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秦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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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個孩子這樣一鬧,那群前來捉拿妖孽的成年人可頭疼了。一個個逮著曾宇要他把孩子們拉回來,可曾宇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又隻能把事情大致說了。

    曾宇還是一頭霧水,什麽耳朵,什麽妖孽,難不成他是在做夢?

    “你們莫不是看錯了吧,你們是都親眼看到了?有證據嗎?”

    一群人都沉默了,說實話,他們還真沒親眼見到什麽。隻是聽到有人叫喊著追逐季陽,他們就抄了家夥衝出來了。再加上季陽捂著腦袋一路狂奔,他們就……

    轉頭去找那兩個一開始追著季陽的人,卻是不見了人影。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他真是妖孽禍害,到時候就追悔莫及了。”有人弱弱地喊出聲,這種時候,若是就這麽認了,豈不是很沒有麵子?再說了,凡事總不會空穴來風,無緣無故的人家又怎麽會說他是妖孽?

    樓半夏冷冷地看著這些人,靠在門框上:“你們以為這是什麽地方?祈天國都,你們公然聚眾鬧事,意圖傷人,想要拿了季陽,不如先擔心擔心你們你們自己吧。”

    樓半夏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迅速將這附近包圍了起來。笑話,天子腳下,怎麽可能放任這種事情?更何況,靈師一族,最容易得到的就是人脈。達官貴人,總有禁不住誘惑的。

    看著那些人被拿下,樓半夏返身進了屋,領隊的小將也跟著進去了。半晌,小將出來,將這群人帶到了別處,放了。

    在一群人還沉浸在死裏逃生的迷茫中的時候,小將長歎一口氣:“你們呐,也幸好是撞在好心人手上,要不然至少得去牢裏蹲幾天反省反省。”

    一群人迷迷糊糊地散了,姽畫也不明白樓半夏為什麽做主把那些魯莽的家夥給放了,反倒是良棋明白。樓半夏此舉,是推恩。說起來,以德報怨這種事似乎是有點白癡,但在絕對的實力壓製下,就算他們重來一次,還是會是一樣的結局。那麽,這次的推恩就成了加壓的砝碼。到時候,就算他們要做什麽,也是站在合情合理的立場上。

    那幾個護著季陽的小孩子被放進了屋,一個個好奇地圍著季陽。季陽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他們會怕他,現在卻是已經完全放下了心房。有人低聲說想看季陽的耳朵,季陽抬頭看樓半夏,樓半夏卻隻是笑著看著他。

    季陽抿了抿嘴唇:“我的耳朵不能輕易露出來的,不過以後你們要是有危險的話,就算再被人追著打,我也會拚盡全力保護你們。”

    畢巧給孩子們做了點心,天色稍暗,樓半夏便提醒他們該回家了,否則家裏人要擔心了。在他們離開之前,良棋狀似無意地提到,讓他們把季陽救人的事情告訴家裏人,但是不要提起耳朵的事情。半大的孩子最是講兄弟義氣,拍著胸脯答應。季陽是他們的好兄弟,他們不會出賣季陽的!

    說起來利用小孩子好像是件挺令人不齒的事情,不過若是能事半功倍,誰有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呢?靈師一族,雖然有自己的原則和規矩,但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等孩子們都離開了,良棋就換了一副臉孔,揪住季陽的耳朵可勁兒擰著:“你現在是翅膀硬了,竟然能英雄救美了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季陽哇哇亂叫,卻不敢頂嘴,一個勁兒地承認錯誤。

    姽畫看季陽差不多記住教訓了,便將他從良棋手中救了下來,好聲好語地跟他講道理。樓半夏靠在窗邊聽著他們的動靜,目光卻落在了牽著馬走在大街上的一行人身上。行伍出生的人,身上有股特別的氣質,上過戰場的戰馬,也和普通的馬不盡相同。

    雖然他們都穿著便衣,卻掩飾不住一身肅殺之氣。

    “秦歡……”

    姽畫神情莫測地鬆了季陽走到樓半夏身側,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輕裝簡服的秦歡帶著一行人牽著馬行走在街道上,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或許是她們的目光太過明顯,或許是秦歡太過敏感,她們的目光很快對上了。

    “她不應該在前線麽,怎麽會回來?”姽畫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不願與秦歡對視。

    樓半夏的手肘撐在窗沿:“看這副架勢,像是犯了錯被押回來的。”

    在姽畫先前的描述中,秦歡應該是一個明媚、意氣風發的女子,若隻是回朝而已,秦歡不該隻帶著這麽幾個人,而且一路一句話不說。

    大門前的鬼鈴聲響起,樓半夏起身關上了窗,隔絕了秦歡的視線。不一會兒,畢巧帶著一個男人的鬼魂進來,姽畫險些打翻了手邊的茶盞。來人,正是吳英。

    “吳將軍。”姽畫一時說不出話來,樓半夏便開了口。

    吳英還記得曾有一麵之緣的樓半夏,便也衝她點了點頭,繼而又看向姽畫:“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吳英本也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進來,沒想到竟然見到了熟人。

    姽畫調整好心情,微微勾起唇角:“我也不曾想到。吳將軍此次前來,應當不隻是敘舊而已吧?”

