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她念了七百日夜的男人!(萬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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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雲厲把手裏的東西都給了傭人,示意他們下去之後往客廳走。

    等她坐下了,才道:“不確定。”

    她一直壓抑的神色終於有所舒緩,不確定,至少說明是有消息的對不對?

    沐司玥知道這麽久她都在自欺欺人,一個把她看得那麽重的人消失,這麽久都不找她,隻有一個可能,可她始終不去想。

    現在的感覺,就像一個人死而複生,怎麽可能不激動?

    雲厲看了看她,“你別高興得太早,我至今也沒有確切的消息,更別說見到他。”

    她控製不了的笑著,又略微的哽咽,“沒關係,哪怕隻是捕風捉影,都要比杳無音信強,是不是?”

    雲厲勾了一下嘴角,隻是其中的味道有些苦,倒了杯水,嗓音淡淡,“我理解那種煎熬。”

    當時沐司玥隻以為他所說的理解這種煎熬隻是客套話。

    直到晚上雲厲不知道要去忙什麽,看起來要出去一趟,換了一套服裝,一絲不苟的冷貴。

    沐xiǎo jiě別介意,他一直這麽忙的!”管家小喬笑著,很友好。

    大喬、小喬姐妹倆一直在他們家,這麽多年,已經不再是大姑娘了,但是從來也不提出嫁的事,玄影也沒辦法催。

    沐司玥笑了笑,“不會,我家裏人也大都這麽忙碌,習慣了!”

    小喬在旁邊坐了下來,歎了口氣,看著窗外的車燈逐漸沒了,車聲逐漸遠去。

    這才轉回來看了她,“雲厲王子的性情和國主很像,都是冷冷沉沉,寡言少語的,實則也是多情之人,偏偏都要受情殤!”

    受情殤?

    在她印象裏,雲厲眼睛裏就沒有感情那回事,一心想著替他父親分憂解難的。

    小喬笑了笑,眼裏有著心疼,“這都快兩年了,沐xiǎo jiě對雲厲王子的認識還停在兩年前呢!”

    沐司玥離開這兒之後養傷都快一年,後來這麽長時間又一直在家裏,怎麽也出不來,每天想的隻有顧城,確實沒有空間再去接收更多其他人的事。

    隻聽小喬歎息著,悠悠的道:“皇室一直催著讓雲厲王子娶個妃子,國主也是這麽個意思,你們離開之後沒多久就嫁了個女孩進來。”

    伊斯王子娶妃這麽大的事,沐司玥並沒有聽到相關新聞,再聽管家的語氣,看起來嫁得並不十分隆重,大概連儀式都沒有舉行?

    小喬遺憾的抿唇,“雲厲王子對這些事不上心,所以讓他挑女孩時態度很隨便,隨手點了一個,可想而知,女孩嫁進來也不會得到什麽寵愛的!”

    雖然她說得很簡單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沐司玥能感覺那個女孩不得寵的悲哀。

    明明是被雲厲點中的,他卻過於隨便的對待,哪個女孩會不委屈?

    其實,王妃很不錯的!”小喬給予了肯定的評價。

    至少,在傭人們眼裏,這個王妃真的是沒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

    如果非要說她哪裏不足,那也就是背景不夠強大了。”小喬似乎在為伊斯的女xìng gǎn到悲哀。

    沐司玥聽著,也看了這座別墅,很顯然,這裏並沒有那個王妃的氣息。

    小喬見她往周圍看了看,略微淒涼的笑了一下,“王妃不在這兒。”

    如果她沒記錯,好像雲厲的爸爸曾經也是鍾情於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後來女孩去世,國主就再也沒有娶過?

    再聽聽管家的意思,說雲厲和他爸一樣,沐司玥皺起眉,“你們王妃是……?”

