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漢克，檢查聯結。”X教授坐在電腦前, 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一個個變綠。

    “聯結無誤。”一旁調試機器的漢克推了推眼鏡, 示意一切正常。

    看了一會兒正坐在超腦下的哈利, X教授還是吸了一口氣, 沉聲吩咐道：“好的，正常功率測試。”

    “一倍功率。琴, 請接收。”漢克見哈利比劃了一個無恙的手勢，才按下按鈕，然後朝通訊器道。過了一會兒, 鳳凰女冷靜沉著的聲音才傳過來：“這裏是琴格蕾。琴格蕾已收到。”

    X教授看向男孩：“哈利？”

    哈利已經閉上了眼, 年輕的臉上一派平靜無波：“……已經探測到琴, 位於拉斯維加斯。”

    抿了抿唇, 教授發出第二個指令：“正確。接下來, 二倍功率測試。”

    “二倍功率。”漢克記錄了一下數據, 然後按下按鈕。

    “哈利？”

    哈利微微皺眉，意識在超腦的作用下潛入另一層空間, 隱約能看見西海岸的燈光：“拉斯維加斯……星光、星光酒吧。”

    X教授盯住他細微的表情：“還能更詳細一點嗎？”

    哈利沉默了片刻, 開口道：“……加大功率吧。”

    “教授？”漢克未敢輕舉妄動。

    X教授揉著太陽穴, 思考了許久，還是沉聲對漢克道：“……三倍功率測試。哈利, 假如承受不住，千萬要停下來。”

    哈利似乎沒有聽見教授的話, 隻是繼續向深處探索著, 意識牽動著大腦皮層, 牽動著前額的傷疤作痛，但視線似乎更清晰了：“……正前方是一副星象圖，琴左手邊放著一杯金酒……還沒喝，右邊……右邊坐著一個人，是我認識的？哇嗚，是洛根……”

    “沒錯，是洛根。”旁聽了全程的琴微微笑道。

    但哈利未能做出更多的探索，測試最後隻停留在三倍功率，而這已經男孩頭疼至幾欲昏迷。不過今天還是有一點進展，最後出現的洛根是哈利意料之外的，是X教授為了避免他的慣性思維誤差設置的測試。

    然而進度還是緩慢得讓哈利感到憂傷，X教授目前還沒嚐試過讓他探索未知的人或物，那就是說距離讓他去探測虛神aka伏地魔的計劃還遙遙無期。

    “教授，我還可以再嚐試一次的……”哈利覺得如果用上大腦封閉術的話或許效果會好一點，隻是有些暈厥嘔吐的後遺症。

    “不，不用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接下來是我和漢克的工作。”其實X教授也很急，但小孩的臉色實在不容樂觀，而且……關於哈利的傷疤，教授寧願選擇更加謹慎的態度，“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就開學了，好歹你們是來學院學習的呢。”

    既然教授態度明確，那哈利也就沒奈何了，隻好從超腦下起身，同兩人道了別，沿著已經熟悉了的密道返回，出口處也是一個看似尋常的閱覽室，大概是這裏的書都太理論化了吧，哈利幾乎沒在這裏撞上過人，倒是隔兩個房間的休息室裏擠了好些人，圍在一起看電視吃零食，似乎是開學前最後的狂歡——說得他們開學後會多認真一樣！

    哈利靠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電視劇，夜行者給他遞了飲料和餅幹，哈利吃了兩塊餅幹後發現他們正在看《X檔案》，看得還就是關於人工智能的一集，漫威學院內部的學生多少對前沿科技有些了解，對電視劇裏的殺人AI很是看不上眼，倒是小巫師們看得一愣一愣的：電腦能殺人？等會兒，電腦是什麽？

    哈利以尿急為由謝絕了同學們共同看劇的邀請，一路晃晃悠悠逛回了宿舍區，一直往上爬到教師宿舍，已經差不多要趴下了，有氣無力地敲兩下門，斯內普早在裏麵等著，伸手就把小孩拽了進去，兩瓶黃連汁一樣的魔藥捏著下巴就灌，哈利幾乎連頭都沒抬就直奔盥洗室了，抱著馬桶一通亂吐，斯內普嫌惡地關上門，收拾實驗台去了。

    這次來美斯內普其實並沒把所謂學院交流當一回事，他隻管著盯住波特家小崽子不出事，另外在美國這邊采購一些不常見的魔藥材料，參加一下美國魔藥協會的研討會就好，所以基本上沒怎麽在學院裏走動，魔藥庫倒是豐富了不少。

    哈利幾乎沒把膽汁吐出來，但是吐完後腦子確實清醒了一些，就是腿有點打顫。自個兒扶著牆走出來，從斯內普的冰箱裏摸了瓶牛奶，直接在手上用魔法加熱了喝下去，哈利這才感覺自己緩過勁來了，靠在實驗台邊看斯內普加工亞美毒龍筋。

