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派鄒雲書、關雲鵬？”方塵有些愕然的看著蔡禮，顯得十分意外。

    蔡禮恭敬道：“正是，二人就在家裏候著，二爺正在招呼他們。”雲鶴派他是知道的，所以不敢怠慢，立刻親自趕到別院告之家主。

    方塵眉頭微皺，低下頭沉思起來，鄒雲書他自然記得，登天鶴的弟子，當初跟著鄒延年一同來過扶餘。但兩人不過一麵之緣，他現在跑來幹什麽？要說看好自己潛力，有意結交，刻意跑來拜訪，可能性極低。

    誠然自己當初表現的潛力不俗，但人家是堂堂南山郡第一大派弟子，又是先天親傳，又豈會真的太過在意？就連邀請，亦不過禮貌性的隨口一提。

    要說行走江湖，順道拜訪，那更沒可能。扶餘是什麽地方？皇朝最南端，挨著海的角落小縣城，左右都是大片荒野，往哪順去？

    思索良久，他都想不透對方目的，頓時搖了搖頭，既然想不透，那就去見見，想來以雙方交集總不會是壞事。

    交待了衛常青三人，便和蔡禮返回別院換了身衣服，趕往望海。

    方塵心裏苦笑，這才回來幾天？希望事情別太麻煩，否則突破先天時日又要延後了。

    快馬趕回望海，剛入前廳，就見三人幹巴巴的坐在那喝茶，一句話都沒有。

    於山屁股就像針紮一樣，在主位上有些坐立不安，場麵十分尷尬，見得他進來，急忙欣喜起身，喚道：“大哥！”

    鄒雲書兩人亦等了許久，見他終於到來，也跟著起身，抱拳笑道：“方兄弟，別來無恙！”

    方塵含笑向於山點了點頭，而後轉向兩人，同樣抱拳回禮，道：“鄒兄安好，這位想必就是關雲鵬關兄了吧？”

    “正是！”關雲鵬已知曉方塵的實力和成就，不敢托大，再次抱拳道：“雲鵬見過方兄弟！”同時，也在悄然打量他。

    相貌不算出眾，體魄亦不算魁梧，甚至還有些消瘦，年紀更是比自己還小，他實在想不通，對方是怎麽達到現在成就的？再想到自己年方二十有三，後天大成，在門中亦有天才之名，被長輩譽為最有機會突破先天的天才弟子之一，可現在卻有種年紀都活到狗身上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光是修為上的差距，還有方塵在扶餘做出的成就，想想自己剛成年在幹麽？小有才名，四處炫耀，整天圍著幾個漂亮師妹轉，想想就羞愧難耐。

    再次見禮畢，鄒雲書開口笑道：“一別經年，方兄弟當真作得好大事情。”

    方塵似有些無奈，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小弟隻想混個安身罷了。”

    鄒雲書笑笑，勢力發展必然會有阻撓，不管方塵是主動擴張，還是被動無奈，能成到現今成就，就表明了其能力之不凡，要換個人說不定就要困死在望海一鎮了，甚至滅族都有可能。

    之後，兩人便敘舊起來，述說起當年圍剿飛鯊寨舊事。鄒雲書有心結交，話語多有讚賞，方塵自然也願意和大派弟子拉份交情，對雲鶴派和鄒延年亦多有仰慕誇讚。

    兩人在郎情妾意，幹柴烈火下，可謂相談相歡。

    於山和關雲鵬則是坐陪，根本插不上嘴，不過，聽著兩人商業互吹，不時也會提到他們，臉上亦是帶著笑容。

    相談良久，內容才進入正題，方塵笑道：“當初一別，不想就是四年，不過，話說回來，鄒兄此次來，應該不止是敘舊的吧？”

    鄒雲書點頭道：“不錯，我師兄弟二人乃是受師門之命，來給方兄弟送帖的。想到許久未見方兄弟，我便接下任務，跑來敘敘舊。”

    “哦？可是貴派有喜事？”方塵帶著笑意道，江湖送帖喜事參多，議事其次，喪事則是越低調越好，恨不得都沒人知道。

    “嗬嗬，確是喜事。”鄒雲書笑著拿出份精致請柬，雙手遞上。

    方塵接過打開，粗略掃過一眼，臉色略有些古怪，道：“先天大典？”先天誠然算是高手，但刻意弄個大典，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炫耀還是展示肌肉？

