子監不認賬,那就隻能學律學、書學、算學。

    現在文宣公孔楠願意舉薦她入國子學,那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前幾天,四郎還在籌謀,讓孟縈入國子監讀書,對她將來會試多有助益。

    孟縈一時有些震驚,但她知道,天欲取之,比先與之。孔楠如此幫她,必定不是報恩這般簡單,而是所求甚大。

    “能入國子監讀國子學是多少學子夢寐以求的,隻是如此大恩,孟縈受之有愧。不知大人需要學生做什麽?”

    “孟家女郎稱呼某為夫子即可,國子監祭酒乃孔府門生。女郎救了長女,孔府無以為報。助女郎去國子監讀書,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至此,孟縈知道文宣公府不願意欠下人情。如此一來,孟縈如果接受文宣公孔楠的舉薦,那麽以後兩府的恩情就兩清了。不過,人情都是在往來中建立的,隻有打交道才能建立關係。

    聽文宣公孔楠如此一說,孟縈立馬站起,行禮致謝道“學生多謝夫子提攜。”

    “上元佳節之後,國子監自會讓人通知你入學。你乃山南東道解元女郎,入學試可免。但入學後,要戒驕戒躁,多向聖賢學習。最近這段時間,還望你多加努力,方不負某的舉薦。”

    孟縈謙虛地低頭連連稱是。

    一席下來,賓主盡歡。

    孔楠對孟縈的印象很好,覺得她謙虛謹慎,卻不迂腐。為人處世外圓內方,看似謙和,但不逾矩,有君子之風。她原意提攜這樣的晚輩,至少不墜孔府威名。

    傍晚時分,睿親王蕭瑾瑜接到天香樓傳來的消息,說文宣公孔楠今日在二樓蓬萊閣,請山南東道的解元女郎孟縈用餐。

    蕭瑾瑜一看到山南東道,就想到了那個精靈般聰慧的女郎,兩年不見,她應已長大成人,出落得更加耀眼吧!

    沒想到她竟然與文宣公孔府有交情,還讓孔府宴請她。他招來暗衛,交代了幾句。

    沒幾天,暗衛便送來了厚厚一大疊消息。蕭瑾瑜看後,不知該說這孟家女郎是倒黴,還是幸運呢!不過他覺得自己該用謝五郎這個身份,會會她這個故人了。

    孟縈回到家裏,消化了一下年後這幾天的得來的消息。她沒想到能上國子監讀國子學。

    這偌大的長安城,權貴遍地走,她根本不足看。她原本想著找機會賺些銀錢,考個功名不受欺侮,過自己的小日子算了。沒想到能有機會入國子監讀國子學,如此機會實在是難得。

    不過,等到真正入國子監讀書,那才是考驗的開始。國子學裏幾乎都是出身世家大族的權貴子弟,自己在裏麵就像雞立鶴群吧!到時可能才是真正的修羅場吧。

    歐陽冉沒想到孔府給孟縈如此大的恩惠,他知道憑孟縈的才學,來年會試定會高中,但入了國子監,前途無量,將來出閣入相也有可能。

    國子監國子學裏的學子,幾乎全是世家貴族、位高權重的權臣家裏精心培養的人才。縈兒此去長了見識,眼界開闊,恐怕一般人再難入眼。到時與世家貴族的嫡出郎君們聯姻,自己和簡然又將如何自處?

    本來是很喜慶的一件事,由於歐陽冉對於未來的擔憂,變得疑慮重重。

    孟縈看到歐陽冉有些欲言又止,便說道“冉哥哥為何擔憂,難道你不喜我去國子監念書?”

