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熟悉的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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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不緊不慢的語調:“聿崢這個人不愛閑話,我一個月的話加起來比他一年的都多,我們之間也不熟,至於東西……”

    她想了想,“幫我點了一杯酒算不算?”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吻安接著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基本沒來過這個城市,和他著實不熟悉,能不能問問你找我的原因?”

    她說話不急不緩,也沒透漏半點刺探的感覺。

    吻安以為對方可能不會搭理,可男人抬手降了車窗,外頭的人立刻低下頭來。

    隨後,保鏢給她遞了個平板,屏幕上就是聿崢的照片,很多張,雖然任何一張都看不到臉,但她一看身形都知道,想必對方也很篤定。

    這麽看來,他們對聿崢應該十分了解,否則不敢這麽肯定,還知道聿崢晚上見過她。

    不過,看完那些照片,吻安笑了笑,“聿崢不是商人麽?怎麽還成間諜了?”

    男人微微眯眼,從黑暗中觀察著她,“這位小姐,國際間諜不會被公開曝光,也就更不可能走那些冠冕堂皇的法律程序,正因此,這種人的下場會非常慘。”

    她挑眉。

    聽對方繼續道:“也就說,但凡和他有染的人員,也會是同樣的下場,你明白?”

    嗯,吻安點頭,明白,這算是人身威脅了。

    如果是以前,那個隻碰過攝影機的顧吻安,可能真有些被嚇到了。

    可這會兒,她除了臉上的惶恐外,內心一片平靜,如果聿崢真的做了什麽,她要做的不僅僅是明哲保身,也必須連同聿崢一塊兒保。

    他是米寶的親爹,又是宮池奕的夥伴,不保都不行。

    而她現在斷定一點,對方並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就說明,應該不會到嚴刑拷問的地步。

    她笑了笑,“先生說的是,但您要的東西,我恐怕無論如何也給不出來,因為聿崢什麽都沒給我。”

    不待對方開口,她微挑眉,接著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沒關係,你盡管發問,想禁錮我幾個小時也可以。”

    總歸他們不知道她的身份,就不會覺得她在撒謊。

    淩晨,她和靳南被分開帶走,吻安依舊沒有多大的擔憂。

    但她忘了肖委員說過的話,這兩天,已經不少人知道她在華盛頓,如果這幫人知道了她就是顧問。

    以她和內閣的關係,對方一想聿崢和宮池奕的緊密關係,必然會想到她和聿崢在政務上的關係也潛不了。

    有時候女人的直覺簡直可怕。

    吻安被安放在一間屋子後想了這些,第二天那個人再過來,語氣已經全然變了。

    特意拉了窗簾,昏暗中左左右右看了她即便,冷哼,“我倒是差點被你蒙騙過去!”

    吻安被固定在椅子上,抬頭,語調淡淡,“這是什麽意思?”

    那人也不跟她打啞謎,直接問:“你就是顧吻安?腳踩風火輪一路一步跨到內閣首輔的女人?”

    她聽完依舊淺笑,關於她,外邊又有了這樣的傳聞了?

    到這個時候,她沒辦法裝,點了頭,“我的確是顧吻安,如果不介意,交個朋友?”

    交個朋友?

    聽到這個話,那人“哈哈”兩聲幹笑,猛地又守住,眯起眼睨著她的方向,問:“你和宮池奕到底什麽關係?”

    吻安搖頭,“沒什麽關係啊,首輔的前任和後任,算麽?”

    那人道:“我怎麽聽說,他可以為了你不要命、不要江山?”

    這個說法,曾經的內閣舊派最清楚,宮池奕當初想私下訂婚,舊派就是以政治地位壓迫他妥協,結果得來的是他的警告,甚至到最後,內閣煥然一新,“舊派”這兩個字都沒人再能提起。

    和聿崢一樣隱藏武力,出事時又衝在前端的人,多少也知道這些事情。

    所以,“聿崢和宮池奕關係匪淺,你和聿崢能差了?”

    吻安這個時候才仔細的提醒對方,“我現在隻是個普通公民,身上沒有任何職位,關於這些時間的政事,一無所知,聿崢又怎麽可能跟我說什麽國際機密?”

    說了也沒用啊。

    聽起來時那麽回事,但有些事,不試試怎麽知道?

