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尾隨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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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半夜縣衙進了人,不過並未殺人放火,而是進入之後便悄無聲息了。四郎的手下見人進入了縣衙,便如水滴入海,消失不見,他們等到天色微明,便直接回來複命。
孟縈一聽這種情況,暗道不好,便將熟睡的孩子們抱到馬車上,直奔城門而去。待城門一開,四郎和十一郎便帶著人直接出城去了。
天色大亮之後,縣令帶著縣丞、縣尉直奔旅舍,卻發現撲了個空。
縣尉立刻派人,直奔城門騎快馬去追。到城門外,發現幾條岔道都有車轍,且隨行人數眾多,不知道他們到底往那條道路而去。且他們已經出發了兩個多個時辰,想要追上恐怕也不容易,隻好折轉回來。
孟縈喬裝之後隱在人群中,觀察縣令、縣丞和縣尉,發現他們的微表情如出一轍,想來是一夥的。都被山中那夥人給策反了,元郎過來剿匪恐怕是困難重重。
縣令回去之後不大會兒,縣尉便宣布隴西城戒嚴,說有悍匪入城,要家家戶戶搜查。
一時,隴西縣城風聲鶴唳。
孟縈躲在鋪子裏,輕易不外出,鋪子裏隻有掌櫃的見過她。他是歐陽冉的陪嫁,姓趙,跟隨歐陽冉多年,是信得過的心腹。他在隴西城經營一家大布行,歐陽冉整個岷州商鋪的帳都由趙掌櫃負責。他安排孟縈住到有暗室的廂房,待搜查的士兵走後,孟縈這才從暗室出來。讓人去打探市井消息,以作判斷。
且說四郎帶著茫小郎和樂山走一條道,十一郎帶著小魚和樂水走了另一條道,崔念慈和青枝扮做的孟縈則走了第三條道,他們約定兩天後匯合。
他們匯合之後,留了載重的行李車緩緩慢行,遮人耳目,他們則輕車快馬直奔金城郡而去。
第四天日暮,他們準備落腳歇息時,青枝正和崔念慈正在馬車裏說話,車簾子突然被掀開了,闖進來一個陌生的青年郎君。他盯著青枝看了片刻,又掃了崔念慈一眼,便放下簾子跳入黑暗之中。
青枝和崔念慈大驚,青枝正要出手,那人卻動作極快地又跳出車外。他悄無聲息地來這麽一曲,將青枝和崔念慈嚇得不輕。
兩人將此事報到衛慎微那裏,青枝並未見過那郎君,但她記得那郎君的樣貌。她剛描述完,四郎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崔念慈記得那郎君的玉佩樣式,便輕聲說“叔父,他肯定認識孟姨,因為他認出了青枝姐姐不是孟姨。另外,我覺得他可能是鍾家人,我認得他的玉佩,與我的玉佩有異曲同工之妙,是出自同一塊玉。”
說罷,崔念慈拿出自己的玉佩遞給四郎,說道“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一小就帶在身邊。”
四郎拿起玉佩一看,心道這廝就是個瘋子。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以他的瘋狂,肯定是認出了青枝並非娘子,故而返回隴西城了。
這樣一來,娘子豈不是危險了?
四郎連夜安排十一郎帶著孩子們繼續前往金城郡,他必須騎快馬返回隴西。
因為鍾維朗那人行事太過瘋狂,他在軍中曆練多年,頗有些出人意料的手段。之前他被睿親王算計,與孔尚春風一度,後來更是無奈作為孔尚的陪媵嫁給了右相府的丁燕婉。他本就對娘子懷有執念,如今娘子落單,他豈不是要挾持娘子以平心中不忿之氣?
且說鍾維朗見到青枝之後,隻一眼,他就發現她不是孟縈,雖然兩人衣著樣貌打扮得極像,但他知道那不是他的縈娘。
十一年前,長安城外的驚鴻一瞥,她始終留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十年來,縈娘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頭頂的白月光。他怎麽可能會認錯?
他知道自己瘋魔了,若是不能得到心中所愛,終身都會意氣不平。他比母親幸運的是,他最愛的人鮮活地活在人世間,而他母親的愛人則深埋在地下,與黃土合為一體。
對於母親,之前她活著的時候,他心有怨念。怨她阻礙了他的姻緣,若不是她一再加害縈娘,說不定他早和縈娘結為夫妻了。現在,母親她死了,他與縈娘之間再也沒有阻隔了,不知道縈娘是否心悅於他。
他看到馬車裏的人不是縈娘,他的心情竟然沒有失落,而是無比歡愉,立馬就想返回隴西城。縈娘獨自留在隴西,那是他接近她最好的機會。
以後餘生,他都有她!
