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下堂商戶女—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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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間, 京城流言蜚語四起,原本隻是雪天路滑,貴女不小心滑倒被年輕男子扶了起來, 傳出去卻生生變成奸/夫/淫/婦,什麽通政使顧大人的女兒與毅德侯府馮二公子暗度陳倉, 什麽餘太傅嫡孫女與廣寧伯世子暗通曲款。

    “毅德侯府馮二公子?”林氏初初聽到流言是真的氣得半死, 不過這傳言內容似乎不實, 救她女兒的人不是二房嫡子侯府馮三公子馮鴻軒嗎?馮二公子馮鴻錦是毅德侯嫡次子,聽到這個傳言當事人林氏迷惑之外就是氣憤,這傳言傳出真正救她女兒的是馮三公子,這不是影射她女兒在馮家兄弟之間左右逢源嗎?

    通政使顧大人捋著胡須讓女兒和妻子把昨日發生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在說一遍,顧小姐整個人還有些懵,她雖然沒有哭得傷心絕望, 但是沉默不少。

    “爹爹, 我也不確定當時後麵是不是有人推我,但是人有點多, 大家走在一起, 小翠她們在後麵,我腳下確實沒站穩, 一下就往前滑,停都停不住, 十米之外就是一群男子,他們看到有人往他們那邊滑過去,基本上一哄而散, 都往兩邊散開,好似馮二公子和馮三公子是站在一起的,他們來不及躲避,眼看我要撞上他們了,我推開了馮二公子的手,帶倒了他旁邊的馮三公子,我摔在了馮三公子身上,他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勢必要帶我一起,母親看到的便是我與馮三公子抱在一起的畫麵。”

    顧飛塵思量半天,臉色陰沉,他不知這事是被算計的,還是巧合發生了意外,有人渾水摸魚在傳播傳言?

    這是早晨的流言,到中午時,留言又變了方向,說與顧大小姐有來往的人不是毅德侯府馮二公子,是毅德侯府二房馮三公子,三人成虎,世人不明真相,這條流言傳來傳去,累及的是顧大小姐的名聲,顧大人也趕緊讓人澄清,這才挽回了他女兒的名聲,但是他女兒似乎除了嫁給馮三公子,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顧家所遭遇的,餘太傅家也是遭遇到如此的狀況,餘家上下憂愁得不得了,原本餘小姐的婚事已經看好了人選,就等過段時間,與對方開始走六禮,差不多明年秋天就可以出嫁了。

    餘小姐即將定親的男方是她舅舅家的親表哥,這樁婚事是她外祖母極力促成的,雖然舅母有些不願,但是外祖母和舅父同意,舅母隻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秋氏琢磨著女兒的婚事不會起波瀾,流言出來之後,她就回娘家向母親和兄長作了解釋,母親和兄長自然諒解,且沒有任何不願,然而下午未時剛過不久,秋氏的嫂子就跑來悔婚了,驚得秋氏目瞪口呆。

    現在天氣太冷,雲瑤除了視察鋪麵,其他時間都呆在屋子裏,早晨她起來,做過晨練之後,正在吃早飯,王全就來匯報京中這一夜的傳言。

    昨兒發生的事情,雲瑤隻與離邪說了一聲,並未告訴王全,這會聽到王全之言,頓時心中有些明白。她沉思片刻,便把昨日發生的事情和她的猜測講了出來,王全現在特別熱衷於京城的八卦,聽了雲瑤的分析,便說:“小姐,照你這樣說,這算計兩個小輩的姻緣有什麽作用?”

    雲瑤搖頭,她哪知道?