    鄒雲書似是看出他想法，解釋道：“本派尋常弟子突破先天，一般隻在門內慶賀，不會大肆操辦。不過，此次卻是掌門大弟子，亦是掌門繼承人，這才刻意舉辦，意在昭告天下，本派後繼有人了。”

    方塵恍然，一個普通先天和先天的掌門繼承人，確實差別很大，意義更是非凡，隆重一點倒是情有可緣。

    他又看了一眼日期，三個月後，便毫不猶豫道：“好，必準時到場！”

    這次先天大典是個接觸江湖的很好機會，也是少林正式進入江湖的機會，他當然要去，三個月，去掉路程也就兩個多月，倒還有些時間準備。

    鄒雲書兩人相視一眼，露出一抹笑意，雖然知道以本派在南山郡的威望，很少會有人拒絕，但方塵答應得這麽爽快，還是讓他們很高興。

    這時，方塵忽然又問道：“鄒兄，不知本縣還有誰在邀請之列？”

    鄒雲書笑道：“原來還有個靈蛇門，不過，現在看來請柬是送不出去了。”

    方塵也笑了起來，要真想送的話，怕是要燒下去了，“對了，鄒兄，到時若以少林武館的名義前往可行？”

    他要傳出去的是‘少林’的名聲，而方家，他卻不想插入江湖中，隻做個地方富豪就夠了。

    “少林武館本就是方兄弟的，自然可行，且以武館名義更好。”鄒雲書點頭道，方家不是傳名武林世家，名頭有些輕了，相比起來，武館更附和江湖意味。

    “如此就好！”方塵滿意道，“鄒兄，時辰不早，小弟已讓人備下宴席，今日我們定要好好喝上幾杯！”

    “那就叨擾了！”鄒雲書也沒拒絕，趕了大半天路，又在府上等了許久，確是有些餓了。

    方塵親自引著二人來到宴席廂房，滿滿一大桌好菜，又是讓兩人驚歎。

    兩人在門內都是親傳，地位不低，但如此一大桌瓜果蔬菜，魚肉雞蛋亦是不常吃到，鄒雲書有些不好意思道：“倒是讓方兄弟破費了。”在他認識中，這樣一桌花費可不低，尤其是那羊肉，隻在山中才偶有獵到。

    方塵卻是不在意道：“破費個啥？都是自家產的，要多少有多少，鄒兄、關兄盡管吃就是了。”說著，又從地上拿起一壇酒拍開，給他們麵前大碗倒滿，“來，再嚐嚐我們酒坊釀的活血酒，雖對我等已無什功效，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兩人都是吃了一驚，自家產，要多少有多少？那豈不是每頓都能大魚大肉？這對習武之人著實太難得了。他們在門中雖不缺肉，但以武人的食量，要想管夠仍是不可能的。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有錢都買不到這麽多肉食，他們雲鶴派需求的近半肉食，還要入山狩獵來補充。

    這時兩人都有種找方塵狠狠買上一批的衝動，但想到兩家路程，都隻能苦笑作罷。

    而後，兩人又端起碗抿了一口，果然，在烈酒和藥力發揮下，氣血流動頓時快了幾分，鄒雲書歎道：“方兄弟，你這裏真是福地啊，武館弟子倒是有福了！”

    有著充足肉食和活血酒，隻要資質不是太差，修練速度都不會慢到哪去。若再有足夠輔助修練的藥物，就是尋常天才都能批量培養，用不了十年，武館就能擁有一大批後天境的中堅力量，到時整個海州江湖，都能占有一席之地。

    “嗬嗬，都是富家弟子，隨意教點東西，成不了大器，真傳隻有九人，小打小鬧罷了。”方塵擺擺手說道。

    鄒雲書愕然，方塵的意思很明顯，武館大多都外門弟子，正式弟子就九個人，短時間內都不壯大不了。他沒想到方塵有這麽好的條件，竟沒大肆培養弟子，壯大武館揚名江湖？

    忽然，他靈光一閃，驚呼道：“方兄弟，莫不是你想……”