    大概任何人的第一反應是王妃沒了。

    如果是這樣,她的確可以理解雲厲說的理解她。

    有那麽一段時間,她也一度覺得那個人就這樣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不過,小喬笑了笑,“雖然沒那麽嚴重,但也一點不樂觀。”

    歎了口氣,才接著道:“王妃家裏勢力太弱,加上她忽然被點為王妃,這可是雲厲王子的第一任王妃,誰能不眼紅?”

    都知道伊斯的王妃就跟應聘工作似的,做不好中途輕易就會被休掉。

    所以,王妃嫁進來才半年,皇室裏就鬧得很厲害,家裏人非但沒法倚靠王妃,反而成了被人擠兌的對象,這樣整整煎熬了一年,娘家還是被擠垮了!”

    這種事情,其實也不少,明裏暗裏都會發生,除非丈夫疼愛妻子,巧妙的渡過那段被擠兌的日子,否則擠兌到王妃被休掉就是那些人的目的。

    偏偏,雲厲對感情不在意。

    他沒有為王妃的家裏人說話?”沐司玥蹙著眉。

    說實話,除了對他們這麽朋友,雲厲的確應該是一個人很冷情的人。

    小喬無奈的搖頭,“何止是不曾為王妃家裏說過一句話,避免被人擠兌,到王妃娘家整個宗室因為種種罪名地位降得不能再降,雲厲也沒關心過王妃半句。”

    更心疼的是,王妃太懂事,始終都不肯開口求王子幫忙,到娘家全部倒台那天,她被皇家管事幾乎以流放的方式逐出!”

    王妃走得很狼狽,一個王妃,還不如一個罪臣,毫無優待。

    第二天雲厲王子回來後,從上午到下午半天才發現家裏少了人,那時候王妃大概早就出了國界,皇室那群人別的能耐沒有,要讓王妃難受的方式千百種,必然不會讓她再出現。

    沐司玥終於聽出來了,雲厲的王妃不是沒了,隻是找不到了。

    ……雲厲一直在找她麽?”她有些意外。

    因為她見過雲厲對待阿雅的態度,眼裏完全沒有女人。

    小喬點了點頭,“這也就是令人欣慰的地方,他還沒冷情到無動於衷,雖然有點晚,但這都找了一年多,從來沒放棄過,原本我們是替王妃怨他的來著,不知不覺都心疼他了!”

    大概越是這樣冷情的人忽然用了心,就沒辦法讓人不心疼。

    雲厲王子現在每天都比國主忙,空餘時間就是不停的周折找人,有時候半夜還能看到他在窗戶邊吸煙。

    他以前很注重這些,能不喝酒絕對不碰,吸煙的幾率很少,因為注重禮節,要經常和人交談,避免煙味熏人。

    他這一年都比以前都壓抑多了!”管家小喬一直在不停的歎氣,是真的遺憾這一對。

    沐司玥好久沒說話,一個女孩子,家裏人全都倒台,一個人在外邊怎麽活?

    這讓她忽然想起了阿雅的模樣,那麽糟糕。

    她是被皇室趕出去的,意味著不可能在伊斯生活?”已經相當於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狀態了吧?

    小喬點了點頭,“總歸,大城市是不可能有她的容身之處了,所以這一年多,雲厲王子幾乎跑遍了伊斯的犄角旮旯。”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說,感情是每個人生命中的恩賜,必須懂得珍惜。

    雲厲那會兒若是不那麽寡情,至於受這份罪麽?

    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王妃被除名流放,雲厲冰封著的感情估計也不可能被喚醒?

    和管家聊了好久,沐司玥洗了個澡,等了很久依舊不見雲厲回來。

    那種感覺不好描述,但她真的很期盼雲厲趕緊回來,也許他會帶回來她想要的消息。

    又想著,早知道她跟著出去就好。

    今晚若是沒有結果,明天一定要跟他一起去。

    又在床上倚著躺了會兒,逐漸困意來襲,畢竟這幾天她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迷迷糊糊還是睡了過去。

    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聽,她沒見到雲厲的影子,管家給她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道:“王子不是每天都回來住的,這一年大多夜不歸宿,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會趕回來參加會議。”

    這已經是慣常的事了,皇室裏的人隻知道他身體不好,但是玄影知道原因。

    卻唯獨這件事對他十分寬容,否則按照從小對兒子的嚴厲,不可能讓他缺席任何一個會議的!

