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曲（1）

    “所以，你們到底打算什麽時候結婚？”赫敏突然間回過頭來, 問道。

    抱著一大箱子彩炮的哈利踉蹌了一下, 好險沒從台階上滑下去，但也半天才回過神來：“你說什麽？”

    赫敏挑起了一邊眉毛, 揮舞著魔杖將麵前吹好的氣球一個個懸浮到禮堂上空，和紮好的拉花們呆在一起, 以一種極其篤定的語氣說著：“你知道巫師們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十七歲吧？”斜眼看一下麵紅耳赤的哈利，“你下個月就滿十七歲了。”

    “我以為法定結婚年齡的意思是滿十七歲就‘可以’結婚, 而不是‘必須’結婚。”哈利分辨著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可是……”赫敏盯著哈利, “你們已經在一起住了不止兩年了吧？兩個健康的成年男性住在一起, 以魔法界的婚姻法, 你們幾乎已經是合法伴侶了。”

    “那也是兩年後的事了……”哈利蹲在一旁默默畫圈圈。反正，他從下個月開始才算成年。

    不遠處有人在喊赫敏幫忙，年輕的女巫一邊應聲, 一邊好心勸導朋友：“假如是斯內普校長的問題, 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去說服他一下吧，否則……咳咳，我想, 以他的人品, 是不會對你……咳咳的……”

    你在咳咳個什麽玩意兒？哈利抬起頭來, 疑惑地看了好友一秒，然後從赫敏詭異的臉色裏讀懂了訊息, 頓時從耳朵紅到脖子。

    “咳咳……這樣對你們兩個的感情不好。”赫敏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轉身去幫忙布置會場了, 留下哈利一個人抱著一箱彩炮坐在角落裏發呆。

    這是1997年的六月一日，也將是哈利在霍格沃茨度過的最後一個兒童節，外加畢業典禮。事實上，這一屆的七年級生幾乎都已經在各個領域實習了半年了，隻是為了近期的畢業典禮才趕回來，這也是哈利一行人難得聚得那麽齊，大家都有點興奮，於是都異常積極地慶祝著這個已經和他們沒多大關係的節日。

    羅恩硬生生將一個旋轉木馬搬進了會場，然後趕在赫敏想出另一個主意之前逃離了小女巫的視線，轉眼看見哈利蹲在一旁發呆，便湊過去當熱心群眾：“嘿，怎麽了兄弟？”

    羅恩最近正跟在唐克斯身邊跑腿，想考傲羅司的編製，整個人都曬得黑了個色度，但看起來也更加硬朗和沉穩了，哈利打量了自家兄弟一會兒，反問道：“德拉克呢？”

    十七歲的羅恩·韋斯萊已經不會再為自己和小馬爾福的關係跳腳了，隻笑了笑，答道：“被老馬爾福綁在身邊呢，他們家的產業……嗯，你懂的，越來越大了。”投資斯內普的魔法研究室是一步好奇，現在幾乎沒有人再去扒馬爾福家的食死徒背景了。

    羅恩沒說，但哈利聽懂了的是，盧修斯·馬爾福對兩人的關係並不看好，所以並不打算給兒子留出談戀愛的時間：“你們都多久沒見麵了？”

    “見麵並不困難，視頻聊天啊什麽的……但我每天被唐克斯操練得要死要活的，晚上回宿舍就想躺著睡覺，德拉克也難得有休息的時間……”撓了撓頭，羅恩也頗有些困擾，“我們都沒什麽時間視頻。”

    小傲羅和小總裁的戀情似乎並不太順利，在校期間雖然打打鬧鬧，但也不失親近，畢業後恐怕就要考慮事業、家庭的重重衝突了。哈利對此感到擔憂，羅恩的心態倒是還好：“等下德拉克就來了，下午有時間的話，不如一起聚聚？”

    “我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反正我和德拉克是常常見麵的。”德拉克負責的項目裏有斯內普的魔藥研究室，所以哈利經常能看見小馬爾福在斯內普家走動。

    羅恩罵了句無傷大雅的髒話，然後皺了皺鼻子：“你天天跟斯內普呆在一起，怎麽也坐著愁眉苦臉的？七年之癢？”算起來哈利和斯內普的孽緣也是滿了七年了。傲羅預備役忽然激動起來：“你們吵架了？還是打架了？要不你甩了那個老頭子，我給你介紹點年輕英俊有前途的傲羅……”

    慢吞吞地瞪了羅恩一眼，哈利冷笑：“我看你就挺年輕英俊有前途的，要不我們試試？”

