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開誠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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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然問孟縈如何中的相見歡,孟縈仔細回想了一下,將那天的情形細細道來。

    “四月十九日晚,文宣公府在天香樓宴請,到的都是文宣公家的嫡係,連我八個人。當時坐上椅子時,我覺得椅子有些涼,就像椅子被用水浸濕後,未幹。出於禮節,我並未在意。席上,文宣公點了人參酒,每人三杯。大家吃用都一樣,並無異樣。飯後,我以為醉酒,頭暈困倦,便在天香樓三樓的包間裏睡了過去。等到我徹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十一日清晨了。醒來後,我才發現自己睡在隔壁謝府正院。我想那把略帶潮濕的椅子,是他們下藥的唯一機會。”

    “縈兒妹妹猜測得沒錯,相見歡可以通過皮膚接觸而中藥,而相見歡藥引恰恰是人參,人參酒便是文宣公府用來做藥引的。對於相見歡,太醫院的醫案裏語焉不詳,記錄得並不清楚。我想睿親王那邊肯定收集了足夠的信息,縈兒妹妹何不問問他呢?”

    孟縈有些羞愧地說道“我,我見到他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有些失控,根本無法理智思考問題。這讓我緊張憂慮。一想到我和他做的事,覺得不安又……”羞恥,孟縈無法宣之於口。

    大郎君見孟縈羞愧不安,又深感羞恥的樣子,有些心疼她。不管她和蕭五郎在房中做什麽,她都無需感到羞恥,畢竟他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

    大郎君站起來道“我們在這裏妄自揣測毫無意義,你們現在跟我去正院,我想蕭五郎應該給我們個解釋。縈兒你不要覺得不安和羞愧,你們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房中之事是天經地義。你們是夫妻,要彼此信任,有事可以商量溝通,而不是暗自揣測。一會兒到了正院見到他,你若不能好好思考,那就不要多說,聽聽他怎麽解釋。”

    大郎君做事向來能抓到重點,當下也不耽擱,立馬帶著孟縈和簡然去了正院。

    正院的蕭瑾瑜正在整理他從皇宮裏帶來的畫像,他想今日必須要與孟縈好好聊聊,否則,她一直不安,他也不忍。

    聽人說孟縈帶大郎君和簡然往正院而來,蕭瑾瑜就知道大郎君肯定要過問他和孟縈之間的事。便收起畫像,拿著去了茶室。臨去茶室前,蕭瑾瑜讓人叫十一郎過來。

    這廂,孟縈正在煮茶,大郎君和簡然坐在蒲團上,靜等水開。

    蕭瑾瑜進來時,大郎君和簡然正準備起身見禮。蕭瑾瑜卻上前先給大郎君見了禮,稱呼了父親。蕭瑾瑜禮節周到,讓人無可挑剔。

    隨後,蕭瑾瑜對大郎君道“父親,以後在家中,您無需向晚輩行禮,你隻需受晚輩的禮就是。家中人若是再如外人般講究尊卑,豈不是讓人無端覺得疏離。”

    蕭瑾瑜早就發現,孟縈對於皇權並不敬畏,對自己也不像一般人那般畏懼和尊敬,更多的是一種平等對待的心態。平日裏,她對自己更是朋友般真誠相待。這般交往沒有距離感,讓人倍感親切。他不想破壞掉這種親密的感覺,徑直走到孟縈身邊,坐了下來。

    孟縈看著蕭瑾瑜,微微一笑,低頭不言,垂首看水沸。孟縈怕自己一說話就控製不住表露出欣喜和歡愉來,這該死的情緒失控!

    一時,茶室裏的四個人,誰都沒有主動說話。待到水燒開,孟縈燙了茶壺和茶杯,然後泡了壺茶,給每個人都端了盞茶。

    這時,十一郎竟然也帶著畫卷前來求見。

    蕭瑾瑜讓人請他進來,然後,讓人守著茶室門口。

    十一郎見了大郎君,見過禮之後,坐了下來。

    每人喝了兩盞茶,隨後,蕭瑾瑜看了十一郎一眼。

    十一郎站起來打開畫卷,那是兩副十多年前畫的畫,畫卷的卷軸已經有些泛黃。

    大郎君見到畫中人之後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孟縈見到畫中人和題詩,驚駭不已。

    她沒想到十年前,她在武陵東山上隨口背出的詩句,會被十一郎完整地記錄在畫卷上。

    孟縈有些心虛地看了大郎君一眼,卻見爹爹正眼神溫柔地注視著畫中的小女郎。

    “娘子,想起來了嗎?十年前,武陵東山下。那是你和我們第一次相見。”十一郎輕聲問道。

    孟縈點了點頭道“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帶著白芷和白芨上了清源寺的東山,先去了女神娘娘廟,後來去了後山。有僧人守門,聽說是慧定大師讓我們去的,他就一言不發地放了人。”

