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下堂商戶女—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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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 天地間又披上了一層白衣,辰時,雲瑤與王氏一同從文家出發, 兩人都隻帶了一個丫鬟,坐一輛馬車綽綽有餘。.|
大皇子妃辦的賞花宴不在大皇子府, 而是在京城梅園, 這裏隻生長著梅花, 梅園也隻有冬天開放,梅花謝了之後,梅園就關閉。
此時,雲瑤和王氏就站在梅園外麵,王氏探頭往園內一看,倒是看得到入眼的梅樹上零星開著一些粉紅色的花朵。
園子門前有一隊侍衛守護著, 大皇子妃派了好些丫鬟在門後做引導, 雲瑤和王氏進了園之後,就有一個穿著花襖的丫鬟娉娉婷婷地在前麵帶路, 還為雲瑤和王氏介紹梅園的梅花分布, 梅園前麵基本都是普通品種的梅花,較為難得的梅花都在中後段, 且這些梅花都是獨自成園的。
雲瑤隨意望去,每棵樹上都壓著不少雪, 大風一吹,雪花在風中打轉,枝頭上的積雪紛紛揚落, 腳踩在石板路上,留下一條水印。
大皇子妃、二皇子妃、三皇子妃、四皇子妃皆已都先到場,這賞梅宴,說是大皇子妃為主,其實另外三位皇子妃都有份,不過她們三人不搶大皇子妃的風頭。
雲瑤和王氏隨著丫鬟走過長廊,身影就出現在一眾人眼前,大皇子妃眼前一亮,揉著手帕的手撫了撫臉頰。
“本王妃的貴客來了。”大皇子妃麵上含笑,三位皇子妃和其他貴夫人回頭一瞧,個個麵上表情不一。
雲瑤和王氏向幾位皇子妃行了禮,也朝諸位貴夫人見了禮,大家和和氣氣的,但是大皇子妃臉上笑容更顯眼。
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麵上含笑,心底不以為然,不過是一個商婦,值得她們這些皇子妃尊崇嗎?不過誰讓父皇看中呢,為了達成目的,她們必須適當地彎腰。
王氏以前來參加一流貴夫人圈子的宴會,特別地興奮,然而次數多了,她便有些不為然,要不是為了給自己布莊的衣服做宣傳,她才懶得理睬這些當麵對她笑盈盈,背後罵她低賤商戶女的夫人,不過就是這種嘴臉而已,其實與市井婦人沒什麽兩樣。
這快三年鍛煉下來,王氏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聰明,但她會看眼色,她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給兒子和小姑拉後腿就行了。
雲瑤受到了前所未有地熱情相待,大皇子妃等人口上之言還真是恨不得與雲瑤從娘胎裏就相識,好做親親熱熱的親姐妹呢!
“咱們女人隻要找個好夫婿,男人在外麵為官做宰,為百姓做事,我們女人隻需在家裏伺候好他們就行,一點都不辛苦。”大皇子妃意有所指,雲瑤微笑不接這個話題,會不辛苦?與其在後宅裏把女人從珍珠磨成魚目,她還是較為喜歡在外拚搏的。
二皇子妃因為二皇子淡出朝堂,她一向也是個隱形人,聽到大皇子妃這話,卻微笑著附和:“大嫂這話在理,慧娘也有一個好夫婿,男人不該讓女人這麽累。”
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紛紛附和,其他夫人也都笑盈盈,個個都開始比拚自己的夫婿,夫婿比拚完了,就開始比拚兒女。
雲瑤偶爾插句話,隻附和貴夫人們說些什麽兒子聽話、女兒乖覺的話,別的一概不依附。
她們這裏是婦人集會,未婚少年少女早已興致勃勃地跑去賞梅了,一陣嬉笑聲隨風從遠處傳來,貴夫人們仿佛這才想起來,她們是來賞梅的,不是來閑話家常的,於是大家便一同往梅園後方而去,邊走邊欣賞路邊的各色梅花。
唔,這樣寒冷的天氣,呼氣成霧,一眾人有說有笑,對這寒冷的天氣視而不見。
似乎每次賞花會不出點事不算圓滿,雲瑤隨同大皇子妃等人走在前麵,剛剛走過一片綠萼梅園區,因為綠萼梅並未開花,是以一眾人並未在此處停留。
才剛轉過一道月亮門,就聽到一陣哄笑聲音,雲瑤與大皇子妃等人望過去,入眼便是開闊之地被一群未成年男女占據了,而此刻讓大家驚訝的便是,似乎有三對男女抱在了一起,其中一對不免讓雲瑤和一眾人吃驚,那不是五皇子和衛國公嫡女嗎?
