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三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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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貞的突然出現,我不自覺地身子打了一顫,心一下吊了起來,心理也立即緊張起來了,手心裏直冒著冷汗,手也很不自然地不知往那裏放?雪兒這時也見到阿貞,便抬手招呼阿貞過來。
我卻裝做十分正常,臉往別處看,不敢看著雪兒,也不敢望著阿貞走過來的方向,一副沒在意的樣子,腦子裏卻一直在打轉,想著等阿貞到來時,該如何對話?
阿貞直接朝我與雪兒走過來,雖然我已經買了單,但不可能見到阿貞來了,就急急忙忙走人。如果這樣,會引來更多誤會,或者更加解釋不清楚。雪兒也難免會想:怎麽一見到阿貞就急著走,好像我是有意逃著阿貞似的。
雪兒是極其冰雪聰明之人,又是一心向著我,她絕不容許我對她有半點分心,或者對別的女孩有想法。
記得未來鵬城之前,在三江公社服裝廠那時,有一回周未,我準時去渡口接她回來,剛回到服裝廠門口,廠裏的同事,是她鄉裏的一位女孩,叫蔡巧珍,也是雪兒小學時的同學,微笑著與我打個招呼。那晚在碼頭木棉樹下的約會,我解釋了將近一個晚上。雪兒胡思亂想,知道巧珍通過她爸的關係,也在廠裏的技術室工作。巧珍也是漂亮的女孩,與我朝夕相處工作在一起,我也是一個會引起人注意的男孩,生怕我與巧珍天天見麵,難免日久有了意思。競哽咽著說:
“瞧著巧珍剛才看你的眼神,就像我看你的眼神一樣,是不是有意思了?你們好上啦?”
雪兒這一開口,嚇了我一跳,我驚訝地瞪大眼睛,抓著她的手驚恐地說:“雪兒,你說哪裏話呢?巧珍不過是正常的同事關係,打個招呼有什麽?很正常的。你不要誤會,平時上班,我很少和巧珍說話的。”事實,巧珍經常無話找話來找我。
“你看你看,我這一說,你就急,還說很正常,名字叫的蠻順口的。”雪兒說後,用手偷偷地抹去欲滴的淚珠。
雪兒一流眼淚,我心裏更慌,忙把她擁抱入懷,雪兒竟哭出聲來,她一哭,我心更亂,我撫著她的長發,溫柔地說:
“雪兒,你對我做的一切,我懂,你處處為我著想,我也懂!你心裏把我放第一位,我三生都難忘。我對你的愛一生不變!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瀚哲會好好愛你,永遠愛著你。”
“愛是不可能分享的,你在我心裏,是我的唯一!一生一世,永遠是唯一。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人,永遠都是!我不會再去愛第二個男人。學校裏想和我說話的男同學都排成一個連,還說什麽我就是校花之類的,而每天偷偷寫信給我的人也大有人在,家境好你一百倍,父母做大官做大生意的紈絝子弟,送禮物獻殷勤的也不計其數,我卻不為所動!為的是我心中已經有了你,瀚哲,我也希望你,能像我愛你一樣,不會愛上第二個人。如果你愛上了別人,我將恨你一輩子!我對你付出這麽多,我媽一直反對,我為了你,我甚至連生命都可以給你!瀚哲,我是拿我一生一世的命在賭!瀚哲,你切不能辜負了我!你懂嗎?如果你辜負了我,我對不起我自己,我更對不起我媽!”
雪兒的一席話,也讓我全身發熱,熱淚盈眶。我說:
“雪兒,我懂,我心裏隻有你!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
不久之後,巧珍也沒在技術室,調到車間去,但在車間一段時間後,巧珍就不在廠裏做了。聽女工們議論,說是巧珍喜歡上廠裏的什麽人?自己受不了單相思離開了。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那晚的情景,嚦嚦在目,我想著阿貞就快走到我與雪兒身邊,我該怎麽應對?三個人在一起,難免要說上話。雪兒這特別敏感,心思縝密的女孩,說不定又會從行為舉止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或者從我與阿貞的對話裏,體味出阿貞與我感情不錯的微妙關係。但我沒辦法阻止阿貞走過來,我也隻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阿貞到來。
阿貞每前進一步,我心理就緊張加重一層。我心裏想:真正不是冤家不聚頭,她怎麽知道我與雪兒出來?她為何又偏偏在這時候出現?有什麽話明天公司見了麵說,不行嗎?她是否為我而來呢?我腦子裏有點混亂。
