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耳朵,耳朵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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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半夏看著良棋這副模樣,不由得有些憂心。季陽能哭能鬧,良棋卻隻能把所有的悲慟都含在口中,吞進肚子裏,任其發酵、漲大。
“阿棋,你若是不痛快,也可以說出來。”樓半夏輕輕握住他的手,光潔的掌心赫然幾道指甲印,已隱約有了血絲。
良棋抓住樓半夏的指尖,捏得樓半夏有些發疼,卻沒有開口讓良棋鬆手。姽畫捏了捏良棋的臉:“你瞧瞧你這臉上的肉,捏都捏不起來了,瘦成這個樣子你還不如季陽呢。”
良棋拽下姽畫的手,嘴巴微微撅起:“捏得人疼死了,你這樣下去,嫁不出去的!”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懂不懂!”
“你都捏我臉了我怎麽就不能揭你的短了?”
看著良棋和姽畫吵吵鬧鬧,樓半夏唇角微微勾起。吵吵鬧鬧的,也比一聲不吭受內傷的好。將畢巧拉倒一邊,樓半夏壓低了聲音:“去做些飯菜,另外準備一些口味重一點的菜,多放點辣。”
“辣?我記得你們都不喜歡吃辣的……”
“讓你做就做。”
畢巧聳了聳肩:“好吧。”
“最好表麵上不要看出來辣。”
“哈?”
“算了,做辣椒餡兒的餃子吧,或者辣椒餡兒的餡餅兒也可以,你明白就行。”
畢巧不知道樓半夏是吃錯了什麽藥,隻能一頭霧水地去給她包辣椒餡兒的餃子了。
樓半夏這個想法,也是在看到姽畫激良棋吵嘴的時候才想起來的。想當初,李雙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去妖怪食肆,讓玖櫻給她做變態辣,辣得渾身發汗涕淚直流,吃完之後便是一身輕鬆,第二天又是一條好漢。
雖然樓半夏並不讚同這種自虐式的療傷方式,不過大概效果還是不錯的,試試也無妨。
季陽直到日上頭頂才回來,也不知去哪裏瘋玩兒了,滿頭大汗不說,身上也沾了不少的汙跡。不過出去瘋了一上午,季陽的精神倒是好了很多,一回來就嚷嚷著餓了。
畢巧端著兩盤兒餃子從廚房出來,季陽聞著味兒就找了過去,畢巧趕忙將餃子舉到頭頂:“這個你可不能吃,廚房裏還有兩盤子,你可以先吃幾個。”
季陽撇了撇嘴,到底是真餓了,也不再糾纏畢巧,自己摸進了廚房。
飯桌上,畢巧正要交代辣不辣的,被樓半夏一聲咳嗽給製止了。眼睜睜看著樓半夏把辣椒餡兒的兩盤餃子送到了良棋和季陽麵前,畢巧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良棋也就算了,季陽還是個孩子,吃這種東西真的沒問題嗎?
良棋和季陽並不知道餃子有貓膩,再加上畢巧因為怕太辣了,將餃子做得小,兩個人連咬都不咬,直接一口吞了。
別說畢巧了,樓半夏都感覺自己喉頭有些發緊。
良棋嚼了兩口,臉色驀地變了,側首將自己口中的餃子吐了出來,然而麻辣的味道已經留在了舌頭上,激得他臉都紅了,嘴唇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另一邊,季陽已經被辣哭了……
畢巧和姽畫立即去安撫季陽,樓半夏將準備好的冰糖水拎了過來,先是給季陽倒了一杯,才慢悠悠地在良棋身邊坐下。
“辣不辣?”
良棋抬眼看她,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已經被辣出了血絲,眼淚也被逼了出來:“你自己試試辣不辣!”
樓半夏給他倒了水:“喝吧,解辣的。”
良棋接過水杯一飲而盡,長舒一口氣。
“爽不爽?”
“爽!”
良棋被辣出了一身汗,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但整個人卻感覺比先前鬆快了許多。樓半夏勾了勾嘴唇,看來這招兒還是有點用處的。
“再吃兩個?”
良棋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樓半夏:“你當我傻嗎,我都知道它能辣死人了,幹嘛還吃它?”
樓半夏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棋,你能有此等覺悟,吾心甚慰。”
良棋迷茫地看著樓半夏提筷子吃飯,又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餃子,想了想,又吃了一個。這一次,他沒有吐出來。辣得越狠,冰糖水入口的瞬間,那種舒爽的感覺越強烈。樓半夏沒注意,一盤子辣椒餃子,都進了良棋的肚子。等她發現的時候,良棋的嘴都已經腫成香腸嘴了,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和淚花。
灌了好幾碗冰糖水,樓半夏又拿來冰塊讓他敷在嘴上,良棋才算是消停了些。
“你別放心得太早,今晚有你燒的。”
“你怎麽不早說……”良棋有些幽怨。
樓半夏瞪他:“你自己說你不傻不會再吃那些餃子的,我怎麽知道你傻到把它們全吃了?季陽那盤子還有很多,你要不要再來幾個?”