    吻安看著他們走出去,把門關上。

    男人和身邊的保鏢隻是往遠處走了幾步,進了另一個房間。

    保鏢看了背對自己站立的男人,道:“榮京內亂在即,宮池奕作為沐寒聲的第一武力支持,沒了宮池奕沐寒聲不一定能順利平定這次內亂。”

    男人思慮著,眯起眼,“你覺得,可以拿顧吻安吸引宮池奕分身過來,間接促成榮京內亂的成功?”

    保鏢點頭,“榮京這些年的繁盛速度驚人,助其內亂,扶庸者上位不是等於得到半個榮京的力量?國際上也少了個強勁對手。”

    再加上聿崢這一次的事,他的戶籍是榮京,隻要把他間諜罪名定下,榮京在國際上的生育必然直線下降。

    男人略微側首,“如果宮池奕不上當,不過來呢?”

    保鏢雙手板正的剪在身後,“那我們也並無損失,總之聿崢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顯然在理,所以男人許久沒說話。

    等他轉身之際,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可以著手下去做了。

    自然不是他們親自給宮池奕打電話,而是給顧吻安製造機會聯絡宮池奕,隻是這也有點難。

    直接給她電話顯然最不靠譜,她經曆過政界的諸多起伏,一眼就能看破。

    可機會終究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

    吻安看到大喬、小喬姐妹倆喬裝打扮,背著很大的外賣箱進門時蹙了眉,沒說話,目光不動聲色的定著。

    大喬把外賣放到一旁的桌上,小喬則偷偷撇過頭朝向她。

    吻安依舊沒動靜,目光掃向男人站著的方向。

    隻聽他道:“飯菜可能不太高檔,顧小姐湊合用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對待她,的確是一點也不像對待被拷問者。

    臨出門前,男人又道:“送外賣的在門口等著吧,她吃完順便帶走垃圾。”

    這麽方便的交流機會,誰會放過。

    小喬磨蹭了一下,留後幾步,看著她過來,抬了抬帽簷笑著。

    吻安淡淡的一句:“不抬頭也知道是你。”聲音很低,但沒有興奮,“怎麽進來的?”

    小喬壓著聲音,快速道:“我們一路跟著您來的啊,沒發現吧?”

    吻安微蹙眉,她們倆又不是特工,能做得這麽順利?

    隻聽小喬接著道:“周圍全是暗哨,不過您放心,我們一定和二公子聯係……”

    不用。”吻安忽然出聲打斷。

    聯係誰都不能聯係玄影,從一開始,她對玄影就是利用,再欠他人情,她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說起來,她也從來都覺得欠誰都不能欠鬱景庭,但如果她能聽懂她的話,估計已經往這邊來了。

    小喬走的時候,吻安讓她假裝忘了拿走手機,直接出去在門口守著。

    這兩天,一天三餐,他們都好生伺候著,吃飯的時候從來沒人進來,尤其現在兩姐妹在門口守著。

    她把腦子裏最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接。

    等斷線之後,短訊過來了:“怎麽了?”

    看起來,他是不方便接電話,吻安微蹙眉,斟酌著要怎麽回複。

    這麽長時間,兩人第一次聯係居然是這種形式,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氣頭上,總之她現在沒空鬧情緒。

    猶豫間,手機屏幕上方跳出推送的新聞。

    本來吻安隻是瞥了一眼,可下一秒,一蹙眉,直接點了進去。

    表麵撲朔迷離的湯喬胎兒之謎,據秘人消息,宮池奕已經把受傷的湯喬秘密轉院至榮京,仔細養胎!”

    她柔眉緊了緊,快速瀏覽了一遍,都是媒體管用的報道手法。

    可的確見不到任何聲明,表明孩子不是宮池奕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一時間根本理不出頭緒來,尤其時間緊迫,腦子裏越是亂。

    沒過幾秒,電話卻忽然打了電話,她立刻接通,捂在耳邊。

    聽筒裏傳來宮池奕低低的嗓音,很沉穩:“怎麽了?”

    吻安聲音很小,“你在哪兒?”

    男人眉峰微蹙,“問這個做什麽?”

    他在醫院,就在湯喬的病房門口,周圍都是布控的警衛,湯喬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榮京內亂”事件主使的命根子,同樣不能出錯。

    因為問話沒被回答,吻安也沒那麽多時間解釋,隻道:“如果你忙,可不可以讓人來接我?還有,你最好聯絡上聿崢。”

    宮池奕著重就聽到了中間那句。

    薄唇抿了抿,“走不開,走的時候我怎麽說的?……帶著靳南自己回來!”