    歐陽冉搖了搖頭說道“國子學裏的郎君個個驚才絕豔,又出身高貴。我怕縈兒會被他們迷了眼,嫌棄我等出身不高,為人粗鄙。”

    原來是這樣,她根本就不相信歐陽冉會自輕於身份。她一直認為他是個堅韌的人,沒想到他也會患得患失,原來在乎就會患得患失。

    “冉哥哥多慮了,我入了國子學並非就是一路坦途,反而是布滿艱辛。你想啊,長安貴族聯姻,多講究門當戶對。以我的出身,縱使成績優異,考中進士,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寒門士女罷了。

    哪有世家大族會舍出嫡子來聯姻,頂多就是舍了稍稍受寵的庶子,以期獲得一門姻親罷了。我又豈肯坐受算計?再說,你們待我以誠,我又豈能負了元郎、簡然和你?”

    歐陽冉沒想到孟縈比自己通透,早就看出其中的關節,並不妄想通過聯姻,來立時改變自己的命運。她不知衛慎初的打算,若無特殊變故,估計等到明年殿試之後,她計劃是娶衛慎初為正夫吧!

    可事情並非她想得那般簡單,縱使知道未來有諸多不可預料之事,歐陽冉在一開始算計孟縈時就考慮過,隻是他沒想到她的際遇非同一般,竟然與定國公府牽扯如此之深。

    他原本想著將來她中了進士,哪怕娶世族嫡子為夫,他也能在她的後院中有一席之地,現在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她還會有何等際遇。等待他的未來會是怎樣,他不願多想。既使能重頭再來,他依然不悔初心,還是會算計她,得來的這門親事。

    孟縈知道歐陽家在整個大曌商鋪遍布,滲透到各行各業。但歐陽冉隻是替母親打理產業,將來這些產業還是要歸還回去的。她覺得還是要發展自己的產業,可以借勢合作,但必須將產業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冉哥哥家中商鋪是否有收集信息的途徑?”

    歐陽冉點了點頭說道“自是有的。我手中掌握一部分,絕大部分掌握在母親手中。縈兒想要打探什麽?”

    孟縈心說我要打探的東西多了,任何時候,信息就是機會,就是金錢。提前預知先機,便能出奇製勝。

    這點歐陽冉比自己更清楚。市麵上的信息對普通民眾來說,流通渠道不暢,信息不對稱,造成了很多人錯失良機,也間接造成了貧富分化。

    孟縈對歐陽冉說道“我想要關注頗多,人情往來、糧油米麵、吃穿住行都要關注。冉哥哥幫我買的這棟房屋,我們近期要結算清楚。你將上次帶回來的海藻灰,暗中找人送一半到我這裏來,放到月湖邊的房子裏。我將那裏改做實驗室了。”

    “縈兒不用著急房子的事,上元佳節之後,我會讓人送來房契和地契。海藻灰晚上我就安排人送來。縈兒要用那些海藻灰做什麽?”

    “自然是做一樣新東西,到時放到月容齋裏銷售。對了,月容齋的合作是你個人名義還是歐陽家的名義?到時不會有爭議吧?”

    “我與縈兒的合作用得都是我私人的勢力,與歐陽家沒什麽關係,隻是偶爾會利用歐陽家的消息渠道,這事兒我與母親提前溝通過,母親也同意。隻要母親還是歐陽家的家主,我們的合作就不會有爭議。”

    “那就好,另外我想在京郊購買一兩個莊子,最好是有泉水的,如果有溫泉就最好不過了。我還是喜歡爹爹的溫泉莊子,住著舒適。冉哥哥這裏如果有消息渠道,請幫我打聽打聽。”

    “我留意一下,不過,這種事最好交給四郎去辦,京郊的莊子多掌握在皇家、世家大族和官員手中,輕易不會出手。”

    “那好,改天我和四郎說說。冉哥哥能不能將你掌握的信息,每日抄送一份給我?”

    歐陽冉點了點頭說道“從今日起,我會讓人每日給你抄錄一份簡報。”

    “我不光要每日收集來的消息,還要京中每日糧油米麵的價格變動和大宗買賣流向。”

    歐陽冉思索了一下,便點頭應下了。他雖不知孟縈收集此類信息的用途,但他相信她這麽做,必然有特殊的目的。至於目的到底是什麽,他遲早能看到,他一直都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夜裏,孟縈在書房等著四郎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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