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也沒有跟樓半夏爭，上車打開電腦便開始忙碌。等到車子在文物修複處門前停下，他已經把大部分教師的企鵝號、微博號都找了出來。這些人的微博畫風都十分符合幼師的設定，並沒有引人注目的地方。

    但是現在這個社會，誰還沒有幾個小號呢？大號找到了，便能順藤摸瓜，找出小號是遲早的事情。

    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蘇木協同助手，找到了一個可疑的人——張素。張素今年已經三十五歲，於十年前到這個幼兒園任教，他還是園長的侄子。在幼兒園的時候，他們也曾見過張素，當時的印象不過是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幼師。一眼看上去，張素真的不像是個會傷害小孩子的人。

    但是就找到張素的微博小號，以及用張素的企鵝號、手機號注冊的論壇中的內容來看，張素很有可能有隱性的犯罪衝動，尤其是對小孩子。

    另一邊樓半夏也從園長送過來的資料中，找出了張素曾經的學生的資料。其中有幾個孩子的檔案記錄比較特殊，他們都沒有在這裏讀完幼兒園，有些孩子中途轉學，還有兩個孩子意外身亡。不過意外身亡的兩個孩子，都是在校外出的事情，校方不擔負責任。

    除了張素之外，其他教師手上的孩子也不都是全部在這裏念完幼兒園的，若是單看資料，也未必能把張素拎出來。不過有蘇木他們找出來的東西佐證，張素必然會被作為嫌疑人看待。

    張素的微博小號經常發布一些角度怪異的照片，照片雖然隻是身體的一部分，卻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照片裏的人是四五歲的小孩子，男孩女孩都有。還有張素用郵箱注冊的某個網站論壇，裏麵都是和張素行為類似的人群，或許可以稱之為戀童癖人群。

    “你們過來看，他們之間似乎有約定俗成的暗語，如果不能打入他們內部，隻憑這些照片隻怕奈何不了他們。”蘇木打開論壇的一個帖子，裏麵都是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這些論壇、網站的發現，讓他們意識到這個案子已經不隻是一個女教師莫名疑似受到惡鬼襲擊的事情了，背後很有可能牽扯到更大的案子，更多的人。

    要拿下張素，就要有切實的證據，如果能抓他個現行更好。

    為了讓張素有犯案時間，值夜的宋初和梁京墨故意放鬆了一些，在學生們就寢之後，便上車監視出入教學樓的人，似乎是把監視的重心放在了發生襲擊事件的現場附近。而實際上，樓半夏、蘇木、柳永和李雙都盯著宿舍區，張素是嫌疑最大的人，這也不代表著其他人沒有嫌疑。

    這一夜，一切都很平靜。重點嫌疑人張素仿佛很累的樣子，十點多就關燈休息了。除了值夜的老師，沒有任何人外出走動。一夜無事，但是蘇木發現，張素在戀童癖論壇發了一個帖子。仿佛胡亂敲擊出來的文字，連基本的連貫性都沒有，更別談看出什麽意義了。

    蘇木看不懂，論壇中的其他人卻是看得懂的，回帖的人還不少。隻是他們用的語言和張素一樣，前言不搭後語，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意思。

    “這些都作為證據保留下來，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傷人的家夥。”梁京墨合上蘇木的筆記本，“這件案子背後有一張巨大的網，急不得，更不能打草驚蛇。”

    樓半夏也覺得此事不宜操之過急：“我們現在整天在學校裏晃悠，張素肯定不敢再次犯案。倒不如先把傷人的家夥抓出來，假裝結案撤離，讓他放下戒備之心。等他再次犯案，將他抓個現行。”

    眼下他們也沒有更多的證據，論壇和微博的照片不能作為實質性證據，他們沒有辦法用這樣的理由去拿人。

    柳永長歎一口氣：“除了前日裏一閃而過的人影，我們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任何關於傷人者的線索，要找他又談何容易。”

    “未必沒有。”宋初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我已經和地府聯係過了，那兩個出現意外的張素的學生，其中有一個叫莫小雨的在冥界沒有記錄，也就是說，他死後沒有去冥界。”如果不是被獵鬼者抓了去，那他就很有可能還逗留在人界。看著莫小雨的照片上精致的麵孔，再聯想到張素的戀童癖，眾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良久，梁京墨開口：“先把莫小雨找到，其他的再說。”

    “可是莫小雨為什麽會攻擊那個女教師，難道那個女教師也有戀童傾向？”蘇木蹙眉。

    樓半夏一巴掌拍在他的頭頂：“他為什麽要攻擊安西，等抓到他了問問不就是了？”