    大概是因為父子之間的惺惺相惜吧,玄影最清楚想要圓滿一份感情是多麽的奢侈,他不希望兒子和自己一樣失敗。

    可沐司玥蹙了眉,“他沒說什麽時候回來麽?”

    這讓她怎麽等得住?

    管家看出了她的焦急,“等用過早餐,讓人帶沐xiǎo jiě出去轉轉?”

    沐司玥連吃早餐的心思都沒有了,哪有心思出去逛?

    她原本是想一過來就爭分奪秒的找人,過去這麽久了,她都沒法想象顧城成了什麽樣,一刻也等不了的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

    可是偏偏,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就算一個人出去也根本不知道從哪開始找,雲厲跟她說的話都是模棱兩可的。

    所以早餐還得吃,管家熱情安排的遊逛伊斯首都,她也應下了。

    上次來這個城市事,和現在比起來,似乎變化不小,城市麵貌明顯華麗了很多。

    走在街頭,有一種在遊逛國內少數民族自治區的感覺,很獨特。

    管家小喬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傭人,以及一個司機,加一個皇室護衛。

    到了一半,沐司玥才半開玩笑:“是不是雲厲讓您帶我出來散心的?”

    隻有他了解她的心情,也隻有他知道她需要放鬆,所以他不在的時候知道她會著急,安排讓傭人帶她散心?

    倒是夠周到,還不如他早點回來呢!

    沐司玥曾試著給雲厲打diàn huà,想知道他何時回來,有沒有進展。

    但是那邊沒有任何回應。

    幾個人不知道走進了什麽huó dòng中心,一下子被熱情圍住了,她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管家小喬笑著道:“這是民俗節,帶來好運的!”

    估計帶她過來這兒,就是因為知道這裏有這樣的huó dòng?

    沐司玥對這些並不信奉,可是看著熱情的市民,感受著空氣裏的jī qíng,因為“好運”兩個字,她改了主意。

    在那幾分鍾,帶著唯一的心願和市民同樂,希望真能得到xìng yùn。

    快結束時,她還特意合影留念,傭人拍的zhào piàn,立拍得。

    全天的氣氛似乎也被這個環節帶起來不少,一直到傍晚了,他們才又回到家裏。

    但是,雲厲還是沒回來。

    沐司玥進門之後不免的失落,換了鞋去洗了個澡,出來時管家把今天的zhào piàn整理了一下,放在了茶幾上,然後繼續去準備晚飯。

    她擦著頭發,在沙發上坐下,不滴水之後也懶得吹,讓它自然幹。

    伸手拿了今天的zhào piàn,從中午偶爾幾張,到黃昏時分的很多張,的確能看出她臉上的笑意好多了。

    她看每一張都是到一眼後換到下一章。

    可倏地,某一張被她放下之後又被迅速拿了起來,幾次狠狠的閉眼,盯著zhào piàn的背景。

    那時,已經黃昏,夕陽暈黃的罩著人群,她站在民俗節結束後的街頭合影,背後一道金黃之下,一抹身影被留住。

    光暈之下,看不清他的臉,似乎那樣的挺拔也沒什麽特別,可沐司玥卻莫名的肯定,一度激動得指尖都在發抖!

    他沒死,也沒有很糟糕,至少那夕陽下的身影依舊穩重迷人。

    仔細看了看會發現zhào piàn兩邊,幾乎快抓怕不到的地方,前後都有一絲不苟黑西裝的人隨行。

    這樣的場景,讓她想到了鬱景庭出行的場景。

    管家不知道她怎麽了,隻是看著她捏著zhào piàn進了廚房,狠狠給了個擁抱!

