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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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林小姐談話之後,我覺得自己應該冷靜一段時間,便托周哥給佳玲傳話,暫時不要來找我,事實上我也不敢麵對佳玲,我怕她也離我而去。
然而,在畫展開幕式那天,發生三個女孩都同時出現的事之後,雲林美術工藝服務部的同事,茶餘飯後總會拿我說事,木納的小朱有時還追著我問:
“瀚哲,怎麽不見她們來找你了?是不是全吹了?”
我讓小朱給弄得哭笑不得,原來以為他話少人老實,但想不到同事裏麵最八卦的卻是他。有一次,我拿著佳玲的相片看,他便問個沒完,我索性跟周哥打個招呼,就辭了這份工不幹了。
葉老板見我在美術部不想幹,就把我叫到他另外一個公司當業務員,這是一家典型的純皮包公司。葉老板是小老板,還有一個大老板姓陳,他倆租了一套商品房,在蛟湖街道那邊,商品房裏弄了幾張辦公桌,招上三、四個人,就成立一家貿易公司了。每個業務員每月隻是給二百元的底薪,靠能力做成生意,就有可觀的提成,自己管飯,公司管住。
公司的所謂業務員,每天像打了雞血一樣,拿著裏麵裝著紙筆的公文包,成天出外,在全市不停地跑業務,記電話號碼,抄資料,跑批文,過著倒爺的日子,甚至街邊倒換港幣的,也大把人都做。每個人都巴不得能從大官倒爺那裏,得到點施舍,大官倒吃著飯,我們分點湯。有時一張批文,被倒賣了好幾次,但能拿到手的,還是會發財。所以,當時這些人都每天做著發財夢,社會也是畸形了一樣,這類人中,也有傳說是發了財的。這是那年代的一段曆史,抹不去。
那段時間的這類皮包公司,在鵬城比比該是。當時我幾乎瘋了一樣,天天腦子裏總記著什麽三洋電視機、錄音機,手表,空調,洗衣機,888計算機,是否省內放行?或是全國放行?台灣產的?或是港貨的?哪裏提貨等等;大宗商品有時也是業務範圍,我還曾一次被派到穗城,去見一豫地來的客戶,談鋁錠的事。出差每天還補助幾十元,當然最後什麽都沒談成。那個來穗城談鋁錠生意的,是個年青的女孩,實際是為了做個邊防證,來特區玩幾天,說是有生意做,騙這邊接待而已,哪有什麽鋁錠的事?子虛烏有。
當時的特區,這類皮包公司,確實多如牛毛,但生意怎麽做?我卻弄不明白,而名片上印上的所謂業務經理,更是名不附實的,我這業務員夾著公文包,儼然也似生意人了。可惜,不善言語、什麽也不懂的人,跑了三個月業務,每天就像無頭蒼蠅到處亂竄,什麽單也沒做成,人卻成了瘋子一樣,神經質了。我隻得徹底辭了葉老板,知趣地退出他的所謂貿易公司,最後,還要謝謝他的好意收留。
一時失業的我,也沒經濟來源,周哥便通過他的親戚,為我介紹租一個地方住下,我就搬到離原沙埔頭宿舍遠一點的另一個小村——崗廈村,租了一間荔枝林裏的舊小屋。
這是特區原住民的小瓦屋,周圍都是上了年紀的荔枝樹和芒果樹,房屋外的地麵,很多還不是水泥地麵,路燈也極淘氣的昏暗。
一到晚上,蚊子特別的多,貓狗的聲音混雜交錯。房屋裏隻有一盞15瓦的電燈泡做照明,窗戶很小,白天的室內還是昏暗昏暗的,陽光也照射不到,就像是我鄉下的情景一樣,卻也十分習慣。
這裏還未開發,我就想:國貿三天一層樓的速度,聞名於世,過不了幾年,特區要找這種地方就難了。
屋主是講客家話的本地人,很好的一個老人,兒子在香港。聽老人講,七十年代,兒子阿權跟著人從沙頭角逃港,現在是每周末帶著一家子從香港回來與老人聚聚,讓老人享受天倫之樂。老人怕寂寞,就將幾間剩餘的房屋都出租,雖然租金不是很多,但也能湊個熱鬧。周哥的親戚小倆口也住這裏,搬過來那天下午,周哥還幫忙搬著,然後還吩咐我說:
