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幾次衝擊前麵的關卡，最後都被火銃和炮擊給阻擋了回去。
    不僅沒能衝出去，反而損兵折將，周圍的八旗兵死傷越來越多，護在他身邊的八旗兵越來越少。
    “退，退！”
    皇太極發現繼續強行衝關，隻會把所有人都交代在這裏，立刻下令後退，放棄從鴉鶻關衝關。
    然而，就在他們後退了一段距離後，卻發現，本來已經被他們衝開的關卡，又重新被封堵起來。
    一條條鹿砦，橫七豎八的擋在了後退的路上。
    皇太極的臉色變得慘白。
    前後都被堵住，他和剩下的幾十號八旗兵全部被堵在了兩道關卡中間。
    至於從兩側離開根本不用想，兩側都是峭壁，根本走不了人，虎字旗的人也不會留出時間給他們攀爬。
    “天要亡朕。”
    噗嗤！
    皇太極嘴裏吐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在馬背上搖晃了幾下，身子往馬背上下麵墜落。
    “萬歲！”
    “主子。”
    身邊的女真人見到皇太極落馬，連忙從馬背上跳下來，把皇太極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好在死傷了不少女真人，剩下的女真人圍在一處，若是在奔行中，剛剛落馬的皇太極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被馬蹄踩成了肉泥。
    跟在皇太極身邊的代善這會兒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看著被侍衛攙扶起來的皇太極，他關心的說道：“萬歲爺，您沒事吧！”
    “朕無礙。”
    被侍衛攙扶起身的皇太極擺了擺手，此時的他臉色有著一股不正常的紅暈。
    “扶萬歲爺上馬。”代善對旁邊的侍衛說了一句。
    其實不用他說，侍衛也會攙扶皇太極上馬。
    “不，放棄全部下馬。”皇太極掃了一圈周圍僅剩下的幾十號女真人，開口說道，“兩邊都被虎賊的人用鹿砦堵住了路，騎馬很難衝過去。”
    “可是！”
    代善剛想要說什麽，就被皇太極揮手打斷。
    “聽朕的，棄馬。”
    “嗻，所有人棄馬。”
    皇太極身邊的侍衛直接對其他的侍衛開始下達了命令。
    作為侍衛，自然隻聽皇太極的命令。
    一眾侍衛全都下了馬背，剩下幾個女真人雖然不是侍衛，但看到皇太極身邊的侍衛都下馬了，他們也跟著下了馬。
    皇太極因為剛從馬背上摔下來，身邊有一名侍衛攙扶著他。
    “活路隻有一條，就是從前麵殺出去，朕讓你們棄馬是因為騎馬根本過不去，隻能靠自己的兩條腿，大清的勇士們，殺出鴉鶻關，朕帶你們赫圖阿拉城。”皇太極大聲說道。
    鹿砦都是橫七豎八的擺放了一大片，想要騎馬衝過去根本沒有可能，反而戰馬哪怕在黑夜裏十分明顯，極容易成為靶子。
    放棄了戰馬，目標也變小了，加上夜色的環境下，也更好隱藏行蹤了。
    不過，想要從關卡衝過去，終究要從把守在前麵的虎字旗戰兵眼皮子底下過去。
    代善眉頭微皺。
    他並非覺得皇太極的辦法不好，而是沒有了戰馬，就算是衝出了鴉鶻關，也未必能夠逃出去太遠，反而容易被追兵追上。
    但皇太極都已經下令下馬了，他也不好再阻止。
    周圍不是皇太極身邊的侍衛，就是兩黃旗的人，反倒是他的兩紅旗沒有幾個人，所以就算阻攔也阻攔不了。
    這會兒他有些後悔把手下的倆紅旗的那些人留給阿敏。
    若是有倆紅旗的人在，身邊好歹能夠多一支可以調遣的人手用，不用像現在這樣，想要拚命的時候發現身邊沒人了。
    “二哥，如果你能夠活著回赫圖阿拉城，一定不要讓大清就此滅亡，父汗好不容易才統一的各部族，更不能從此分裂。”皇太極神情鄭重的對代善說道。
    聞言的代善麵露苦笑，他道：“萬歲爺，現在這種情況恐怕想要逃出去難了。”
    “天黑是我們的機會，未必不能逃出去幾個人。”皇太極抓住代善的手，“朕會為你吸引虎賊的人，而你想辦法趁著夜色逃出去。”
    “啊！”
    代善愣了一下，遲疑的說道，“萬歲爺，還是讓奴才吸引前麵的虎賊，讓人護著萬歲爺您逃出去。”
    “你不行，隻有朕才能夠換取你的一線生機。”皇太極攔下了代善。
    若是可以活著離開，他自然也想要走。
    但現在的情況他看得明白，他們這些人被堵在了兩道關卡中間，雖然虎字旗的人這會兒沒有急著攻擊，但時間對虎字旗一方有利。
    不說後麵的追兵，一旦天亮，他們這些人將會成為活靶子，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到時就真的隻能成為束手無策的羔羊。
    “萬歲，”代善眼眶微紅的看著皇太極。
    雖說皇太極露出身份，更容易讓他們人多一絲逃走的機會，但皇太極能夠站出來做出這樣的選擇，讓他心中有了一些感動。
    不過，這種感動很快就從心裏消失不見。
    感動有一瞬間就足夠了，若是能夠有其他選擇，可以換個人去送死，他覺得皇太極必然會選擇換其他人。
    現在皇太極選擇犧牲自己，也不過是因為徹底陷入了絕路，沒有了選擇。
    “好了，朕在盛京城的時候就該死了，如今已經多活了一天。”皇太極目光緩緩扭過去，看向不遠處的關卡。
    隻要衝出這道關卡，他們就還有活路。
    皇太極從侍衛手中拿起了自己的刀。
    沒有成為大清皇帝，女真人大汗之前，他經常會隨老汗一起上陣殺敵，而且自小就有一手很好的射術。
    可惜手裏從盛京城逃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弓。
    皇太極默默感歎了一聲，旋即開口說道：“大清的勇士們，隨朕衝出去。”
    話音落下，他第一個帶頭向前麵的關卡衝了過去。
    跟在周圍的侍衛自然要保護皇太極，幾名侍衛搶身出現在皇太極的身前，同樣拿著各自的武器衝向前麵的關卡。
    代善站在後麵看著皇太極帶著八旗兵衝了出去。
    等到這些人衝出去大約有十幾步的距離後，這才和身邊的兩個人，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