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哈利, 他平靜地指著盧平：“萊姆斯, 斯內普教授讓你來跟著我, 對不？”

    “汪！”（幸好我跟過來了, 否則還不知道你要來這麽亂的地方！）

    “至於斯科特嘛……”哈利展開地圖, 指向暗巷222號的位置，“自然是去這個地方的。”

    那裏的用黃色簽字筆寫著“詹姆斯·‘洛根’·豪利特”的名字。

    理清誤會後, 斯科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也收回了指責的目光, 而本打算失望而返的哈利卻微妙地興奮起來：“你真是出來找洛根的啊？”

    斯科特目光遊移, 否認了這個說法：“我隻是過來看看他過得怎麽樣！”

    “嘿嘿, 擔心啥，他可是金剛狼，到哪都吃不了虧。”哈利說著便同斯科特一齊朝222號的方向走，“不過教授和萬磁王知道你和洛根的事嗎？”哈利也是最近才知道, 斯科特不止是X教授最疼愛的學生，還是萬磁王最重視的幹兒子。

    斯科特眉間憂慮重重：“哪能讓他們知道啊！查爾斯就算了, 艾瑞克能把他那些兄弟會的夥伴喊過來把洛根活埋了。”

    哈利想想也是，要自己有這麽個懂事又能幹的兒子, 冷不丁被一個抽煙喝酒燙頭還離異有女的大叔給拐跑了, 三年肯定是不夠的, 死刑又太痛快了, 半死不活的話……嗯, 可能要去同張秋小姐姐探討一下天朝的傳統文化滿清十大酷刑了。

    雖然已經走到了稱得上居民區的地方, 但暗巷兩旁還是出沒著不少歪帶著帽子, 初冬季節穿一身破洞牛仔，破洞裏還拴著大鐵鏈子的年輕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飛葉子或發呆。於是規規矩矩穿著毛衣和外套，身後還跟著半人高大狼狗的斯科特和哈利就成了眾人側目的對象。

    斯科特先不安了起來，低聲道：“勞拉怎麽能在這種環境裏生活呢？”這就看得出來斯科特對洛根家的事比較上心了，哈利還沒有想到這一點。

    222號也屬於民居，同死侍家的規格不同，是一間磚紅色單門獨戶的小平房，門前本來有個小院子，但圍欄似乎在某一天被院子裏停的那輛摩托暴力破壞掉了，從此也沒有再修複起來。

    斯科特皺著眉，跨過院子裏那一堆可能原本是椅子的木頭，徑直上前敲門：“洛根？洛根？”哈利都沒能攔住他，問一句他打算對洛根說什麽，因為斯科特現在的狀態很像是“媽媽下班回家發現爸爸原來是這樣帶孩子”啊喂！

    接下來的情景就更像了。

    開門的是勞拉小姑娘，她倒是認識斯科特的，抬頭看著他道：“他還沒回來。”

    斯科特立刻問道：“這麽晚還不會來？就放你一個人在家？你吃了晚飯沒？吃的什麽？”

    哈利拚命捂住嘴才沒笑出聲，斯科特無奈地掃了他一眼，然後跟著勞拉邁進洛根家。

    其實洛根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也在情理之中，哪有出租車司機八點多鍾就下班的，約會的、看電影的、吃夜宵的不都得十一二點才回家？哈利表示能夠理解老狼。

    但斯科特看著勞拉身上那件鬆鬆垮垮的男式毛衣，和堆滿外賣餐盒、啤酒罐的茶幾，心下堵得慌。他不是不知道洛根這輩子——他是說兩百來歲的一輩子——大多數時候都過的這種生活，但親眼目睹還是覺得很難受，況且，他一個人造孽也就算了，幹嘛還饒上一個勞拉呢？

    勞拉自打斯科特進門就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看得小隊長一陣尷尬，解釋道：“我……”等會兒，好像沒什麽好解釋的啊？我來這兒幹嘛？看看洛根過得怎麽樣？我憑什麽來看他？憑他總是在學校裏騷擾我？

    眼看斯科特宕機了，哈利趕緊圓場：“勞拉，你吃了晚飯嗎？”

    勞拉看了一眼哈利，覺得不是很眼熟，扭頭繼續盯斯科特。

    斯科特回過神來，幹咳一聲，決定將前邊的話翻篇不論，同樣拉著勞拉問道：“晚飯吃了嗎？”

    勞拉點點頭，伸手隨便指了指茶幾上那一堆外賣盒中的某個，然後朝斯科特道：“你來找我爸爸嗎？”

    “不是！”斯科特下意識大聲否認，然後在電光石火之際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來找你的。那個……澤維爾校長拜托我們來家訪，了解一下你的情況，現在看來，哼，洛根根本就沒照顧好你啊。”

    勞拉對斯科特指責洛根的話沒有太大反應，甚至有些讚同，同時斯科特一句“我們”終於讓小姑娘注意到了哈利……以及他身後的大狼狗。

    見勞拉走上前來，很有摸一摸大狗的意思，哈利趕緊道：“他叫萊姆斯，是個脾氣很溫和的……老夥計。”

    “狼？”勞拉走到盧平麵前，試探著碰了碰他的額頭，見大家夥確實非常溫順，才湊過去揉他的脖子。

    “是狼狗。”哈利笑道。

    勞拉仔細觀察了一下大狗，忽然非常肯定地道：“像我爸爸。”

    “……”哈利可不覺得洛根跟盧平有哪裏相像，隻是洛根那發型一般正常人都不會留而已。

    斯科特在這裏站了半天，實在覺得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便提議幾人一起出去吃個夜宵。哈利自然是沒意見，斯科特便溫聲問勞拉想吃什麽，女孩抿著嘴考慮了片刻，抬頭道：“墨西哥雞肉卷！”