“瀚哲,需要什麽幫助的來找我,比喻邊防證、暫住證之類,我還可以用公司的證明給你辦,反正有事找周哥,嗬,這些出租屋,有時晚上會查邊防證和暫住證的,晚上不要到處亂跑。”
“周大哥,您真是我的好大哥,是我的貴人!兄弟我不知是哪世修來?能認識您這大哥,謝謝!”我十分真誠地說,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你不用謝我,這是林小姐吩咐的。還有,前天晚上,佳玲來我家找你大嫂聊聊天,我看她瘦了很多。她說這幾個月特別的忙,一直在白石洲弄廠房裝修,林小姐和她四哥,還有咱公司香港客戶李生和肥仔,幾個人合夥租了個七、八百平方的工業廠房,搞個小公司,準備做婚紗晚裝的繡花配套,毛衣的手工繡花配套。她這段時間一直在那邊,也沒時間過來找你,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所以我今天還是帶著任務來的,佳玲叫你這兩天找個時間去白石洲見見麵。這是白石洲那邊的地址和電話,你去吧,我想,她是想你了。”
我接過周哥給我的地址和電話,對老周說:“大哥,咱們坐會聊聊如何?”
老周說:“不如這樣,我請你吃晚飯,咱倆到外麵隨便找個大排檔吃點,邊吃邊聊如何?”
“好啊,收拾完就去。”
整完房屋,已是晚飯時間。
周哥請我在附近的大排檔吃晚飯,這是他老婆的親戚開的,也是SD青州人,小餐廳是以純麵食為主,主要是賣家常餅和麵條,餃子等,也炒菜。老板姓祝,據說是《水滸》中祝家莊的後代,三十出頭的小胖子,夫妻檔。人很誠實,生意也就不錯,餐廳隔壁的士多店也是他家的。
周哥帶我來這裏吃飯,是讓我多認識一位朋友,住在這附近,碰到有什麽事時可來這裏打個電話給他,也好有個照應。
我們兩人要了一份餃子和一份手撕家常餅,一個韭菜炒雞蛋,還有一碟水煮花生米,一個人各來一瓶啤酒,就開始對著幹了,喝了一杯酒後,我就問老周:
“大哥,雪兒離我而去,阿貞也走了,我能和佳玲繼續走下去?”我借著酒膽,試探性問了周大哥。
“瀚哲,哥是過來人,哥大膽說你一句,說實話,你對她們三人也都太用情吧?!唉,愛情這東西,我不太懂,但我覺得你不可以這樣的。首先是雪兒,她是你的初戀,是吧?她對你有恩……而且你們還是從初中就開始談戀愛!你還真對不起她。她肯定對你付出了很多,也肯定很愛你!是吧?雪兒還是十分有素養的女孩,那天在畫展開幕現場,她抬起來的手差點就打你臉上了,她能在那種情景下強忍自己的情緒,給你留著臉,她有多愛你難道你還不知道?雪兒的心有多強大啊!你看她昂首大踏步走出去的那種氣勢,我都佩服!其實啊,她當時的心,也許正在滴血呢!當初,你就不應該來鵬城!當然,她媽總是看不起你,也是一個問題。可一旦女人死了心,她就永遠不會原諒你,但是,我看雪兒也不至於對你死心。其次是阿貞,我猜,肯定是她主動約你,看得出,阿貞很愛你。你把她畫得那麽美麗,她不愛你才怪!而你,有可能心裏也愛著人家,隻不過你不敢愛,因為你已經有了雪兒,你不可以再愛阿貞。就算你對阿貞有多愛,或者她隻認定你,你跟阿貞也絕對沒可能走在一起!那又何必當初呢?我捉摸著,阿貞是有什麽讓你給入了迷了?你才沒斬釘截鐵地跟她說明,才造成她還以為自己有希望,當初,你就不該與她約會!這女孩的心,早已完全給你偷走了!這下,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是病?你啊!”
