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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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等麥考伊把他帶進一間病房,哈利才明白方才醫生那句話的真實含義。
醫院裏每間病房的裝潢都是素白一片, 於是女孩的一頭紅發就格外觸目驚心, 也襯得她的膚色分外蒼白。哈利走過去, 站在女孩床邊,看見她宛如熟睡, 神色安詳如童話故事中迷失在密林中,於是幹脆眠在樹根之下的公主, 隻是公主的膚色太過哥特,白如紙張, 連兩道纖巧的細眉也猶如褪色般淺淡, 就像用鉛筆畫上去的。
隻有滿頭發絲紅得豔麗異常,落在枕上, 蜿蜒如河流。
麥考伊解釋道:“……她是三年前被人送到醫院來的, 沒人知道她從哪兒來, 也沒人知道她到底生了什麽病,我們甚至請來了國內頂尖的醫生為她做全身檢查,但結論是——她根本沒有毛病, 大腦、神經、髒器, 都沒問題,她隻是睡著了。”
負責照顧女孩的護士小姐補充道:“所以我們叫她睡美人。”
麥考伊彎了彎嘴角, 看著哈利笑道:“所以你要不要試著吻醒她?”
我可不是她的王子。哈利現在明白了, 他方才看見的, 其實是被護士小姐放在輪椅上推出去曬太陽的女孩, 說起來, 這個護士小姐也是哈利的熟人——
“斯卡利小姐……”哈利頓了一下,啞聲道,“她有意識的嗎?”
斯卡利愣了一下,然後點頭道:“雖然紐約的醫生們沒有得出統一的結論,但我們院裏的人都覺得她是有意識的,因為……有些時候,我能看見她在睡夢中微笑。”
微笑……嗎?哈利低頭看著“睡美人”的睡顏,唇色淺淡,但隱約彎起的嘴角似乎確實暗示著那是一場美夢。
“金妮芙拉……”哈利喃喃著。
斯卡利和麥考伊一齊看向哈利,隻見男孩臉色古怪地抬起頭來:“醫生……廁所在哪?”
麥考伊:“……跟我來。”
到廁所排掉膀胱裏的藥水,哈利又被麥考伊醫生押回去繼續輸液了,這回是醫生親自動手的,果然比護士姐姐粗暴許多,疼得哈利齜牙咧嘴的,還得老實聽他念叨:“……沒事少說話了,否則就算你這扁桃體好了,以後也不用抽煙喝酒就能模仿鮑勃·迪倫了。”嚇得哈利直到盧平送飯來之前都沒再開口。
盧平是跟查爾斯前後腳來的,兩人在醫院門口就撞上了,一人手上拎著飯盒,一狗背上背著飯盒,四隻眼睛對視了三秒,盧平率先衝進去了,查爾斯哭笑不得地跟上——這有名有姓的狗就是與眾不同哈?
等查爾斯跟麥考伊打完招呼,再走進哈利的病房時,男孩已經拆開了盧平背上的飯盒,裏麵是……呃,一個奶瓶。但裏麵裝的不是牛奶,而是一些水泥般的糊糊。
查爾斯走過去一看,飯盒裏還附帶了一把剪刀:“這是?”
哈利心情沉重地把剪刀拿起來,自己把奶嘴剪大了一些,然後抱著奶瓶,吸溜著自己的晚餐。
問明白那是什麽糊糊後,查爾斯笑眯了眼:“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案。”他給哈利準備的食物是肉糜粥,現在看來斯內普的思路更加簡單粗暴也更高效。
於是最後查爾斯坐在病床邊自己慢慢把肉糜粥給喝了,同時把一遝相片拿了出來,讓哈利先看著:“我挑了三處地方,都是比較清靜,也不至於離學校太遠的位置,外觀圖和室內圖都有,你可以帶回去跟斯內普老師商量一下。”
哈利翻看了一下,然後把相片收了起來,慢慢把糊糊喝完後,又喝了一杯水,咽了第二次的藥丸。
查爾斯見藥水隻剩下半瓶了,便坐在病床邊,等著這點藥水輸完,再把哈利送回去。
哈利躺了一會兒,看著藥水一滴一滴落下來,慢得令人心焦,外帶嗓子發癢,便重新坐了起來。
查爾斯抬頭道:“怎麽了?要去上廁所嗎?”
哈利搖搖頭,猶豫了一下,才慢慢道:“您知道那個紅發女孩嗎?”
“紅發女孩?”查爾斯摸著下巴,一時不確定哈利在說什麽,直到男孩補充了一句“睡美人”,才恍然道,“啊,你說那個小姑娘啊!怎麽了,你下午看見她了嗎?”
哈利點頭,查爾斯見他神情中頗有擔憂,不由得好奇道:“你是在擔心她的病情,還是?”
點頭再搖頭,哈利抿了抿唇,感覺嗓子舒服點了後,才緩緩開口:“我想了解更多關於她的情況,譬如……她來自哪裏。”
這個請求確實在查爾斯意料之外,和麥考伊一樣,他本以為哈利是對“睡美人”一見鍾情了,但男孩的神色中頗有一些鄭重的意味,不由得讓校長先生也正色道:“我對‘睡美人’的了解不比其他人更多,她的名字,籍貫,經曆……我都不清楚,我隻知道她是被鎮孤兒院的院長斯溫先生發現,然後送到醫院來的,假如你對她感到好奇,或許可以等痊愈後去谘詢一下斯溫先生。”
哈利咬著奶嘴聽完這番話,在心裏把拜訪孤兒院的計劃往前提了幾個次序,然後啞聲道:“金妮。”
“什麽?”
