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月升月落時,重骨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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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骨的時間漫長,大家都被閉到了門外g。隔著窗花仍能看到一點模糊。有火花的烈焰,有幽紫色的氣閃靈,還有潑墨江山的飄衣。神秘兮兮的,倒像個神仙樣。

    隻是,看得跟聽得不一樣。距離太遠,沒人能看到那刨心挖骨的慘無人睹場景!要是看到的,隻能管那叫麵目全非!

    要是還有意識,這種痛苦遠不止昏迷那樣簡單。還不能單拿接著的抽魂奪魄來說。

    大家感覺到了,情形起來也就是煎熬——猶如度日如年。

    雲虛長老心裏隱隱地發問。“解開千言身上的往生斷是讓沈決憶找到答案,如今能解了,那答案是啥?”

    連他也不清楚

    千言是自己心目中重要的人,血濃於水。隻要讓他活下來,便啥事都好。隻是設了問,便能讓沈決憶救人,為何不去做?

    沈決憶是高人,僅僅不是慰求答案那麽俗氣。經曆了大風大浪,看到了人世疾苦,有些平平的東西反而令他感到新鮮。

    他知道青竹人不同,更清楚千言絕非凡人。所以身邊才吸引那麽多的人。可是,當他跟大家相處久了才發現,羈絆這種東西更加饈色可佳

    他知道了答案,卻還要親自印證,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如今,雲虛長老的心糟了,卻要為裝聰明付出了代價。設下問題的人,反而成為了尋找答案的人。

    還是呂梁遷解了他味。

    “有句老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夫心想,易莊主是直他老了,故而拿自己去當藥引子。奕劍山莊沒了,可兩個希望的苗子還在。以死現身,能為他們做的榜樣也就如此了。你是過意不去,亦是不願用以生命換生命這種違背道義的方式救千王。但換種角度看,要是你我,也會義不容辭。”

    雲虛長老的眼光透過月空,深深地回憶道:“也就是這樣的月色,有一天,言兒請求我一個約定,要是有一天毒性大發不能自我,即便讓我用劍殺了他!我以為他隻是對我一人說了這樣的話,卻不知他對身邊的每個人都說過他心裏的害怕,無非怕自己有朝一日害了他人的性命!他將他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是他醒著,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同意重骨”

    呂梁遷問了一句。

    “要是真到了那種時候,你會下得了手嗎?”

    “以前不會,現在會。”

    “是因為易雲川?”

    雲虛長老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粗談了一點。

    “我和他原本就有說不清的關係。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我欠他一個人情那樣簡單了!”

    在雲虛長老眼中看到了一點優柔寡斷呂梁遷自便認為這是他的回答了。

    “不是你一人欠他,終是天下人都欠他了。”

    雲虛長老明白是這個裏,便久作一聲長歎。又一時望向天空,為唯有這安靜的月空賞心悅目了

    這時,顧惜朝再向段若柔她們突然地問道:“阿蘭師姐呢?”

    原是大家一直在意重骨的事,倒是將身邊少了人的事忘了。

    雲虛長老在意,段若柔即輕語說明。

    “出來的時候,沈闕主喊住了她,說是讓她幫一下忙。”

    大家這才安心。

    隻不過,要是阿蘭知道會看到那種場麵,當時她自個兒多便是不留的。

    風好、月好、時間雖是漫長,讓人感受起來還是有待希望的。

    雲虛長老想著等著,目光便全落在了奕劍兩位公子身上。

    有種情懷不以相訴,要是他們因重骨的事責怪千言他也是理所應當的。

    然而,在他們心裏沒有那般的吝嗇,溫柔的愛是可以予以來分享,並且易雲川的選擇是仁義之舉。情懷的麵前,不忍生離死別,但為了心中的道義,則必不可逃。

    兩人候在一處,低頭沉吟至今。還倒是顧惜朝過去寬慰幾句。

    “我有一個姐姐,便是溪辭。在爹的眼裏,我與她的位置一個天,一個地。從小到大,爹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對待,而對我卻默默不聞。姐姐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可以隨意到處玩,說什麽就以做什麽。而我,什麽都不能。爹可以隨意打我,可以無緣無故衝我發脾氣。打、跪、罵童年能想到的也僅有這些。隻不過,我從未在心裏否定過他,爹就是爹,這種血緣關係是割不掉的。即使他否定了我的所有,但我從始至終還是以他為榜樣。”

    一個是爹,一個是兒子,有種情感深處的隔閡是不能逾越的。顧惜朝從來沒有埋怨顧公焱一絲,隻是在意見出現分歧的那刻起,他們之間的隔閡便猶如山海。

    顧惜朝孤僻岔生的一麵是從出生決定的,顧府的環境可以說決定了這一切。

    浮生感同身受。

    “你為何不回去見見他?”