    感謝您今天帶我出去!……果然是xìng yùn的!”她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但問題很快來了,在街角看到一個身影,她該怎麽找到他?

    雲厲又死活聯係不上。

    管家小喬聽明白之後,湊過去很仔細的瞅了瞅所謂的背景人影,說實話,她是真的什麽都沒看出來。

    但見到她這樣的情緒,也禁不住的笑,“既然能被拍,那一定在這座城的,沐xiǎo jiě放心,等雲厲回來一找必然能找的!”

    你呢,現在就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呈現最漂亮的樣子!”小喬慈愛的笑著。

    那時候天色已黑,沐司玥縱然激動,也沒法出去,所以她覺得甚是有理。

    晚餐胃口很好,之後和雲厲聯係了兩次,還是不通,她隻得放棄,但願他早點回來。

    倒是管家一語點醒了她,“如果雲厲王子幾天不回來,也說不定是已經找到人了?”

    這樣一來,就會有更多的心思幫她找顧城,對麽?

    是好事!

    她能體會那種喜悅,但願雲厲能早一點找到他丟了的王妃,而她除了反複琢磨zhào piàn之外,敷起了麵膜等雲厲回來。

    *

    伊斯西南邊境的一處小城,山澗綠水是這裏最常見的景色,哪怕沒有糧食,靠山吃山也能活個半輩子。

    這裏的人口極少,房屋在山間顯得影影綽綽,又是一道風景。

    當然,坐落於山頂的小木屋是取景的最佳位置,房屋麵懸眾山,又背靠一個小湖泊,很怡人。

    隻是過分清淨,清淨得極少見到人影,零落的幾間屋舍看起來也是簡陋的常年沒人居住。

    許久,雲厲才看出來這裏為什麽感覺似曾相識。

    當初顧城衝破所有阻撓架勢直升機闖入的就是這一代,隻是距離那而隔了兩座山,這裏的湖泊,大概也隻是那邊湖泊的小分塊。

    這大概就是顧城消失這麽久,哪都捕捉不到身影,卻會出現在這裏的緣故?

    日落之際,夕陽被湖麵折射稀疏,幾縷透過自然生長的古樹落在屋舍邊,終於有人出現平坦的小路上。

    老者身體已經佝僂,但精神矍鑠,勞作工具還扛在肩上。

    女子在他身後緩步跟著,不催也不急,手裏牽著一個尚不懂事的小孩。

    雲厲幾乎沒有仔細看過她的臉,大概這是第一次。

    他當初之所以隨手就能挑中,也許因為她的容貌在眾人候選人之中絕對是數一數二。

    現在看來,有著他不知道的溫婉,甚至她這個年齡,還是在家裏被父母疼愛的階段,卻對著一個孩子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慈愛。

    雲厲才記起來,她好像是個護理師,在伊斯可能會被餓死的職業。

    來這兒的路況不好,所以雲厲隻帶了兩個人,一整天的疲累在山頂的清風、夕陽下也消散多了。

    可他一直蹙著眉,遠遠看著三個人進了屋,始終沒說是離開還是過去拜訪。

    山頂地勢不錯,紮個帳篷也是一種意境,但雲厲是不可能睡得著的。

    挺拔沉暗的身影立在那座小屋前許久,背對著模糊的月光,隻有指尖的煙燒得猩紅。

    門忽然“吱呀”的一聲從裏邊打開來,女子懷裏抱著熟睡的小孩出來,也許是讓小孩起夜。

    也是打開門,她抬頭看到門口不遠處的身影時猛地頓住,胸口懾人的驚恐在兩秒後消散。

    隻剩冰冷了。

    哪怕不親密,但共同生活一年,她不用幾秒就能把他認出來。

    隨即卻是視若無睹,抱著小孩從他身邊走過,往裏邊的屋舍走。

    老人家從裏邊開門,感激的笑著:“哄睡了?”

