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哈利準備了一些理由應對斯內普關於“神鋒無影”的疑問, 譬如“我爸爸在夏威夷教我的”啊，“墜落山崖遇上白色古猿”啊，結果斯內普並沒有問他, 甚至理都沒理他——美國魔藥協會最近有個研討會要開，斯內普早出晚歸的，根本沒時間搭理哈利。

    盧平第八次遇見在教師宿舍外徘徊的哈利後，實在忍不住了：“哈利，你找西弗勒斯有事嗎？”

    “哈？啊……有事，皮特羅他們說周末一起去遊泳，讓我來問問教授們去不去。”

    盧平站在門口等了片刻，見哈利依然無動於衷, 不由得痛心疾首——我也是教授啊！你就不能問問我去不去嗎？！撫了撫隱隱作痛的胸口，盧平覺得還是有必要同哈利談一談：“哈利，你進來坐一下吧。”

    盧平的房間同斯內普的一樣格局, 但看起來卻寬敞許多, 大約是少了一個巨大的實驗台的緣故。狼人在窗下安置了一個大沙發，哈利坐下後隨手就能從旁邊書櫃裏取書，頓時感覺無比舒適。

    盧平倒了兩杯橙汁（在這裏就不要苛求隨時能喝上茶了）過來, 在床沿坐下，仿佛若無其事地開口道：“哈利，我同你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但是, 就這幾天看來——你和斯內普的關係不錯？”

    哈利抿了口橙汁, 斟酌著道：“斯內普教授平日裏對我多有照顧……”

    “我怎麽聽說他脾氣不太好, 經常罰你禁閉啊、勞動服務什麽的？”都不同刻意去打聽，盧平在霍格沃茨走一圈就知道老同學的脾氣哪怕當了十幾年教授也沒有改變，瞧同來的幾個學生那戰戰兢兢的模樣就知道了。

    哈利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便臨時諏了個半真半假的理由：“其實……也不全是懲罰啦，有時候斯內普教授是讓我留下來幫忙處理一些魔藥材料啊什麽的……”指了指櫃子裏的幾個魔藥瓶，“說起來，萊姆斯，這份魔藥也有我的功勞呢。”但願狼人永遠不知道這裏麵摻了哪些成分。

    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通，但盧平還是很難想象詹姆的兒子居然喜歡做魔藥：“要知道，詹姆可是完全不願意沾這種東西的。”頓了一下，又笑了，“莉莉倒是很喜歡，當時我們幾個格蘭芬多基本上都是靠抄莉莉的魔藥作業應付檢查的，唔……必須說一句我還是自己認真做過幾次作業的，抄得最歡的就是你爸爸。”

    “我也算不上喜歡魔藥學吧。”哈利笑了，“這種需要耐心和細心的課程，大概的確是不適合一個波特啊。”

    “我看過你的成績單，變形學和黑魔防都相當不錯。”盧平笑著轉換了話題，“而從那天的教學示範來看，絕不止是理論上的不錯，而是熟練掌握了許多咒語在實戰中的運用，這是相當難得的。”

    嗯，這就快到了。哈利捧著杯子喝橙汁，就聽盧平的語氣依然平和，笑容卻開始變得謹慎：“那天你用的最後一個咒語，神鋒無影對吧？我記得很久以前見斯內普也用過，好像是他自創的咒語？”

    “啊，是斯內普教授在夏威夷……呃不，在暑假裏教我的。”哈利滿臉真誠。

    “是他教你的啊……”盧平慢慢地打量了哈利一會兒，男孩有點兒偏瘦，但氣色還算不錯，神態也很自然，從這張臉上並看不出受過欺侮的痕跡。而這正是盧平最擔心的，他已經從鄧布利多口中得知了哈利進入霍格沃茨之前過的是什麽日子，那麽，作為把哈利引入魔法世界的人，斯內普或許隻需要施舍一點善意就可以將男孩拐帶走。

    “哈利，有些事情，或許不該我來說，但我覺得是你應該知道的。”盧平還是決定讓哈利多了解一些情況，“當年，我們就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並沒有你那麽懂事，加上那時候的學院偏見——現在霍格沃茨似乎已經好多了——所以我們對斯內普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簡單來說，以多欺少……”

    “這個我知道啊。”哈利放下已經空了的杯子，捧著腦袋道，“然後蠢透了的小天狼星還把斯內普教授引到尖叫棚屋去了，幸好我爸爸去得快，否則就被變身狼人的萊姆斯給咬死了。”

    哈利的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說一件父輩幹過的再尋常不過的傻事，讓盧平頗愣了一下：“這些事的起因其實……”

    “因為斯內普教授暗戀我媽媽。”哈利直接幫還在尋思措辭的盧平說了出來，“所以他特別討厭我這張酷似詹姆的臉，同時又受不了這個……”哈利指向自己的眼睛，“和莉莉一模一樣的綠眼睛。”

    盧平已經無話可說了：“所以正如鄧布利多所說——哈利知道一切。”揉了揉眉心，本就因多年磨難而顯得滄桑的狼人更加憔悴了，“那我就更加困惑了，哈利，既然這樣，為什麽你看上去已經……喜歡上了斯內普？我是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能想到斯內普可能對你存在的那些偏見——不論是把你當做詹姆還是莉莉。我是他的老同學了，雖然承認那是個可靠且有能為的男人，但在感情上，說真的，我不認為那是個好的對象。”

