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映煊的眼中能噴出火來，看了眼正趕過來的老三，又轉過臉對她說“你還真是賤哈，我怎麽就瞎眼沒看出來。怪不得對我不冷不熱，敢情和他．．．．．．”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韓旭東捏住肩膀，疼痛使得他放開了千羽的手。

    “今天是李帥的好日子，有什麽話我們出去說。”韓旭東把千羽護在身後的樣子，真讓韓映煊有殺了他的心。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好車、好工作的安排著，原來是一個畜生。

    “嗬．．．嗬嗬．．．．你還真為她著想。”韓映煊眼露凶光，狠狠的看著老三和前妻。

    “旭東，你不要．．．．”李千羽話還未完，就被韓映煊打斷“旭東，叫得還真親熱啊。”李千羽伸出的手再次被他捏住，往旁邊一甩，她一個裂翹摔倒在地上。

    韓旭東忍了又忍，扶起李千羽。“我說了，有什麽話我們出去說。千羽，我們先走了。”他說完拉起韓映煊就往外麵走。

    “放開。韓旭東．．．你個畜生．．．放開．．．．”韓映煊叫著，掙不開老三的手。幾乎是被半拖著出了酒店大堂。

    江灣大橋下，韓映煊像頭憤怒的獅子，他在伺機等老三動手。韓旭東沒有想打架的意思，隻是心中那份對李千羽想愛不能愛的痛，扯得太久。麵對哥哥，這個最最難以麵對的人時，忽然有些麻木。

    “你從來就沒有珍惜過她，我弄不懂，你現在這麽著急上火的吃醋有什麽意義。”韓旭東吐著煙，看也不看大哥一眼，隻是盯著江水向東流。

    “所以，你想接手嗎？搶你大哥的老婆，韓旭東，他可是你親嫂子。”韓映煊暴跳如雷，腳踢得地上的沙子，滿是塵煙。

    “你不要忘記，她和你已經沒關係了。隻曾經是我嫂子。”韓旭東挑明了，轉過頭看著大哥。

    韓映煊看著三兒，那樣子和韓玉顏真有得一比。他覺得身邊的男人都他媽瘋了，全他媽盯上千羽了。個個都跟他說她已經和你離婚，沒有關係了，隻是曾經是你老婆。他想對這個世界大聲吼一句我他媽知道，所以我不想她曾經是我老婆，我想她一直是。

    “就算是。”韓映煊壓抑著快要爆炸的心，像狗轉窩一樣，來來回回在老三身邊走“就算是，你也不能喜歡她。你想過沒有，這將會是多大的諷刺。哦，跟韓家老大離了婚的女人，一轉身又嫁給老三了。”韓映煊搶了韓旭東手中的萬寶路，剛抽一口便罵了聲“操！”許是煙太衝，他丟在了地上，還用腳往死了踩。“你不想想，這可能嗎？你們將會成為全天下最大的笑話。啊～還有我，我知道你恨我，看不起我。那我也是你大哥。你這輩子都不能逃脫的命運，就是當我韓映煊的弟弟。作為我的弟弟，你就是不能和曾經的嫂子在一起。這是條死胡同，走到底也隻能是漆黑一片。懂不懂啊你？”韓映煊掏出自已的軟中華，點燃狠狠吸了口。

    “我就是愛她。就是在死胡同裏和她一起死，我也無所謂。”韓旭東說的是心裏話。如果說別人覺得他此時應該服點軟，不要這麽囂張或許大哥會好受點。但他不這麽想，欺騙和謊言會更使他心傷。正因為他是大哥，所以更應該讓他知道自已的心。

    “你他媽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你？”韓映煊丟掉香煙，一把扯著老三的領口“千羽是你嫂子，我的老婆，我的．．．．．”他望著旭東倔強的臉，完全不知道拿他怎麽辦。

    “你珍惜過她嗎？你愛過她嗎？你知不知道，她為你受了多少苦多少累？”韓旭東也火了，但是他沒打算動手。這件事情雖然他個人覺得並沒有什麽，當真的麵對大哥時，心裏還是有些愧意。

    “所以，你就想珍惜她愛她是不是”韓映煊的聲音有些慘烈，抓韓旭東衣服的手也鬆了些，腳底下軟軟地，頭暈著像高燒好幾天沒退。

    天灰灰地漸漸糊模了三兒的臉。那個隻會跟在他後麵跑的小屁孩兒，竟然跟他搶起女人來。“三兒，今天的事兒我就當不知道。”韓映煊咬得牙直響，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隻要你不再和她聯係，咱們還是兄弟。”

