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爽爽剛喂弟弟吃完早餐，正在擦嘴巴。

    “氣色不錯。醫生說能吃東西了嗎？”韓映煊盡量表現出高興。

    “可以喝幾口稀的。”韓爽爽說罷出去洗碗。

    “哥。”韓旭東的喚聲，讓韓映煊覺得不自在，感覺他有什麽話要說。

    “大哥，你坐。”韓旭東重新靠了靠身子。韓映煊聽他這麽說，連椅子也沒要，直接坐在了床上，離他很近。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韓旭東望了望大哥，韓映煊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反正你也知道了，我喜歡千羽。這些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在她身上。”韓映煊聽著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怎麽就和她沒關係．．．．．”他的話未完，就被韓旭東打斷“你不要激動，聽我說。”

    韓映煊的手已捏成拳，極力忍著聽他說。要不是旭東救了他，而且剛做了手術，他非把這小子從床上揪下來，朝死了抽一頓。

    “她是個好女人，這是你比誰都清楚的。我希望你們能複婚。”韓旭東咬著牙說了這句，眼睛看著窗外“但是，我也不會忘掉她的。如果．．．．如果你以後對她不好。我再也不會計較這世上的誰誰誰，會嚼什麽樣的舌根。哪怕是帶著她和瀞兒去天涯海角，也要給她幸福。”說完，韓旭東信誓望著大哥，眼睛裏全是痛。

    “你的意思是放手了？”韓映煊問。他真是恨自已所處的這個境地，生活是他媽什麽玩意兒。把一切搞得跟黑色幽默劇似的，都在臉上抹著油彩為別人表演。

    “該放了。你努力點兒，她會回到你身邊的。”韓旭東哽咽了，淚水“嗒兒”地掉在了被麵上。

    “三兒．．．．．”聽到旭東這麽說，韓映煊的心裏反倒愧疚起來，倒像是他勾引了弟弟的老婆似的。就是賤，沒別的。他在心裏這樣罵自已。

    “沒事兒。溫晴那丫頭挺喜歡我的。有錢又漂亮。你也看到啦。”韓旭東故做輕鬆。他能感覺到大哥的心傷，也知道千羽對他的重要。千羽從一開始就是他嫂子。嫂子和小叔子，注定沒結果。所以，他韓旭東這一輩子，可能沒有希望了。忍著痛說出讓他們複婚的話，這些話便像刀在絞自已的心。

    韓映煊能感覺到，三兒的心還在前妻身上的心。這讓他害怕且妒忌。但是又不能發火，所以自已心裏難受了。他自家也搞不清楚是在勸還是在爭奪“三兒，並不是我在你傷口上撒鹽。想想以千羽性格，也不會答應你。更何況，你們非得鬧得滿城風雨，顏麵盡失才分手嗎？還有媽，還讓她活不活了。你這樣做是對的，放了千羽。不管是溫晴也好，還是別的你喜歡的女人。都不會有這些糾纏不清的事情。”韓映煊說完看了看弟弟，怎麽就覺著他臉色兒不對。

    “但是我也說了，她還在我心裏。隻要你對千羽不好，我隨時會帶走。媽不是還有你這個大孝子麽，反正我在她眼裏也不是什麽好兒子。”韓旭東還不知道母親因為他和李母吵架的事情。

    “你又這樣說是什麽意思？難道我以後就得在她麵前跟狗一樣嗎？”韓映煊納了悶了，這家夥怎麽一反一正沒有常理。

    “你自已是怎麽對她的，心裏清楚。”韓旭東反正一心隻為千羽，到了這個時候，再也忍不下去“你對她好，還能當著她的麵和別的女人開房。她差點凍死在街上，你又幾時關心過？”

    韓映煊懵了，混帳事兒他是幹過。可是沒有當千羽的麵兒啊，試問那個男人有那樣的膽兒。他驚異地眼神兒望著老三問“你說什麽？不要以為你喜歡她，就什麽髒水都往我這兒潑。”

    “前年她的那場病，想必你還記得吧。你好好想想，應該會知道她什麽會突然病得那麽重、那麽久？”韓旭東說著，眼裏又湧出許多激動的淚水。

    “你是說那次風寒。不就是重感冒嗎？難道．．．．不是？”韓映煊想到那次千羽確實病得很重，整整睡在床上二十來天，都是嶽母照顧。旭東這會兒不提，他早都忘了。

    “風寒，你想得太簡單了。那天晚上，她親眼看到你抱著個女人，笑嘻嘻地進了賓館。她還傻呼呼的，在雪地裏走了大半夜。不是碰到我，也許就凍死了。這麽說來，她流產的事你也不知道？”韓旭東真是覺得他夠奇才了，同住在一個屋子裏的人，他竟能馬虎到這種境界。