“是的,都是我的錯。” 我讓老周大哥這麽一說,原來自責的心更甚,覺得自己更對不起她們,怎麽有了雪兒,還和阿貞約會呢?但願阿貞好好的。
周哥接著說:“至於佳玲,她確實也是個好女孩,與她姐姐在性格上、做人上,那是有天淵之別!這種女孩很難碰到,又美麗又懂禮貌,又善解人意還有事業心,處事也十分理智,大方得體,成熟。她愛你,也許真的是你的福分,我認為她最適合你。你這小子可能命理不錯,碰上她,這要靠你自己把握。但是你必須處理好與雪兒、阿貞的關係,免得日後又生枝節。瀚哲,這是你的人生大事,也是你的轉折點,你必須慎重啊!”
老周的話也讓我陷入沉思:是啊,我該怎麽做?佳玲?是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人嗎?我真的需要好好考慮。
“吃菜,喝酒,不要老是掛著想女孩,來,來來,來,再喝一杯,今晚無醉不歸。”周哥見我發呆,就給我端起酒杯倒酒,兩個人又各喝了一杯。我平時不喝酒,今晚不知怎麽竟然喝得不錯,難道是借酒澆愁。
“周大哥,我在葉老板的公司出來,佳玲可能還不知道呢?搬到這邊來她也不知道,我確實過得有點狼狽,您暫時不要告訴她,我怕她擔心。”
“你在老葉公司那邊出來,我給林小姐說過了,林小姐有沒有告訴佳玲?佳玲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你搬到這裏我就沒給林小姐說,她們都不知道,要不要我跟林總說一下?但遲早林小姐和佳玲都會知道的,佳玲肯定還會來找你的。”
“以後再說吧,來,喝酒,謝謝周哥!您永遠是我的大哥!我敬您。”我端起酒杯敬周哥,兩個杯子一碰,玻璃杯的聲音甚是清碎響亮,兩人又一飲而盡。
“瀚哲,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如果林小姐找你到她公司幫忙,你會去嗎?”老周似乎也是在試探性地問我。
“大哥,我是打算暫時讓自己冷靜一段時間,也想暫時離開佳玲她們一段時間,好好考慮今後的路怎麽走?因為,雪兒雖然是決絕而去,但我心裏,她是無可代替!她永遠是第一位的。如果我立即就去林小姐那邊,肯定我在心理上已經完全接受了佳玲,而且也將雪兒和阿貞徹底放下了。另外一層,如果去了,又和佳玲在一起,會不會對雪兒、雪兒的舅舅、雪兒的媽媽造成更深的剌激?也不知兩家公司,是否在客戶貨源方麵是否有衝突?雪兒她媽一直對林小姐有看法。這段時間,我可能還沒能做到這一點,我需要時間,也想償試一下找其他工作做做?我想試試看,老是麻煩您和她們也不好,我心裏過不去。”
“這倒沒什麽麻煩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但做大哥的,我還是認為你去林小姐的公司最合適,當然,你也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是,俗語說,生事不做,熟事勿忘。你還是找自己有技術專長的工作,我覺得比較好,也容易出成績,你還是要慎重考慮。”
“是的,哥哥說得有理。”我若有所思應了一句。
“至於雪兒,她和她媽媽在畫展開募現場,親眼看到佳玲在大庭廣眾之下,依偎著你那麽親熱,這在女人的心裏,是何等的難於容忍!難於接受!這是有如將一把利刃,往她們心髒裏剌下去!這一幕在她們心中,將永遠抹不去,這種誤會,你卻永遠無法解釋清楚,更不會輕易得到諒解,因為雪兒對你有恩。另外,阿貞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刺激,你如果再不放下她,你隻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你真要想清楚,瀚哲。”
“是的,是的,謝謝大哥教誨。”
“還有,佳玲這種女孩也不是人人可以碰到的,你自己三思。當然,要你現在立即完全放下雪兒,估什也不可能,就算你這小子現在與佳玲結了婚,我估什你心裏也放不下雪兒?可能,你一輩子都放不下雪兒!當然,你如果喜歡自討沒趣,你也可去珠海找她,但她母親能讓你見到雪兒嗎?不要太天真了。”
我聽著周哥這席話,無言以對。
“瀚哲,吃餅,吃餃子,不要掛著想女孩了,把酒喝完了,菜吃完了回去,今天晚上好好想著吧。”
一頓晚飯,讓我心裏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