    “不可能。”韓旭東淡淡地，他雖然知道大哥心寒，可也知道自已不能失去千羽“她是自由的，我和你一樣有權利得到她的……”愛字還沒有說出來，韓映煊使盡全力的一耳光，讓他的愛縮在了嘴裏。

    “你他媽混帳？”韓映煊收回手喃喃地念“三兒，我都不認識你了。真的。”他搖著頭往後退，眼睛裏迷滿了霧“三兒，你知道嗎？你很可怕，真的很可怕。”他越說越往後退，心裏都被掏空了“我他媽恨你，我恨死你------！”韓映煊盡著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身後的江水也配合著奔騰不息。

    “不要往後退。”韓旭東大聲叫著扔掉萬寶路，飛快地跑過去。可是他到底遲了一步，不熟水性的韓映煊很快被水江吞沒了。

    韓旭東幾乎是一邊甩掉外套一邊跳進了水中。

    大哥，你在哪裏？在哪裏？這股強烈的感覺直攪著韓旭東的腦子。他試著在水裏踩了踩，不是太深。但是很渾濁，根本看不到多遠。

    韓旭東又一個猛子紮下去，屁股被個什麽撞了一下。他回身，隻有個隱隱昏昏的影子晃了一下，就飄遠了。他心裏暗使勁不要走不要走．．．．就在他追過去的時候，下身被突然伸過的硬質物體踢了下。疼痛使得他憋忍不住，把頭伸到水麵換了口氣。

    秒速掃了眼平靜江麵，沒有看到韓映煊的任何痕跡。

    大哥--！韓旭東喘著氣吼了聲，眼睛裏竟然流下淚。手在水裏劃動，他又一次鑽進了水裏。心裏開始有些悔了，為什麽對大哥說那些話，為什麽千羽的男人是大哥。

    韓旭東努力的睜著眼睛，可就是沒有看到韓映煊。濁瀝的水中，他要找到大哥，不然會恨死自已。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一抹深色的影子柔柔軟軟地從他眼前下墜。他用力的劃過去，一把拉住了影子。他抓到了，抓到大哥了。可韓映煊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韓旭東心神一慌，提著大哥一起衝到了水麵。“撲。”他剛出水便趕忙換氣，韓映煊搭拉個頭歪歪地隨著他的遊動往岸邊移。

    “哥．．．大哥．．．．”韓旭東拍著韓映煊的臉，搖他的身體，都沒有用。他脫掉自已重得像鐵砣一樣的毛衣，附下身體，給韓映煊做人工呼吸。

    時間一秒秒過去了，韓映煊像死過去了似的沒有反應。韓旭東急得眼淚都流出來“韓映煊，你這個混蛋。如果你死了．．．我．．．混蛋，我是混蛋．．．．”他一邊哭一邊捶打韓映煊的胸口。“大哥-大哥--韓映煊、韓映煊．．．．．．”

    韓映煊死寂蒼蒼的臉，冷冰冰沒有半點血色。

    千羽--韓旭東朝著江水吼了一聲，淚水從他的臉上掉下來，打在沙地上。這是怎麽了，事情怎麽會這樣。大哥死了，被他親手害死了。

    突然，韓映煊像幾百年沒有吸過氣似的，從鼻子裏嗆出水。“大哥．．．大哥．．．”韓旭東叫著把他反轉過來，趴在地上。

    “哇啊．．．．．”韓映煊鼻子眼兒和嘴裏，全都嗆著喝進去的汙水，吐得渾天海地。

    韓旭東總算是放下心了。扒掉了韓映煊身上的濕衣服。走到不遠處，把他下水前脫掉的棉衣給大哥披上。

    臨安醫院裏大門口，溫晴正要下班，就看到韓旭東兩兄弟落水狗一樣往裏麵走。那樣子就像在海戰中憤戰了一夜的傷兵。

    “旭東？你怎麽會？”溫晴沒顧得上愛幹淨，趕忙上前幫著他扶韓映煊。

    “快，救．．．救我．．．大．．．大哥。”韓旭東斷斷續續地說完，人便倒在了醫院大門口的台階邊兒。

    溫晴趕忙叫來同事，對兄弟兩個進行了急救。

    李千羽打著他們兩人的電話，都是不在服務區。當下慌了神，心裏感覺非常不好。他們會不會是打架了或是出了什麽別的事情。照說旭東是不會關機的，可是為什麽自從他們走，到現在好幾個小時了，都聯係不上。她正在擔心，電話響了起來“喂，旭東嗎。你在哪裏？”

