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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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棋和姽畫都在牽情閣,姽畫抱著琴送入花轎,笑著恭喜蕭煜,仿佛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小說 沿街的百姓靜默了一瞬,隨即又恢複了喧鬧,恭喜之聲不絕於耳。蕭煜接了花轎,打馬沿著晏城主道繞城一周,方將花轎迎入攝政王府,儼然是娶正妃的派頭。

    誰都知道,花轎裏的不過是一架琴。有些人很快就反應過來,蕭煜要娶的,其實是牽情閣的琴公子。可有些人不明白,要娶就娶咯,天燼又不是沒有娶男妻的先例,做什麽如此故弄玄虛。

    此時,就有人興致高昂地出來解惑了,把樓半夏在邊關的行動添油加醋地說出來,最後還給她安了個戰死沙場的悲慘結局,還賺了不少人的眼淚,倒是沒有人再說蕭煜腦子有問題了。

    蕭長風親自主婚,不管是對蕭煜此舉有多嗤之以鼻的朝臣也不敢有異議,紛紛送來賀禮,婚宴更是熱鬧非凡。蕭煜抱著琴拜了堂,畢巧將琴送入洞房,蕭煜留在外麵接待賓客。蕭長風象征性地喝了兩杯酒,便起駕回宮了。

    蕭煜雖然看著好像心情不錯,可心裏卻並非如此。這場婚儀,是他許與樓半夏的。雖然樓半夏離開之前,讓他等她。可誰又知道,這一等是多久?他準備了這場婚禮,將自己的一腔深情展露人前,也是為了斷絕一些人的心思。此生,除了樓半夏,他不會再接受任何人。

    梁碩看著蕭煜一杯杯酒往下灌,不由得鼻頭發酸,也開始拿酒灌自己。一同回京受封的將士們都是親自經曆過守城之戰的,一群武將拚了命地灌酒,喝高了就開始亂嚎,引得其他賓客紛紛側目。

    蕭煜也喝多了,雖然腳步依舊穩健,意識卻開始混沌,強撐著走回新房鎖上了門。

    手指在琴弦上劃過,卻沒有聲音發出。自從樓半夏離開,焦尾琴便成了一把啞琴,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

    裝飾得喜氣洋洋的新房,燃著龍鳳紅燭,暖香怡人。新郎卻醉醺醺地抱著一把琴躺在床上,意誌消沉。都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之喜,可沒有新娘的洞房花燭夜,又是何等淒涼。白日的喧囂熱鬧,此時的清冷孤寂,讓蕭煜心裏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塊兒。那一聲聲“恭喜”,此時想來分外刺耳。

    按照禮數,新婚第一日早晨,蕭煜該帶著王妃入宮覲見。所有人都以為,蕭煜不會這麽做,可他真的抱著一把琴進了皇宮。刻著“樓半夏”三個字的玉碟,正式被納入皇宗。負責禮儀的禮官雖然奇怪為什麽是“樓半夏”三個字,卻沒有多事去問,皇家的事情,別人無從置喙。

    一切禮數都已經周全,蕭煜像是一下子鬆了勁兒,休沐的三日,呆在攝政王府誰也不見,連梁碩和魏侯都被拒之門外。

    雖然有不少人為此唏噓,一代英雄竟是癡情種,也有人暗戳戳地猜想,蕭煜怕是要一蹶不振,雄風不再了。

    對於樓半夏,各人評價不一,有人敬她為英雄,也有人稱她是妖魅,更多的人說蕭煜是被她迷惑了心智,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相比已經離開的人,人們更加關心眼前的、跟他們有利益關係的人。蕭煜從前雖然有個殘暴的名聲,可他為天燼立下的汗馬功勞都不是假的。他如今的模樣,很讓人懷疑他以後是否還能恢複從前的英明模樣。

    在有心人的推動下,越來越多的百姓將蕭煜的消沉怪罪到樓半夏身上,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對蕭煜不滿。蕭煜並非不知道這些事情,那些人無非就是想逼他一把,可他偏偏不想讓他們如願。

    蕭長風是個合格的帝王,他這個攝政王已經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功高蓋主,他隻是個王爺,要那麽好的名聲做什麽呢?

    擦拭了焦尾琴,蕭煜彈奏著無聲的曲調,從指法上來看,分明就是當初樓半夏為他治療狂躁症時彈奏的那半闕《鳳鳴曲》。

    突然,蕭煜壓住了琴弦,警惕地看向門外。不多時,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門外的守衛一點反應都沒有。或者說,他們也不能有反應了。

    “南蓮!”再次見到南蓮,蕭煜心底冒出一撮兒暗火,可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樓半夏被帶回冥界,應為了幫他守住天燼,要怪也隻能怪他自己無能而已。

    南蓮挑眉,徑直在椅子上坐下:“想不想知道煙琴,哦,樓半夏現在的情況?”

