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大結局(一)薄季琛,不要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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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暖安下意識地看向薄季琛,看著男人眼底夾雜的無助和難過,她的心便一個勁兒地下沉了,沉入無邊無際的潭底。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
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包庇縱容別的女人殺害他的合法妻子,他薄季琛的親生母親。
她心疼了。
看他這番難受痛苦的樣子,恨不得自己有催眠術,讓他永遠忘記這不好的一切!
薑奕文卻笑了,笑得十分得意陰狠,“薄季琛,你知道麽,我最最最喜歡看到的,就是你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怎麽樣,很難受吧?沒想到你父親才是包庇真凶的幕後黑手吧?”
薄季琛低著頭,斂著眉,看上去很是難受痛苦的樣子。
薑奕文居高臨下,不屑地冷哼著,槍也下意識放了下來。
這個時候,正是發起反擊的最佳機會。
剛剛還處在“萬分悲憫”狀態下的薄季琛,突然抬起頭來,眼底森涼一片,一下子從懷裏掏出肖尚宇給的那把槍,剛要對準薑奕文,守在外麵的那些人聽見動靜後全都衝了進來,肖尚宇反應夠快,將薄季琛猛地推到了一邊。
緊跟著一枚子彈就打中了牆壁,救了他一命。
他們各個持槍,朝著薄季琛和肖尚宇開槍,薄季琛動作迅速地扯住就近的一名手下擋住了他和慕暖安的方向,那名手下成了槍把子,中地身亡。
而薑奕文這個時候騰出時間來反擊了,奪過地上的槍開始掃射。
肖尚宇和薄季琛好歹是練家子,薑奕文的槍全數擊中了他的手下。
慕暖安幾乎嚇傻在了原地,薄季琛體力有些不支,甚至肖尚宇都有點絕望了。
他們不是戰神,這麽多人,他們怎麽可能從這裏逃出去?!
遠處,有腳步聲,是那幫雇傭兵趕過來。
情勢愈發緊張。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薑奕文歇斯底裏地吼叫,眼底一片猩紅。
黑衣人便呼嘯著衝了過來,還未等抬手開槍,薄季琛便一個起身抓過他的手腕,狠狠一墊,黑衣人的手勁一鬆,槍掉了,而肖尚宇也趁機衝了上去,抬腳踹向了黑衣人的胸口位置。
然而,黑衣人吼了一嗓子,一抬胳膊猛地將肖尚宇輪到了一邊,緊跟著一把扯住了薄季琛,再狠狠揮了一拳上去,薄季琛一個迅速躲閃,拳頭就擦著他的臉頰過去。
他咬著牙發了反擊,攻擊了黑衣人的腋下,黑衣人連連吃痛,變得更加憤怒,扣住薄季琛的肩膀狠狠往牆上一摔,薄季琛在看不清的情況下挨了其一拳頭,他踉蹌著沒站穩,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被剛剛那一拳打得也不輕,左手一直使不上勁,他變得異常暴躁,怒吼著想要再補上一拳將他解決,歪歪斜斜跑向,剛要再動手,就聽見“砰”地一聲槍響。
黑衣人下意識一愣。
趁著這個時候,肖尚宇起身猛地撞向了黑衣人,其絲毫沒有防備,而肖尚宇的力氣又是爆發性的,他是瞅準了牆壁鋼釘的方向,直接將他往那個方向去撞,其整個後背猛地撞在了牆壁上,那顆鋼釘就從後頸直接穿透。
黑衣人嘴巴張了張,卻是一口血噴了出來,頭一歪,在臨閉上雙眼的前一秒鍾看清楚眼前的一幕。
槍響之後,孟攀峰倒在了血泊中,腦袋中了槍,開了花
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沒有聲嘶力竭的壯大場麵,卻也血腥到了聲嘶力竭。
“攀峰!!”
