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一直以來就有讓於山接掌方家的打算，畢竟他未來是要立派的，這邊必然會不太顧及得上，那必然要有個可信任之人代為掌管。

    最佳之人自然就是三個義弟了。

    但石柱漠視人命，癡於武功，喜歡廝殺，根本不適合做老大。侯喜性子軟弱，做事優柔寡斷，同樣無法獨擋一麵。唯有於山較為沉穩，性子也有一些擔當和決斷，最為適合。

    所以，當初回到望海後，方塵就開始有意讓他接觸方家和威海幫事務，同時也讓蔡安教導他為人處事和處理事務的經驗，那時，於山正好也到了十六，算是成年了。

    在學習了一年多後，則開始讓他嚐試獨自處理一些小問題，於山做得也都算不錯。

    而後，方塵修練到了瓶頸，需要到海中修練，於是幹脆到青蒼山腳建了別院，把家中事務全扔給於山處理，當作是對他的曆練。

    當然，於山的所有決議都會有人給他稟報，在大問題上，尤其涉及方係和郡城兩家的問題，都要有他點頭後才能施行。

    於山一直謹言慎行，又有蔡安輔佐，倒也沒出什麽大問題。

    不過，他一直多在鎮上，接觸的基礎都是家中下人，幫眾和鎮民。這些人遇上他自然是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冒犯，這倒讓他缺少了與人的正常交流，以及為人處事的應變經驗。

    畢竟於山不像方塵，經曆過大學小社會，又處在信息爆炸的時代多年，性格已圓滑了許多，腦洞也開得夠大。而他隻是個鄉下漁村的樸實少年，眼界和經曆都遠遠不足，與人交流更是羞澀木訥。

    就拿剛才的事來說，和兩個門派弟子居然能把天聊死，尬坐那麽久。

    方塵無奈看著他道：“不懂就聽，記下，派人去打聽，接觸得多了自然就懂了。與人交談也沒什麽難的，主要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找到共同話題。找不到就互相迎合，聊扶餘變化，聊武功，或者讓他說說江湖見聞，隻要有心，總能找到事情可說。”

    “哦！”於山羞愧的低下頭，覺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記住，要想獨擋一麵，與人交流是必須要學的。”方塵諄諄教導，道：“人性最為複雜，很多事從表麵是看不出來的，交流和言語試探能增加你的判斷，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親近還是敵視，隻要細心，總能從言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是，大哥！”於山重重點頭道，決定以後一定要學好這些，但很快又猶豫道：“大哥，要實在觀察不出來呢？”

    方塵一下想到了江流影，這家夥城府極深，言談滴水不漏，就連笑容都像固化了一樣，沒有一絲變化，著實讓他很不舒服。

    頓時冷哼道：“那就別理他，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暗中觀察。若是相安無事就罷了，若有敵意，就找機會直接弄死最為省事。若不好動手的，就盡量穩固根基，以不變應萬變，努力積蓄實力，待到實力足夠再動手。”

    於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到大哥的發家史，似乎，悟了！

    “這樣吧，從明日起，蔡禮若有出去辦事，你就跟著一起去，自身感受一下與人交流的情況。”方塵想了想說道。

    隨著這幾年蔡安年紀俞大，身體也越來越差，畢竟沒練過武，馬車也沒避震設施，最多墊上幾層厚毯，每次出行都略感吃力。所以，早在一年多前，方塵就讓他在鎮上養老了，管些鎮上瑣事，外出都是由蔡禮去。

    “是，大哥！”於山誠心接受下來。

    方塵又繼續道：“還有，修練也不能落下，這幾年瑣事已經耽誤了不少，還是要盡快抱丹才行。”

    三年來，幾個弟妹進展都不錯，石柱修練最專也最刻苦，進展最為神速。在童子功圓滿後，大量元陽返哺，修練一日千裏，在一年前就已抱丹成功，而後，決定衝擊見神，如今整日呆在冰室潛修。

    侯喜隨著年長，性子也成熟起來，修練變得十分努力。性子一定，童子功也有著培元境界，速度亦是不慢，同樣在一年多前到了神力頂峰，而今正在抱丹苦修。

    小玉兒也到了二八年華，可惜，無法修練童子功，資質亦不算上乘，雖有大量藥材和肉食滋補，但仍然停留在神力境，離神力頂峰都還有少許距離。

    好在方塵是穿越者，並沒把她急著嫁出去的念頭，對她也沒太高要求。她願意就繼續修練下去，若不願，到神力頂峰就讓她突破，反正有易筋經未來總不會差到哪去。

    於方塵來說，一個女孩子家，又用不著衝鋒陷陣，有一定自保之力就夠了。

    倒是於山，當初和石柱一同突破的神力境，童子功也到了圓滿境。但這幾年由於開始接手俗事管理，耽誤了不少修練時間，以至抱丹都差了點。

    “大哥，我知道了。”於山又是低下頭應道。

    方塵不覺搖了搖頭，現在讓他接觸俗事，亦不知是好是壞，不過，想衝擊見神境倒是難了。畢竟於山不像自己有係統幫助，見神境涉及‘神’的修練，自然是越專注越好，若被瑣事分心必然影響極大。