    瞬間退開三米遠，羅恩打了個冷戰：“我去，德拉克不會同意三人行的！”而且在被德拉克分屍之前，斯內普恐怕也不會給他留下全屍的。

    玩笑開完，哈利還真有點問題要谘詢：“那個，羅恩，你想過以後的問題沒？”

    純格蘭芬多思考了兩秒，聳聳肩：“以後啊，無非考進傲羅司，再一步步往上爬唄，打擊打擊犯罪，實現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出任CEO走上人生巔峰什麽的，就讓小毒蛇來做吧！”

    “那你就沒考慮過迎娶白富美什麽的？”哈利要問的是這個，“你沒考慮過跟德拉克結婚嗎？”

    結婚？羅恩還真沒仔細想過，他和德拉克從打打鬧鬧到確立關係，走得是一條平穩發展的青梅竹馬之路，婚姻什麽的，似乎並不需要花太多心思來考慮。

    “和德拉克結婚的話……”但哈利將這個問題推到麵前來了，羅恩略微想一下就開始頭大，“老馬爾福估計會先把我給拆了，再把陋居拆了，最後給我栽贓個十七八個罪名，判刑七八百年在阿茲卡班關到死吧！”莫莉和亞瑟那邊倒是沒什麽問題。

    越想越恐慌，羅恩抱頭哀嚎起來：“不行，我得先下手為強，先把盧修斯·馬爾福坑進阿茲卡班，哈利，你幫我搜集搜集他有沒有偷稅漏稅的證據……”

    “你給我冷靜點！”哈利趕緊按住羅恩，勸道，“說到先下手為強，你與其去跟老馬爾福相愛相殺，不如先把德拉克拖去魔法部領個證，先斬後奏了……”

    “這樣能成嗎？”羅恩抬起頭來，問道。

    “……你先試試？”哈利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真誠。

    於是對哈利懷抱著信任的羅恩並沒有懷疑好兄弟的用心，左思右想了一會兒，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起身出門去找德拉克了。

    哈利也站起身來將箱子裏的彩炮分發到來來往往的一二年級小巫師手中，腦子裏還在盤算：羅恩的情況還跟自己不一樣，雖然他打不過德拉克，也說不過德拉克，但一旦遇上感情方麵的事，多半是熱血的羅恩把矜持的德拉克給說動了。然而斯內普並不矜持，他隻是頑固、無恥加意誌堅定而已。

    頑固、無恥又意誌堅定的斯內普校長正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看文件，他對全校師生都熱情積極的畢業慶典並沒有什麽興趣，隻打算待會兒去露個麵，事實上，他對整個學校的事務都不感興趣，要不是老蜜蜂臭不要臉地私奔德國，麥格教授又要兼顧孤兒院事務的話，他已經打算提交辭職信，專心搞自己的魔藥研究了。

    正當斯內普校長謀劃著能將這個職位轉交給弗立維還是斯普特勞時，辦公室大門忽然被人推（斯內普表示他更願意用“踢”這個說法）開了，一頭狼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然後一掌拍在他桌麵上，怒喝道：“斯內普，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跟哈利結婚？”

    斯內普大驚失色……不對，斯內普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隻是淡定自若地在文件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它放進文件夾裏，結束這一切後，才抬頭看向盧平：“啊，盧平教授，不知盧平夫人最近身體如何？”如果他不是狼人的話，或許也是個合適的人選？說起來其實現在公眾對狼人的偏見已經沒有那麽強了……

    “唐克斯很好，謝謝關心。”斯內普的淡定讓盧平的氣勢稍微削弱了一點，但想到好友的囑咐，他今天還是得把這件事給談成了，便拉開椅子在斯內普對麵坐了下來：“斯內普，你要知道，哈利下個月就滿十七歲了，按照魔法部的規定，已經是法定結婚年齡了。”

    斯內普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圓滑：“我以為法定結婚年齡的意思是允許結婚，而不是必須結婚？”

    盯住這幾年來愈發頑固的老熟人，盧平輕聲道：“我們都知道，哈利是個年輕英俊的孩子，我是說，其實他在外麵相當受歡迎，一個帥氣的、富有親和力的巫師作家……”

    想起哈利寫的那些小說，斯內普微微皺眉，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很遺憾，或許你們都被救世主波特的光環給哄暈了，在我這裏沒有‘著名的’、‘富有吸引力’的傑出人士，隻有一個狡猾的、煩人的、魯莽的波特。”