薄季琛難以置信的大喊了一聲,而孟攀峰躺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著,鮮血直流。
他快要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這就是死的感覺麽。
“老大對不起”
這句久違的對不起,終於說出來了。
“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沒有生你的氣。”薄季琛黑眸積蓄了淚水,他捧住他的身體,掌心裏滿是溫熱的液體,是孟攀峰的血,是孟攀峰在關鍵時刻救了他。
而薑奕文也沒想到孟攀峰會在最後一刻替薄季琛擋槍,他手裏攥著槍,一個勁兒地發抖,最後實在支撐不住,槍咣當掉落在了地上。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殺你的。”
薑奕文生平第一次慌了。
他盯著自己沾滿無數鮮血的手,語無倫次的喃喃,難以想象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他殺了這個世上,他唯一的親人?!
其實無論他心裏再怎麽怨恨孟攀峰當年的過錯,至始至終,那份血濃於水的兄弟情深,都是無法改變的。
“攀林”
孟攀峰虛弱無力地動了動嘴唇,在他眼中,他永遠都是他的弟弟,孟攀林。
“求你收手吧你犯的錯,就要付出代價”
可薑奕文像是還沒從驚嚇中醒來似的,臉像鬼似的蒼白,整個人都呆坐在地上,“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剛剛是想要殺他,不,哥哥”
“攀林,哥哥不怪你。”
一滴清淚順著孟攀峰的眼角滑落,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呼吸脆弱的要命,他的頭,用盡全力地轉向薄季琛,勾了勾嘴角,“老大,你別原諒我讓我在地、地獄裏好好贖罪吧”
“攀峰!”
躺在薄季琛懷裏的孟攀峰,徹底失了呼吸,沒了意識。
“攀峰”薄季琛顫抖著手將孟攀峰還來不及閉上的眼睛輕輕合上,手臂收緊,心底像是被車輪碾過,難受極了。
即便他背叛過他,他也從未想過讓他死。
可是攀峰,你怎麽這麽傻。
一旁的肖尚宇心裏也不是滋味,剛要說話,外麵響起了警笛聲,一聲高過一聲,緊接著,門外似乎傳來一陣急促卻井然有序的腳步聲。
是警察來了。
“哈哈哈哈哈”
童瑤舒還在瘋癲的笑著,這一刻,她不想認輸也沒有用,因為她失去了一切,比死更痛苦。
因為她知道自己也沒得跑,當年的事被曝光了,她在刹車上做的手腳,以及這麽多年為薄季琛耗費的青春
可是到頭來她什麽都沒得到,財富、地位、名譽,甚至她所自以為是的薄季琛的真心,原來隻是一場笑話。
他一直在利用她,他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哈哈哈”
如果她沒有認識薄季琛,沒有在父親的商宴上看到他,那該有多好?
為什麽,她放著好好的童家千金不做,非要做那麽多冥頑不靈的事,為何會變成這樣,她很想問問自已。
薑奕文還一直沉浸在孟攀峰的死亡中,久久沒有平複過來,嘴裏隻是一個勁的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
兩個警察將其製服,戴上手銬押著出去,而一直瘋笑的童瑤舒,目光渙散的抬起頭來,怔忡的望著薄季琛,張了張幹澀的嘴,“我想知道你從什麽時侯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薄季琛黑眸流轉,望向童瑤舒歎了口氣,“很久之前,還沒和暖安離婚之前。”
童瑤舒眸底更為黯然,她收斂了笑聲,寂靜的望著薄季琛的臉,呆了半晌之後,苦澀的勾起嘴角,“嗬嗬,原來從那個時侯開始,你就在對我虛情假意了,我還傻的以為,你為了我和慕暖安離的婚,唉,我真是徹頭徹尾的可笑至極!”
薄季琛歎息,“瑤舒,當年的事你早就應該告訴我,而不是被他利用,最後也終歸隻能害了你自己。瑤舒,是你自已走錯了!”