    盧平這番話算難得的不含偏見且推心置腹了。既然這樣，哈利覺得自己也應該坦誠一些：“萊姆斯，我確實喜歡西弗勒斯斯內普，而且並不是把他當作一個父輩的偶像或者導師來喜歡。我的確知道很多事情，關於掠奪者和他的恩怨，關於他的食死徒經曆，甚至更多，或許這個世上沒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我知道他有多麽執著、多麽勇敢、多麽隱忍，也知道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偏執狂，又自卑又自負，嘴賤還刻薄……”

    盧平看著哈利曆數斯內普的缺點，眼神中卻有一種令他心驚膽戰的明亮。

    “……所以，正如你所說的，萊姆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所以我也沒指望跟他談一場戀愛不是嗎？”哈利攤開手，“我從來都不曾指望他愛上我，或者說，我從來都不指望他承認自己愛上我。詹姆和莉莉都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關鍵在於，他要維持他的城堡，就不可能讓我進去種什麽聖瓦倫丁花，那太……呃，太GAY了？”

    盧平沉默了許久，才重新認真地看向哈利：“那個，乖侄兒，你聽說過迷情劑嗎？”

    “呃呃……啊咧？”

    盧平本來是打算勸哈利“迷途知返”的，但聽完男孩一番真情告白後，很是觸動了狼人內心那份野獸的溫柔，隻覺得應該將斯內普綁過來打包好塞進禮盒當做哈利今年的聖誕禮物。幸好（哈利的）理智製止了他，畢竟小孩今年才十三歲，還早，還早，過兩年再動手也不遲。

    從盧平的房間出來哈利就直奔漢克的實驗室了，X教授的實驗已經推進到了五倍功率，從現狀來看，這應該也是超腦和哈利的大腦能夠承受的極限了。所以從今天開始，哈利要進行無對接對象的搜尋了。

    X教授很隨意地說著：“你可以先自己選定一個已知對象，然後將魔力注入超腦，它將以放大你的感知能力，從理論上來說，這相當於將你的神經延伸到世界各地。當然，我們可以先從小範圍開始，譬如學院內部。”

    哈利從善如流地先謹慎收斂了自己的搜索範圍：“我正在定位……羅恩·韋斯萊。”

    自定義搜索的感覺很奇妙，哈利覺得自己就像變成了一個飄忽不定的視點，正在半空中變換方位觀察地圖：“唔……我找到他了……他正在廚房……”

    漢克頗有些奇怪：“現在都快十一點了吧？”晚飯沒吃飽嗎？

    X教授單手支著腦袋：“再具體觀察一下，韋斯萊先生正在幹嘛？”

    “正在……”哈利閉著眼，集中精神讓“視點”看更清晰一些，“呃，正在……”哈利正想說羅恩正在跟德拉克拌嘴，轉眼就看見他被壁咚了，隻好用一下偉大的修辭學，“正在和德拉克‘交流’。”

    “……”X教授畢竟身經百戰，立刻就讀出了哈利話中隱含的意思，當下高深莫測的“嗯”了一聲，“那麽我們再擴大一下範圍吧。”

    漢克一邊低頭記錄儀表上的數據，一邊暗自納悶這學校的風水是不是有點gaygay的，等下，也不對啊，自己就筆直筆直的啊！再等下，漢克忽然發現，自己和瑞雯大概是這破學校裏唯一一對異性戀？？？

    並不知道漢克的困擾，哈利稍微休息了一下，繼續增強自己和超腦之間的聯係，這次他要搜索的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唔……我看見斯內普教授了……”這次比較吃力，哈利能感受到一絲來自傷疤的疼痛，但還在承受範圍內，“好像是剛剛散會，他正從一家酒店走出來……”怎麽美國這邊的巫師這麽喜歡酒店？

    “……他上了一輛出租車，呃？斯內普教授身邊還有個人……”

    “什麽人？”漢克隨口問道。

    哈利雙目緊閉，眉頭皺起，似乎正在努力辨認：“……一個女人。”

    另兩人都沉默起來，漢克更是在X教授的示意下關掉了超腦，讓哈利休息一下。

    “那個，哈利啊……”X教授畢竟是有名的教育家，尷尬幾秒後迅速恢複了和藹睿智的形象，“你知道的，斯內普教授他畢竟是個成年人了……”還是個單身已久的成年男人，“成年人有時候會有一些社交需求……”特別是咱大美利堅的妹子比較活潑開放，“所以，或許他遇上了比較談得來的異性……”

    哈利摘下超腦，從椅子上跳下來，咬牙切齒：“他能和什麽人談得來？他最多和蛇怪談得來！”

    眼睜睜看著哈利一個幻影移形消失在眼前，漢克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扭頭看向X教授：“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X教授盯著被留在原地的超腦看了一會兒，默默搖頭：“漢克，我們工作那麽多天了，今晚就休息一下吧。”

    “您是說，萬磁王先生又來找您下棋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