    韓映煊隻感覺大晴天，炸了個響雷。他是記得千羽生了場大病，可是說她親眼看到自已和別的女人去開房，她從來沒有說過。還有流產是怎麽回事？正想問，就見著老三一臉鄙視地望著他。

    李千羽果真是個狠角色，連這些事都能一瞞幾年，隻字不提。要不是旭東為她憤不平，韓映煊再過一千年，也不會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當下心裏的悔和恨，絞纏在一起，要把他撕裂了。他的臉麵扭曲，聲音異樣“你說她流產過？”

    韓旭東見他樣子，同情與憤恨摻半，更多的就是對千羽的疼惜了“這件事情，隻有我知道。那天碰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過馬路。人恍恍惚惚的連我都沒認出來，雪下得那麽大。她傻呼呼地站在路中間兒看天。身下全是血，凍得話都不會說。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就說孩子沒保住。”

    韓映煊的淚直接從眼裏掉下來，他看著三兒的嘴巴，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千羽為她受了那麽多苦，自已卻扛著大男子主義的旗織，在她麵前耀武揚威。連離婚都是因為氣憤她，好吃好喝的養著，她還敢還窮折騰。

    “你現在知道，她為你受了多少苦。從來沒有在任何人的麵前，說過你一句壞話。都是把苦往心裏吞。繼續對媽好，對咱們家好。可你幹了什麽？對著這樣的女人，你能叫我不喜歡嗎？就是石頭，也會被她感化的。韓映煊，你真的不配愛她。”韓旭東把心裏的憤怒與不平全說出來了。他如果是千羽的丈夫，肯定會把心都掏出來換她的笑。可是就像大哥說的，他天生隻能當她的小叔子，沒資格、沒機會。

    “是，你說的對。我不配，可是你就配了嗎？三兒，你少教訓我。如果不是你在她身邊兒暗暗感化她，她會那麽死氣八咧地非要跟我離婚。”韓映煊是惱羞成怒了，大聲吼著似要把責任都推幹淨。

    “你難道不明白嗎？她愛你。”韓旭東一聲說出來，韓映煊當時傻在原地。

    韓映煊不知道老三說的什麽意思？都下狠心離婚了，還說千羽愛他。這像話嗎？半響才喃喃地問“你為什麽這麽說？”他現在是六神無主了，腦子裏亂得沒有判斷能力。

    “她如果不愛你，會和你計較嗎？如果不愛你，會讓我離開她嗎？如果不她愛你，為什麽在雪夜看天？如果不愛你，為什麽到現在還在傷心．．．．．．”韓旭東說著，自已也流出了眼淚。他恨這個木榆疙瘩似的大哥，總是像個少根筋的半傻。

    韓映煊這回是真傻了，他不懂，也弄不明白。為什麽連三兒都能那麽清楚的知道千羽的心思，而他和老婆睡了十來年，卻連個“外人”都不如。是他不夠細心，還是她不夠開懷。他們就是這樣疏遠，離開了以婚煙排列的生命隊伍的嗎？

    “她是不會和韓玉顏結婚的，你也不見得有機會。”韓旭東像個先知一樣，做著自信誓準的預言。

    “你怎麽知道？”韓映煊癡了，他不知道又會從三兒的嘴裏聽到什麽。隻是望著他的嘴，希望不會聽到什麽更壞的事情。

    “她太好了。”韓旭東隻說這了四個字。

    韓映煊等了幾十秒，才回過神來。因為她太好，所以不能跟韓玉顏結婚，也不能回到自已自邊。這叫什麽，他有點懷疑老三泡壞了腦子。“你這是什麽邏輯？難為成因為她太好，所以今後都要一個人過？”

    “她不願意傷害任何人。連韓玉顏都不忍傷害，更何況你。”三兒的話讓韓映煊更聽不懂了，怎麽叫不願意傷害任何人。

    “算了不跟你說，我去叫爽爽來。”韓映煊這是跟他說話最長的一次，也是最窩火的。不是因為鹹鹽比他吃得多，所以不計較。而是心裏有點怕他。

    到停車場，韓映煊又跟千羽打了個電話。這回還是在關機，他隻好一冒煙往公司去。紅綠燈的時候，見著個大肚子孕婦從他車前過。他立馬就想到旭東說的，千羽流產的事。直盯著那個孕婦過了馬路，才發現已經綠燈了。

