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境外反動大空頭 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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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水鏡,你是商人,隻考慮賺錢就行了。可本府不僅是大明知台灣府,而且還是明王生父。本府所思的,是怎麽利用這場米糧風波使盡可能多的江南豪門破產敗家!”

    陳淮清陰沉的聲音在府衙大堂中回蕩,幾名和屈華傑一起到來的商人個個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這位明王生父對多達上千萬貫的利潤豪不動心,滿腦子隻想怎麽整治江南士大夫豪門。一時間大堂內安靜得針落可聞。

    其實陳淮清的想法也正常,他的兒子都要當皇帝了,錢對他來說不過是個數字,陳家得天下才是要緊事兒。

    現在南宋朝廷不相信武人,轉而依靠士大夫團練作為武力基石。而士大夫團練的基礎又是一個個士大夫豪門,如果這些豪門大量破產,團練的經濟基礎就不存了,即使勉強維持,戰鬥力也會因為裝備和訓練不足而大大削弱。

    過了半晌鄧家金穀行在昌國的大掌櫃鄧明理才道:“其實江南豪門多自營米業,如咱們昌國鄧家就有個金穀行。”

    自古以來,地租就有實物租和貨幣租兩種。在晚清民國時,地主多收貨幣租。因為那個時代人口激增,人均耕地減少,而且士大夫已經開始漸漸失去勢力,很難發展出大地主之家了。這樣一來,地主收取幾十石、幾百石米要去開個米行販賣就很不實惠了。

    而在南宋,江南五路的土地高度集中,而且依托科舉製度發展出了很多累世官宦的豪門。如昌國鄧這樣擁有一縣七成之田的大地主比比皆是。這些大地主之家收到的租子都是數萬石甚至數十萬石,開個米行自己販賣肯定是劃算的。別的不說,單是販運途中的抽解稅就能少交許多他們都是有勢力的豪門,做買賣當然可以少交稅了!

    “唔。此事本官也知道……”陳淮清說,“就是說,現在放出遲約的米行。大半都是江南豪門的產業!”

    屈華傑道:“正是如此。蒲壽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和這些豪門巨室為敵。看來是打著撈一票就走的算盤。”

    眾人都紛紛議論。“他要不遠遠遁走,咱們也不能饒他!”

    “可是江南豪門都樹大根深,不至於因此破產敗家吧?”

    屈華傑道:“江南豪門終究是賣米的,隻要米價高昂,對他們終究是有好處的,輸給蒲壽庚的錢還可以從吃米人身上撈回來。這也算是堤內損失堤外補吧?如果要讓江南豪門一蹶不振,那就要讓米價先揚後抑。”

    “鄧明理,你說呢?”陳淮清不會聽屈華傑一麵之詞。雖然這個胖子還是蠻會做生意的,但終究不是米業出身。而昌國鄧家卻世代靠米業為生收租加賣米,對這個行業的情況再熟悉不過。

    鄧明理躬身施禮,然後道:“別家的事情鄧某不知,若是過去的昌國鄧家,在遇上災年的時候,都是會一邊開粥場,一邊囤米哄抬米價的。”

    陳淮清拈著胡須,板起麵孔,“開個粥場一日才施多少米?再說粥場又不是敞開施舍的。一天施出去一石半石米就算多了,那點開支和囤米哄抬的收獲相比就是九牛一毛。你們這麽做不是沽名釣譽是什麽?那麽多年的聖人之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鄧明理心裏直犯嘀咕,這開粥場、抬米價的事情您老好像也挺熟悉的……莫不是也這麽幹過吧?

    這話當然是不能問的。鄧明理又是一禮。滿臉羞愧地說:“鄧某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陳淮清拈著長髯,微笑著道,“以後在大明做生意一定要務求誠信,害民殘民的錢可萬萬不能再賺了。”

    “大府教訓的是,晚生一定牢記於心。”

    陳淮清緩緩道:“米市風波,皆是奸商之罪,江南生民何辜?為什麽要高價買米。替那些在遲約上賠本的江南豪門彌補損失?這樣的事情,本官可看不得!明王也不會答應的!”

    在場的幾個人都重重點頭。一臉敬佩萬分的模樣。屈華傑道:“大府所言極是,咱們絕不能讓江南千萬生民去替無良奸商承擔損失。隻是這遲約好買。現糧難購,咱們即便有心救民,但也無力回天啊……而且,就算能把鎮江米市上的米價壓下來,臨安、紹興、明州和泉州的米價也不一定會降。”

    “能把鎮江米市上的米價壓下來?”陳淮清追問一句。

    屈華傑斟酌著道:“這倒可以一試,若是遲約米價崩了,長江航道又暢通無阻,可能會引發現糧暴跌……隻是這米未必能進大城。”

    陳淮清笑道:“這事兒就不勞屈水鏡你操心了,到時候你隻管替本官把鎮江的遲約價打下來……對了,蒲壽庚預備炒到什麽價錢?”

