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今生無望,相約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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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心有餘悸的模樣,畢巧哭笑不得:“沒有。愛玩愛看就來網 ”得了畢巧的保證,良棋這才放心動筷子。
吃過飯,吳英又催姽畫。這次姽畫倒沒有推搪,提了一盞燈籠便出門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處處都掛起了燈籠,有些店鋪已經關了門。
吳英一路跟著姽畫,卻發現街道上的人仿佛看不到她一般。突然,一個小孩子從路邊穿了出來,眼見著就要撞在姽畫的燈籠上。吳英一聲驚呼,就要撲上去救人。然而他本就是鬼魂,從小孩子身上穿了過去也沒能攔住他。一回頭,卻見那孩子已經安安穩穩地到了另一邊。
姽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在做什麽?”
吳英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我以為他會撞到你。”
“蠢。”姽畫冷淡地給出了一個字的評價。吳英跟在姽畫身後,不敢再衝動行事。認識姽畫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她還有這樣的一麵。
秦歡身份暴露,自然不可能回自己府裏住著。循著秦歡餘留下來的氣息,姽畫一路找到了死牢。死牢,顧名思義,關的都是死囚。
姽畫徑直往有守衛把守的大門走了過去,吳英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攔她,手伸到半空卻又停住了,暗罵自己蠢,怎麽就記不住事兒呢?
果然,守衛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有人過來。姽畫提著燈籠,仿佛看不到那扇鐵門一般,直接穿了過去。吳英是鬼,自然也沒有什麽銅牆鐵壁能攔得住他。
或許是因為秦歡這些年來給祈天立下了汗馬功勞,她並沒有受到什麽為難,牢房之中也收拾得很是整潔。她麵向牆壁躺著,仿佛已經睡著了。姽畫進了秦歡所在的牢房,將燈籠插在鎖鏈上固定。
鎖鏈晃蕩了一下,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秦歡幾乎立時翻起,看向牢房大門。然而,她並沒有看到任何人。
秦歡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但精神卻並不萎靡,並不像一個已經完全喪失了希望在這裏等死的囚犯。
姽畫的手悄然抹過秦歡的眼睛,秦歡眨了下眼,再睜開時,便看到自己麵前多了一個人,不由得大驚。姽畫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別叫,我有事找你。”
冷靜下來,秦歡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你是什麽人,竟然敢來這裏,不要命了?”
姽畫唇角微挑:“今天白天,我們有過一麵之緣。”
經過提醒,秦歡終於想起她來:“是你……”
“我來這裏,是受人所托。我且問你,若你有機會出去,隻不過以後要隱姓埋名,你可願意?”
秦歡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是誰讓你來這裏找我?”
姽畫定定地看著她,吐出兩個字:“吳英。”
秦歡蹙眉:“你在說笑嗎,吳英早就已經死了。”而且是她親手殺了他,吳英斷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她沒有說笑。”吳英從拐角處走了出來,秦歡的眼睛頓時瞪大了,隻感覺自己周身陰風陣陣,讓她毛骨悚然。任是誰看到死在自己手下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大概都不會太淡定。
秦歡近乎本能地往後蹭了蹭,直到自己的後背貼上了冰冷的牆壁,頓時渾身打了個顫。吳英沒有進牢房,隔著鐵欄杆看著她。姽畫坐在硬邦邦的床上,一點都不見外:“別害怕,他雖然是鬼,又不會傷害你,否則他也不會讓我來救你了。”
秦歡稍稍放鬆了些:“我不會走的,你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姽畫回頭看著吳英,挑眉:“我就說,她未必領你這個情。就算我把她打暈了帶出去,她若是一心尋死以示忠誠,我可管不了。”
吳英皺起了眉頭,想要踏入牢房,但看到秦歡的神色又退了回去:“秦歡,你為什麽不肯走?有姽畫在,沒有人會發現你逃走的。”
“但是我自己知道。”秦歡斂眸,“我從入伍的那天開始,就料到會有身份敗露的一天,所以,我早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我沒有親人,也很少交朋友,為了不暴露身份,我從來都是個獨行者。離開了這裏,改名換姓,我又能去哪裏?”