    在大多數霍格沃茨學生的眼中，斯內普教授都是麵狠心也惡的，但說實話在麵對魔藥材料的時候，斯內普的表情幾乎稱得上柔和，根據魔藥材料的珍稀程度，還能進化出欣慰、喜悅和狂熱等等神情。哈利仔細判斷了一下，斯內普目前應該是處於喜悅狀態下的，但是亞美毒龍筋並不是太珍稀的材料吧？

    “教授，我記得你不是已經收集到了不少上品毒龍筋嗎？”長期幫斯內普處理低級魔藥材料，但也能窺見斯內普的珍貴庫藏。

    不管斯內普有多少種表情，在麵對波特家小崽子的時候，他總是有固定的幾個應對策略：冷嘲，熱諷，外加不屑。

    “假如救世主先生的目光能從韋斯萊小姐的紅發上稍微挪下來一些的話，他就會發現這並不是我已經收集了‘不少’的亞美毒龍筋，而是亞美盲龍筋。”

    不管是亞美毒龍還是亞美盲龍，都不會是霍格沃茨在校生能學到的知識。但哈利並沒有頂嘴，因為他確實聽過亞美盲龍這玩意兒，而且絕不是在什麽尋常的場合，事實上，他甚至親自去死穀中獵殺過一隻。

    “教授，治療鑽心咒的魔藥……有方案了嗎？”

    斯內普掃了問得小心翼翼的哈利一眼，沒答話，隻微微點頭，卻讓男孩歡呼了一聲。

    先前哈利看見斯內普指導德拉克的論文就有在猜想斯內普是不是將魔藥治療不可饒恕咒的計劃提上日程了，之前……在某些重複的人生中，哈利曾經跟在斯內普身邊做過幾次嚐試，大概配方是知道的，隻是一些魔藥材料實在難尋，而且精準的配製過程他不敢妄言。但看到這幾條亞美盲龍筋，哈利想或許這次斯內普真的能成功。

    而一旦治療鑽心咒的魔藥能夠問世，不僅隆巴頓夫婦等人能從聖芒戈歸來，斯內普也毫無疑問能夠成為本世紀最傑出的魔藥大師之一，這次可不僅是本土的讚譽，而是世界魔藥協會的蓋章公認。

    哈利越想越樂嗬，幾乎看起來有點傻了，讓斯內普很是狠狠地剜了他幾眼。

    不過斯內普自己也正沉浸在喜悅之中，他確實很享受這個成就，比起教導小巨怪或看管救世主，他還是更樂於切割魔藥並將它們混合融化在一起，罐裝成一瓶瓶奇跡。這比什麽都更讓他感到愉悅。魔藥是他的領域，是他的王國，是他的臣民，他在實驗台前就能領略到伏地魔統治世界的全部快樂。

    所以，說實在的，除了在愛情上弄得有點複雜晦暗之外，斯內普的人生還是相對單純的。

    哈利趴在一旁嗬嗬傻笑：“教授，我突然想到一個笑話。當一戰爆發的時候，大哲學家羅素不去參戰而去反戰，於是有個老太太很憤怒地質問他：別的小夥子都為了保衛文明穿上軍裝打仗去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猜羅素說了什麽？”

    然後，不等斯內普吭聲，哈利自個兒把答案抖了出來：“他說：不，我的良心不痛。因為我就是他們要保衛的那種文明。哈哈，哈哈，你說他拽不拽？”

    我覺得這個笑話糟透了，斯內普想。因為他確實感受到了哈利話語中那種珍重而堅定的情緒，而糟糕就在於，這些情緒很有可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果然，喝了藥的救世主有些囉嗦：“教授，你說，假如戰爭來了，多可惜啊，你都沒心思好好做魔藥了……”

    這不是我還能不能做魔藥的問題，而是你，還有其他小巨怪們，甚至那些成年巫師們，都有可能死去的問題。而糟糕的是我確實不能罐裝永生。

    哈利嘟嘟囔囔著挨過來，靠在斯內普後腰上：“教授……你說戰爭會來嗎？”

    我說不會，你能放過你卑微的魔藥教授的老腰嗎？斯內普忿忿地將處理好的亞美盲龍筋裝進龍皮袋子裏，然後轉身把藥效上來了的哈利·波特打橫撈起：“白癡……”

    白癡笑嘻嘻地點頭。

    白癡好像又長大了一點，比以前手感重了些。

    斯內普把男孩抱出門，剛好遇上回房來的盧平，盧平臉上迅速滾動播出了訝異、尷尬和強行淡定等情緒，最後張著嘴，說了一句：“啊……西弗勒斯和哈利啊……”

    斯內普無視了他，直接從狼人身邊走過，下樓去了，一直把哈利送回宿舍，交到他室友納威手裏，才可有可無地解釋了一句：“他試了藥，要昏睡一晚上。”然後由驚恐的納威去照顧小孩吧。

    至於盧平？盧平永遠得不到真相的，要是能讓這個虛偽的狼人難受，斯內普才不在乎跟小波特傳點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