    “所以你並不打算跟哈利結婚嗎，斯內普？”盧平無奈了，直接問道。

    “所以，名氣已經不能滿足哈利·波特了，他需要更多的浪漫關係嗎？”斯內普語氣刻薄地繞開了話題。

    “梅林啊！”盧平決定接受小天狼星的建議，站起身來，冷下臉道，“假如你從始至終都不在乎哈利的話，我們會考慮讓哈利從蜘蛛尾巷搬出來，格裏莫廣場一直有他的房間……”

    “我以為……”斯內普厚顏無恥地朝後靠了靠，一派從容地道，“我並沒有對救世主進行囚禁……是他賴在了我的合法住宅裏。”

    憤怒的狼人硬生生捏碎了椅背，然後摔門離開。

    被甩在自己辦公室裏的斯內普雙手交叉，坐在圈椅內沉默了片刻，直到時鍾提醒他慶典快要開始了才整整衣服，邁出辦公室。

    因為這一屆畢業生的特殊性，慶典辦得分外隆重，到場嘉賓除了聖芒戈院長、傲羅部主任、報社社長等之外，不知是誰還請來了已經升任魔法部長的斯克林傑。斯內普在麥格的監視下掛著假笑和他們一一握了手，然後宣布慶典開始，下麵鬧哄哄的小動物們忽的一齊拉開了彩炮，有碎屑甚至飄到了斯內普前襟上，摘下一看，妥妥地印著韋斯萊標誌。

    麥格副校長在眾人的歡呼中作了一番既嚴肅又活潑的演講，斯內普百無聊賴地在主席位開著小差，眼神空洞地瞪著前方，瞪得作為優秀畢業生列席的哈利心神不寧。然後一個紙團扔到了校長麵前，打開一看，文學教授的字跡相當放肆：再看！再看就把他吃掉吧！

    一個無聲咒把紙團清理一空，斯內普瞪了卡米婭一眼：要不是她實在不靠譜，本來也可以接替自己當校長的！

    斯內普轉移了視線開始瞪眼前的金燭台，哈利則開始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動，攪得一旁默默準備發言稿的德拉克和赫敏開始側目，兩人隔著哈利對視了一眼。

    你上！

    我已經上過了！

    ……那猜拳。

    德拉克出了石頭。赫敏出了布。

    小馬爾福自認倒黴，戳了一下哈利：“波特，你在扭什麽呢？”

    滿懷幽怨的哈利抬頭看了德拉克一眼，搖頭：“你就不用說了，沒用的。”

    渾身一鬆，被評價為“沒用”的德拉克毫不介意，示意赫敏接上。

    赫敏捂了把臉：“哈利，你想好我之前說的話了嗎？”

    哈利一頭磕在桌麵上，悶聲道：“沒用的。教授不會跟我結婚的。”

    近年來作風愈發銳利的年輕女巫難得溫聲細語道：“可是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斯內普校長是個感情比較……呃，內斂的人，這就要靠你主動了。”關鍵是，假如沒人來推一把，以目前情況來看，估計這兩人能清水到斯內普失去性趣的一天。

    聲音更加含糊：“要是教授不願意怎麽辦？”

    “他怎麽會不願意呢？！”難不成斯內普跟哈利同居兩年是因為師生情深？

    已經把嘴埋進領子了：“要是他就是不願意呢？”

    赫敏皺起了眉：“哈利，你聽說過霸王硬上弓嗎？”

    “……那你先上。”

    麥格已經在示意格蘭傑小姐上台發言了，赫敏吸一口氣，站起來，直接把哈利塞進了他自己的長袍裏。

    莊重而熱鬧的畢業典禮最終還是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結束了，沒有人知道著名的霍格沃茨畢業生哈利·波特在這一天裏都糾結了一些什麽，人們都隻記得彩色氣球爆炸時灑出了金光閃閃的仙塵，韋斯萊特供煙花在夜空裏拚出了“霍格沃茨”的字樣，在這之後，這一屆優秀的畢業生在一場酣暢淋漓的醉酒後，將四下散開，進入各行各業，甚至進入麻瓜界，甚至去往異國他鄉。

    然後，宅在蜘蛛尾巷當家裏蹲的哈利·波特忽然受到了兩封結婚請帖，分別來自羅恩·韋斯萊和赫敏·格蘭傑，除了新婚夫婦的名字外，都隻附了一行字。

    羅恩：“老馬爾福沒能殺了我……”

    赫敏：“我要結婚了！你看著辦！”

    哈利頭暈目眩了整整十分鍾，又摸了兩瓶鎮定劑服下，才順利消化掉這兩則消息。

    很好，兩位好友的婚訊向哈利證明了“先下手為強”和“霸王硬上弓”的實用性，現在輪到他親自實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