    哈利差點沒一個倒仰，倒不是他對墨西哥雞肉卷有偏見，隻是這玩意兒突然提醒了他——要如何捕捉一隻死侍呢？首先，準備好一份墨西哥雞肉卷，其次，將它掰開，夾進一隻小蜘蛛俠，最後，守蛛待侍。

    斯科特也很有些為難啊，也不是因為對墨西哥雞肉卷有偏見，而是因為好像出門左轉二十米就有個攤子賣這玩意兒。

    最後，為了表示尊重小朋友的意見，斯科特還是給勞拉買了一份墨西哥雞肉卷，讓她拿在手上邊吃邊走，一行人走出暗巷後，斯科特找了個共用電話亭，給琴打了個電話：“……對，我和勞拉，哈利也在……行，那你先去吧，我們打車過來。”

    哈利聽出來斯科特是讓琴先去定了一家餐廳，便問道：“大晚上突然把她喊出來，不會太麻煩了嗎？”

    斯科特看了一眼哈利，又看一眼跟在後麵的盧平，無奈道：“我們仨誰會看女孩子的衣服嗎？”

    哈利想起自己中午才被赫敏嘲諷過的審美，鼓鼓腮幫子不說話了，三十年單身狗的盧平也沒有發言權，於是一行人打車往主街方向而去。路邊攔車的時候哈利很是暗搓搓地期待了一番攔下的剛好是洛根的出租車，可惜不是，於是沒有看見狼隊二人當街就“女兒”撫養問題對峙的畫麵。

    下車後哈利發現斯科特讓琴預訂的是一家烤肉店，頓時心裏很感慨：“好久沒吃烤肉了呢。”

    斯科特一邊拉住勞拉怕她走丟，一邊隨口道：“我也好久沒吃了，上次吃烤肉還是在你和海格舉辦的烤肉趴呢。”

    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烤肉店，裝修得金光燦燦的，讓人一看就知道它的最低消費肯定低不了，分樓下樓下兩層，樓下全是能坐十好幾人的大桌，樓上則是用屏風隔開的包間。斯科特在前台問了一句後就帶著他們沿旋轉樓梯上樓，結果被人攔住了。

    穿著特別歐化的服務員小哥哥前額上流著汗道：“不好意思，我們店不準寵物入內。”

    哈利和斯科特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寵物”是指盧平。這就要怪斯科特打電話的時候沒說清還有一個盧平在了——不過也許他說了琴也反應不過來，他們也沒人真把盧平當寵物的。

    於是哈利和聲和氣地解釋道：“他不是我們的寵物。”

    服務員小哥哥在十來度的天裏熱得脖子上養著一圈汗，大概也是有些懵了，呆呆地道：“可是它跟在你們後麵啊……”

    最後沒奈何，哈利還是親自把盧平送到了服務員說的“寵物等候區”，然後把盧平和一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獅子犬、貴賓犬留在一起了，離開時特地交待了一句：“千萬別給他喂狗糧啊！”

    二樓的環境比一樓顯然好得多，至少沒那麽煙熏火燎的，連來往的服務員都心平氣和許多，耐心地拿著單子過來問他們要點什麽，斯科特問明白勞拉不挑食後，點了三碟肉，又點了一圈蔬菜，要了一瓶飲料。

    琴細心地發現勞拉嘴邊還沾著點辣醬，遞過紙巾去，笑道：“勞拉還能吃得下嗎？”

    哈利嘻嘻笑道：“她吃不下沒關係啊，不是還有我嗎？”他可是就五點半的時候啃了個幹巴巴的三明治，肚子早就空了，“我可專卯著勁吃大戶呢~”

    勞拉擦幹淨嘴角，露出微不可見的笑容：“我還能吃。”

    事後證明這句話是不太準確的，因為當他們離開這張餐桌的時候，桌麵上起碼摞了二十個碟子，而宣布要吃大戶的哈利隻負責了其中的五個，斯科特和琴加起來才吃了五碟東西。

    琴早早地端著一杯飲料在一旁小口嘬著，一邊看戲一邊納悶這麽些東西是怎麽裝進勞拉小小的身體的？

    斯科特則一邊幫勞拉烤肉一邊在心裏痛罵洛根：這都把孩子餓成啥樣了？！

    首先提出來離席的卻是哈利，他扶著桌子，臉色慘白地道：“那個……我撐不住了，得先走了，我怕再坐下去就該給萊姆斯的孩子當教父了。”剛才他可看見了，好些個漂亮的小母狗往盧平身邊靠呢。

    琴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斯科特還想給孩子買衣服的話，確實得動身了，於是四人一起離席，到前台用查爾斯的卡付了賬，哈利和盧平回斯內普家，琴和斯科特則帶著勞拉繼續逛街，直到十一點半才把她送回暗巷。

    洛根是十二點半回到家的，並且驚訝地發現自家似乎被人打掃過了，正尋思著勞拉今天怎麽這麽懂事呢，就看見牆上貼著一張A4大小的字條，留信人用充滿情緒的大寫字母控訴了一番他身為人父的不負責任，並對勞拉的生長環境做了中肯的差評，大大小小的感歎號撲麵而來，確實讓洛根真切感受到了對方的憤怒。

    摸摸鼻子，洛根自覺沒理，便轉身去看女兒的情況。

    勞拉已經穿著新買的淺藍色睡衣睡下了，洛根走過去替她把被踢翻的被子重新蓋好，又輕輕拉開衣櫃，一排新衣整整齊齊地掛在裏麵。

    關上女兒的房門，洛根回到客廳裏坐著抽煙，另一隻手則拿起斯科特留下的字條看了又看，越看越想笑，不由得喃喃自語道：“艸，澤維爾家那麽壕你還要偷我的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