    “那年,我和十一郎去清源寺附近的女神廟為母皇祈福求嗣,在後山看海棠時碰到了你。你那時胖乎乎的,我叫你小肉丸,你立馬就叫我小魚幹,還說被貓叼走了。我當時氣得跳腳,差點叫暗衛將你抓起來。若不是十一郎求情,恐怕,你就會被暗衛抓到長安吧!”五郎笑著說道。

    聽了蕭瑾瑜的話,大郎君又好笑,又有些後怕,幸虧十一郎求情,若是蕭瑾瑜隨性地將縈兒帶走,恐怕他們父女此生恐怕都難得相見了。隻是沒想到,十年時間,兜兜轉轉,兩人都嫁給了縈兒。

    “那時的十一郎看著猶如月窟仙枝,好個清爽俊朗的小郎,玉郎卻性子促狹,且說話總是帶著諷刺。論說那時,十一郎可比你討喜多了,沒想到十年過去,十一郎的性子變得跳脫,玉郎的性子變得沉靜了。”孟縈感慨道。

    “那時,我中毒兩年,卻一直不得解,心情抑鬱難安,說話難免刻薄。四年前,我去武陵催繳稅糧。那時得虧娘子提前推測出蝗災,從而讓武陵郡及附近郡縣避過了蝗災。而後你和李侃如祖父聯合,推廣玉米,後來又獻計將玉米當做青儲飼料。同時獻計獻策,我讓長史按照你的策論去募捐,從而得了大筆的捐贈銀兩,這才有衛慎初第二年的收複西平郡,斬殺大夏戰神。而我,也因此立功,在眾皇子中,脫穎而出,從而獲封親王。娘子助我良多,我們的緣分從未斷過。”蕭瑾瑜感慨道。

    “還真是緣分,讓你騙了我一次又一次。”孟縈輕哼道。

    “開元一百六十四年三月,有人送過來一塊玉佩,說會在縈兒十七歲生辰之前來求娶,若是生辰前夕未來求娶,親事作罷。那個人也是你的人吧!”大郎君問道。

    蕭瑾瑜點個了點頭道“那時我已中毒多年,年近二十,別的皇兄,甚至皇弟們都陸續嫁了出去。而我卻因身體原因,婚事受阻。我知道,娘子十七之前不會定親,也不會成親。我想若是我能在娘子十七歲生辰前解了毒,就會請母皇賜婚。若是不能,我也不會耽誤娘子。隻是沒想到娘子提前來了長安,又機緣巧合地幫我解了毒。”

    “幫你解毒?我怎地不知,玉郎不會弄錯了吧?”孟縈一臉疑惑地問道。

    “去歲正月二十七,倒春寒,之前下了場大雪。那天晚上,你的馬車是不是撞了人?你發現他昏迷,且身中奇毒,然後用你那顆珍貴的解毒丸救了他。當時白芷不肯,最後拗不過你,還是給他服了解毒丸。”

    “他竟然是你,你怎麽知道是我?你當時昏迷,我讓白芷將你送到醫館,就跑掉了。當時我在長安無依無靠,不想招惹世家權貴。沒想到竟然救得是你。”

    “其實我當時並未昏死,隻是迷糊,你的聲音我多熟悉,你和白芷說了那麽多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臨下車前,我取了娘子的荷包。就想著,等身體調理好之後,去找娘子。再後來,就是我請黃簡然幫我調理身體。”

    “初次見睿親王,微臣就覺得莫名熟悉,原來微臣曾為殿下調理身體百日之久。如今殿下身體無恙,為何一直如此消瘦?”簡然不解地問道。

    “為防母皇貿然賜婚,我便一直未對外宣布毒已解的事。就是想等娘子殿試過後找機會,請母皇賜婚時再說,故而一直有意克製飲食,保持消瘦的身形,以免母皇有所察覺。隻是沒想到母皇聽說娘子心儀衛家大郎之後,便臨時賜婚,還將婚期定的這麽急促。委屈娘子了。”

    蕭瑾瑜在這點上,有所保留,就是不想讓孟縈覺得賜婚一事上,他算計了她。

    可大郎君卻不傻,問道“那你為何又以謝五郎的身份接近縈娘?”