或者是我太敏感,阿貞也可能是來找雪兒的?雪兒剛到,兩姐妹很少見麵,找雪兒聊聊心事,也是人之常情。我自己太敏感了吧?阿貞不可能是有意來破壞我與雪兒的?她也肯定不會將我與她在荔枝公園約會的事,告訴雪兒了吧?更不會把我看她到**著身子的那一幕,講給雪兒聽吧?但阿貞的性格,也委實讓我有點放心不下?……
經過一番心裏鬥爭後,我還是選擇主動出擊,我也向阿貞招手:
“阿貞,這裏,來,坐坐。”我不顧雪兒怎麽想,在阿貞到來時招呼她坐下,也緩解了一下尷尬氣紛。因為阿貞是公司同事,雪兒也不知道阿貞和我曾經約會,也並不知道我見過阿貞洗頭那一幕。所以,我反而覺得這樣自然點,或許也能把我的緊張情緒,給掩蓋了一些。
“雪兒姐,姨媽讓我找你回去,說不能太晚,她不放心,怕你在外碰到壞人。”阿貞沒有理我,看都不看我一眼,坐下之後,直接對雪兒說。她這一開口,我懸著的心放了一半。不過,阿貞說到“壞人”兩字,放桌下的腳,卻輕輕地踹了我的腳,我身體隨著觸動了一下,我身子這一抖,雪兒就斜眼看著我。阿貞就笑,她說“壞人”時,還有意提高聲音說的,雪兒也聽得出,阿貞意思說我就是壞人。阿貞一臉俏皮壞相,還把小手掩著嘴偷笑,一副幸災樂禍的鬼樣子。
“就回,貞妹,要不你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們一起回。”雪兒說話之間,眼睛早盯著阿貞,也斜著眼看我的一舉一動,我感覺她的臉色,明顯不大高興。
“我晚上不吃東西,怕胖,我破例吃個桔子吧。”阿貞邊說邊看著我,然後拿了個桔子剝著吃,剛才那笑容也不見了。
這姐妹倆的對話,讓我坐在旁邊就像多餘的人。我臉紅脖子赤,一時象個無所適從的小醜,尷尬得渾身不自在。
阿貞嘴裏在回答雪兒的話時,眼睛卻在看著我,這舉動也讓細心的雪兒看在眼裏,從阿貞看我那種熟悉的眼神,或者說某種難於言狀的眼神裏,雪兒也許早就看出,我和阿貞,肯定已經超越普通同事的關係。但雪兒卻不露聲色,她默默地看著我,又觀察著阿貞,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阿貞說她晚上不吃東西,我脫口而說:“難怪身材那麽好!真……”
我這句話一出口,她們姐妹倆人都愕然地、不約而同地把目光射向我的臉上,雪兒身體還顫動了一下。我恍然大悟,才發覺我自己在思想有點混亂之下,說錯了話,硬生生的不敢往下說,臉上一陣陣發熱,一下子紅到耳根。
這是一句自然流露的話!
這也是一句事實的話!
但是!正因為是自然流露的,所以也就是出自內心的。
雪兒和阿貞都是何等聰明的人,肯定都會有些想法。
這句隨口而出的話,並沒有讓阿貞覺得我是在讚美她,反而會勾起那晚我看她洗頭的那一募,她也立即緊張起來。
雪兒更是瞪大著眼睛看著我,直瞪得我把頭往賣桔子那老婦人處轉去,我不敢與她們倆對眼看著。
現場的氣氛驟然很尷尬了。
三個人都不說話。
做小炒宵夜這小老板,這時居然翹著二郎腿,偷閑坐下來抽煙喝茶,夫妻倆也朝我們這邊看著。那討厭的小老板,居然竟用我們本地方言說:“有人哩無畝,有人哩畝巧家。”一副隔岸觀火的樣子。
我這時恨不得立即走過去,狠狠地抽他一耳光,這家夥就知道添亂。
這一刻,三個人誰都不說話,仿佛就靜止一樣。阿貞低著頭不敢出聲,臉上一臉憂鬱相,這也是她平時總讓人看到的那一麵。阿貞這樣,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情緒給表露出來。我隻得裝做若無其事,一副輕鬆的樣子。雪兒將小手從我牽著的手裏抽出來,眼晴看看我,又看看阿貞,就像要在這尷尬的氣氛中,尋覓破錠似的,她一臉疑惑,臉色也忽然嚴肅了。
遠處賣桔子的老婦人,正打亮眼睛看著我們三人,居然也對我壞笑,她似乎在對著我說:你慘了,看你怎樣收場?
在我心裏,這兩個女孩,都是值得我去愛、去珍惜、去保護的女孩!阿貞曾主動表示她愛我,甚至認定我是她初戀的男孩,她顧不得要保持女孩應有的矜持,主動大膽地向我表達過她愛我。而雪兒,為我付出了她能夠做到的一切,把我看得比她自己還重!在我的心裏,我肯定更愛雪兒。至於阿貞,我實際也對她很有好感,慢慢地,或許我也真的會愛上她,說實話,如果沒有雪兒,我肯定會瘋狂地愛上阿貞的,這女孩美麗得很有個性。
可現在這場景,太尷尬了,三個人竟同時找不出一句話來,似乎一下子都不知該說什麽話好?那怕是任何幾個字,來打破這壓抑的氣氛。遠處做小炒這討厭的小老板,幸災樂禍地搖著二郎腿,抽著煙哼著不知名的曲兒。我心裏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暗暗發誓,今後一定不再光顧他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