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錦鱗巨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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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司馬一釗為什麽在自己房頂放出那麽多冤鬼惡獸,就不怕自己在下麵不消停?”
    
    姒瑋琪搖了搖頭,對我說道:“當初他布下的隻是迷障,至於那些冤魂則是生人誤入其中,困死在裏麵,此處接近中朝國境線,北朝鮮偷渡逃荒到此者更是不計其數。那恒大壽印專克鬼物,但用其者也多會因為陽氣過盛脾氣暴躁。”
    
    我這才明白,原來這司馬一釗自己做的套,反倒把自己困住了,本來此處是恒大壽莊根基所在,此墓安定,則恒大壽莊不衰,但困死在裏麵的人越多,陰氣越盛,使得吉穴變為凶墓,經過此地也者必須佩帶恒大壽莊的壽印才可以通過,但陽氣極重的壽印卻產生了極大的副作用。
    
    “依此看來那恒大壽印還真用不得,怪不得那些個舵主個個都性情急躁,沒說上兩句話就打的頭破血流,哪裏像一舵之主。”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沒有恒大壽印,這裏隨時都會有危險。”說完,姒瑋琪半跪在地上,用手打掃著冰麵上的浮雪,發現一個巴掌大的凹槽,她又向下望了望那點奇異的亮光,對我說道:“你退遠一點,沒有恒大壽印打不開這機關,必須要布鬥才可開冰。”
    
    我聽完連連後退,看著姒瑋琪在那處冰麵上踏著步,看那步伐竟是在布鬥。之前我曾聽佛姐說過,這所謂的“布鬥”是奇門遁甲中的一種,為卸嶺一派使用最為廣泛。須要夜半星光下,做北鬥七星,中間相去三尺,按星位走步。聽說可以搬山取石,伐木斷金,但今夜星月無光不知姒瑋琪走這布鬥有沒有用。
    
    已經過了四五分鍾,可姒瑋琪卻並未走上幾步,隻是用餘光不停的瞄著周身的事物,可突然邁出一步卻好似有千鈞之力,把地麵上的積雪都震飛到半空。
    
    我忙穩住身子,疑惑的看著她。緊接著,“砰”的一聲,又是一聲巨響,姒瑋琪又向前邁了一步,正好是第七步,也是最後一步。
    
    冰麵斷裂時巨大的聲響震得我耳朵發麻,再看被姒瑋琪震裂的冰縫中竟緩緩升起一支巨大的冰柱,冰柱兩側固定著兩根粗大的鐵鏈,不停的翻滾攪動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冰柱也隨著鐵鏈的攪動不斷上升,我看的呆了,不知是什麽東西竟能攪動這麽粗的鐵鏈。
    
    隨著一聲巨響,冰柱停止了攀升,我緩緩走到那冰柱前,看它側身的鐵鏈竟比我腰還粗上一圈。
    
    姒瑋琪走到那冰柱的後方,我越過腳下的冰縫,也跟了過去,向上望了望。隻見那巨大的冰柱上竟鑲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孩,上半身凸出冰麵,笑盈盈的望著我們,那孩子手裏端著一盞奇怪的油燈,寒風吹得腮幫子疼,可油燈的火苗卻仍舊直直的立在那。
    
    沒等我反應過來,姒瑋琪猛的朝那火苗長吹了一口氣,那詭異的火苗閃了兩閃便熄滅了。
    
    我剛要問姒瑋琪是怎麽回事,卻聽穀底傳出了巨大的聲響。我急走到穀邊,正看到一道索橋從穀底升起,那冰柱卻隨著索橋的上升緩緩下降。
    
    我望著不斷上升的索橋暗自心驚,這麽多索道機關,別說是偷渡的,就是大羅神仙不懂行也過不來,更別說是在鬼股蕩的重重迷障之中,估計那些個偷渡的高麗棒子,都看不到峽穀就魂歸九天了。
    
    姒瑋琪拉起我的手走在那座由鎖鏈接成的鐵橋,望著深不見底峽穀,肝膽具寒,甚至有種眩暈的感覺,可姒瑋琪卻一直目視前方,如履平地,還跟我說不要緊張。
    
    我提起一口氣,想壯壯膽,可腳一踏上顫巍巍的鐵鏈心裏就發虛。姒瑋琪對我笑了笑,突然抓住我的後襟,用力一拽,直接幾個健步,衝到了峽穀的另一側。
    
    我坐在穀邊,拍著胸脯,想緩解一下劇烈的心跳,卻看那索道又緩緩的滑落下去,漸漸沒入黑暗的穀底。
    
    我長舒了一口氣,問道:“琪姐,那是什麽機關,怎麽吹滅那火苗索道就升上來了?”
    