    “原本應該是毅德侯府馮二公子英雄救美,結果出現了偏差,是馮三公子救了顧小姐,所以這設計之人想惡心人,最後放出一個這麽挑撥離間的傳聞,不得不說這人確實惡毒,顧小姐挺幸運的,幸運的是不會真的落到馮二公子手上,至於未來就看馮三公子這人的品行了。”

    王全繼續抽絲剝繭,大偵探似的歎道:“這手段這麽下作,怎麽這麽像楊家所為?”他眼睛倏地放大,有點震驚地道:“楊家還有沒有其他活口暫且不知,現在唯一流著楊家血脈的人便隻有二皇子。”

    雲瑤挑了挑眉,王全都看得清楚,就不知朝廷那些老狐狸有多少看得明白呢?就算是看得明白,隻怕他們也想不明白這幕後之人最後的目的吧?

    皇宮裏,陳貴妃宮中,五皇子披著青白色大氅,他神色看起來鬱悶極了,陳貴妃卻淡定極了。

    “吃一塹長一智,你要適應別人對你的算計,此次盈盈機警,逃過一劫,否則真的被算計到,於你們而言,哪怕知道那是一個圈套,但是心中難免不會留下一個疙瘩。”陳貴妃神色嚴肅起來,她定定地看了一眼兒子,說道:“你有心向往那個位置,現在就要學會不動聲色,被算計了,反算計回去便是。”

    五皇子點了點頭,隻是他不能主動出擊,隻能被動防範,有點鬱悶而已。

    “上次我把天牢被劫之事告訴父皇之後,父皇臉色很難看,然後最近父皇的情緒越來越捉摸不定,兒子不想被動挨打,母妃,我能主動出擊嗎?”

    陳貴妃伸出手敲擊著桌子,一聲又一聲扣響在心底,她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在心底過了一遍,然後才說道:“你不能直接對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們下殺手,不過兒子,你可以壞他們的事情,比如這次,我若是猜得沒錯,廣寧伯是二皇子的人,毅德侯也是二皇子的人,即便以前不是二皇子的人,那麽他們定然是因為鴆被二皇子掌握了把柄,而二皇子想把通政使和餘太傅或者餘太傅之子拉上賊船,這才算計顧小姐和餘小姐的婚事。”

    五皇子眨了眨眼,這個他也想到了,然而母妃要說什麽?

    “若是這婚事沒法破壞,兒子你可以想法撤掉顧大人通政使的職位,當然你要做到不讓任何人察覺,除了你父皇,你父皇心中有數,他會支持你的做法,這樣二皇子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至於餘太傅,這個暫且別管他,餘太傅年老成精,他可不會輕易被算計。”

    五皇子略微一思索,就打算觀望一段時間再做打算,其實他什麽都不做,父皇也不會讓二哥得逞的,但是如果他什麽都不做,顯得太無能,他不想留給父皇一個無能的印象。

    就在這樣紛紛擾擾之間,毅德侯府二房與顧家議親,男女雙方就是馮鴻軒和顧大小姐,而餘家那邊卻沒有傳出任何定親的消息,隻是餘太傅在某一個與老友們聚會的宴會上說過,他小孫女年紀尚小,不著急成親,且在家裏多留兩年。

    餘家,秋氏被娘家嫂子毀了口頭定親,心中不愉,已經快半月未回娘家,索性這臨近過年,作為餘家當家太太,她忙得很,無暇顧及娘家。然後猛不丁地聽到娘家的消息,便是她之前看好的好女婿人選親侄子要與宗室東川郡王嫡女定親了。

    秋氏差點沒炸毛,難怪她嫂子要悔婚,侄子這是攀上高枝了嗎?她氣得牙癢癢的,當即風卷一樣的速度跑回娘家,秋老太太麵對女兒那是一臉尷尬和無奈,就連秋老爺麵對妹妹也滿是羞愧,但是他們神情上已經表明對於東川郡王府這門婚事是百分百滿意,秋氏能說什麽?

    夜裏,雲瑤與離邪分析,離邪百無聊賴地道:“你操心這個作甚?那是皇帝該操心的事情,二皇子現在蹦躂得再厲害,皇位也輪不到他坐,興許他等不及皇帝駕崩,自己就先倒了。”

    雲瑤挑了挑眉:“你從二皇子那裏得來的消息,嘉元帝還有多少壽數?”