    女子點了點頭,“睡得很好!大概能睡到天亮了。”

    等老人像往日的千恩萬謝後,她才往回走,神態清涼黯然,經過自己門口的人也沒停步。

    雲厲指尖的煙已經撚滅,長腿邁了一步擋在了她麵前。

    他們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到一年夫妻,陌生到統共沒說過幾句話,他對任何人的冷漠都不及對她。

    以至於此刻竟然連可以打破冷寂的話都沒有。

    半晌,他終於冷冷的嗓音,“見到本王不行禮?”

    她清冷的抬起眼看了他。

    放在以往,這已經是對他的不敬,沒人能這麽近的瞪著他,還用著這種怨恨的眼神。

    末了,她可笑的啟唇,“拜王子恩賜,我已經不是您的市民,恕我愚笨,請問外籍人士該怎麽和王子行禮?”

    相比於曾經唯諾、溫婉的王妃,她已經是另外一個人。

    如果您覺得不高興,請隨意處置,總之我已經沒有家人、沒有身份,生死也就一條賤命!”提起整個宗室半年之內的沒落,她終究是有怨恨的。

    她無能為力,連和自己的丈夫求個情都是奢侈!

    因為換來的,隻會是他的冷漠而視若無睹。

    雲厲低眉沉鬱,看著她湧起的情緒,不帶他言語,她已經轉身回屋。

    他沒有跟進來,也沒有任何為難,平靜的到第二天,好像這個人就沒有出現過。

    她依舊幫老人帶孩子,依舊帶孩子睡著後再送回,屋外沒了那個人的身影。

    夜裏寂靜,湖麵的月光模糊而平靜,忽然又被一陣風打散。

    小屋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吱呀”聲。

    以往她沒有警惕,可是這兩晚都繃著神經,這會兒忽然蹙眉。

    剛要轉身查看,隻覺得一股氣勢在黑暗裏快速靠近,被子也被掀了一個角,身邊的位置忽然多了重量,整個人也被溫熱裹住。

    那一瞬,她腦子裏湧出許多孤獨不眠的深夜,也有兩人零交流糾纏的諷刺,每一幀都戳著一個女人的脆弱。

    甚至她流放的前一晚,床的另一半冰冷得可悲。

    沉寂了一年多的委屈和怨恨全都鑽了出來。

    可她剛要有點動靜,雙手被他從身後封在胸前,開口便是沉沉的一句:“結婚了麽?”

    按照慣律,她和曆史上被休掉的妃子一個性質,沒了身份,沒了籍貫,成了一個黑戶,她和他的婚姻關係自然是不存在了。

    她用了力的想遠離,反而被他一次次的往胸膛深處按,“孩子是誰的?”

    在她的印象裏,在民眾眼裏,伊斯王子高高在上,冷得生人勿進,說話永遠沒有溫度。

    現在也是,依舊低沉冰冷。

    她依舊是不發一言,好像和他交流是一種煎熬。

    終於在聽到他的下一句時,她從他懷裏轉過身。

    雲厲說:“既然未婚,明天跟我回去。”

    眉心緊蹙,“我已經沒有家人讓你的皇室去折磨了!”

    當初她被選中,也曾經欣喜過,但是那一年也成了她的煎熬,現在讓她選,寧願不做王妃!

    現在的他們之間沒有階級差別,她也不必對他恭順唯諾,被束縛的雙手緊緊握著瞪著他,“你還想怎麽樣?”

