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伏虎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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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坐在他的屍首旁,不知心裏是個什麽滋味。我被餓的呼吸都有些困難,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腦袋一沉,昏昏睡去。
    
    “快起來!快點起來!”
    
    不知誰在耳旁呼喊著我,又狠狠的掐了我一下,我咽了口唾沫,吃力的睜開眼,一看竟是馬凝霜。
    
    “你怎麽來了?”
    
    馬凝霜對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拉著我的手就要往外跑。我看了看頭上,月光灑下,正照在馬凝霜的臉蛋上。
    
    我沒想到馬凝霜會來救我,回頭看了看陸建祥的屍身,跟著馬凝霜跑了出去。馬凝霜攙著我跑出了石室,看石室外麵是幾間木屋,我倆小心的穿過那片木屋,左右瞧了瞧,看四周無人。
    
    馬凝霜又轉了轉眼珠,指了指遠處的小山包,輕聲對我說:“咱倆去那,沒人能發現咱倆!”
    
    我點了點頭,跟在她後麵。
    
    很開便到了那處山包,但馬凝霜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又向山後的一處石砬子跑去。
    
    我在她身後奮力的跑著,她看我沒了力氣,又這回來攙著我,我心中一暖,很是高興。馬凝霜扶著我坐在了身前的大石上,我喘著粗氣,問:“你怎麽來了?”
    
    馬凝霜撅著小嘴,低聲答道:“你當初救過我的命,這回咱倆誰也不欠誰的了!”
    
    “行,有你這句話就行,對了,你的傷好了?”
    
    馬凝霜聽完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點了點頭,眼裏蓄滿了淚水。
    
    我知道她這些天受了不少的委屈,但卻不知怎麽安慰她,我輕聲問她:“你和那孫楊定了親?”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坐到我了身邊,望著漫天繁星,對我說:“恩,那小子從小就纏著我,他是河南舵主孫剃刀的兒子,他爺爺是山莊四道天屍之一,莊中大事都要天屍批準才可實行。”
    
    “我爹的屍首也要天屍裝殮,孫剃刀說我若是不嫁給他兒子就不讓我爹的屍首入墓,我和哥哥沒辦法,隻好答應了他。”馬凝霜說完哼了一聲,氣憤之極。
    
    “你爹的死和我也脫不了幹係……”
    
    “和你沒關係,你走了之後是張誌方多番挑撥,各地的舵主才打起來的,之後他又和我哥哥說是你殺了他們。”馬凝霜皺眉對我說道。
    
    “你哥哥他……”
    
    馬凝霜捂著我的嘴,沒讓我再說下去,隻是麻木的流著眼淚。
    
    我不停的安慰著她,但總是帶著一種負罪感。
    
    不知覺中,她停止了哭泣,趴在我的肩上,看繁星起落,卻不知我倆是哪兩顆明星,是否會一齊隕落。
    
    “馬凝霜!”
    
    突然,我聽到有人呼喊馬凝霜的名字。我打了一個激靈,聽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是孫楊!”馬凝霜撅著小嘴,氣哄哄的對我說。
    
    我小心的爬到山包上方,看孫楊正一路喊叫,一路朝這邊走來,我心道壞了,這小子若是發現我在這,非得喊人再把我抓回去不可。
    
    馬凝霜跺了跺腳,讓我藏到大石後麵,又把她的外衣拿給了我,說孫楊長了個狗鼻子,穿上她的衣服孫楊就聞不到我的氣息了。
    
    我被馬凝霜推到大石後,披上了她的外衣,背靠著大石,可心裏卻不是滋味。
    
    “可找到你咧,我半夜起來看見你沒在床上……”
    