    “我算一算。”離邪果然閉著眼從一二三四開始數,讓雲瑤笑個不停,他才停止了數數,說道:“原本是還有五年左右,不過我看嘉元帝健康得很,隻怕這輩子不止多活五年,而五皇子現在才十六歲,哪怕是十年後,也是風華正茂的年齡,果然長壽的帝王就是皇子們的催命符。”

    如果嘉元帝真活得夠久,雲瑤要懷疑二皇子前世,嘉元帝是不是壽終正寢呢?畢竟楊家暗地裏勢力過大,給皇帝下點藥,也不是那麽難以辦到的事情。

    流言消停了,不過有心人都會看得明白,這暗地裏的較量可沒有停止哦。

    年過之後,積雪融化,春天的氣息悄然降臨,不知不覺間,世間披上了一層新綠。

    雲瑤因為要到江南出差,她要考察江南的商機,打算把生意擴展到江南地區,直到南邊海邊城市,是以她要出京半年之久,這麽長時間,離邪自然不甘願留下來坐鎮,是以他極力爭取陪伴的名額,雲瑤想了想答應了。

    當然也不能少了文明軒,他已十一歲了,可以跟著出去見世麵。王全和王氏就留在京城坐鎮,他們兩人並不重要,不會有人對他們出手的。

    雲瑤包了一艘船,她規劃了幾個城市,第一站便是寧城,這個地方是說寧城估計很陌生,但是說金陵或者南京,隻怕都熟悉了。

    大魏所處的時空是平行時空,原本華夏的曆史在這個時空似是而非,那些廣為流傳的典籍都有,但是上位者卻並不都是雲瑤熟悉的曆史名人。這裏有一個三國時期,但是卻沒有兩晉,是一個叫鄭聰的人統一了華夏,其後王朝分分合合,有過一個唐朝,卻不是李姓帝王......到現在大魏趙姓皇族,曆史進程相當於南宋時期,在大魏前麵還有一個大齊王朝,曆史進程相當於北宋。

    下船之後,留下船長和幾個船員留在碼頭看守船,雲瑤一眾人住進了城中客棧,這回是拿著公款吃喝,大家可勁逛街。

    寧城離著京城近,這是一個富饒的城市,從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的儀容就能看出一二。街上商品琳琅滿目,商販叫賣聲不斷,有手工藝一條街,有花木坊,有美食街,有書城,應有盡有。

    當然雲瑤他們最後的目的地是海城,這一路他們可以販貨到外地賣,不可能真這麽走空才是。於是逛街的時候,大家都帶著目的,看中哪種商品,可以自己去講價,買上一大批,到下一個城市或者下下一個城市賣掉。

    在寧城待了差不多十日,雲瑤和文明軒各自購入了不少看中的貨,就連他們身邊的隨從也都自己掏腰包買了一批貨,打算到其他城市販賣,若是能賺上一筆,不失為一筆橫財。

    如此這般,再是半月後,大船來到了江南。

    此時正是三月之時,恰恰合了那句詩‘煙花三月下揚州’,江南地域廣闊,蘇州、杭州、揚州,這幾個名勝之地個個不落下,不過停留的時間不長。

    最後一站杭州時,雲瑤卻看到一個認識的麵孔,那便是當初同為被楊家所害的羅家女羅茜的消息,她真的借著那次機會重新回到了江南,經過四年時間,她獨自一人把羅家撐起來了,羅家的生意雖然不複以前皇商的名頭,但是亦沒有繼續落敗下去。

    看著街對麵那個梳著婦人發髻的女人,雲瑤並不詫異,經過磨難,她浴火重生了。商鋪掌櫃見雲瑤盯著街對麵的婦人,笑嗬嗬地道:“夫人認識羅當家?”

