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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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後,便是高子言迎娶楊小蝶的日子。幻月一大早便坐在了人家堂屋屋頂,等著看好戲。

    吉時到,高子言接了花轎,打馬遊街歸來,全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哪有一人想起十日前的那場風波?

    幻月捋著花花的毛,感歎著人情冷漠,蕭煜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側,嚇得花花一蹦三尺高,險些從屋頂摔下去,被幻月一把撈住:“主人,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看熱鬧呢。”

    蕭煜在幻月身邊坐下:“結局如何,總要親眼看看。”

    高子言牽著蓋著紅蓋頭的新嫁娘入府,伴著司儀高唱賀詞,緩緩踏入喜堂。然而直到這時候,他們都沒有看到吳思思。

    “主人,她還沒來,應該不會來了吧。”

    蕭煜卻不急,仿佛篤定吳思思會來。

    果然,吳思思還是耐不住出現了。她原先隻是高子言一個妾室,還真沒幾個人認識她。如今她身著男裝,一身華服,門前迎賓的小廝隻當她是哪家的公子,連請柬都沒有打開便放人進去了。

    喜堂內,高子言和楊小蝶正在拜堂,坐在上首的高陽侯瞟到剛剛進門的吳思思,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見吳思思隻是混在賓客之中,並無出格之舉,暫且放下心來。隻是到底還是留了幾分心思在吳思思身上,生怕她做出什麽事情來。

    拜堂後,楊小蝶被送入新房,喜宴也開始了。高子言手執酒盞,在賓客之間穿梭敬酒,很快便有了幾分醉意。眼前突然出現吳思思的臉,高子言心下一驚,腦內一個激靈,酒意都散了幾分。

    吳思思卻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邊,端起自己麵前的酒盞,與高子言手中的酒盞相碰:“恭祝高兄新婚之喜,小弟祝高兄與新嫂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她神色如常,仿佛這些話全然出自內心。

    見她這樣,高子言心裏卻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曾經濃情蜜意,恨不得分開一個時辰就茶飯不思的人,現在卻淺笑盈盈地祝福他新婚快樂,讓他覺得有那麽一絲絲的不甘心。可當著這麽多賓客的麵,他也隻能掛著僵硬地笑容喝下這杯酒。

    轉了一圈,高子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由自主地尋找著吳思思的身影。可不知什麽時候,吳思思已經不見了,高子言便有些悵然若失。高陽侯在桌子底下踢了高子言一腳,高子言便收斂了心思,專心應付賓客們的寒暄。

    對麵屋頂的幻月無聊地打了個嗬欠:“她就這樣走了,這也太無聊了。”

    蕭煜揉他腦袋一把:“你懂什麽,吳思思這是真的放下了,對她是件好事。”

    “不過我看高子言的樣子,好像沒有吳思思那麽瀟灑。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矯情?”

    蕭煜拎起幻月:“你管他呢,走,回去了。”

    蕭煜和幻月剛回到攝政王府,便看到管家心急火燎地在門房等他。一見著他,管家便小碎步跑了過來:“王爺,牽情閣的畢巧姑娘來了,看樣子還挺急的……”蕭煜還沒聽完管家的話,人便閃了進去。

    畢巧正喝著茶,蕭煜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嚇得差點把口中的茶都噴出來。

    “是不是半夏有消息了?”

    畢巧強行吞下口中的茶水:“你嚇死我了,阿琴不是回冥界了嘛,怎麽會有什麽消息傳過來?我來找你是因為……”

    “為什麽?”

    “有個老熟人找上門來了,我一個人應付不來。”

    蕭煜蹙眉:“老熟人,誰?”

    “盧傾寒。”

    被盧傾寒找上門的時候,畢巧的腦子都是懵的。盧傾寒是上界的修士,上界的修士一般很少會跑到下界來,畢竟下界靈氣稀少,又有很多亂七八糟的限製。

    蕭煜到牽情閣的時候,盧傾寒已經快坐在椅子上睡著了,看上去很是困倦。看到蕭煜,他才勉強打起精神。

    “剛到下界沒多久,還不太習慣這裏靈氣稀薄的環境,所以總覺得有些疲憊。”

    蕭煜對他為什麽疲憊不感興趣:“你怎麽會來下界?”

    “沒什麽,就是覺得上界太沒意思了。我已經放棄修煉大道了,思來想去,覺得來下界走一走也不錯。我本以為能見到樓半夏,但是好像,他並不在。”

    蕭煜在盧傾寒對麵坐下:“該不是你在上界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導致你被追殺,你無路可走所以才逃到下界來的吧?”

    盧傾寒嘲諷地勾起嘴角:“就算我做了什麽事情,有幾個人敢來追殺我?”