    她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回應,語調沉著,甚至還影射著她離開時的慍怒。

    吻安緊了緊手心,“你真以為沒了你,我連外出走個路都不會了麽?”

    沒他,她還不信沒法從這兒出去。

    電話那端的人也竟是低低的“嗯”了一句,道:“難得出去了,實在不想回來,也不妨順路遊到倫敦。”

    他把她的事業當做到處旅遊?

    這麽想著,她的倔強勁兒也上來了,“行,你看著我能不能走回去,忙你的吧。”

    宮池奕蹙眉,看著被她掛掉的電話,不讓她回來,可以避免被榮京內亂波及。

    這一次的內亂,比當初杜崢平力爭上位時的情形還要嚴峻,稍不留神,也許沐寒聲這好容易昌榮起來的江山就毀了。

    宮池奕這兩天神經隨時都緊繃著,幾乎是吃不沾桌、睡不沾床,極大的精力都放在了內亂事宜上。

    而在此之前,宮池奕知道她和肖委員有約,那天中午時分,靳南對他知會過,兩三天沒聯絡,想必她工作很順利。

    剛把手機收起來,已經有人快步上前,他連超過十分鍾的閑暇都沒有。

    *

    吻安聯絡完了,飯沒吃幾口,手機直接放在了餐合理讓小喬拿走。

    姐妹倆剛走,隔壁的房間,男人蹙眉看著保鏢,“宮池奕真是這個態度?”

    難道他和顧吻安真的沒什麽關係?

    既然便宜撿不著,至少不能放跑了聿崢。”男人接著道。

    所以吻安依舊沒被放走,待遇也從之前的鬆鬆散散到每天至少三次問話。

    兩天過去後,就真的成了逼問,她從自由行走,成了被禁錮在椅子上,像一個接受審訊的犯人。

    這天,她照舊被審問。

    大門忽然被推開,保鏢快步走進來,到了男人身邊低低的說著什麽。

    男人立刻皺起眉,看了顧吻安,眼底思緒流轉,低聲問了句:“不是沒上鉤?”

    保鏢搖頭,“沒摸清楚。”

    的確有人闖進了他們的警衛圈,但是摸不清對方的路數,保鏢以為是宮池奕的人,因為他們也沒跟宮池奕的人交手過,根本辨不清。

    看是他是想給我們來個措手不及?”男人笑了笑,顯得陰森,看向吻安。

    道:“雖然沒給出聿崢的東西,不過顧小姐立大功了!”

    宮池奕若是掉以輕心、帶不夠人手,這一趟華盛頓之行,一定要讓他葬送半條命,別說幫沐寒聲處理內亂,能從這兒回去算他命大!

    吻安柔眉輕蹙,腦子裏快速轉著,看著他,語調鎮定:“出什麽事了?”

    男人並沒有要和她多說的意思。

    直到第二天傍晚吻安被帶了出去,手和身體都被緊緊綁住,甚至怕她逃掉,連椅子都一塊兒綁著把她搬過去的。

    她的一雙眼被厚實的布條蒙住,不知道去了哪,更不知道什麽人在場、會發生什麽。

    這麽多天,她沒見過靳南,他在這幫人眼裏沒什麽價值,不知道是怎麽處理的。

    正側耳想聽些動靜。

    一道男聲陰暗的、淡淡的從那頭傳來:“放人吧。”

    吻安驀地愣住。

    玄影?他怎麽會在這裏?把整個皇室扔下跑來這裏做什麽?

    她不知道大喬、小喬姐妹倆在不在,但肯定是她們倆把玄影叫過來了的,這讓吻安蹙起眉。

    她真寧願鬱景庭來,畢竟這幫人沒想把事情鬧大,鬱景庭這個本地人也許就能輕鬆解決了。

    可吻安不知道這幫人已經改變了主意。

    哪怕對麵的那張臉並不是宮池奕,既然計劃已經布置下去,就不能收回去了,何況他們的臉都被玄影看了。

    回頭玄影一紙訴狀遞到聯合署告個國際間諜罪名,影響的是國之榮譽,而非他們本人。

    等一下。”吻安忽然開口,轉向男人的方向。

    道:“這事跟他沒關係,你把我眼睛上的布條拿走,我和你談。”

    男人笑了笑,這麽多天都沒讓她看到他們的臉,當然不會照做。

    她還等著回應,就已近聽到了兩邊交鋒的動靜,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眼睛看不到,全身的細胞都是緊張,玄影可千萬不能有事!伊斯剛穩定一些、剛成為榮京友好交邦,他後邊連一個子嗣都沒有。

    他要是出了事,她根本擔不起!

