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Chapter 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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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 杜哲闊布少尉。”

    一大清早就看見自己朝思暮想整天癡漢對象的溫柔笑臉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聖誕快樂。”繆苗用手摸了摸依然睡眼惺忪的薇拉的額頭, “稍微舒服了一點嗎?”

    “稍、稍微……好一點了。”薇拉下意識道。其實沒有,現在她也覺得胃部絞痛頭暈目眩,這種抱怨無法在繆苗麵前開口。

    繆苗的眉間稍微舒展了一些:“那就好。”

    對了, 昨天他們喝多了, 然後回到了酒店,她半夜醒來過一次……醒來之後發生了什麽?好像是上了個廁所,具體不太記得了,後來昏昏沉沉又睡過去了。

    總之, 也沒有必要在意那些無謂的小事。凝視著繆苗的薇拉如此想到,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 可以被繆苗用這樣輕柔的聲音喚醒。

    然而就在薇拉沉溺於“我的idol正在看我, 她眼裏隻有我”地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她腦裏的小劇場——

    “嘖, 醒來了嗎?醒來了就趕快收拾起來!別磨磨蹭蹭在那裏發呆!”

    是她最討厭的聲音!薇拉憤然抬頭, 才發現不僅僅隻是尤拉諾維奇, 她的一眾夥伴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床邊,雖然個個麵帶菜色,但隻剩下她一個人在賴床了。

    這個認知讓她立刻羞紅著臉從床上彈了起來, 衝進浴室裏開始洗漱。

    因為宿醉緣故, 回到基地是傍晚時分的事情了,人們已經開始在正式慶賀聖誕了。今天基地裏沒有任何訓練,所有整備人員做完日常的維護後,便一同聚到演練場擺上餐桌, 鋪好白布,放上土豆泥火雞薑餅等等,一起享用聖誕晚餐。

    “哇……”趙同寶看著眼前為了配合節日而被塗裝成紅綠交間擺在旁邊裝飾用的機甲,嘴角抽搐,“這個塗裝配色是想出來的?”

    芙蕾雅扶著鼻梁上的眼鏡:“是的,是誰想出來的?這個品味……值得稱讚。”

    趙同寶看了她一眼:“你認真的?”

    “有什麽問題嗎”芙蕾雅反問。

    “不,沒有。”趙同寶立刻搖頭。

    在他們對著軍隊審美進行討論的時候,薇拉正在一旁偷瞄繆苗。自打尤拉諾維奇出現後,她還沒逮著和繆苗獨處的機會,那個可惡的家夥就沒離開過繆苗超過三米。

    直到後半場的時候,繆苗突然起身了,身邊的尤拉諾維奇本來也想起來,繆苗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他又一臉不爽,坐回了原位。

    一直在旁邊暗中觀察的薇拉發現了繆苗的離席,起身跟上了她。

    繆苗走向的地方是廁所,薇拉緊隨其後也進到了裏麵。剛進門便看見繆苗站在洗手台前低頭從鋁塑藥板當中按出一枚藥錠,放入口中咽下的一幕。

    她想也沒想就上前表達了自己的擔憂:“指導員!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料想到會有第二個人突然出現在廁所裏的繆苗被她嚇了一跳,立刻將藥板放進了口袋裏:“是杜哲闊布少尉啊。”

    “剛剛那個是藥吧?是什麽藥?”薇拉湊上前,“身體不舒服要和我們說啊,我們是你的隊員不是嗎!”

    繆苗尷尬地咳嗽了了兩聲,麵對眼前少女單純的目光,她是絕對不可能將這個藥的真實作用告訴她的,臨機應變轉移了話題:“薇拉你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薇拉。

    薇拉。

    vera。

    bepa。

    她她她她……繆苗剛剛是不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那,那個您剛剛在說什麽?”薇拉顫聲問。

    繆苗:“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歪了歪頭,然後溫柔地朝她笑了,輕聲道,“薇拉?”

    血槽清零的薇拉·n·闊哲杜布直接陣亡。

    套路了對方有點小歉疚,但是好歹是把注意力從藥片上挪開的繆苗在心中小小地鬆了口氣。

    “其實、其實我有話想要和你說。”在思緒被震飛了幾乎一分鍾之後,薇拉才搶回了舌頭的控製權,拉住了正準備離去的繆苗的衣角。

    繆苗回頭,低垂著頭的金發少女就跟一隻可憐兮兮的小動物一樣,讓她不由自主地點頭答應:“好。”

    ***

    談話自然是不能繼續在廁所裏談了,繆苗把身後的小獸帶到了機庫,這時候軍隊裏所有的人都在外麵慶祝,沒有人還滯留在冰冷的機庫裏。

    薇拉躊躇許久,絞著手指頭:“之前頂撞了你那件事情,我很抱歉。”

    繆苗回想了一下,原來薇拉再見她以來一直欲言又止想要說的是這件事,但是她當時的重點不是被衝撞與否,而是……

    “不用道歉。”繆苗看著她,溫聲道,“你說得其實沒有錯。”