    “是我。”韓玉顏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他人都死了一大半兒。

    “你．．．．你怎麽了，聲音怎麽這樣？”李千羽的心都要急死了，接到的偏偏是韓玉顏的電話。

    “千羽，想見你。現在就在你樓下。”韓玉顏說完就掛了電話。

    李千羽真是心焦得頭都要爆炸了。把窗簾掀了一點點兒縫，果真看到輛藍色寶馬就停在花壇邊。韓玉顏現在有多傷心，她也是知道的。可是韓家兄弟兩個，更讓人揪心。隨便披了件大衣，鎖上了門，又想起來沒帶手機。要是旭東或是韓映煊打電話來，可不就錯過了。進去拿了手機，重新鎖好門才下樓。

    她打開車門剛坐下，韓玉顏就像要吃懷的小孩兒，撲在她的懷裏。立馬就隱隱的，發出像小貓花花要吃食時發出的聲音。

    “你怎麽了？”李千羽想推開，他卻緊緊地摟著她的腰。

    “不要問不要問，千羽．．．．不要問我。”韓玉顏更加緊地抱著她。心裏的傷像江水一樣川流不息。“千羽，你不要問我。我的心好難受，覺得自已就快要死了。”他像個失落孩子一樣，想在“媽媽”懷裏找尋，能讓他冰涼心情好受點的曖香。

    “盡情的哭吧！”李千羽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她想自已真是個禍害，怎麽能惹出這麽多事。本以為離了婚，可是安安心心、平平淡淡的帶著女兒過幾天清靜日子。可是世事就是這麽無常，先是忘不了對旭東的依戀。好不容易，狠心斬斷了旭東和自已的念想。又在麵對韓玉顏家世變幻時，無法對他開口說出自已的想法。而前夫兩兄弟，正因為她反目成仇。

    這罪孽要造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呢？

    韓玉顏歇息了一會兒，心裏確實好受了些。李千羽看著手機，一點反應也沒有。天色暗暗地，總叫人感覺不快活。

    “先回去洗個澡睡一覺吧。”李千羽摸了摸自已經過淚水洗涮的臉，有些發幹。

    “我不想回去。”韓玉顏撒嬌著說。

    “聽話。你父親那裏，不要太尖刻。韓江的事情，你不能怪他。他一點兒錯也沒有，要說錯的話也隻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你不能因為你的母親，遷怒於他。畢竟嚴格來說，韓江也是受害者。”李千羽無形中幫了韓江說話，不過事實就是這樣。

    “你也看到了我媽媽的樣子，她已經那樣過了二十多年。我真不知道．．．．不知道。”韓玉顏吸了口氣，強忍了似要流出的淚“有時我在想，可能她不在了。或許更好些。”

    “不要這樣想。你不能替你母親做決定。任何人都不能替代別人。或許你覺得不值得，但是那不是你母親的想法，不是嗎？再說你還有父親，如果你因為母親傷害了他。難道心裏就會好受嗎？”李千羽忍著自已的煩，耐心的跟他講道理。

    “話是這樣說，可是．．．．太難讓人接受了。”韓玉顏吸著鼻子，眼眶紅紅的望著李千羽。

    “當然難以接受。我可以理解的，這世上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很多。”李千羽想到，旭東曾信誓說著不怕別人笑的話語。這恐怕也是讓世人難以接受的。瞄了眼手機，還是黑著屏沒有要響的跡象。

    “太晚了，你上去休息吧。”韓玉顏雖然不舍，可也不忍心看著她熬夜傷神“我能上去嗎？”他又補充著央求。

    “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李千羽打開車門，說完便下了車。

    韓玉顏也隻是說說，以他對李千羽的了解，不太可能。隻是心裏的石頭，還是那樣壓著，不過是為了讓她放心，才苦著臉笑了笑。

    “您撥的用戶不在服……”兩個手機號碼傳來的都是同一種聲音。李千羽看著手機上，顯示是218分。打了個哈欠，無可奈何地上了樓。

    韓映煊醒來的時候，發現還真是巧了，睡著的還是上次出車禍時住的病房，連床都還是靠窗邊的那張。椅子上放著老三的棉衣，隻是他人沒在這裏。

    手上貼著膠布，顯然是打過吊水的痕跡。他穿著病號服，在走廊上行走。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值班室的燈還亮著。對麵牆上的掛鍾，指針指向357分。

    “護士．．．護士．．．．”韓映煊磕著桌子，叫正伏案打瞌睡的白衣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