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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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安侯夫人聽了這一會子話,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又恐陳母反悔,連忙道:“因是我府裏的姑娘,三書六聘早已經備好,不勞架親家。否則倘或耽擱了吉日,可是了不得的。”

    “可不是麽?姐姐想事情就是周到,我自是一萬個不如的。”陳母又說,“依姐姐看,這吉日定在哪一天好?”

    這會子她也想得明白,終究自己這一支是依靠侯府,現如今有機會再不牢牢抓住那便是傻子。

    想通了這一茬,之前心裏頭有多不情願,這會兒便有多樂意。

    ——又是怕遲則生變,又是怕夜長夢多,真真是恨不得即刻成婚才好。

    “下月的初六日子是極好的。”靖安侯夫人笑吟吟道。

    正想多說幾句話,但靖安侯夫人目的已經達到,並不樂意再多作,隻略略說了幾句話便家去。

    她走之後,方有一個年輕人過來坐下,問陳母道:“今日侯府的夫人來,有什麽事情?”

    陳母苦笑:“她女兒身邊有一個得臉的丫頭,因看上了你,才有今兒這一出。”

    “若沒得這個緣法,像靖安侯夫人那樣尊貴的人物又怎麽看得上我們家?”

    陳宜微微皺眉,略有些無奈說:“母親既然已應下,便都聽那位夫人的吧。”

    他之前也略有聽聞這位夫人女兒的“賢名”,隻期盼這個丫頭是個好的吧

    說實話,他一心隻有聖賢書,對結婚這種事情完全不感興趣,不過既然母親答應了,那娶一個“吉祥物”在家裏擺著也無妨。

    再者說,從同窗嘴裏常常聽得後宅的一些事情,他早便想著這輩子要娶親也隻娶個小門小戶的女子,侯府小姐的丫頭對他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問:“可定下哪一日了?”

    “下月初六。”

    卻說侯府裏頭,花妍聽陳鑰說起這個消息,又喜又笑又傷心,堪堪掉了一會眼淚,心裏說道:“我不過是個丫頭,夫人小姐就待我這般好,隻恨投胎出了差錯,沒托生到夫人的肚子裏。”

    “如今就要出府去,我倒幹淨,隻是想要再和小姐一同處是不能夠了。以往覺得小姐十分裏有七分的不好,現在瞧著至少待我是真心。”

    一麵想著,一麵到陳鑰跟前說:“小姐,我這場好姻緣,全仗了你與夫人的光。往後便是離了府,我也還是小姐的人,但有用得上的地方小姐千萬不要客氣。”

    陳鑰聽了這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隻說:“你我好歹姐妹一場,這樣的話往後就不必再說了,就一點——別說一去了就把我擱在腦勺子後,常來坐坐方好。”

    又道:“你從府裏出嫁,母親那裏定然還是有叮囑的,我這裏也不留你,免得耽擱了。”

    陳鑰本是想和花妍說說體己話,但這個妮子話裏頭說得什麽?

    還沒出府呢,就當自己已經是當家主母了,可見果真是個心大的。

    一念至此,當下便不想看見她,隻打發到母親那裏去聽訓話。

    這頭兒靖安侯夫人見花妍來,又聽蔡媽媽在耳邊說了女兒那裏的事兒,兩手拉住花妍道:

    “下月你就要去了,往後這日子過不過得,就全看你自個兒的造化。鑰兒是個混賬不堪的,你們以後沒天天在一塊,這倒也罷了。”

    “隻是要叮囑你的,這出嫁從夫,男兒走四方,你自是要跟著去,再往後也不知要到哪裏落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你一麵。”

    “終究是要散的,不如即刻就散了。我已命人在東邊角門收拾出了一個小院子,今兒便可以住進去,下月仍從那裏出嫁。”

    她計劃得很好,待花妍嫁出去,便替陳鑰那孩子某個外放的前程,把一家子都遠遠地打發了,省得這個丫頭到府裏來給她添不痛快。

    花妍一聽見這話,即刻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心裏是一萬個不情願,隻是沒得法子,壓著嗓子道:“花妍不過一個奴婢,夫人這般上心真是叫我消受不起。”

    “想我從前不過是一個孤女,一個人活不下去幾乎沒了命,是遇到了夫人才得以苟活。今個沒得報答,反叫夫人身上平添了一層煩惱,我這心裏頭就和針紮似的”

    “以後我人雖不在府裏了,但心卻是還在,但有差遣,依舊是一樣的。”

    靖安侯夫人聽了這話,真真是覺得好笑。

    既要出府過日子,又舍不得府裏的富貴,這世上哪有這般好的事情?這樣的的想法,莫不是真當自個是嫡小姐了?

    看來是自己待下人們太過仁慈,把小蹄子們的心都養大了!

    靖安侯夫人冷笑了一聲,道:“府裏並不缺人,你有這個心便很好,很不必記掛著。”

    陳思原來仁清閣是正好撞上花妍臉色委屈從裏邊出來,因走到裏頭便問:“方才兒子見妹妹身邊的花妍姑娘臉色不大好,可是有什麽事情?”

    “她還委屈了?”靖安侯夫人冷冷道,“不過是個養大了心的丫頭,我兒不必在意。”

    說完這話,又放緩了語氣說:“我聽說你去見你大哥了,他的病怎麽樣?”

    陳思原一歎:“依舊是老樣子,太醫都說隻怕是好不了了。”

    當然是好不了,一個裝病的人要怎麽樣高明的醫生才能治好呢?不過這些就不必讓母親知道了

    沒聽出兒子話裏的意思,靖安侯夫人隻念了幾聲“老天保佑”,便沒了下文。

    反倒是叮囑他:“下個月那個丫頭要從府裏出嫁,雖不必親自操持,但一應動用之物俱該命人預備著。”

    “這是你做世子的第一樁事,若失了大家子的體麵,看你父親怎麽罰你。”

    陳思原一麵應下,一麵卻很不放在心上。

    因為他知道母親定是早早地就已有了打算,他不過是走個過場。

    再者,他一個世子親自保持一個丫頭的婚事,未免太過不體麵了些。不僅是他,就是三妹妹也不該露麵才是

    因著這個念頭,次月初六,花妍出嫁那日很是冷清,闔府的人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新郎官徑直就進了門,又因花妍沒得個兄弟,隻好自己背了她上轎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