    其實,盧傾寒離開上界,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自從風箏死後,他與藍家徹底決裂。兩個月前,他回了藍家。借由藍家百年大祭之機,大開殺戒。除了他親愛的兄長大人,藍家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活口。他留著藍汛,也並非出於什麽好心。他就是要藍汛親眼看著藍家覆滅,藍家對他不仁,他也對藍家徹底沒有了耐心。

    做了這些事以後,盧傾寒在上界算是徹底出了名了。當然不會是什麽好名聲,暴虐,冷血,殘酷,無情無義。這些話,他聽多了也就習慣了。可他越來越討厭上界那種壓抑**,用虛偽的和諧假象掩蓋所有血腥黑暗,給所有自私的行為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樣的世界,讓他覺得惡心。

    他想了很久,他甚至想過去魔界,可到最後,他還是來了下界。

    畢巧囁嚅:“看你這副樣子,還真沒幾個人敢接近你。”

    “你們還沒說樓半夏去哪裏了,我原本就是來找他的,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結果還是沒找到人。”

    “你找她幹什麽,我們好像跟你都不是很熟。”蕭煜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盧傾寒瞥了他一眼:“我找他,又不是找你。我跟你是不熟,不代表我跟他不熟啊。實不相瞞,我覺得樓半夏身上有股特別的吸引力,讓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我想,這大概就是愛情吧。”眼見著蕭煜的臉色越來越黑,畢巧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盧傾寒“噗嗤”一聲笑了,“開個玩笑,你們還真信了,不過樓半夏這人的確挺有意思的。”

    “想找她?”

    蕭煜的語氣陰測測的,盧傾寒直覺其中有詐,並不回話。

    然而蕭煜並沒有就此放過他:“我告訴你一個辦法,簡單快捷。你現在拔劍自刎,你說不定就能見到她了。”

    “他在冥界?”盧傾寒嘴角抽了抽,“那還是算了,我寧願去魔界,也不要去冥界。”

    *

    樓半夏從冥界回到人界的時候,人界正下著大雨。往日裏繁華的路段,因為瓢潑大雨而顯得有些孤寂。抬眼看到路邊有一家新開的烤魚店,樓半夏便走了進去。室內的空調溫度適宜,烤魚的香氣讓人垂涎三尺。

    服務員聽聞樓半夏隻有一個人,稍稍愣了一下,將她引到了窗邊的座位。隻要一轉頭,樓半夏便能看到外麵的風景。雖然大都市的風景,也就是高樓大廈,水泥路麵,五顏六色的廣告牌。

    點了一條黑魚,等待的間隙,樓半夏百無聊賴地看著雨水打在玻璃上,隨即滑落,留下一道斑駁的水痕,竟也不覺得無趣。

    “樓小姐,您的烤魚。”溫柔的女聲提醒著樓半夏,聽她直接叫自己“樓小姐”,樓半夏有些詫異地抬起頭。送來烤魚的女人並非先前接待她的服務員,身上也沒有穿著服務員的製服,看上去更像是客人。

    女人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樓小姐應該已經不記得我了,我五年前曾經到文物修複處修過一枚戒指,我姓陳。”

    原來是曾經的客人,樓半夏扯出一抹笑意:“陳小姐。”

    陳翠在樓半夏對麵坐下,替她打開電磁爐:“樓小姐一個人來吃烤魚嗎,我們家的烤魚分量可都不小,就算是大男人也未必能一個人吃完一條魚的。”

    “無妨,我隻是見雨下得大了,想等雨小一些再走。”

    看到陳翠手上的戒指,樓半夏逐漸找回了一些記憶:“我記得陳小姐當初就是來修你手上的這枚戒指的……”

    “是啊,當時那個臉色蒼白得不像真人的李小姐還提醒我,對這段感情要拿得起放得下,戒指斷了是對我的一個提醒。”陳翠摩挲著戒指上的翠玉,“可我當時執著地認為隻要我修好了這枚戒指,我跟他就一定會有好起來的一天。現在想想,我真是傻。”

    樓半夏無意窺探別人的生活,陳翠卻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傾訴的對象。她很明白,像樓半夏這樣的人,對別人的生活不感興趣,也沒有散布八卦的興趣。

    五年前,陳翠費盡心思找到文物修複處想要修好斷掉的戒指,就是為了挽回她和她老公王岩的感情。其實準確來說,“挽回”這個詞,她都用不起。

    陳翠跟王岩是少年相識,算是青梅竹馬。可誰也沒規定,青梅竹馬就一定會在一起,也沒規定一個人隻能有一個青梅,一個竹馬。感情的世界裏卻隻能容下兩個人,人一多,必然產生混亂。

    ------題外話------

    中元節咋還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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