    這個木屋很簡陋,床並不大,雲厲結實的身軀略微一挪也可能掉下來。

    索性忽而翻身往上,居高臨下,也清晰無比的低眉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照舊淡漠,卻道:“甜甜、蜜蜜最近念你了,隻認你。”

    嗬!她不知道該是什麽表情,諷刺的看著他。

    雲厲從小被人奉承,他忽然覺得她現在這樣毫無顧忌的麵對他,反而讓人舒適。

    兩年前雲厲娶了妃子,沒有隆重的辦過儀式,也沒有對外宣布過,但他的兩個mèi mèi是知道的。

    她和兩姐妹也見過兩次。

    很早前,傳言就說過,雲厲對王妃的要求不高,但至少一條要滿足,那便是對他的兩個mèi mèi足夠好,必須得她們認可。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屬於那個被認可的,因為不在乎了。

    所以聽到他這樣的理由,隻覺得可笑。

    是不是我不答應,就真的連命都沒了?”

    他低眉,語調淡薄,“你知道就好。”

    幾不可聞的怔愣,大概是沒想到他真的會這樣回答。難不成她還指望他念及曾經相處一年的夫妻情分?

    有時候低到塵埃裏的人,連反抗用力的餘地都沒有,很悲哀,很悲憤。

    她也覺得活著沒什麽意義,可是就這樣送命不也沒什麽意義?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梳洗過後去和老人、小孩告別,走之前,雲厲肅然立在她幾步遠處。

    道:“不妨留個地址,讓那個和你生活的男人到都城找你。”

    她顯然蹙了眉,他怎麽知道有人跟她生活在一起?

    雲厲已經抿了薄唇,低眉掃了一眼時間,轉身往外走,一會兒讓她自覺走過來。

    他已經兩天沒有回去,看來今天的公務也趕不上回去處理,所以他反倒不急不躁,站在車子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吸煙。

    旁邊立著的護衛自始至終都沒出過聲,但不是沒有負擔。

    誰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原本多一眼都不看的王妃,瘋狂找了一年之後居然真的要帶回去?這要怎麽和皇室交代?

    十幾分鍾後,遠遠看著女子走過來,侍衛自覺的低眉把視線挪開,直到她走近了,隻能看到她腳上一雙保管很好的皮鞋。

    雲厲站在車子邊,抽煙的動作也隨著她靠近而停了下來,目光同樣是落在她腳上的那雙鞋。

    暖橘色的皮鞋,露著依舊精致的腳踝,簡單卻襯出她的美。

    而那雙鞋,似乎是他送的。

    除了給她一個王妃的稱號之外,他唯一送過的東西。

    香煙從嘴邊撤離,然後撚滅,目光也收了回來,談不上心裏什麽滋味。

    在他幫忙開門之前,她已然自己開門,彎腰鑽進車裏之際,又側首清冷的看他,“哪怕作為王妃,我都從來不需要你,何況現在?”

    一旁的侍衛聽了之後驚愕的抬了頭,她這樣說話已經是大罪了。

    還真是一無所有,所以毫不在乎的肆無忌憚?

    更驚愕的是,一旁的男人薄唇微抿,什麽都沒說,自己開的車門,自己上了車,然後命令出發。

    山路盤繞,路麵顛簸是少不了的。

    但是一路上,女子幾乎一聲都沒吭過,隻有眉頭一直皺著,手心緊緊抓著把手,她都能在山裏生活一年,這點算什麽?

    隻是終於到了山下,接近城鎮中心了,她抓著把手的指節都已經泛白、僵硬了。

    雲厲目光掃過去,她正捏著指節環節酸痛。

    他想伸手過去,她一下子躲開了,隨即把手端莊的放在了膝蓋上,停止了揉捏。

    侍衛開著車,原本是想詢問要不要在這個城鎮休息半天,再往都城趕?但是一抬頭看了後視鏡,正好看到王子強勢的將她的手握過去,冷著臉放在手心裏。

    侍衛趕忙把後視鏡扭了個角度,問題也不問了,直接趕回去。

    接近都城時已經是傍晚了,進到市裏必定是天黑。

    天黑,要考慮的首要,當然是住宿問題。

    我不去你那兒。”她忽然開口,語調依舊是冷淡的。

    她不感興趣他把自己接回來是想做什麽,但她有自知之明,沒有身份的人,何必傻到還去他那兒,然後背負可能而來的流言中傷?