    “最高可能到一石五千文。”

    五千文就是斤6貫,如果鎮江米市遲約到這個價錢,那麽現貨米怎麽都不低於5貫,而從鎮江入臨安還要經過十個稅卡,還要支付運費。稅賦運費合計總是不會低於1貫的,入城後臨售過程中還得再賺一筆,起碼再加1貫,那臨安的糙米價格就要高達7貫銅錢了!

    “這蒲壽庚還真夠黑的!”陳淮清冷笑道,“水鏡,你打算怎麽對付他?”

    “在下打算入五萬張遲約,在米價達到每石5貫後逐步拋售。”

    五萬張遲約代表的是五百萬石糙米,米價達到5貫時,每張遲約至少值400貫(一張遲約要支付100貫錢才能換到100石米,實際上這就是一張期權合約)。五萬張就是2000萬貫!

    “為什麽隻入五萬張遲約?”

    五萬張還不夠?堂內幾個人都在心裏麵嘀咕。

    “多了買不著,更會打草驚蛇。”屈胖子回答。

    “為什麽要買?”陳淮清突然又提出個古怪的問題。

    “不……不買?那遲約從何而來?”

    “咱們不能自己放盤嗎?”陳淮清反問。“這遲約不就是米商自己發的嗎?”他一指金穀行的鄧明理,“金穀行不是放了500張的盤?讓咱們自己控製的米行印個幾萬張遲約砸出去不行嗎?”

    “這個……”鄧明理聞言就吸口涼氣,這陳淮清不是胡來嘛!金穀行才多大市麵?幾萬張遲約砸出去不成騙子了?這不是砸蒲壽庚的盤子,是在砸金穀行的牌子!

    鄧明理苦笑著解釋,“大府,鎮江米市大都內行人在做的,金穀行能放多少盤子,大家心裏麵都有數。”

    陳淮清嗤的一笑,一揮手道:“那就暗中入股幾間能放大盤的大行就是了……據本府所知,以往江南外購之米多來自兩淮,兩淮的大米行都是安豐將門所控。本府和他們都有聯絡,入股的事情本府去辦。不過那五萬張遲約可以照舊買入,隻記著別跟安豐係的米行買就行了。”

    “知道了,”屈華傑頓了一下,又問,“大府,您的意思,咱們最後該把遲約砸到多低?”

    陳淮清兩手一攤,冷笑道:“沒有!砸到沒有!把米價砸到1貫以下,讓遲約砸成廢紙,讓買進遲約的人都傾家蕩產!”

    屈華傑問:“那……九月十五交割日該怎麽過?咱們沒有那麽多米啊!”

    陳淮清哈哈大笑,擺擺手道:“不必擔心……九月十五之時,江南大勢一定會有劇變,到時候有沒有鎮江米市都不好說了!”

    ……

    “遲約?這就是遲約?”

    大宋平章軍國事,太師賈似道手中,這個時候也捏著一張遲約。是平江兆豐行開出的遲約,也100石額度,行約價每石一貫的遲約。

    這些日子,米糧遲約漸漸成為了江南商場上的熱門話題。凡是涉及米糧生意的豪商大戶,就沒有不知道這種遲約的。因為市麵上有不少商行正在高價收進這種米糧遲約。一貫行約價相對目前的米價已經夠高的了,而每訂一張100石額度的遲約,就能額外得到10貫定約錢。這簡直就是在送錢給米糧商,這行約價再加上定約錢,等於出到了每石一貫又八十文銅錢。比目前鎮江米市上的米價貴了足有八十文,而且這些遲約的行約時間還在秋收後,到那時,米價肯定比現在便宜的多。

    所以攤上這種好事多米糧商就沒有不訂約的。短短一個月間,各大米行定出去的遲約總量,保守估計都已經超過了十五萬張,而且臨安的各家印書社都接到了印製遲約的生意。其中就有廖瑩中家開辦的世彩堂。

    “太師,這就是遲約,是在平江兆豐行找學生的世彩堂印的,一共要印1000張。”

    “平江?”賈似道皺眉,“平江往鎮江運米?平江不是離臨安更近些麽?而且平江本身也是大城啊,當地的米價向來不比臨安低多少吧?每石一貫又八十文銅錢的約他們也訂?”

    “太師有所不知,現在這遲約漲價了。”

    “什麽?不是1貫行約了?”

    “行約價還是1貫,但是遲約本身漲起來了,80文一張買不到了,漲到160文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賈似道愣了一下,隨即又笑著說,“定是蒲壽庚的手筆,隨他去折騰……群玉,現在臨安、明州、泉州、紹興四府的常平倉都滿吧?”

    “滿,都滿滿的!”

    “好,那就隨他去炒……米價貴點也不壞,穀賤傷農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