    “若不這般,娘子不肯與我交往。”

    蕭瑾瑜知道孟縈對父親向來是報喜不報憂,定然不知縈娘去年七月半被刺殺一事,便將此事說了出來。並非他想要在大郎君那裏邀功,而是想轉移話題。

    “靖安候府刺殺娘子一事,我讓禦史告到了母皇跟前,後來經父君建議,靖安候世女領兵出京剿匪,去歲底,她死在南境。也算是為娘子報了仇。”

    “我竟不知縈娘在京如此艱難,若是知道,定然不會讓她入京科考。苦了縈兒。”大郎君一臉疼惜道。

    “那都過去了,爹爹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孟縈不原爹爹為她操心,故而安慰道。

    “後來,我與娘子合開銀樓,打擊靖安候府的銀樓,再過不了多久,靖安候府的幾家銀樓就開不下去了。娘子也能一出心中鬱氣。”

    “自從去歲,鍾瑤光離世,我與靖安候府的恩怨已了,隻是沒想到鍾維朗還想糾纏不清,一想到他做的事,我就憤憤難平。”

    蕭瑾瑜“他不會再糾纏娘子了。”

    “他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放棄糾纏?”

    “娘子中相見歡那次,在天香樓三樓的包間,他尾隨孔尚進了包間,打暈了他,準備非禮娘子,我帶走了娘子,讓暗衛點了幻香。孔尚睡了鍾維朗。後來,娘子與我成親籌備期間,他從巫人手中購買了情蠱,他服了母蠱,讓人給娘子下子蠱,我讓人賣了破綻,拿到了子蠱,下給了孔尚,如今他們二人難分難舍。孔家怕鬧出來難堪,便應了右相家的求娶,六月初,將孔尚嫁入丁家,鍾維朗作為陪媵入丁家。”蕭瑾瑜雖不想孟縈覺得他行事狠辣,但他不想孟縈從別處聽到這件事後,再對他有想法。

    大郎君覺得皇家做事向來無情,但他終歸是為了保護自家女郎。他便閉口不言,不做評論。

    孟縈聽了這話,覺得鍾維朗真是魔怔了,且孔家如此行事,實在是有失體統。

    “娘子不會怪玉郎行事狠辣吧?”

    孟縈搖了搖頭道“玉郎為我做這麽多,我怎會怪罪?去年,丁家無端對我痛下殺手,若不是玉郎,我恐怕早就沉屍水底了。如今丁家、孔家和鍾家還是糾纏到一起了,隻怕更不好對付。”

    “根本不用應對,他們三家若是齊心,倒是難以對付。可現在孔尚與鍾維朗這般行事,還一同嫁到丁家,丁家豈肯吃這種暗虧,就算明麵上不好鬧起來,暗地裏怎麽會不怨?他們內部矛盾重重,不可能齊心,說不定就內鬥起來,讓人坐收漁翁之利。”蕭瑾瑜輕笑著說道。

    這輩子他們三家還是與上輩子一樣糾纏在一起,上輩子他們還算齊心,這輩子恐怕意難平。就等著他們三家一同覆亡吧!

    “那說說相見歡吧?可有解藥?”大郎君問道。

    蕭瑾瑜就知道孟縈哪怕有片刻的理智回籠,就會發現不對勁來,她肯定不會認為她愛上了玉郎。蕭瑾瑜從袖袋了取出一張紙,遞給大郎君,說道“這是我讓手下太醫找到的關於相見歡的藥性及解法,因為記錄太少,有不少是他從野史中看到的隻言片語推測出來的。”

    大郎君看得很細致,最後發現相見歡的藥效竟然會持續百日之久,雖對身體並無大礙,若是縈兒這般糾結,也會累及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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