鍾維念(崔念慈)那小子竟然被孟家偷偷藏起來了,縈娘對王季陵還真是有情有義。他死了,縈娘竟然還肯幫母親撫養孩子,母親可是她的仇人,她還真是心地善良。
他鍾維朗的眼光就是好,看上的女子重情重義,以後他要與縈娘不再分離,他也可以和她一起撫養鍾維念,畢竟他們是親兄弟。
鍾維朗快馬加鞭,歸心似箭地返回隴西城。因為他最愛的人就在那裏等著他,他片刻都不能等。
四郎安頓好十一郎和孩子們,立馬帶著四個暗衛返回隴西,為了趕在鍾維朗之前進入隴西城,他們累死了幾匹好馬,這才堪堪趕在了鍾維朗前麵,連夜翻城牆進入了隴西城。
孟縈正在房內歇息,突然房間多了道氣息,她倏地睜開眼,發現四郎正俯瞰著她。
她一驚,以為孩子們出事了。
四郎直接撲到孟縈身上,聞著她身上散發的芬芳,他才能放鬆他一直緊繃的神經。他快累散架了,一天兩夜沒合眼,連吃東西都是在馬背上的。
“娘子,快起來,我們要連夜出隴西城。鍾維朗明早一入城,到時我們恐怕就走不了了。山中之人可能是靖安候手下的兵丁,鍾維朗發現娘子路過隴西,他一直追著我們,發現青枝扮做娘子,便知道你獨自留在隴西城了。”
聽四郎這麽一說,她便立刻起身,換了夜行衣,準備立刻出門。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喧鬧聲,前院店鋪的大門被人拍得啪啪作響。
孟縈暗道不好,立馬將房間簡單收拾了一番,拉著四郎進入了暗室。
暗室狹小,四郎抱著孟縈,將腦袋放在她肩上,雙手不老實地亂摸,到處煽風點火。孟縈氣得掐了他一把,他這才老實下來。
四郎聽著外麵的動靜,心說,鍾維朗這廝真是心急,竟然拿著手令半夜入城了。他為了早些見到娘子,還真是猴急。
趙掌櫃內心焦灼,一邊讓人去通知孟縈,一邊穿著衣服說道“稍等,稍等,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趙掌櫃的剛一打開門,門外便湧進來一列隊兵丁,將趙掌櫃的嚇了一跳。他對著鍾維朗見了個禮,恭敬地說道“軍爺有何需要小老兒做的?小人定當盡心竭力。”
鍾維朗看了趙掌櫃的一眼,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孟家縈娘呢?你把她藏哪裏去了?”
趙掌櫃的後背立馬就冒了一層冷汗,他強裝鎮定道“軍爺弄錯了吧?家主娘子來隴西了嗎?主子並未傳信給小的。”
鍾維朗見趙掌櫃的不肯說實話,便一把推開了趙掌櫃的,徑直往後院走去。
他循著氣息便走到了孟縈住的廂房,他讓人等在外麵,獨自進了房間。
鍾維朗見床榻上被褥疊好,好像沒有人睡過一般,並未見到孟縈使用的物品,但空氣中散發的氣息騙不了他。
他拿起孟縈剛才睡的枕頭,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真香啊,素雅中帶著恬淡的藥香,讓人安心,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摸了摸床單,突然對著窗外喊道“王三,去將獵狗帶來。”
孟縈心說不好,一會兒獵狗來了,以它的鼻子肯定能發現她和四郎。她摸了摸袖袋,裏麵的藥粉還在。
鍾維朗拍了拍枕頭,躺了下來。喟歎道“真舒服啊!縈娘,你為何總是躲著我?這麽多年,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躲在暗室的孟縈見到鍾維朗這般行事,如同一個偏執的瘋子,讓人心驚膽戰。
鍾維朗躺下之後,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四郎知道,鍾維朗一路上也沒休息,他們才能前後腳到隴西城。他們一樣疲累,此時正是逃出去的好時機。若是等到獵狗被帶到,他和娘子再逃就難了。
孟縈在暗中捅了捅四郎,讓他掏出火折子,她取出藥粉,用銅管順著牆壁上掛著的畫,吹到了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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