    她的性格不適合當一個軍人,她自己也明白。優柔寡斷,過於情感化,無法調節好自己的心態。往好聽的方麵說是重情重義,但實際上隻是固步自封,沉溺於自己的世界無法脫身。剛剛回到軍隊裏麵,她的性格缺陷就原形畢露,就連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都能看穿她的本質。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繆苗揉了揉薇拉的頭,“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我也知道你真正的意思是什麽。”

    這孩子的別扭程度直奔當年的尤拉諾維奇,理解他們的話決不能從表麵入手,隻有思考他們說出這番話的目的是什麽,才能發現他們隱藏在尖刺之下的柔軟。

    從見麵開始,眼前的少女就在不斷阻撓著自己繼續留在中隊裏,可她實際上卻始至終都對自己沒有抱有任何惡意。

    “抱歉,讓你擔心了。”繆苗堅定地,“但是即使這樣,我也會繼續留下來。”

    這番話讓薇拉仰起了一直垂下的頭:“唉?”

    “你還記得嗎?你曾經問過我‘你為什麽要回來’,這樣的話。”

    薇拉錯愕地應聲:“我、我記得,當時我很失禮,抱歉!”那個時候的她隻是抱著用尖銳的言語刺激繆苗的想法,才說出那句話的。

    “我沒有回答,因為那個時候的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麽。”繆苗平靜地坦露自己當時的心跡,“但是也許現在的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了。”

    同樣也是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跟你們不一樣,我是一個沒有天賦的人,但是又是沒有天賦裏麵的擁有才能的人。”繆苗麵上露出了一絲無奈,“自從十三歲被篩選進入了地方軍區之後,‘駕駛機甲'就成為了我人生的全部意義。我一開始非常討厭駕駛這種兵器,但是後來又逐漸喜歡上了它,它讓我發現,原來平平無奇的我也能做到那麽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機庫裏存放著很多機甲,繆苗走到了其中一架f/a-18下麵,伸手撫摸著它冰涼的腿甲,就像是和一位老友勾肩搭背一樣:“它給了我力量,給了我信念,給了我一直向前的動力。也讓我認識了很多人……我的摯友,我的愛人。雖然發生了很多令人難過的事情,但是跟它在一起,更多的都是令人懷念的記憶。”

    那段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時光是她最珍貴的回憶,因為一些放到如今根本不能說得上是問題的事情而憂愁,靠著朋友們的支持走出自己內心的自卑,努力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得到別人的認可,和同伴們一起在天空下乘坐清晨的第一縷清風飛翔。

    “我回來了,但是支持我繼續戰鬥下去的,不是對逝去同伴的負罪感,也不是作為機師的責任感,更不是為了某個特定的人……是對未來的希望,和大家能夠一起像以前一樣一起在天空之下歡笑的未來。我希望有一天,它能夠以不是戰爭兵器的身份繼續被我們所駕駛。”

    她看向了薇拉:還有為了眼前這樣年幼的你可以在將來不用麵對她曾經經曆過的慘痛。

    薇拉隻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她,雙手交握。

    “抱歉,好像說了一些也許完全不能實現的空話。”講完那番話的繆苗忽然有點小害羞,“但,但……”她的目光再度堅定起來,“我經曆過很多離別,沒有再遇的離別,也許未來也會繼續重複這些痛苦的經曆。我不適合當個軍人,對死別無法忘懷的我大概未來再怎麽努力也不會成為合格的軍人。”

    “所以答應我好嗎?不要再讓我有這種經曆了。”

    回應繆苗的是金發少女的一個飛撲,薇拉大力的環住了她,在她懷裏一邊嗚咽著,一邊快速點著頭。

    “不要哭啊。”繆苗輕輕拍著她的背,這樣說道。

    ***

    回去的時候,尤拉諾維奇已經因為等了太久而相當不悅了。

    他看見了拉著繆苗衣角的薇拉,活脫脫一副“你是不是在外麵有別的貓”了的模樣朝繆苗質問:“你怎麽磨蹭了那麽久?!”

    還有一隻大的要應付,真是麻煩。這種腹誹也隻敢在心裏小聲說的繆苗低下頭,在他耳畔小聲地撒著謊:“因為昨天沒有弄幹淨。”

    到底弄什麽弄幹淨也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了。作為罪魁禍首的尤拉諾維奇當即閉嘴,也不敢再跟繆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不休了。

    繆苗笑了笑,坐回了他身邊,在桌子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尤拉諾維奇先是一愣,然後看向了她。

    繆苗在朝他溫和地笑,是沒有任何陰霾的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幹淨明媚。

    他嫌棄地“嘖”了一聲,扭過頭,手上卻立刻反握,十指交纏。

    不管是多麽痛苦的過去,正因為有你在身邊,我才能繼續戰鬥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完全走出來了!想了想,比起繼承同伴意誌,肩負死去人的遺誌這種東西,果然還是對未來的展望會更加光芒萬丈一些。

    終於難產出來了!所以本章前一百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