    方塵淡笑，道：“確有這想法，但時機還未成熟，亦不知何時才能實現。”他並沒避諱，有心人也很容易猜得到。

    建立武館，設置大量田莊，布局青蒼山，普及基礎武學，種種跡象都能表明，他要在扶餘紮下雄厚根基，甚至掌控扶餘大勢。

    而他非士族，亦沒派人進入學府就讀，加上田莊重點又在青蒼山那邊，那目的就很明顯了。

    鄒雲書能從武館的一些簡單跡象，就能猜出他的想法，倒也是個聰明人。

    鄒雲書雖有猜測，但得到確定答複，仍是神情一呆，良久，才苦笑一聲，這位方兄弟還真是做大事之事人。不過，以他的年紀和現今實力，突破那道檻確是可能極大，有那份心思倒也是情理之中。

    開宗立派，稱尊道祖，但凡先天散人誰沒有這心思？但大多都缺乏機緣和底蘊。

    在山上開宗立派，可不同於城中弄個武館，有場地就成了。建立山門可是要大量錢財的，其次弟子的衣食用度，修練資源，哪樣不是巨大開銷？一般先天可沒這份家底，哪怕有朝廷給予種種政策，可要轉化為足夠銀子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鄒雲書在宗門發展史就看到過，雲鶴派立派初期有多難，山門靠著本地大戶支持的一批銀子倒是建起來了。可弟子培養很長時間都是小貓三兩隻，直到門中產業逐漸成型，門派才得以慢慢擴大。

    此外，培養弟子除上乘武學外，還需相應修練物資，例如藥方。突破先天三十歲前最佳，過了年限，隨著年齡增長，難度亦會不斷增加。

    若無藥物輔助，弟子修練必然要慢上許多，若非天才妖孽一類，是很難在三十歲前突破的。而先天本就是一道大瓶頸，一但被卡得久了，很可能會被卡死在圓滿境。

    他們雲鶴派很多長輩和弟子就是這樣，否則，諾大雲鶴派，上百門人弟子，也不會隻有區區七位先天強者了。

    後續跟不上，青黃不接，一但老輩逝去，門中又無先天接掌，結果自然就悲慘了。

    朝廷給予的種種好處立馬就會收回，沒有先天坐鎮，各路牛鬼蛇神也會找上門，瓜分產業，謀奪資源，甚至搶奪功法，什麽都有，若守不住就隻有解散，甚至滅門一途。

    最後，立派也會擋了很多人財路，有些人未必就會讓你安穩，抗得住門派才能站得穩。

    所以很多散人寧願閑著，教導三兩個弟子，也不願去建立門派。

    而方塵就沒這麽多煩惱了，本身擁有龐大產業，肉食資源充足。再看他自己修練速度，想必也不缺相應修練藥物，建山門，收弟子和後繼之人，完全不是問題。

    剩下唯一的問題，就是立派後，抗不抗得住壓力了。

    想到在路過郡城，以及在扶餘縣城了解到的巨大海利來看，貌似這份壓力有點大啊！

    但鄒雲書也沒多言，他相信以方塵的能力，不可能不了解清楚，所以沒必要多此一舉。

    一頓飯吃得很盡興，有了方塵一說，鄒雲書兩人都放開了，瘋狂掃蕩桌上美食。習武之人食量很大，沒一會，滿滿一大桌就被掃了大半。

    好在方塵早有準備，讓下人不斷補上，讓四人都能盡情吃飽。吃食間，方塵也趁機問了許多江湖上的事，和南山郡武林的狀況。

    鄒雲書都是知無不言，一頓飯吃完，方塵也對本郡江湖情況有了大致了解。

    飯後，兩人謝絕了方塵挽留，稍作歇息後，就動身返回了。

    方塵不由感概，果然是江湖人行江湖事，上次鄒延年也是解決完飛鯊寨後，連夜就走，根本不作停留。

    待親送兩人出鎮後，方塵帶著於山返回書房。

    “如何？剛才與人交流，學到了多少？”

    “啊？這……”於山一臉迷糊，道：“大，大哥，我好像學不來啊，你們說的東西，我根本就不懂！”

    方塵一拍腦門，沒經曆社會的孩子就是單純，看來以後還要多曆練才是，否則，還不要被那些老狐狸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