“走錯了?哈哈”
童瑤舒小聲的苦笑變成了瘋癲的大笑,眼淚成珠串的掉下來,狠狠的盯著薄季琛的臉,“薄季琛,你說的輕巧,我為你付出了一切,我的青春我的愛情都在你身上,你讓我怎麽辦?對我這麽殘忍的你,就沒有一點愧疚麽?薄季琛你記住,我恨你,我一輩子恨你,到死都會恨你的!”
她對他哭著吼著說恨他,心痛的無以複加,像是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咬。
薄季琛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說什麽感覺都沒有是假的,他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盡管她做了那麽多錯事,可這些年對他的一片真心都是真的。
如果當初她沒有認識他,他也沒有因為薑蓉兒對她垂憐,或許現在,她過的就是另外一番,與現在截然相反的人生了!
“童小姐,我們懷疑你和十年前一起車禍謀殺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警察走了過來,對著童瑤舒一字一句道。
童瑤舒知道,當年她在刹車上動手腳的事,已經是瞞不住了!
她恨,恨薄季琛,恨慕暖安,恨薑奕文,她恨所有人!
為什麽到頭來她什麽得不到?到底是為什麽!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突然,童瑤舒側身快速的拔出旁邊警察的配槍,對準了慕暖安就射過去。
當時她心裏想的就是,她就算坐牢,就算死,也不會讓她好過。
“砰”
昏暗的房間裏一陣的動蕩。
慕暖安看著童瑤舒拔出槍朝她射來,她驚恐的愣在原地,心裏太害怕,不知做何反應。
以為會很痛,以為死定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在周圍人恐懼的呼喊聲中,她隻覺得整張臉全都撞在了一個堅硬寬厚的胸膛上。
身上一重,跳動的心髒,溫熱的液體慢慢的滲透到了她的臉上,嘴巴裏,衣服上。
她呆呆的抬頭,看到一張俊臉,她無比、無比、無比熟悉的臉,到死都會刻入骨髓的臉。
“薄季琛”
她感覺男人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向她,慕暖安驚喘,伸手準備扶他,卻摸到了他身後大片濡濕,抬手一看,五根手指都被染得通紅!
血!
他中了槍,後心位置!
“薄季琛”
後腦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悶呼呼地疼,前因後果穿過大腦,她這才恍悟
是薄季琛保護了她!
真正死的人應該是她!
“不,不要”
她嘴裏無意識的喊著,身體劇烈的顫抖,呆化的臉上,眼淚不住的滾下來。
溫熱的液體在他的臉上慢慢滑落著,薄季琛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晃了晃,他的牙齒,手指,心髒,足下,都隨著那一槍開始狠痛,痛足了五髒六腑,連同四肢百骸。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劇烈的疼痛讓他這一條倨傲在上、鐵骨錚錚的性命,都在一刹那間痛得抽搐起來,卻還是忍不住低聲溫柔地問了句,“沒事吧?暖安。”
慕暖安無助搖頭,大口大口急促的喘息著,這一瞬,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麵前轟然崩塌。
“你沒事就好。”
他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快叫救護車!”肖尚宇也跟瘋了似的,手忙腳亂的蹲下身來,拍著薄季琛的臉,“喂,薄季琛!你他媽給我聽好了,不準死聽到沒有!”
警察把童瑤舒給控製住了,她看著中槍的是薄季琛,而不是慕暖安,也終於崩潰了。
原來,自始至終她都輸得一幹二淨!
救護車很快到了。
肖尚宇和慕暖安跟隨著救護車一起去醫院,其他的人開車跟在後麵,肖尚宇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峻,電話打個不停,“吩咐下去,讓全城最好的醫生馬上給我滾過來!立刻!”