大皇子妃等人一陣驚訝,除了雲瑤,誰都沒有注意到二皇子妃表情微微有些異樣。
“五弟,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告訴嫂子一聲?”大皇子妃橫了五皇子一眼,又看了其他人,問:“這是怎麽回事?你們的丫鬟呢?”
那兩位小姐被羞得臉色通紅,眼眶隱隱有淚珠,而她們的母親後知後覺從人群後麵擠上前來,看到女兒被兩個少年公子抱在懷裏,個個臉色都變了。
那兩個少年公子也一片赧然,其中藍色長袍的年輕公子抱拳一握,歉意地道:“抱歉,下意識的行為。”
下意識救人?這種行為讓人稱頌,人群中好些貴夫人看著這兩個年輕公子眼裏是止不住的讚賞。
這邊五皇子已經把陸盈盈放開了,他們兩人是未婚夫妻,五皇子救了自己未婚妻,這可就是趣事一樁。
“見過幾位嫂子,不請自來,請大嫂多擔待。”五皇子朝幾位皇子妃行了一禮,又特意解釋了一句,當然他最後解釋的這句還不如不解釋呢。
五皇子看了一眼陸盈盈,有些人還真是不死心,不想讓他與衛國公府結親,眼神不由自主便帶著一片深冷,不過想到方才陸盈盈的作為,五皇子又放心了,就算他不來,她也不會被人算計,有這種警覺性非常好。
陸盈盈低著頭,沒留意到五皇子的神情,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到她被五皇子抱了,她如何不害羞?不過冷靜下來之後,陸盈盈神情一冷,方才在五皇子出手之前,有人先他一步,而她察覺到了,就算是要摔倒,也改換了方向,在雪地裏滑行了一段距離,看到是五皇子,她才會任由他抱住他,否則她會一把推開他,她寧願摔倒在地上,也不會被別的男人抱住。
雲瑤和王氏隻是默默看著幾位皇子妃處理這場變故,四位皇子妃不放心眼裏,這事可大可小,但是與她們不相幹啊,隻是發生在梅園,大皇子妃自然要妥善處理這件事情。
雲瑤朝那兩位貴夫人看去,一位是通政使顧飛塵的夫人林氏,林氏這會抱著自己的女兒,眉頭緊皺,很快她便向大皇子妃道擾告辭離開了,而救了顧小姐的少年男子是毅德侯府二房嫡長子馮鴻軒,年方二十歲,他不是方才出言之人,他這會眉頭緊皺,目光頻頻看向顧小姐,直到林氏帶著女兒離開。
一位貴夫人是餘太傅嫡長子的夫人秋氏,秋氏也正向大皇子妃道擾告辭,然後帶著女兒離開了。而救了餘小姐的少年男子便是剛才出聲的人,是廣寧伯世子唐天榮,他長得挺英氣的,不過他是讀書人,學問不算精深,上屆科舉沒有考中,正打算努力考下一屆。
王氏見雲瑤表情若有所思,她默默地碰了碰雲瑤的手臂,低聲道:“慧娘,有什麽問題嗎?”不就是雪地太滑,兩位姑娘太倒黴,被兩個陌生的男子救了嗎?按照世情來講,隻怕這兩對男女不得不成親。
“還不清楚,且看以後。”這事就看接下來幾天,京中流言的程度,若是議論過幾句,那麽這事就是巧合,但若是流言蜚語滿天飛,怎麽也壓不下去,那麽這事肯定就是人為。
這場意外很快被處理了,接下來的賞梅照舊,不過多了五皇子,少了幾個人而已。
晌午過後,梅園的人漸漸少了,大家都陸續告辭離開,雲瑤被大皇子妃當著好姐妹拉著閑話家常,她無法早走。
不過離開得最晚,更能看明白某些事情,比如她知道五皇子是專程為陸盈盈而來,而且他在後麵的時間裏就專程看著陸盈盈,離開時,他還特地送陸盈盈回衛國公府。
大皇子妃什麽也不知,酸溜溜地道:“這還未成親,五弟就對五弟妹這般殷勤,這要是成親了,五弟還不得把五弟妹寵上天?”