    蕭煜的眼睛都亮了:“你知道?”

    “本座當然知道,”南蓮湊近單手托腮,“本座不僅知道這些,如果本座說有辦法讓你再見到她……”

    “什麽辦法!”

    南蓮微笑:“實不相瞞,其實冥界早就盯上樓半夏了,隻是礙於和本座的合作,才一直沒有動手。所以,你也不必自責什麽。至於讓你重新見到她的辦法,既然她是冥界的人,那你也投入冥界,不就行了嗎?”

    蕭煜苦笑:“我倒是也想,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難道要我放棄半夏好不容易幫我撿回來的一條命?”

    “這倒不必,冥界的人並不都是死人,還有簽了魂契的活人和修士。”

    話說到這裏,蕭煜應該主動要求簽魂契了,可他卻突然起了疑心:“半夏說過,你是天界的人,怎麽這會兒倒像是給冥界辦事兒的了?”

    南蓮卻沒有生氣:“無論是哪一界,都講究一報還一報。本座欠了你和樓半夏一份情,自然也要還回去。若是沒有本座從中牽線搭橋,你以為,冥王會要你嗎?樓半夏可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要是不給他看到一點兒好處,你憑什麽從他手上搶人?”

    “就這麽簡單?”蕭煜仍是狐疑。

    “也沒那麽簡單,即便你簽了魂契,成了冥界的人,見到了樓半夏,也未必能做什麽。”南蓮看著蕭煜的眼神憐憫而又欠揍,“因為她現在,可能已經忘記了你。”

    蕭煜的臉色忽青忽白,雙手握成拳,青筋畢露。

    冥王會來這麽一手,南蓮一開始也沒有想到。他當初跟冥王協議之時,樓半夏和蕭煜已經如膠似漆,這筆債,就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當時南蓮就說讓蕭煜到時簽了魂契,也算功德圓滿。冥王答應得爽快,直到南蓮接到消息,才真正領略到冥王的瑕疵必報、心胸狹窄。

    不過冥王說得也有道理,他們冥界從不把功勞與過失相提並論,向來賞罰分明。樓半夏當初犯了錯,就得受罰。罰什麽,自然他說了算。

    南蓮從袖中掏出一紙魂契,在蕭煜麵前展開:“你自己慢慢考慮,簽還是不簽,看你自己的決定。”

    南蓮留下魂契便走了,房門也關上了,若非自己麵前卻有一張泛黃的紙,蕭煜都要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夢了。

    所謂魂契,便是冥界的賣身契。一旦簽了魂契,生生世世都是冥界的人,除非魂飛魄散,不得解脫。雖然行文晦澀,蕭煜要讀懂魂契卻並不困難。若是他簽了這張魂契,他便能獲得長生不老之身,成為晏城城靈,與晏城生息與共。城靈不滅,晏城不毀,同樣的,若是晏城被毀,城靈也就不存在了。

    不得不說,簽這份魂契是有風險的。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古往今來,沒有那個朝代能延續千萬代。現在的天燼算是在強盛之期,可再過幾十年幾百年,未必還能如此。曆史上,不是沒有直接打入都城的戰役,也不是沒有被毀滅的城池……

    思考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蕭煜便提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尋常人一世不過百年,他已經比那些人要活得長得多,何必考慮得那樣深遠。晏城是天燼之都城,他兩世為人都在為了守護天燼而拚搏、征戰,這本來就是他的使命。況且,這是他和樓半夏再見的機會……有一線機會,總比空等要好。

    若是樓半夏還記得他,當然是最好;若是她已然將他忘記,那他也要她重新將他記起,或者,重新愛上自己——蕭煜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魅力。

    *

    蘇木以及前來換班的李雙、柳永看著樓半夏驟然變得嚴肅的表情,心中一凜。

    李雙:“半夏,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樓半夏揮了揮手:“那個小姑娘的脖子後麵有紅色的痕跡,不知道是不是胎記。”如果是胎記的話,一切好說。如果不是,那就意味著那個孩子可能經曆過虐待或者……侵犯。

    “此事不宜打草驚蛇,園長已經把幼兒園建立以來所有學生的資料都傳給梁處長了,咱們先回去。雙兒、柳永,你們倆要特別注意剛剛那個孩子,還有教職工們的行蹤。”蘇木背後發了一層冷汗。

    蘇木剛要上車,被樓半夏攔住:“我來開車,不要浪費時間,你趕緊試試能不能找到教職工們的社交賬號,最好是論壇、博客、微博之類的賬號。”那個小姑娘脖子後的印記,讓他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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