    雲瑤搖頭道:“我從京城來,隻是聽過羅當家的一些往事,萬萬沒有想到會在蘇州看到她。”

    那掌櫃笑嗬嗬地道:“原來如此,這羅當家可是女中豪傑,幾年前從京城回來,立了女戶,經過這幾年時間,她就把羅家生意做起來了,去年她招贅了一個夫婿,年前剛生下小公子和小小姐,現在羅當家可不得了。”

    掌櫃是做生意之人,比高門大戶的老爺太太思想寬容許多。

    雲瑤收回視線,然後與掌櫃的交涉講價,最後從他商鋪買了好些精美的布匹,這布匹遠看與大眾的綾羅沒什麽兩樣,但是仔細摩挲,卻覺得這綾羅比旁的綾羅更加滑潤。也就十幾匹綾羅,她不打算販賣了,留著自家人用吧。

    回到客棧,離邪和文明軒也喜滋滋地回來了,他們今日跑去一處書樓圍觀杭州學子之間的較量,兩人在二樓看得特別起勁,文明軒就差搖旗呐喊助威了。

    雲瑤無聲地搖搖頭,還說跟她同進退,小家夥被離邪帶得懶惰了,前麵幾個城市倒買倒賣,每一個城市之間賺的錢並不算多,多的時候一百多兩,少的時候二十多兩,然後、然後......文明軒就沒那麽積極了,變得懶惰了,畢竟外麵這麽多誘惑。

    天色暗下來,春風從窗戶外吹進來,離邪也跟著從窗戶口跳進了雲瑤的房間,雲瑤沒理睬他,突然想到下午看到羅家女的事情,與離邪隨口一說,離邪懶懶地道:“羅茜?我好像從二皇子那裏聽過她的事情,似乎當初楊千柔就是嫁給了宣寧侯世子,第三年久未出嫁的羅家女成為了宣寧侯世子的貴妾,然後就是正妻與妾室的較量,宣寧侯夫人穩坐釣魚台,在她暗箱操作之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楊千柔隻生下一女,然後一直身體不好,羅茜生下兩子一女,在二皇子登基為帝的那年,楊千柔就病逝了。”

    說到這裏,離邪嘴角邪邪一笑:“你猜後麵發生了什麽?”

    雲瑤白了他一眼,他撫了撫下巴,說道:“楊家後來越發野心澎湃,根本不太掩飾了,而宣寧侯世子站在了二皇子這一邊,他幫著二皇子打倒了他的嶽家,楊家被抄家滅族之後,宣寧侯世子請求扶正妾室,這樣羅茜就成為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她挾持著宣寧侯世子,二皇子去世之前,聽說她氣得宣寧侯夫人中風了。”

    果然厲害的人無論什麽處境都很厲害,羅茜她不是省油的燈呐!

    “你還知道什麽?如實說來!”雲瑤有點無語,這人是從二皇子那裏套來了多少八卦,他竟然不知道分享?

    離邪朝雲瑤一笑,無辜地道:“還有什麽嗎?沒有了吧,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兒,我幹嘛要特意說出來汙你的耳朵?”

    從杭州離開之後,接下來的行程便是往海邊各大城市,不過越往這邊走,倒是遇上海匪的機會多了起來,當然遇上海匪,倒黴的不是雲瑤他們,是海匪,為此這段海上之旅,雲瑤他們可謂為官府立下大功勞。短短一月時間便端掉了七個海匪團夥,而且都是有案底在身的。

    返程時,大船吃水很重,船上除了他們十幾個人員,就是滿滿的貨物,海城這邊洋人特別多,洋貨比京城便宜太多了,趁此機會,雲瑤進了滿滿一船的貨物。

    到了京城時,已經是六月底了,外出半年,京城自然不會沒有變化,變化在某個方麵不大,在別的方麵變化大。不大的地方在與普通老百姓日子照過,街上到處都是勤勤懇懇謀生的百姓。變化大是因為朝廷官場似乎被大換血了,不過沒聽說過有抄家滅族這樣的大案發生,就是官場上官員的職位一半人都被調動了,比如戶部左侍郎調到了吏部當右侍郎,或者工部郎中到禮部當郎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