    雲厲沉默許久,好像是幾不可聞的“嗯”了一句。

    *

    兩天後,沐司玥依舊不見雲厲回來,但是皇室裏的傳聞早就傳播開來。

    聽聞王子把那個自己扔掉的廢王妃又帶回來了,偷偷養在外麵。”

    前王妃的宗室已經分崩離析,看來這次又要因為她,連命都不剩。”

    皇室已經主張挑選了幾個女子繼任王妃,卻琢磨不透王子的態度。”

    沐司玥有一種在看自己國家曆史的感覺,以前選妃大概也會有這些風波。

    當然,她對這些真的不感興趣,不想知道預備王妃們對忽然又出現的前王妃是多麽嫉妒怨恨,隻想知道雲厲有沒有顧城的消息!

    但是之後的幾天,雲厲幾乎整天忙於政務,白天黑夜幾乎都在政務院住著,處理擠壓的事務。

    玄影知道他把人接回來了,但嘴上一句都沒問過,隻是讓人暗中去看了她現在的居住處,又在他抽不開身的時候給了些便利。

    除此之外,隻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不再多插手。

    沐司玥終於等到雲厲回來的那天,根本不顧不上他什麽身份,要什麽禮儀了,一把將他拉了過來,“人呢?”

    雲厲永遠不疾不徐的,當然知道她問的不是他的王妃,而是顧城。

    也如實回答:“目前還沒消息。”

    怎麽可能?”沐司玥一下子莫名其妙的生氣,“你既然知道他有可能在哪,既然找到了你要找的人,顧城肯定也有消息了的!”

    雲厲今天本想過去她那兒看看,就是怕沐司玥等急,所以回來了。

    緩了緩,才道:“是這個理,隻要她找到了,顧城也該露麵了。”

    但他去的時候,一共兩天也沒見過顧城是事實。

    沐司玥想起什麽,忽然轉身去拿了那個zhào piàn,“他就在這座城,是不是?”

    雲厲低眉掃了一眼,不夠真切,隻是隱約可見。

    如果真的是也不為奇,難怪他去山上的兩天,那兒都隻有她一個人。

    正說著話,侍衛從門口經傭人積極地走進來,給他遞了一部diàn huà,還看了看他的臉色。

    因為這個廢王妃真是lìng lèi了!絕不聯係他,居然是給他身邊的侍衛打diàn huà。

    這放在以往,她夠被活剝了。

    雲厲接過diàn huà的臉色已經很黑了,貼到耳邊也沒說上兩句話,估計是那邊的人說完之後就掛了。

    收了線,他把diàn huà扔回到侍衛手裏,侍衛已經低眉快速退下去了。

    沐司玥看著他。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伊斯皇室的規矩,這個王妃敢這麽做,很顯然是一個毫不在乎的狀態,反正他無論做什麽大概都傷不到她了。

    受傷是要力氣的,可她已經沒那個力氣了。

    才聽他很冷的調子,“明天帶你過去,也許能見到。”

    她聽完頓了好一會兒。

    一個在她世界裏消失了太久的人,她隻找了兩個站,就這樣要見麵了?

