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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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愛你的訂購數量不夠,請補訂, 謝謝! 楊謹一怔, 渾不知她這一問從何而來, 呆道:“是啊!”
姓楊有什麽特別的嗎?莊主說過,她的生母姓楊, 所以她隨了母姓, 紅姨也是這麽說的。
孟月嬋又是一笑,想了想, 掂對著措辭道:“你是……北方人嗎?”
楊謹不解地眨眨眼, 老實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裏人……”
她到底忌憚著孟月嬋是個剛剛認識的, 極謹慎地沒有說出更多關於自己身世的故事。
孟月嬋原以為對方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兒,能懂得什麽?自己一副和善、滿麵春風的,對方豈不三句兩句就將來曆交待了?誰想, 這個小孩還挺難相與的。
此時,恰有一名普通弟子路過, 見到二人,恭敬地駐足、欠身打招呼:“孟師姐!”
孟月嬋揚了揚下巴,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那弟子隨即走開了。
孟月嬋忽的又衝楊謹高聲笑道:“楊小兄弟,你這包袱, 我替你拿著吧!趕了這麽遠的路,累壞了吧?”
楊謹不等回答呢, 手裏一空, 裝著衣衫的包袱就被孟月嬋挎在了肩頭。
楊謹:“……”
眼看那名普通弟子走遠了, 四顧無人,孟月嬋忍不住又低聲問道:“你府上姓楊嗎?”
楊謹被她幾次三番地追問,心道我都不知道我府上姓什麽。
她不是個擅長言談的人,年紀又小,更談不上隨機應變的能耐,孟月嬋的問題她不知如何回答,隻能杵在原地,囁嚅著,很有些不知所措。
孟月嬋是玄元派的掌門大弟子,在玄元派中除了師父、師娘,幾乎無人敢不恭敬她,無人敢無視她的問話。如今,卻遇到了個不知道什麽來路的悶葫蘆,她性子本有些急,這會兒快要按捺不住了。
“你認識我家師母嗎?”孟月嬋急聲道。若非顧忌著楊謹的身份,她早就跳腳了。
你家師母?
楊謹一臉的茫然。
你家師母又是哪一個?我連你家掌門師父都是頭一遭見到呢!
想及此,楊謹驚得張大了嘴巴:她似乎發現了類似挽月山莊的情況!
莊主是女子,莊主夫人亦是女子;掌門是女子,掌門夫人也是……女子嗎?
楊謹愣愣地盯著孟月嬋,很想問問她:你說的“我家師母”,指的是掌門的……夫人吧?
孟月嬋被楊謹呆傻的模樣氣得一個頭兩個大。虧她還當這個漂亮的小後生很合眼緣呢,原來是個傻子!
可若是個傻子,師父為什麽收下他?
孟月嬋細細回想之前在廳中師父的話語、神情,心中的疑惑更深。她打算暫且按下困惑不解,安頓下這個傻小子,再去自家師父那裏探口風。
若按照她的真實想法,就這麽個傻子,這種資質,也就配住在莊外的別院中,幹點兒粗活什麽的;但她心裏落不確實,怕一步行錯再得罪了楊謹背後的人,遂想了想,道:“你暫時先住在前麵廊下的屋子裏,至於以後的安排,得等師父的示下。”
楊謹初來乍到,哪裏知道這裏麵的門道兒?人家怎麽安排,她就怎麽住唄。
隻不過,她心裏總是存著幾分忐忑的,糾結著,直到孟月嬋領她來到安排她住下的屋中,她才小心地問道:“孟……孟姐姐,我想……想求你件事……”
孟月嬋眉一挑,微垂著頭,看著她才到自己胸口的腦袋瓜兒,冷聲道:“什麽事?”
楊謹本就沒什麽自信,被她這麽冷言冷語的一問,心裏更打鼓了,小聲道:“我想……我想再見見送我來的那位申叔叔……你看,可不可以?”
“你說你那個隨從?白白瘦瘦,沒長胡子的那個?”孟月嬋一想到申全的模樣,心中就一陣厭惡。她也是生於世家,幼時也見過到家中傳旨的宮人。她又向來自詡高貴,根本就不拿那些“伺候人”的宮人當人看。
楊謹聽她言語,還有她不加遮掩的嫌惡,心中泛起一股子莫名的反感情緒,強壓下情緒應道:“是。那是我家的管家大叔。”
孟月嬋心念一動,也不知想了些什麽,話鋒確實一轉,板起了臉:“楊小兄弟,你來玄元派,是做什麽來的?”
不等楊謹回答,她搶著敘道:“是來學武藝的吧?既然是學武藝來了,就該做好吃苦的準備。要知道不苦不成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楊謹不明就裏地仰頭看著她。
隻聽她又道:“學武藝,不止要吃得起苦,更得放得下往常的享樂日子。既然入了師門,就要一切以師門為第一,更要時時事事聽從師門中前輩、師兄、師姐的吩咐……”
孟月嬋說著,腰杆一挺,驕傲道:“別說你了,就是我,入了師門,不也得一切以師門為重嗎?”
似是唯恐楊謹不知道自己什麽來曆似的,孟月嬋自顧自道:“你知道我族兄是誰嗎?虎威將軍、宣平侯孟昭遠那是我大族兄!我們孟氏一族是受過先帝親封的!當年先帝龍困漠南,還是我族兄帶人護著禦駕安然回京的。而且,你知道英國公嗎?如今的英國公夫人孟夫人,那是我的族姐!若論起輩分來,英國公世女、車騎將軍景大將軍還得叫我一聲小姨呢!”