    我聽完腦袋嗡的一聲,難不成他倆都睡在一張床上了?我恨得牙癢癢。
    
    “我睡不著,到這看星星!”馬凝霜低聲對他說。
    
    “你看看你,大半夜的也不穿件衣服。哎!你身上怎麽有股怪味?”孫楊問馬凝霜。
    
    那天在恒大壽莊我沒看到那個所謂的孫剃刀,也不知他有什麽超人的本事,但這孫楊可真有兩下子,長的狗摸狗樣,還偏偏生了雙狗鼻子。
    
    “我怎麽沒聞出來!”馬凝霜輕聲對她說。
    
    “你聞個蛋蛋,俺白對你這麽好咧,你是不是又去看那小子去咧?”孫楊怒聲質問馬凝霜。
    
    我雖然沒看見,但卻知道肯定是那小子打了馬凝霜。此時的饑火瞬間轉化成滿腹的怒火。便從大石頭後麵站起身,看馬凝霜倒在了地上,但眼神卻依然倔強。
    
    孫楊看到我先是一愣,轉身就想跑。
    
    我幾步竄了出去,一把抓住他的後襟,但幾天沒吃飯,手上也沒了力氣,孫楊向前一裂,掙脫了束縛。可他這一下力氣極大,把我甩了個跟頭,摔在地上。
    
    孫楊回頭看我摔在地上,緩緩轉過身,用食指在鼻下蹭了蹭,陰笑著朝我走來。
    
    我踉蹌的想爬起,卻沒了力氣。孫楊低身撿了一塊尖銳的石塊,嘴角微揚,輕蔑的對我說道:“你小子身上還真臭,馬凝霜都讓你熏臭了!”
    
    說完舉著石頭大叫著朝我跑來,我看著淚眼婆娑的馬凝霜,又定睛朝瘋癲的孫楊看去,心裏發了狠。
    
    看他舉著大石就要就要砸下的一瞬,我抬起一腳踢在了他的襠部:“小子,你屢次下死手,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
    
    可這一腳並沒有多大的效果,隻是讓孫楊後退了兩步,咬牙揉了揉褲襠,又大笑起來。
    
    我不禁愕然,若是普通人吃了這一腳,用一半力氣也能讓他背過氣去,可這小子卻沒有半點痛楚。
    
    “他沒有……”馬凝霜低聲對我說。
    
    我這才明白過來,這小子祖上不一定缺了多大德,該有的物件沒長全。想到這兒心裏的怨氣頓時消了不少。
    
    可孫楊聽完臉上卻是變了色兒:“瞎說甚,有沒有你都是俺媳婦兒,你一輩子都是俺的!”
    
    這下孫楊可徹底急了眼,狠命把手上的石頭朝我擲來,他動作太快,我沒來得及反應,正好被那塊石頭砸中腦門兒。
    
    隻感覺一股涼意從額頭流到嘴邊,眼睛有點發花,卻看見孫楊狠命用腳踢著地上的馬凝霜。
    
    我用手抹了把臉,看手上都是鮮血,在身邊摸了塊石頭,卻沒扔出去,馬凝霜沒有喊叫,隻是眼淚汪汪的看著我。
    
    孫楊看到此情景,暴跳如雷,拖著馬凝霜朝我走來,怒聲喊道:“你不是稀罕他嗎!我讓你稀罕!”
    
    他邊說邊抽著我的嘴巴。
    
    此時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兩頰火辣辣的熱,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湧上了心頭。
    
    想我林坤,堂堂摸金少帥,今天竟然在這雪地上被一個毛都沒長全的混蛋小子如此羞辱,此刻清醒的看著一個個耳光扇向自己的嘴巴,卻無力還手。
    
    馬凝霜掙紮著爬起,抓住了孫楊的雙手,孫楊咬著牙,回身給了馬凝霜一個反抽,又怒吼著奔馬凝霜走去。
    
    我艱難的在石地上爬行著,此刻心中沒有了猶豫。
    
    “是你逼我的。”我從脖子上拽下項鏈,借著淒清的月光,項鏈的金屬色澤冰冷異常。
    
    孫楊也感覺到身後森森殺氣,驚慌的回過頭,剛要大喊,喉嚨卻被一股力量卡主,腳尖墊起,一口氣透不過來,隨後倒在了地上。
    
    我的手不住的顫抖,我放開了他,但並不能抵消我的怒氣。
    
    殺人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但我從不為了情緒殺人。我知道自己活著不易,更知道別人活著不易。
    