“天下之大,總有你的容身之處。”
“可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東躲西藏,苟且一生,我寧願現在死了。”
姽畫站起身,攤了攤手:“說得也是,事情到了這一步,還不如早死早投胎。”
吳英本就不是會說話的人,秦歡都已經將話說到這一步,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勸她。姽畫拿下燈籠,走出牢房,拍了拍吳英的肩膀:“趁著現在她還能看到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出了死牢才是戌時,姽畫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自嘲地笑了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靠吳英的口才,想說服秦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實上,姽畫離開之後,吳英和秦歡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高高的鐵窗口有光亮投射進來,秦歡已經看不到吳英,吳英才踏入了鐵牢,緩緩在坐了一夜的秦歡身前蹲下。
“如果這真的是你的選擇,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秦歡沒有聽到吳英的話,但她卻像是在回應吳英:“吳英,我知道你還在。在我的設想之中,我應該早已經因為身份敗露而死,能走到今天我已別無所求。我這輩子最痛快的時光都在軍營裏,而最讓我念念不忘的,是誤打誤撞識破我的女兒身被我救起的那個小兵。我當時應該殺了他以絕後患的,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當時竟然一點殺他的心思都沒有,隻是警告了他。可是後來,他還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不要再跟他做敵人。”
秦歡沒有被公開處斬,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甚至除了參與審訊的幾位官員,沒有人知道秦歡已經被下了大獄。半個月後,傳出秦歡重病的消息。沒過兩天,便重病不治,身亡。
據說,秦歡生前留下遺囑。按照其遺囑,秦歡的遺體被火化,骨灰被撒入江河。
秦歡的確死了,但遺體卻並未被火化。吳英到最後也沒有勸動秦歡,他與姽畫之間的交易卻沒有因此取消,而是讓姽畫將秦歡的屍體留了下來。
“其實,靈魂離體之後,屍體被不被火化並沒有什麽區別。在我看來,火化了反而一了百了。”樓半夏抱臂看著秦歡的屍體,“要是屍體沒處理好,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樓半夏見多了世麵,看多了各種屍體被利用的案例,並不覺得留住全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不過,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讓屍體入土為安是頂頂重要的事情。
秦歡的怨氣並不重,姽畫沒費多大功夫便幫她超度了。秦歡的靈魂從離開屍體,神色還有些恍惚。吳英站在法壇外,兩人的目光遠遠地交錯在一起。
“你們倆這輩子都是在沙場上滾過來的,身上殺孽不少。保家衛國是莫大的功德,所以冥界不會太為難你們。隻要你們心誌堅定,撐住所有的懲罰,擋住一切誘惑,終能得償所願。”
姽畫語氣平淡,麵色淡漠,仿佛麵對的隻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吳英看著姽畫,認真地道謝。姽畫微微一笑:“沒什麽好謝的,這本就是我們的交易。你付出了報酬,我自然也該完成我的承諾。”
秦歡的墓不適合放在一般的地方,秦歡自己也說,不需要墓碑。深山老林,人跡罕至,卻是風水寶地。
“可惜了,秦歡也沒有子孫,否則這麽好的風水肯定能夠庇佑子孫富貴安康。”樓半夏圍著墳包轉了一圈,嘖嘖讚歎,“姽畫,這麽好的機會,你竟然就這麽浪費了,更可惜。”
姽畫將抄好的往生咒在墳前點燃:“感情的事情,最是強求不得。我既然知道他一心一意為的都是另一個女人,還死皮賴臉地往上湊什麽?若是聽書在的話,必然會罵我犯賤了,何必呢?”
樓半夏的手搭上她的肩膀,輕拍兩下:“你想通了就好,畢竟是你自己的事情。”
姽畫伸手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捋齊:“好了,我們回去吧。”
姽畫對吳英的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感情,隨著吳英和秦歡的死亡無疾而終。雖然她看上去放手放得瀟灑,但她曾經為吳英落下的眼淚告訴樓半夏,這段感情並不隻是一段可有可無的心動而已。要放下,哪有這麽容易。
季陽蹲在門口,看到樓半夏和姽畫回來,興奮地跳了起來:“她們回來了,我們可以吃飯了!”
“你們幹嘛非要等我們回來吃飯,季陽餓了,你們先吃不就得了?”
畢巧也無奈:“是季陽自己非要等你們回來再吃。”
樓半夏將季陽抱到自己腿上:“季陽,為什麽要等我們?”
季陽咬著筷子,眼神全落在菜上:“小良也是這樣的呀,他說,一家人就是要一起吃飯的,否則若是有人落了單,一個人吃飯該有多孤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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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真的很頹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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