    顧惜朝搖搖頭。

    “不是我不想去見他,而是他不想見我,自從跟我跟我恩斷義絕的那刻起,他便再不認為有我這個不孝的兒子。”

    浮生跟折夢難衷。

    顧惜朝卻明斷道:“世人叫這為嚴教,乃是教於子女最直接的做法。”

    浮生心生好奇道:“那間接的呢?”

    顧惜朝看著他,直道:“默默無聞地去無私奉獻。”

    浮生跟折夢深觸了,即便是想到了易雲川過去對他們所做的一切。

    顧惜朝羨慕著道:“像易莊主這樣溫柔又慈祥的人已經為時不多了。”

    折夢痛徹心扉,拳頭狠狠地砸到了一旁樹上。

    “莫不是我以前不用心,但凡有一點的上進心,也不至於讓山莊慘遭人手!”

    顧惜朝歎道:“人所不願的事太多,而又期盼的太多。力所能及的事不願去做,而一往直前地撞破頭顱。想得多,而做到少,這叫矯情。行為的本質便是眼高手低,管叫登徒浪子的通病。也沒有人會想到明天會發生什麽,還望兩位公子莫要怪罪千兄弟!”

    浮生苦道:“是顧兄誤會了,我們不是因為莊主為重骨的事獻身的事過意不去,而是不忍莊主就這麽死去。”

    顧惜朝愣住。

    折夢訴道:“千王是我們的朋友,要是能除掉他身上的往生斷,就算是死,我折夢二話也不說。隻不過,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是莊主給的,這份恩情太過沉重!”

    顧惜朝這才後知後覺著慚愧起來。

    “想不到兩位公子如此深明大義,原是顧某心笑,擔當不起朋友二字。”

    有些事是不由分說的,朋友麵前,深淺由不得自己,顧惜朝的對他們看法並不是錯的。他有他內心側重的東西,而他們有他們在意的東西。即便看著裏頭重骨繼續著,心裏繼而默落了

    月升、月濃、月落,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了。

    沈決憶幾人在春草堂內忙了整整一夜,到天剛亮的時候才總算有了一點動靜。外麵的人又一夜沒眨眼,張望著裏頭,心係著一舉一動。要是看著沈決憶突然地打開門來,眾人的心在此戛然而止!

    呂梁遷迫不及待上前去問道:“如何?”

    沈決憶用濕毛巾拭了拭手上的血跡,再擦擦額頭的冷汗,最後還是穩穩道來。

    “成功了!”

    眾人難以相信是用耳朵聽得,這種激動的心情是無以來言表的!本想衝進去,卻被沈決憶攔阻了下來。“誒,現在還不是進去的時候。重骨是成功了,但畢竟是死而複生的大動作,現在的情況暫時還不穩定,萬不可在關鍵時候出插翅。”

    呂梁遷擔心道:“哪要等多久?”

    沈決憶賣關子道:“有待觀察。”

    即便這樣,大家心裏的大石頭也都放下了。

    唯獨奕劍兩位公子後得後失著低落。

    沈決憶直接走到他們麵前,語重心長道:“時而失去,失而複得,身前身後終歸於塵埃粒子!金蟬脫變之時,應是生命懂得學會珍惜的緊要關頭。其實,你們該感謝這位姑娘,這次要不是有她在,易莊主必定保不住性命。”

    眾人驚詫,兩位公子當是看到形神渙散著的阿蘭後腳走了出來,這才有所知覺來。

    “老頭子,你這重骨是什麽滅絕人性的邪術!拿來救人還說得過去,要是拿來幹壞事,恐怕要枉送多少個無辜的生命了!”

    沈決憶尬意笑道:“嗬嗬,丫頭片子勿怪,管用就行。”

    阿蘭鄙眼了一下,懶得理會,一攤子坐在地上,背靠著門窗歇息了

    雲虛長老在意問道:“易莊主——有救嗎?”

    沈決憶懂他眼神中的顧忌。

    “放心吧,有得救。”

    雲虛長老喜出望外,心裏終而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