    千羽越來越像個迷，愈是讓他弄不懂了。她什麽都不跟他說。是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呢？她總是在看書，可又像在想什麽。

    外麵混的前輩們教他在外麵做了虧心事，回到家要沉默是金，說得多就錯得多，還容易暴露內心。他真的照做了，隻是沒有意識到。妻比他沉默得還要早，沉得如幾千海裏以下的魚，連個泡泡都不冒。他還打著鬼火燈籠在家裏招搖，以為自已的事情包得好好的。殊不知，自身早已是一副骨陋肉臭的醜模樣。

    韓映煊不知道自已現在的這種心情，算不算是愛情。他就是想千羽、想抱她、想弄回家。就像之前要娶她的迫切心情樣，甚至更強烈一些。他想重來一次，把幹涸的玫瑰或她說的那塊海綿一樣的心，用愛情之水灌溉。千羽毅然折斷了愛情之花的嫩芽，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刺一樣的痛，無時不在紮著他的心。

    曾經的美麗回憶，他太早忘了。把妻一個人放在家裏枯萎，並討厭她的掙紮流淚。厭惡她沒有婚前乖巧。現在才明白，都是因為自已沒有婚前重視她。討厭她的話越來越少，那是因為自已動不動就掛她的電話。討厭她最後一聲不吭的漠視，那是因為自已混帳行為被她看到，還為此流產。

    她一句話也不說了，直接把離婚協議書放在了他麵前。

    韓映煊的心裏壓抑得曆害。他想象不出，千羽到底流了多少眼淚。也不敢想，妻怎麽就那麽能忍。那個孩子如果不流產，或許她沒有那麽快下決心吧。他忍不住又撥了次千羽的手機，居然接通了。

    “喂。”李千羽可能早知道是他，所以接電話的語氣也很淡。

    “是我，千羽。你在哪兒？”韓映煊有些哽咽的聲音問了。

    “在外麵。”千羽還是淡淡地。

    “晚上一起吃飯吧，就我們倆。”韓映煊就是想看到她，最好是馬上。他要把把緊緊的抱在懷裏，像寶貝一樣嗬護。

    李千羽一陣沉默。

    “那我晚點兒打給你。”韓映煊越說，就覺得這些對話熟悉。隻不過以前都是妻問他答，而且有時態度惡劣。前妻還是沒有回答，所以他聽了半天沒聲音，才訕訕地掛斷了電話。

    剛到公司，江陽就問“老三怎麽樣了？”

    “還行。還要在醫院住一個星期。”韓映煊說。

    “在多少號病房，我去看看。”江陽見他坐下，忙把急簽的文件放在桌上。

    “不用了，你做好你的事情就行。”韓映煊眼盯著紙上的字，手抬起來搖了搖。

    “那不太好。你下午在這兒，我去一趟吧。”江陽說。

    “我下午有事兒，你盯著吧。還有如果方幹找的話，就說我不在臨安。”韓映煊現在特別煩這老小子，提到他都是火兒。

    “那．．．．好吧。”江理說著便出去了。

    韓映煊想著晚上去哪兒吃飯呢，翻了翻聯絡薄，選來選去還是選在了世貿。

    他像個初次約會的男孩兒一樣，敲破腦子也沒想出該買什麽禮物。忽就想起上回把千羽睡衣撐破的事兒，心想送這個也不錯。看都沒看牌子，就一頭紮進了個花花紅紅的內衣店。

    溫溫柔柔的店員一眼就看出，韓映煊是頭一回來，熱情地問送給什麽人？

    “哦，我老婆。”韓映煊望著紅/紫/粉/綠的內/衣，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

    “請問您知道尺寸嗎？”店員笑盈盈地問。

    “這個不大不小，中碼的就行吧。”韓映煊拿捏不準，沒想到內衣還這麽多講究。

    “先生，請您過來一下好嗎？我們這裏有三個模特兒，您看看夫人和哪個的尺寸最相近好嗎？”店員引著韓映煊，站到三個隻穿著內/衣的模特兒麵前。

    他盯著塑/膠/娃/娃，還是拿不準是該先小碼還是中碼。這時候店員又說了“如果不是日常穿的話。我們這邊還有新近的情/趣內/衣，這些對尺寸的要求就沒那麽嚴格了。”

    韓映煊又跟著她走到另一邊。這回真是讓他開了眼界。內衣，讓他的喉嚨有點兒幹。真是不敢想象，讓千羽穿上這個，會是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