    混亂下她根本不知道身處何地,直到被人搬動了幾下,她緊皺眉,“誰?”

    忍一下。”男人淡漠、平緩的低聲。

    鬱景庭?

    吻安怔愣,她隻有一雙眉可以動,身體直接被綁到椅子上,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開口:“你叫玄影過來的?”

    她差點忘了鬱景庭和玄影的關係並不差,他自然請得動玄影。

    你想過後果沒有!”她微咬牙。

    鬱景庭放棄了替她解繩子的想法,混亂中語速微快,卻依舊一股子淡然,“我並不偉大,你的命比任何一種後果都重。”

    吻安能感覺到自己被挪動,也能感覺到有人追上來,那種緊張的空氣一次次從額前飛快掠過。

    你把布給我拿了!”她急促開口。

    鬱景庭這是第二次和她一起“逃亡”,依舊不敵對方一群武者。

    吻安聽到他低低的悶哼,她眼睛上的布條也鬆了鬆,她順勢甩著腦袋想恢複視線。

    隱約視線裏,看到一個人躥上前,身後的人快速插上前來。

    布條滑落的瞬間,吻安隻覺得整個人被玄影一手往後扔了出去。

    嘭!”一下,她連人帶椅子被扔到了幾米開外,可見玄影爆發了多大的力。

    可這還不算,吻安本能的眯起眼,餘光裏一片火花炸裂開來,耳膜一下子被巨大的“轟隆”聲震得麻木。

    她整個人呆住。

    玄影一手將她扔出來的同時,另一手將剛剛竄到他們前麵的男子拎了起來,推向相反方向。

    可他率先保了她,導致另一手的動作遲疑數秒,也是那兩秒火花迸發,火藥味瞬間彌漫開來。

    光影裏,她卻能情緒看到玄影立在那兒的身軀,死死盯著他,怕他下一秒就倒下去。

    她一直以為這幫人沒有殺機,怎麽會連人肉炸彈都有?

    鬱景庭已經再次上前,臉上和手背上被爆炸飛濺的碎物擦傷,都是斑斑勃勃的血跡。

    吻安摔下去的那一下很重,椅子都散架了,也因此,繩子接起來並不費勁。

    走!”鬱景庭狠狠將她往後攬。

    吻安依舊看著後邊的玄影,“他一個人能出來麽?”

    鬱景庭聲音很低,“他有後援。”

    她本來還想說什麽,隻是低頭撫了撫小腹,怎麽會忽然很疼,疼得她在幾秒內彎了腰,怎麽也直不起來,轉眼已經冷汗岑岑。

    鬱景庭擰眉,“摔傷了?”

    吻安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搖了搖頭,手臂軟下來,整個人也逐漸沒了力氣。

    她緊緊擰眉,隻最後道:“對方頭目的車上,有一個子彈頭,聿崢要我給晚晚。”

    那晚她被人弄上車,對方一提那個東西,她直接把東西塞到了那輛車上。

    所以之後她任憑人搜身也不怕。

    但既然聿崢要她交給晚晚,看他當時的情形,再想想他可能真的出什麽事,這東西早送最好。

    鬱景庭隻是點了頭,在那種情況下,並沒有時間多想。

    等走了兩步,才覺得她不對勁。

    眉頭極度收緊,“你怎麽了?”

    吻安說完話幾乎沒力氣睜眼了,這種感覺,竟然讓她有些熟悉,就像當初被梁冰算計……

    那種腹痛,就算隔了幾年,依舊曆曆在目。

    她忽然有些慌了,可是沒有多餘的精力,怕疼的人,連呼吸都疼,盡管她想盡力保持清醒,還是沒能做到。

    玄影那邊的紛亂和緊迫,從依稀可聞,逐漸變成模糊一片,她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鬱景庭對華盛頓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他很清楚哪條路線最安全,也清楚在什麽歇腳絕對安全。

    卻不知道對方最後的目的是什麽,如果玄影真的出不來,他們自然也逃不過追殺。

    所以,如果今晚之後玄影都沒有消息,他一定不會留在這裏,至於伊斯那邊怎麽處理,這已經不是他能顧及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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