    蘇木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半夏，就算是我心急了，你幹嘛這麽使勁兒！”

    “使勁兒嗎？我覺得我隻是輕輕地拍了你一下，蘇木，你不行啊。”樓半夏收回手，“走吧，今夜月黑風高，適合辦事兒。”

    蘇木無語，蘇木委屈，可是蘇木不能說，還是辦正事兒要緊。

    淩晨一點左右，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從宿舍區跑了出來，偷偷地摸到了教學樓附近。在經過花壇的時候，一雙手突然從花壇中探了出來，試圖抓住小姑娘的胳膊。小姑娘被碰到，嚇了一跳。看花壇中的人有出來的跡象，立即跑進了教學樓。那人自然在小姑娘身後緊追不舍，小姑娘受到驚嚇，失聲尖叫。

    終於，小姑娘體力不支，摔倒在地，被追在她身後的瘦削男人一把抓住，拖進了附近的廁所。小姑娘似乎被捂住了嘴巴，哭喊聲時斷時續，令人心碎。驀地，小姑娘的聲音消失了，一直守在附近的樓半夏和宋初立即衝進了廁所，小姑娘暈倒在洗手池旁，而那個男人，被坐在廁所門上的男孩兒掐著脖子提了起來，臉色漲得發紫。

    察覺到有人闖進來，神色狠戾的男孩立即扔下了被掐得奄奄一息的男人，扭頭就要跑，卻被樓半夏拋出的琴弦纏住，瞬息被拉到了樓半夏手中，宋初則拎起了倒在地上的男人。本該暈倒在外麵的小姑娘伸了個懶腰，自己爬了起來：“可算抓到了。”

    宋初回頭對她道了聲謝：“今天多謝你了，你可以回基地了。”

    “用完了就扔，還真是無情，就不能讓我在外麵多玩會兒嗎？”小姑娘撅起嘴巴，一臉委屈。

    宋初卻無情無理：“你的力量還不穩定，還是不要在外麵亂跑了。如果你在天亮之前沒有回到基地，就算出逃。”

    話已至此，小姑娘也隻能委屈巴巴地走了。

    被男孩兒掐得半死不活的男人，卻是正兒八經有編製的靈異工作者，不過他本身隻是個普通人，所以才會被找來幫忙。抓住了凶手，男人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看到小男孩的時候，樓半夏和宋初便認出了他，正是多年前意外身亡的莫小雨。

    莫小雨被帶回了文物修複處，梁京墨也通知了園長“凶手”已經被捉拿歸案，讓他們不用太過緊張了。園長千恩萬謝，這件事雖然被壓下來了，但若是不盡快解決，對他們學校終究是不好。萬一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傷到了孩子，那他們學校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好名聲，將毀於一旦。

    莫小雨好歹做鬼這麽多年了，對自己和抓住自己的這些人之間的實力差距還是有些概念的，當下也不費力氣掙紮了，隻是抱著自己的膝蓋，安靜地將自己團成一團。

    樓半夏在電腦前看著審訊室裏的情況，看著莫小雨在宋初和李雙的引導下慢慢放下心防，傾訴他經曆的、他看到的事情。

    莫小雨的死真的是個意外，並非他們所以為的張素害怕事情暴露所以謀殺了他。事情的真相是，張素向他暗示，讓他放學後偷偷去教職工宿舍拿“獎勵”。這是張素的慣用手段，畢竟是還在幼兒園的孩子，對老師的誇讚和獎勵看得很重，得到一朵小紅花都能嘚瑟好幾天。

    那不是莫小雨第一次收到這種暗示，莫小雨因為家庭環境的緣故，知事比一般的小孩子要早，隱約覺得這樣的事情是不對的。他害怕了，他想回家，所以謊稱自己生病，讓其他老師給他父親打了電話。

    莫小雨的父親工作太忙，便讓莫小雨的奶奶來接他回去。莫小雨的奶奶年事已高，眼睛耳朵都有些不好使，莫小雨又因為張素的事情神思恍惚，兩個人在過馬路的時候出了意外，奶孫倆都沒能活下來。

    在車禍中身亡的莫小雨，將自己的死亡歸咎於張素。如果不是張素的那些變態舉動，也不會逼得他死活鬧著要回去，他的父親也不會讓奶奶來接他，也就不會出現那場車禍……

    於是，他回到了學校。他本想給張素一個教訓，可是張素身上戴著一塊開過光的平安石，他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隻能在學校中徘徊。

    至於襲擊安西，是因為她在追逐著那三個孩子，他以為安西要傷害他們，所以才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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