二皇子妃淡淡一笑,三皇子妃、四皇子妃聞言也是會心一笑。
直到最後幾人離開,雲瑤和王氏隨同大皇子妃幾人走出梅園,大皇子妃還力邀雲瑤同坐,雲瑤婉拒了,說大皇子妃勞累一日,該早點回去休息才是,她不打擾為好。
回程路上,王氏欲言又止,不過雲瑤沒告訴她,王氏與京中這麽多貴夫人比演技是比不了的,有她在,她百分百能保護文家,是以王氏不需要懂背後的事情,以免她演技差被人套話。
離邪在雲瑤前腳走,他後腳就去了震威鏢局,差不多一個來月沒見雷虎三兄弟了,這三兄弟現在相當糾結,有這人保護,他們走鏢,每鏢都不走空,導致鏢局的名聲越來越響亮,找他們托鏢的人也越來越多,賺到手的錢也越來越多,比他們在華丹縣富裕多了,但是每回銀子都要上交一半,他們很肉疼,而且不知怎麽回事,每回他們私下商量好,少報一點,但是麵對這個煞神,根本沒那個膽量,動作比語言還快,就已把所有銀子老老實實上交了。
這幾個月,沒有別的匪徒送上門來,是以離邪從震威鏢局每個月拿回家的銀子隻有一萬多兩,今日他也是拿著銀子就回文家了。
雷虎三兄弟耷拉著頭來到鏢局前廳,正堂上首佛龕的位置供奉著一塊黑漆漆的木頭,木頭不論什麽時候都猶如一塊黑炭一樣,鏢局每次走鏢,每一個人都要來正堂拜一拜這塊黑木頭,大聲地祈求黑木頭保他們一路平安。現在三人看著這塊黑木頭那是愛恨交加,想到雖然每個月交的錢多,但是他們比在華丹縣富裕多了,而且這三年來,他們鏢局外出走鏢的人一個都沒有因為意外死去,這便是震威鏢局聲名在外的原因,而外麵許多人打探震威鏢局的背後靠山,結果誰都打探不出來,又投鼠忌器,不敢對震威鏢局下手,隻好看著震威鏢局做大。
雲瑤進了屋,就見文明軒又在暖榻上數銀子,這幾個月小數額多,最大也不過一百兩,文明軒數銀子數得不亦樂乎。
“姑姑,快來,姑父又拿回一萬二千八百兩。”明軒雙眼亮晶晶地望著雲瑤。
雲瑤瞥了一眼,有種無語之感,麵上淡淡地道:“你自己拿,然後讓管家入庫便是。”
文明軒私房錢不少,雲瑤和王氏也沒有過問他,這小子就差是個守財奴,輕易不會把手上的銀子花出去。
說罷,雲瑤便回了自己房間,離邪趕緊顛顛地跟上,文明軒樂嗬嗬地藏了幾塊銀子在衣袖裏,總共價值是一百兩,其他的銀子就趕緊讓管家入庫。
雲瑤在簾後換衣服,離邪一眼不眨地盯著她,他覺得越是與她相處,她越是讓他著迷。雖然其實她看起來與別的女人沒什麽不同,像她這樣的女人,他在漫長的混沌當中,也遇上過不少,有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心都是白的,有的人中途黑化,有的人從來就是邪惡的,不管什麽樣的生活都沒法讓他滿意........