“不了不了……”
姽畫看著良棋腫脹的臉,忍俊不禁:“阿琴,你這料下得太狠了。”
經過這番折騰,良棋和季陽都精疲力盡,也沒多少心思傷心了。半夜,良棋腸胃裏燒得厲害,起來找水喝,卻看到自己床頭的再生木,幽幽地散發著紅色的光芒,隱約形成一隻小狐狸的模樣。
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團紅光,良棋伸手輕輕地拂過小狐狸的腦袋:“原來,你在這裏。”
*
看著滿麵笑容的良棋,樓半夏和姽畫都有些毛骨悚然。這情緒波動有點太大了,這次換她們承受不來了。
“良棋,你……沒事吧?”姽畫不確定地問。
良棋睜著小鹿一般的眼睛看著她,眼底還有些許青黑:“沒事啊。”
“最近有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良棋歪著腦袋看她,忽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粲然一笑:“就不告訴你。”
姽畫渾身一抖,一身雞皮疙瘩抖落滿地,敗下陣來。樓半夏見狀,也知道從良棋口中問不出什麽來了,便不再糾結此事。不管良棋為什麽心情這麽好,總比之前那樣半死不活的要好。
“季陽怎麽還沒起?”
畢巧倚在椅子上癱著:“大概是昨天玩兒得太累了,我剛才去的時候他還睡得正香,我就沒叫他。”
“鬧了好幾天了,這一鬆下來,可不是累得慌嗎?”姽畫挑眉,“且讓他睡吧,睡醒了就安寧了。”
樓半夏翹起腿:“這麽說來,我可以走了?”
“你才剛過來就急著要回去啊,真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羨煞旁人呐。”姽畫捂著自己的臉,仿佛酸得牙疼。
樓半夏淡淡一笑,並不否認。
不過,樓半夏終究還是沒能這麽快就回去。
季陽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剛一睜眼,就想要出去找小夥伴。畢巧剛給他抹了臉,就奔了出去。小孩子最好的特製就是忘性大,隻要有另外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們很容易就會分心。
樓半夏覺得,這樣挺好的。
然而這一日,季陽卻很快就回來了,而且是以逃的姿態回來的。
“季陽,發生什麽事了?”樓半夏抓住驚慌失措的季陽。
季陽捂著自己的頭頂:“我剛剛不小心露出耳朵了!”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妖的身份在這個世界是十分敏感的。修士能夠得到人們的尊敬,但妖隻會遭人唾棄,若是倒黴被抓住了,就是被活活燒死的下場。
聽到街道上傳來異常的喧鬧聲,畢巧立即將大門關上了。樓半夏摸了摸季陽的腦袋:“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的耳朵怎麽會出來?”
季陽摸摸自己的耳朵已經不見了,這才放下了手:“我去找小良他們踢蹴鞠,然後我就看到兩個彪形大漢欺負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都要被拽進林子裏去了,我……我就出手幫了她一把,然後一不小心,耳朵就出來了。”
門外已經有人開始砸門了,樓半夏將季陽塞進姽畫懷裏,打開了門。門外一群拿著鐵鍬棍子的大漢,義憤填膺地要衝進來。樓半夏輕輕一揮手,便將他們整體往後推了好遠,卻沒有把人推倒。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眾人頓時氣焰被消下去一半,又不願意輕易放棄,便與樓半夏僵持著,氣氛一時緊張到極點,仿佛隨時可能打起來。
就在人群的外圍,曾良拉著曾宇帶著一群小孩子跑了過來,擠開人群擠到了最前麵。曾良撇開曾宇的手就跑到了樓半夏麵前,完全察覺不到當下一觸即發的氛圍。
“季陽在嗎?”
樓半夏涼涼地瞥了那群虎視眈眈的成年人一眼,彎下腰和顏悅色地對著曾良:“季陽剛回來,不過你現在不能見他。”
“是不是這些壞蛋要欺負他,我會保護他的!”曾良握了握拳頭。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半大的孩子也都煞有其事地點頭,聲聲應和。屋裏的季陽聽到了門外的動靜,悄悄地趴在欄杆上看著他們。
樓半夏伸手摸了摸曾良的頭,心下寬慰:“季陽能有你們做朋友,是他的榮幸。不過,現在你們還是不能進去。”
曾良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我們就在這裏。”說著,就跟幾個小夥伴在樓半夏前麵一字排開,手拉手形成了一道低矮的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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