    理智的來說,真的xìng yùn到不可思議。

    可她迫不及待的想到那一秒。

    ……你確定?”半晌,她猶疑著,胸口的心跳很猛烈的震著。

    甚至那一晚,注定半夜都不可能睡得著。

    好容易煎熬到了次日清晨,沐司玥早早的就起來洗漱,然後坐在梳妝桌前,記憶裏,她很少給自己化精致的妝容。

    那種心情,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就像一個待嫁的女子,莫名其妙的激動。

    上底妝,上腮紅,然後化上精致的柳眉,長發仔細的梳好披下,唇線仔仔細細的描了一遍,覺得太濃,又輕輕沾掉一層。

    坐在鏡子前,她左左右右看了很多遍。

    鏡子裏的人依舊漂亮,哪怕不化妝都已經足夠驚豔,此刻更是無可挑剔。

    隻是她忽然想,顧城並不喜歡女人化太精致的妝,從來也不在乎她平時的妝容,反而喜歡她素淨的臉,頂多一個淡妝。

    於是,那樣無可挑剔的妝容,她說洗掉就洗掉,又一次坐在鏡子前弄淡妝。

    篤篤!”雲厲來敲門,“起了麽?”

    沐司玥口紅一下子塗歪了,皺緊眉,隨口一句:“馬上!”

    然後又一次洗淨整張臉。

    已經沒時間化妝了。

    吃早餐的時候,雲厲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糾結,看了她,“已經很漂亮了。”

    她愣了一下,然後勉強的笑。

    出發之後,她坐在車裏一直捏著手心,包放在腿上。

    那枚屬於顧城的戒指,她一直都帶著,來之前無數次攥緊,最後收進了包裏。

    她想過很多次,把戒指還給他的時候,一定要狠狠罵他,可是這會兒,隻要他肯要回去,隻要他肯和她回到以前,她什麽都不在乎。

    車子一路繞著都城郊區,從東邊到了西邊,在一處住宅區停下,遠遠能看到很多獨棟公寓。

    沐司玥更在雲厲身後,到了一座一層的公寓前,門沒開。

    侍衛原本是要上前敲門催促,可雲厲阻止了,就那麽耐心的等著,直到五六分鍾後一個女子將門打開。

    看到雲厲後沒有恭敬更沒有奉承,甚至沐司玥覺得她簡直看到了和雲厲身上更厲害的冷漠!

    估計,也隻有一個人敢對他這樣,這算不算治他?

    女子並沒有請他們進去,可以說絲毫沒有作為主人的熱情。

    沐司玥也不好說什麽,站在那裏有那麽幾分的尷尬。

    雲厲的臉色從家裏出來就不太好,這會兒更是繃著臉,但也隻是穩穩的立在那兒。

    之間那邊的女子看了看時間,看樣子像是在等人。

    果然,沒一會兒,他們身後有車子停下來。

    沐司玥順勢回過身去看,原本隻是一個隨意的動作,可是轉過去之後整個人狠狠震在那兒。

    男人從黑色轎車下來,內裏的白色襯衫沒有係領帶,一絲不苟的深色西服在他身上沒有商業氣息,隻剩深沉和強勢。

    隨後一輛車下來的護衛迅速排開來,十足的氣場。

    他從十幾米抬眼看過來,那張幾乎雕刻她心裏的峻臉依舊迷人,隻是多了很多深冷堅毅的氣息。

    見著他挑遠目光邁著長腿緩步過來,一步步的,幾乎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她終究紅了眼。

    他越是靠近心跳越是瘋狂,鼓動著全身的血液,好像這兩年,她隻有這一刻是真正活著的。

    然,就在他的氣息拂過鼻翼,她微仰臉以為得來渴盼已久的擁抱,一雙長腿卻從她身側邁了過去。

    他擁住的,是雲厲的王妃,嗓音雖沉,卻平和,“怎麽到這兒了?”

    熟稔而自然。

    那一刻,一絲絲風拂過,她卻幾乎站立不穩,一瞬間淚流滿麵。

    她念了七百多個日夜的人,卻對她視若無睹,那種痛,深入骨血,無力的看著他擁著別的女人,

    ------題外話------

    沒錯!你們的顧城不記得我們玥玥了!不要問我他為什麽會忘掉,這是顧先森的意思,我攔也攔不住!但是他別處不去,偏偏去了他救過玥玥的地方!

    還有一個萬更!會附上獎勵huó 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