“那個女孩,她的名字是金妮。”
查爾斯一愣:“你怎麽知道?”又皺了皺眉,“你認識她?”
哈利卻不再答話了,隻抬一抬左手,示意藥水已經輸完,查爾斯出去喊了護士姐姐來給哈利拔針,期間一直狐疑地打量著哈利。
但哈利很平靜,平靜到查爾斯未能再度開口追問,隻冷靜地把男孩和大狗送回斯內普家,然後交待一句明天還要輸液,斯內普禮貌性質地向他表達了感謝,離開斯內普家的時候,查爾斯發現連那隻名叫萊姆斯盧平的狗都一臉嚴肅。
滿心疑惑的查爾斯驅車回到自家莊園式的大宅子,艾瑞克正滿臉不爽地坐在客廳裏一邊等他,一邊擺著棋盤。
“怎麽了,my old friend?”查爾斯走過去在艾瑞克對麵坐下,順手接過白子。
艾瑞克聲音低沉:“皮特羅今天一天都不在家,旺達下午也溜出去了,斯科特吃過晚飯走的——騎的那輛不知道哪來的摩托車。”
聽出老朋友話中滿滿的怨氣,查爾斯失笑:“琴不是還在家裏嗎,還有大衛(大群)。”
“琴不在,她這個周末都在李千歡家裏,整理校報資料。至於大衛……查爾斯,你知道的,他在不在家都沒什麽區別。”
想起自閉症的小兒子,查爾斯也有些無奈,兩個大男人相對歎了一口氣——養孩子不容易,養一堆青春期的孩子更是艱難。
倒是艾瑞克抱怨完後心情舒暢些許,反過來安慰查爾斯道:“算了,至少比起韋恩家來,咱家的孩子都還算聽話。”隻是擇偶的品味太過奇葩。
那可不是,韋恩家那堆養子又是青春期叛逆又是離家出走的,把好好一個布魯斯鑽石王老五韋恩急得每天焦頭爛額。
“不說這個了。”查爾斯撂開這個話題,轉而把今天斯內普家發生的事同艾瑞克說了一通,艾瑞克這才知道查爾斯今天一天在忙什麽,頓時有些不爽:怎麽查爾斯當個校長還得每個學生挨個送溫暖?但查爾斯決定要做的事,老萬也沒有阻攔的立場,隻哼了一聲。
“艾瑞克,其實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查爾斯看出了艾瑞克的心思,也不點破,隻緩緩道,“你還記不記得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人?”
艾瑞克回憶了一下,對那位性格孤僻,冷硬無趣的舊同事還有幾分印象,便反問道:“他怎麽了?我隻記得他前些日子出車禍斷了兩條腿——還是你把他送到醫院去的。”
查爾斯蹙眉抬眼:“你還記不記得他的口音?”
“口音……”艾瑞克再努力回憶了一下,遲疑道:“他說話有口音嗎?”他隻記得斯內普說話總是很難聽了,
“有的。”查爾斯認真道,“是非常純正的倫敦音。”
“啊,是的……”艾瑞克想起來了,“怎麽……”
“但他是個美國人。”查爾斯神情凝重,“我查過他的資料,他是土生土長的格林鎮人,他的父母也是,他個人也沒有英國留學或久居的經曆——但他能說一口純正的倫敦音。”
查爾斯抬起頭來,頓了一下,低聲道:“他的養子哈利·波特也是。”
艾瑞克悚然:“莫非……他是假冒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他大腦中瞬間上演了一出李代桃僵殺人替身的戲碼。
查爾斯輕笑,然眼神中不帶半分輕鬆:“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艾瑞克,我這裏有一份名單:羅恩·韋斯萊,赫敏·格蘭傑,德拉克·馬爾福,納威·隆巴頓,茱蒂·帕特裏克和芙蘭·帕特裏克,珀西·韋斯萊……他們都是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
艾瑞克皺眉:“並且從未有過出國經曆?”
查爾斯先點頭,然後搖頭,輕笑道:“事實上,珀西·韋斯萊今天離開了格林鎮,假如消息無誤的話,這會兒他應該已經在倫敦的某處下榻了。”
各種陰謀論在艾瑞克腦中繞來繞去:“你說的這幾個學生,我都不太認識,但多少有些印象——他們是不是總聚在一起?”
“不隻是聚在一起……艾瑞克,他們是總和斯科特與琴聚在一起。”查爾斯在艾瑞克的震驚中苦笑,“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突然發現了這些情況?”
事實上,查爾斯是因為發現哈利在斯科特和洛根的關係上起著若有若無的推動作用,所以決定正視這些異常,隻是這一點並不適合告訴此刻處於發怒邊緣的艾瑞克。
艾瑞克推開棋盤站了起來,在客廳內大步走來走去,半天,重新回到查爾斯麵前,擰著眉毛道:“不行,查爾斯,周一你安排一下,我要給這些學生好好地‘心理輔導’一番。”
“……你先坐下來。”查爾斯一見艾瑞克磨牙就瘮得慌,等後者不滿地坐下後,才接著道,“心理輔導暫且不急,我目前的想法是……你還記不記得這些天老有人喊我‘教授’?”
艾瑞克挑眉表示記得,隨後神色一凜:“我記得最先喊的是……”
“漢克。”查爾斯點頭,“而且……”
“而且他三更半夜打電話給你,那時候我們正在……”艾瑞克又開始磨牙。
查爾斯:“……我的意思是,他與斯內普一家似乎也關係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