她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直說得唾沫星子橫飛,最後總結道:“就是我這樣的出身,都不能隨隨便便說見家裏人就見家裏人呢!”
言下之意,似她這般尊貴尚且如此,何況楊謹這麽個“傻小子”?
可惜,她說的這個公侯那個將軍的,楊謹通通都沒聽說過。她長在山野中,偶爾回到挽月山莊,很多話題又被周圍人刻意回避掉了,是以,除了大周朝人人皆知的典故,對於現如今的世家、貴介如何如何,她根本毫不知曉。
不過,有一點楊謹算是聽明白了,即她不可能再去和申全道別了。
一想到從此之後就要一個人在這麽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過活下去,楊謹初初的那些學能耐的興奮勁兒,也越來越淡了。
然而,於她而言,在玄元派的糟糕日子,才剛剛開始。
楊謹一個人在這間空曠的屋子裏枯坐了兩個晝夜,終於有人來搭理她了。
來者還是孟月嬋。
此時的孟月嬋,可沒了前兩日的笑模樣。她擰著眉頭,立在楊謹的麵前,眼中滿是挑剔,冷著臉道:“快拾掇拾掇,跟我走!”
楊謹茫然地看著她:“孟姐姐,要去哪兒?”
孟月嬋聲音冰冷道:“讓你收拾便收拾!哪裏那麽多的廢話?”
楊謹啞然,隻得站起身收拾。
孟月嬋嫌棄她慢吞吞,不耐煩搶上來,道:“怎麽這樣慢!吩咐你了,不知道麻溜利索的嘛!”
楊謹見她竟抓扯著自己的衣衫沒頭沒腦地往包袱裏塞,那衣衫是景硯親手縫製的,楊謹自己都舍不得穿,被如此粗魯地對待,楊謹登時心頭火起。
在孟月嬋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拳頭攥緊,又鬆開。孟月嬋根本不知道,剛剛的一瞬,自己險些挨了一頓好打。
再一次默默地跟在孟月嬋的身後,這一遭,她們卻是走了極遠的距離,眼瞧著已經走出了莊院的後門。
楊謹越發的困惑,實不知她要帶自己到何處去。
終於,到了目的地。
孟月嬋帶著楊謹進入了一座比原來那個不知小了多少的院子。院子裏星星點點地砌著幾間簡易住房,連原來那座寬敞院裏最普通的房子都不及。院子的四角堆著的有木柴,有草料,還有各式的工具家什,儼然就是個擴大版的農家院子。
楊謹傻眼了:這就是即將安排她住的地方?
她並不鄙視稼穡,可這裏怎麽看都不像是學武的弟子住的地方啊!
孟月嬋喚來一旁做工的幾個年輕後生。那幾個人顯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皆都垂著手,立在她的麵前,不敢則聲。
“這是楊謹,新來的,以後就在這裏住下了。你們以後一日三餐,做飯的時候也帶上他的一份。”
她說完了這些,竟然就要走了。
“孟姐姐!”楊謹急忙喊住孟月嬋。
孟月嬋皺眉,看著她不語。
“你是要我住在這裏?”
“我方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孟月嬋不耐地反問道。
“可是……”
“可是什麽?”孟月嬋瞪眼。
“可是掌門她……我想見見掌門!”楊謹覺得跟這個人說不清楚。
“掌門不在家!”孟月嬋話一出口,突的橫眉不快道,“掌門是你隨便想見就能見的嗎!”
“我……”
楊謹還想說些什麽,孟月嬋卻一轉身,理都不再理她,直接走了。
楊謹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又不由得轉過臉和那幾個後生麵麵相覷。這是要她同這幾個後生一起在這裏做活計的意思嗎?還要同他們一處吃住?
可,她來玄元派,不是來做粗活的啊!她是來學藝的啊!
何況,她……她還是個女兒身。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想及此,申全不由得暗歎:往日裏,這二位妻唱妻隨得很;如今,因為少主的事,不知生出了多少齟齬來……
可景硯既然問道他的頭上,申全就不能不作答。
他於是賠笑道:“您指的是?”
景硯聞言,麵色一沉,冷道:“怎麽?還有很多樁事瞞著我嗎?”
申全心內凜然,忙道:“沒有的事!您多慮了!”
“我多慮了?”景硯秀眉一聳,厲聲道,“是我多慮了?還是你不將我放在眼裏了!”
申全大驚。這話他可真就承擔不起了。他自幼入宮,先後侍奉了宇文睿和景硯,後來隨著她們隱居到了江南,他更是把挽月山莊當成了自己的家。他怎麽麽可能不把景硯放在眼裏呢?若是那樣的話,他又到何處安身立命?
景硯見申全的臉色都白了,怒氣稍消,緩聲道:“你自小侍奉無憂,我知道,你對她情分深厚。可就算她曾經做過……就算是她,也不免犯錯;縱是你對她的情分再深,你既然擔著山莊總管的職責,就不該替她遮掩隱瞞!”
申全麵露苦色,幹脆跪在地上,拜了下去,自責道:“是屬下的錯!請您責罰!”
“你……”景硯氣結,“我喚你來,隻是為了追究你的責任的嗎”
她深吸一口氣,話鋒一轉道:“不錯,身為總管,你的確是脫不開責任。但若是欺上瞞下,遮掩不報,那就是錯上加錯!罪加一等!若是莊主真的受了極重的傷,你擔待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