事情來的實在太突然,所有人都還緩不過神來。
護士和醫生在給薄季琛的傷口做處理,手術要等到了醫院才能做。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嗚,,怎麽辦,怎麽辦,薄季琛你讓我怎麽辦啊”
血染衣襟,暗紅幽豔。
她抱住他整個人,抱住他的傷,他就這樣仰著臉倒在了她的懷裏,滿身駭人的血汙。
他好輕,怎麽會那麽輕,一個大男人怎麽會那麽輕,仿佛流了太多的血連他的重量都已變得不多。
慕暖安整個人都已煞白,全身都在抖,是那種因過分恐懼而劇烈的顫抖。
“沒事的,薄季琛,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緊緊抱住他的頭,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就如同很多次,她麵臨險境時他對她的信誓旦旦,暖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薄季琛吃力地睜開眼睛。
看到女人哭得淚流滿麵的小臉,想伸手摸摸她的臉,卻怎麽都沒有力氣。
“薄季琛,沒事的,薄季琛”
她常常覺得,他是浪子,天下浪子皆薄情,後來她才明白唯他不是。
他有感情的,一個男人可以有情到他這個樣子,到他這個程度,是稱得上十分絕色的一種情懷。
“薄季琛,我不會原諒你!”
慕暖安慘白著一張清秀的麗顏,狠狠地握住了他的手,“薄季琛你給我聽好,你對我的隱瞞,欺騙,利用,不告知這些帳,我不會就這麽算了,我必定一筆一筆地和你算清楚,所以在我們之間還有那麽多的帳沒算清楚之前,我絕對不準你出事!”
她說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的心好痛,似乎他痛,她也跟著一並痛的徹底,痛得整個人都已被冷汗浸濕卻仍有那麽多的冷汗流下來。
薄季琛眉頭蹙緊,意識薄弱。
“你盡量和他說話,讓他保持清醒。”
一個年長的醫生分秒必爭地向慕暖安交代道,“他的失血量很大,情況不容樂觀。”
救護車上的醫生們爭分奪秒,與死神搏鬥。
止血,打點滴,測生命體征,一件一件,沉重地發生著。
“傻瓜”他累極,眉峰皺緊的,好似今生都已痛得化不開,連聲音也低得不像話,“和你沒關係,不要自責”
“薄季琛,薄季琛你看著我!”
她抬手撫上他的臉,一點一點擦去他臉上的血汙,卻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薄季琛你不要睡,為這樣一點傷就睡過去你怎麽可以?我肚子裏還有你的寶寶呢,寶寶不可以沒有爸爸的你知不知道?你還要給他起名字,還要陪著他一起長大,還有我,我也需要你,我這輩子隻愛過你一個男人,今後也隻會愛你一個人!”
說完她就低頭吻他,顫抖的櫻唇落到他淩厲蒼白的薄唇上,臉上的表情,溫柔如水。
薄季琛的臉色已經血色褪去,唇邊卻依然翹起,他這一笑,如峭壁的驚鴻一瞥,“你知不知道,和你離婚,簡直比要了我的命還難受”
“不是的,那不是真心的。”
她緊緊貼著他的臉,眼裏全然已是霧氣,“媽媽以前和我說,一個人愛另一個人,不是因為這一個人好或者不好,而是因為這一個人就是那個樣子。薄季琛,我就是愛這樣一個你,你好或者不好,我對你的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真正的感情是沒有值得或者不值得的,隻有死心,或是認命。薄季琛,就算沒有那個證,我一早就是對你認了命的,你怎麽可以不知道?”
夠了。
聽她這番話,他想,他已經很滿足了。
監測儀器上漸漸發出令人絕望的信號,救護車上的醫生們亂作一團,一針一針的藥劑打進他的體內,一種又一種的急救方式用在他身上。
慕暖安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世上如若連薄季琛都不在了,她那麽多的感情,再可以去托付給誰?
她用力、再用力,緊緊的,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裏。
她抱著他整個人,眼和唇都離他好近,她貼著他的耳畔,一字一句一字血,求他:“薄季琛!求求你,不要睡過去算我求你,不要放棄你自己,我求你不要我放棄我這些傷你撐過去,這些事都結束了,我們重新開始,我們複婚,我們一家人永遠生活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