    我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鮮血,又扶起馬凝霜,看前路漫漫,頭頂星羅密布,老天爺正悠閑的下著棋,流行墜落,被吃掉的卒子帶著不甘,退下棋盤,他執棋不語,笑看微塵博弈。
    
    馬凝霜為我擦著臉上的血跡,相對無言,水小六生死不明,我也不知將何去何從,看七絕嶺房舍百間,綠樹掩不住貪心,煦風吹不散醜惡。
    
    我麻木的站在原地,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揉了揉眼,看前方正有一群身著勁裝的漢子各個手持火把,匆匆朝這邊跑來。
    
    正前方的一人走到我麵前停了下來,看此人身材細長,眉彎細目,宇間兩道橫紋深刻,一看就知道是個尖酸刻薄之人。
    
    那人看了看身後孫楊,臉上肌肉急跳了兩下,怒瞪了我一眼,走到孫楊身前,抱起了孫楊,尖聲喊道:“娃子,這是誰害地呀,龜兒!”
    
    “把他倆給老子綁了!”他怒聲吩咐手下。
    
    這時人群中卻跳出一人,一把手槍立在胸前,高聲對那人喊道:“孫舵主怎麽替兒子報仇我管不著,但誰要是敢動馬凝霜一根手指頭,我就讓他腦袋開花!”
    
    他說完朝天鳴了一槍,來人正是邱成良。
    
    眾人聽到槍聲紛紛後退,孫剃刀瞪圓了眼睛看著邱成良,悶聲說對他說:“不要這麽囂張,老子養銀蝲蛄時,你還在拉屎和泥玩。”
    
    我聽完銀蝲蛄三字,突然想到當初杜娟就是被神秘人種了那銀蝲蛄,才會變成那般摸樣,心忖道:“難不成這銀蝲蛄也是恒大壽莊的東西,那神秘人還真有可能是莊中之人?”
    
    “別他娘的在這賣老,就是屍祖我他媽也敢崩!”邱成良高聲喊道。
    
    孫剃刀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塞,把裏麵的藥粉灑在了孫楊的傷口上,冷笑不止,對邱成良說道:“你把她帶走吧!”
    
    邱成良看了孫剃刀一眼,把槍插在腰間,牽著馬凝霜就要走,我對馬凝霜點了點頭,身子晃了晃,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一盆涼水潑到頭上,我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看前方一人正磨著尖刀,當當的打鐵之聲傳入耳朵,熱浪直撲麵門。
    
    看身前之人正是孫剃刀,他放下了手中的水瓢,身後磨刀之人把刀放在水中清洗幹淨,又用抹布擦了擦刀身,遞給了孫剃刀。
    
    孫剃刀結果那把精致的小刀,嘴角含笑,用拇指試了試刀鋒,滿意的點了點頭,用手輕拍了拍我的臉,尖聲對我說道:“小子,這山莊的伏虎八法可都是我親自操刀,這刀有日子沒用了,那邊的刑具也都為你打著呢。”
    
    “別害怕,前幾個都是分了屍才死的,你還能多活幾個時辰。”
    
    說完又信步走到煉爐旁,取出了一把燒的通紅的鐵鉗,遞給打鐵之人。
    
    先捋胡須,再滅虎威,就是先用那把大鐵鉗光我身上所有能拔的毛,然後生剜了苦膽。謀虎皮、剁虎翼,就是用一刀刀的拉掉全身的肉皮,剁了兩個膀子。
    
    食虎肉、醃虎骨、虎跳牆,縱虎歸山。
    
    我不敢再往下想,隻希望拔毛那環就能當場嘔血身亡。
    
    孫剃刀在我麵前晃晃悠悠,找了塊碎布塞進我嘴裏,可能是怕我咬舌自盡。但我現在張嘴的力氣都沒有,還哪有力氣咬舌。
    
    打鐵的漢子嘿了一聲,把那把鐵鉗沁在水中,擦拉拉的響聲讓我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