    吳英當然不是為了敘舊,而是為了救人。活著的時候,他有許多事情不能做,不敢做,死了卻是看開了。

    正如樓半夏所料,秦歡在這時候回朝,是被皇帝下旨召回聽審的。臨陣換將本是兵家大忌,但有些事情卻不得不處理。比如,帶領軍隊征戰沙場的將領,竟然是個女人。軍營裏隻有一種女人,那就是軍妓。其他女人若是私自進了軍營,要麽變成軍妓,要麽就是死。更何況,秦歡不僅是個女人,竟然還做了前鋒將軍。

    這種時候,隻能先將秦歡召回,悄無聲息地處置了。若是在前線就把人給砍了,難免軍心不穩。戰事頻繁,著實不妥。不過,這樣倒是給了秦歡一線生機。

    “見到你們,我便放心了。”吳英如是說。

    樓半夏卻覺得他放心得太早了:“你確定,秦歡會配合我們的行動嗎?”

    吳英一愣,不太明白樓半夏的意思。

    “這人就是個傻木頭,你跟他拐彎抹角的他才不明白呢。”姽畫嘲了一聲,“話說明白點兒,秦歡的身手你也知道,若是她不樂意,這麽幾個人她輕易就能甩開,遠走高飛。她今日出現在這裏,要麽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要麽她已經做好了接受處置的準備。既然你說她是回來聽審的,那結果是哪一種已經很明顯了。況且,她也未必會死。”

    “如果我是祈天皇帝,我才不舍得把這麽個人才殺了。既然秦歡是女人,把她收進後宮,找個人替她去死,照樣可以壓榨她的剩餘價值,而且還能讓她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良棋伸出一隻手,緩緩收攏手指。

    吳英的眼神閃了閃:“不會的,秦歡這樣的女子,要她被囚困於宮牆之內,她寧願一刀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樓半夏歪了歪腦袋:“她是一個將軍,曾經為了祈天征戰沙場,拋頭顱,灑熱血,可見她願意為了她的國家獻出自己的生命。她能了結了你,就足以說明她的忠誠。你憑什麽認為,她會在這種時候,願意舍棄自己的忠義,苟且偷生?”

    “可她不該是這樣的結局,她若是戰死沙場也算是死得其所,可若是囿於宮牆鬱鬱而終,或是陷於牢獄死於陰私,死都死得憋屈!”

    姽畫沉默良久:“入夜之後,我會去見她一麵。這樁交易成與不成,在於她,而不在我們。”

    “我同你一起去。”

    姽畫並沒有看吳英,隨意地點頭:“隨你吧。”

    樓半夏拍了拍姽畫的手,無聲地寬慰著。姽畫心緒難免波動,說了句累了便回房休息了。吳英的心神都在受難的秦歡身上,自然注意不到姽畫的異樣。

    感情的事,難說對錯,樓半夏雖然知道內情,卻並無責怪吳英的心思。姽畫、秦歡或是吳英,其實都算是可憐人。

    季陽坐在良棋的腿上咬著一個蘋果,迷茫地瞪大了眼睛:“姽畫這是怎麽了?”

    良棋捏了捏他還有些紅的耳朵:“小孩子家家的,少管閑事。”

    天色漸暗,吳英坐立不安地等著。姽畫從房間裏出來,已經平靜了心神。

    “天色已經暗了,我們是不是該去找秦歡了?”吳英有些迫不及待。

    姽畫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急,現在沒入夜呢,用過飯再去也不遲。畢巧,給他準備好香燭了嗎?”

    “香燭我們是從來不缺的。”

    姽畫滿意地點頭:“吳將軍現時不比當日,還是用些香燭補補,別秦歡還沒救出來,你先魂飛魄散了。”

    良棋輕咳了兩聲:“姽畫,你什麽時候也學會這麽毒舌了?”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樓半夏將筷子塞進姽畫手裏:“行了,吃飯吧,少說兩句,季陽都快餓哭了。”

    拿起筷子,良棋心有餘悸:“畢巧,今天沒做什麽特別的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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