    姒瑋琪看著漆黑的周身,徐徐答道:“那燈是黃泉燈,風吹不滅,雨打不息,無火也可自燃。但隻要有濃重的陽氣介入,便會熄滅,峽穀下養著兩條‘錦鱗巨蚺’,能感應到黃泉燈的陰氣。那錦鱗巨蚺也是陰氣極重的惡獸,黃泉燈一滅就會暴躁不安,挪動間帶動身上所附的鐵鏈,使得索道上升。”
    
    “錦鱗巨蚺?”我一聽到這四個字,渾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來,拜他所賜,我現在體內流淌這神奇的血液,百毒不侵,當年老子就差點被它給殺了,如今仇人相見,自然分外眼紅。
    
    “琪姐,這錦鱗蚺是不是能夠感受到我的存在?”
    
    姒瑋琪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的。”
    
    鬼蕩,整個長白山脈的陰氣皆匯集於此,陰靈肆虐,若是沒有克製邪物屍變的恒大壽印,任你大羅金仙也闖不過去。鬼蕩知其名就知道恐怖若斯,這不是誰都能去挑戰的,其間邪物亂串,聞風喪膽,不寒而栗。
    
    神鬼契約人有禁戒,自然不懼怕邪物,但即便如此,我心中也是一陣發虛,而且是由內而外的。
    
    如果說在峽穀那邊是刺骨的寒冷,踏上這鬼蕩就會感覺到一股直衝心肺的陰冷。沒有原因,就是不想再向前踏進一步,這是發至內心深處的。
    
    姒瑋琪閉目不言,在地上撿起幾塊碎冰,擺起了九宮格。隻見姒瑋琪手上冰塊來回挪動,最後將那些冰塊用手輕輕撥散,起身就要向前行去。
    
    我一路小跑追上去,疑惑的問道:“琪姐,你這是做什麽?”
    
    姒瑋琪沒有答話,繼續自顧自的走著,我又問道:“到底怎麽了?”
    
    姒瑋琪停下了腳步,轉身對我說道:“噓!”
    
    我剛想說的話,被強行咽了回去。
    
    夜色濃重,我一路走一路環顧四周。姒瑋琪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悶頭走著,我看不清四周的景象,隻知道腳下都是尖銳的黑石,一縷縷荒草從碎石中拔出,陰風刮過一陣亂擺,好一個鬼蕩,鬼蕩之名名副其實。
    
    我越走心越寒,外麵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可這裏麵的地麵卻往外冒著騰騰熱氣,風吹不散,像是火山底下冒出來的一般。
    
    夜裏行進目力本身就有限,再加之濃重的霧氣,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說是活火山的蒸汽,可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這裏那裏能夠看見有火山呀,周圍都是一層又一層的濃霧,完全被濃霧所包裹,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的。
    
    身處濃霧當中,周圍不時有黑影緩緩飄過,腳下也都是散發著腐臭的屍體,看衣著裝飾就知道大多數都是北朝鮮遠道而來的。
    
    看著這些橫死之人,有辛酸,但更多的則是發自內心的惡寒,姒瑋琪看我緊張的樣子,沒做什麽反應,隻是告訴我不要回頭,不要多說話。
    
    我倒是沒想過什麽後果,隻想早些穿過這邪門的鬼蕩。就在這時,我猛然間聽到野狗長號一聲,心裏打起了鼓,這一路走來都靜的出奇,除了腳踩碎石的聲音,就剩下高頻率的心跳聲,啥時候跑出來一隻野狗。
    
    “是不是那幾隻狼崽子又攆來了?”雖然知道有大峽穀那道屏障,但狼性狡猾歹毒,誰知道它們會不會“吹”那黃泉燈,吹黃泉燈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事可大可小。
    
    姒瑋琪沒有答話,卻停下了腳步,眼神直直的盯著前方,語氣平靜的對我說道:“林坤,你試著看看,哪些‘窮奇’不知遁在何方?”
    
    “啊?”我聽到窮奇二字立刻麻了爪,“琪姐,你這不是難為我嗎,你都看不到,我怎麽看得到?”
    
    姒瑋琪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不到,不代表你看不到,記住,有時候,看東西,未必是靠眼睛。”
    
    我不是傻子,這種玄乎的話,多半是有內涵的,不靠眼睛,應該靠什麽?心。這是一個本能會領悟的答案。於是,我閉上眼睛,開始用心去感受這外界的變化。
    
    說句實話,我並不相信自己能夠靠自己的感覺去找到所謂的窮奇,但是姒瑋琪這麽說,肯定有用意。
    
    古代戰場的俘虜,是沒有什麽優待政策的,往往放下武器麵臨的是比戰死沙場還要屈辱的對待。曆史上,坑殺俘虜的案例也不再少數。屍體就堆在那,野狗野貓把那些屍體視為珍寶,偷偷跑出來的狼母豬也會去湊個熱鬧,有些就地解決,有些則會拖進巢穴中再吃,可吃過死人的牲畜野獸都會雙目赤紅,性情暴虐,土豹子都打不過肥膘亂顫吃過死人的家豬。
    
    “琪姐,我看不到啊。”我盡力了,隻能睜開眼,表示無奈。
    
    姒瑋琪搖了搖頭,對我說道:“你冥想即可。”
    
    “冥想?”我不知道姒瑋琪到底什麽用意,但也不敢耽擱,就要閉目冥想,可怎麽也平複不了恐懼的心情。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