“瑤瑤。”離邪眼神迷離,低低呢喃著。
雲瑤換下身上臃腫的衣服,整個人就清爽了不少,她聽到離邪喚她,也沒察覺到異樣,揚聲道:“叫我做什麽?”
她走出來,伸手在離邪臉上捏了一把,與他本人的長相相比,裴謙的長相屬於無害性的,偶爾他呆萌的時候,看起來可愛極了。
不過這家夥少有呆萌的時候,生生地破壞了原本溫潤如玉的長相和氣質。
雲瑤疑惑地看著他,癟了癟嘴,直起腰正要離開,下一刻整個腰被他抱住了。
“瑤瑤,什麽時候我才能見到你本人?”鑒於他現在還不完整,而且這是別人的身體,他嫌棄得很,他想要抱的人是她本人,才不是別人的軀殼。
雲瑤抿唇一笑,然後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笑了好半天,才說道:“這麽說吧,我的修為才剛過元嬰期,離渡劫飛升還早呢。”
她滿眼笑意地看著他:“你能擺脫那一心要鎮壓、封印你的世界意識?”
離邪頓時萎了,把頭埋在雲瑤脖子裏,鬱悶地道:“雖然每時每刻我都在成長,但是時間也太慢了。”
“你到底做了什麽,讓世界意識這麽忌憚你?”雲瑤非常好奇他到底做了什麽,雖說天道無情,但是某種程度上,天道又是有情且公平的,它不會無緣無故針對離邪一人的,定然是他太有危害性,所以它才不讓他成長。
離邪現在記憶不全,隻是他記得他正要作妖的那一世,當然他靈魂也就總共投胎兩次,一次正要大有作為時,動作太大,被世界意識發現了,然後他就被重新投胎,這才變成離邪。
他現在隻有他脫離那片黑暗的空間,投胎第一世正要作妖和剛投胎成為離邪最初的記憶,黑曆史自然不能告訴雲瑤。
支支吾吾間,他隻好轉移話題。
“我有個弟弟,以後介紹給你認識。”轉而他想起了那個倒黴催的弟弟,第一世的時候,他們是一起的,結果被世界意識察覺之後,兩人便被強行分開了,現在他也不知道他弟怎麽樣了,希望他別被摧殘得魂飛魄散,當然他身上的能量隻是正常增加,沒有某一刻洶湧增加,那麽就代表著他弟還好好活著,不論是他或者他弟哪一個死亡,他們身上的能量都會轉移給對方,從而壯大對方,然後他們就不是世界意識可以輕而易舉封印的了。
這還是雲瑤第一次聽說他還有個弟弟,不免臉上滿是驚訝之色。
“不過我自身難保,他形成之後,身上能量沒有我多,隻有我的二分之一,處境應該比我好點。”離邪有點訕然。
雲瑤沒忍住笑了起來,她還是無法理解這兩人到底是怎樣的來曆。
“我是與爸媽一塊修煉的,我穿越到這些時空來曆練,他們也會穿越到其他時空曆練,或許以後還能有機會在同一個時空曆練。”
雲瑤這樣說著,腦子裏也思索開了,“如是那樣,以後帶你見他們。”
離邪心髒突突地跳,咳嗽一聲,視線有些飄逸:“要見嶽父嶽母嗎?”他不禁想起他第一世,他的室友們結婚之前見嶽父嶽母的囧然的狀況。
雲瑤見他那樣子,卻撲哧一下笑了出聲來,兩人這算是第一次交心嗎?
兩人之間溫情脈脈,不過之後在這個時空,再沒有談起各自的情況,雲瑤是琢磨著不知道下一個時空他還會不會帶記憶,而離邪純粹是他的來曆,他覺得有點難以言說,而他記憶不全,不知道之前到底說過什麽,是以兩人便隻能有所保留。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