    但他也沒有太好辦法，若等他見神再開始培養，那就太晚了。

    讓於山自己去忙後，方塵開始思考起此次的先天大典。

    如今扶餘算是較為穩定，倒也正適合他出去走動一下，看看外麵的世界。

    另外，還可以觀察一下雲鶴派的門派模式和對江安縣的管理，為以後立派做個參考。

    不過，參考的不是管理方式，他有前世的理念，根本看不上封建社會的土法子。他要參考的是雲鶴派與江安縣士族大戶的關係，還有做為土皇帝該如何對待縣衙的官員，這些確是十分重要。

    畢竟士族和官員背後是有朝廷的，他可不想犯了什麽忌諱，哪天被朝廷派兵剿了。

    此外，鄒雲書所言的本郡江湖情況，也讓他很有興趣。

    現在他才知道，一個小小的南山郡，江湖勢力還挺多，幾乎每個縣都有一兩個勢力占據。這些勢力又是涇渭分明，都以本縣為地盤，除了生意上的事，基本不會插足其它縣。

    他不知是皇朝太平久了，讓江湖人也失去了擴張之心，還是朝廷的某種限製，讓他們不敢向外擴張，這也是要弄清楚的。

    畢竟他對郡城是抱有一點想法的。

    除了各縣，外麵山野也有不少綠林勢力，這些綠林良秀不齊，有強有弱，有善有惡。

    他也想打聽清楚，以後弟子出師，可以去打幾窩揚揚名，自古以來，綠林匪類就是最好的刷聲望對象。

    想到弟子，方塵很快又想到一個問題，以武館身份前往，自然不能一個人去，教頭、弟子必然要有。

    教頭還好說，牛剛後天中期實力堪比大成倒也夠用，可門下弟子卻連一個後天境都沒有，這就有點寒酸了。

    要知道，當初的靈蛇門可是有好幾十個後天境弟子，那想來其它那些勢力後天境必然也不會少。

    他思前想後也沒太好辦法，時間太短，根本培養不出後天境。他手下方麵也沒合適人選，連充數都做不到，最年輕的徐世績和韋天樂，年紀也過三十了，實力還隻在後天初期，帶出去反而還掉麵子。

    想了想，隻能作罷，寒酸就寒酸吧，反正以武館建立的時間，想來也不至於招人笑話。

    想著，方塵立刻起身，奮筆及書。

    “來人！”

    “家主！”很快一個仆人走了進來。

    “即刻讓人把這封手書送予牛剛。”他折好書信遞了過去。

    “諾！”

    ………………

    “雲鶴派先天大典！”牛剛看著手書上的內容略微有些吃驚，先天，在他印象中可是頂天的強者，當初登天鶴的強大仍讓他記憶深刻。

    在他細細看完剩下內容，卻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細細思索了一下，便歎了口氣。

    武館的底蘊確實太淺了。

    而後，在普通弟子中點出六人，又召來所有真傳弟子，叮囑了下麵教頭幾句，便帶著十五位弟子趕往望海。

    當牛剛等人到達望海時，天色已然黑了下來。

    “家主！”

    牛剛身後的十五位弟子見到方塵顯得有些激動，常天易等九位真傳紛紛跟著見禮，“見過老師！”

    六位普通弟子卻是有些尷尬，一時不知該怎麽稱呼。

    方塵看出他們的為難，笑道：“你們就跟他們一樣，喚我一聲老師吧！”

    “見過老師！”六位弟子一聽，更激動了，立刻大禮拜見，能叫扶餘第一強者為老師，絕對是莫大榮幸，哪怕隻是稱呼，不是實質師徒，他們命運也會發生不小的變化。

    方塵含笑點點頭，目光招過所有弟子，眉角微微一挑，但臉上卻不動聲色，道：“此次讓牛館主帶你們過來，是本郡第一大派雲鶴派要舉辦先天大典，為師也受了邀請，代表武館前往觀禮。而你們則是武館最優秀弟子，是以，為師有意帶你們一同前往，也好漲漲見識，不知你等可願去？”

    “我等願意！”

    去觀禮，那不是有熱鬧可瞧？而且還是離開本縣，能去見見外麵的世界，這些年輕人都十分興奮，忙大聲應道。

    但方塵一句話卻如冷水，讓幾人涼了下來，“天易，筠兒，君浩不能去。”

    “老師，為什麽？”常天易急問道。

    方塵淡淡道：“因為你們是士族，不宜參與江湖事，所以，包括常青、文煊他們都不能去。讓你們三人一同過來，是擔心牛館主離開後，修練會有耽誤，常青指點你們。”

    士族和江湖即有利益交集，卻又是兩條平行線，在太康規則大環境下，並不適合參雜在一起，因為皇朝要的是他們兩方對立，而不是混為一體。

    若帶他們前往，未來很可能會發生難以預測的後果，雖然隻是可能，但他並不想冒這個險。

    “啊？！”三人哀呼一聲，隻能失落的垂下頭，他們雖然不懂這些，但老師這樣說必然有其深意，三人自然不敢再多問。

    方塵刻意讓牛剛帶了六位普通弟子，就是這個緣由，十二真傳中，六個是士族子弟，直接去掉一半，隻帶六人未免太寒酸了。

    隻是讓他萬想不到的是，六位普通弟子，居然有五個女弟子，這就有些腦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