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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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沁的淚隨著韓江的那聲“爸”,滴溜溜奮湧。他拍著韓江的手背,嘴裏連聲說“好..好好..好孩子”韓玉顏的手被父親拉過去,蓋在韓江的手背上。
父子三人,唯有淚湧,不足以表達此時情感。
韓玉顏發誓一樣,對父親說“爸,您放心。我....我一定好好待他。”他悔恨了,為什麽要對父親說那些殘忍的話。為什麽非要為母親爭那口氣。到頭來,逼得父親到這步田地。“對不起...爸...您去醫院好嗎?”
韓沁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已日子不多了,不想再讓孩子們為他擔心。
“去醫院吧。”韓江也央求著說。
韓沁幸福地看著韓江,又轉向韓玉顏。“纖雨...怎麽樣了?”他不是討厭纖雨,這孩子太任信。也許是愛得太深,迷了心智。她從前是多麽可愛啊,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一想到時纖雨,韓沁的心裏就揪著疼。
“現在還在昏迷,玄醫生說,很可能成為植物人。”韓玉顏說完,心裏又充滿了對韓映煊的恨。要不是他這個人渣,纖雨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韓沁聽了,重重的歎息。
“時宜,設法找到她。咳咳......”韓玉顏忙上前,拍著父親的胸口。韓江也是緊緊捏著他的手,急得直流淚。
韓沁擺了擺手,他現在太幸福,都快忘了病魔的折磨。“韓映煊的事,你看著辦。還有纖雨,好好的....好好的照看她。她是個....苦命的孩子。”他說完,人便有些支持不住,大聲的喘息,兩眼忽睜忽閉,額頭全是汗。
“爸爸,求您了,去醫院吧。”韓玉顏焦急地求他。
“去醫院吧,爸。”韓江也緊著勸。
從前的恩怨,都化成了親情,圍繞著父子三人。
“沒事。好孩子....不要哭了。”韓沁努力的呼吸,不舍地望著韓江的臉。他的腦中,又清淅地出現江明月,蹦蹦跳跳的身影。
“老爺。”坤推顏嬌進來。膝一軟跪在韓沁床前,垂頭壓著聲音抽泣。
顏嬌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吱吱咯咯地說不出一句話,本來空洞無神的眼神,湧出許多淚來。她望著韓沁,兩手亂抓。焦急的臉上,扭曲起來。
韓玉顏見母親這樣,連忙抱她坐到父親的床邊。
韓沁望著前妻的臉,已經說不出話。二十二年前,他就傷透了前妻的心。自已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好在是,韓江終於肯認他了。前妻這模樣,也似乎是想原諒他。隻是苦了明月,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地下二十多年。他現在就要去陪她,不能再讓明月感覺孤單了。他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明亮的光線,隻維持了幾秒,便暗淡下來.......
“爸.....”韓玉顏一聲淒曆的叫喊,送走了韓沁。
“爸爸對不起...爸爸....”深藍色的床單,被韓江緊緊抓在手裏。他心裏都是悔恨,恨自已沒有早點認他。恨自已明明知道他日子不多,還不肯原諒他。
“老爺--”坤大叫了一聲。兩手放在花白的頭發上,死命搓揉。
剛進門的溫晴,見到這副狀況。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飛奔過去,撲在韓沁的懷裏,大聲的哭喊“舅舅....舅舅你醒醒啊...舅舅舅舅...你醒醒你醒醒....”
“表哥....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表哥....你告訴我告訴我啊....”溫晴的臉上全是疑問,她根本不能接受,韓沁已去的事實。
“哐當”。顏嬌坐著的輪椅被她踢倒了。她全力想要去摸前夫的臉,可怎樣使力,也不能夠。淚,從已經回過神眼眶湧出。那是悔,是恨,是不舍。
韓沁的葬禮很簡單,並未驚動太多人。韓玉顏帶頭獻了花兒,後麵緊跟著的是韓江和溫晴。客人們都不敢和韓玉顏說話,生怕會惹他傷心。默默的獻了白菊或玫瑰,便悄聲離去。
顏嬌身穿白色大衣,鬢角有朵白花兒。她倔強的撐了二十多年的絕情,早就化成了淚水,灑在韓沁的墓地。韓沁,能感覺到她的後悔嗎?
溫晴的淚從韓沁去世,就一直沒有斷過。她靠在韓玉顏的肩膀上,拿眼看墓碑上韓沁的照片。韓玉顏拍了拍她的肩說沒事兒。自已的淚,卻突地掉下來。
“表哥,我不想呆在這兒。我們回家吧,舅舅....舅舅他還沒走。”溫晴的話像刀一樣,割在韓玉顏心上。他何嚐不想是這樣,可事實是,父親走了,他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送葬的人都走了,隻剩下韓江,還站在他們身後。韓玉顏轉身,堅難地望了他“你還是那麽想走嗎?”
韓江不知道怎麽回答,抿著嘴沒有作聲。
“爸說讓我好好待你,我...一定說話算話。”韓玉顏使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鼻子發酸淚欲漫湧的傷心勁兒。“我尊重你,等你想好了,再來找我也行。你....也是韓家的兒子。”
韓江抬頭望著韓玉顏,心裏有種突降的激動。他朝韓玉顏麵前站了站,叫了聲大哥。韓玉顏聽他一聲大哥,心都要碎。把他和溫晴擁在懷內。三人又是一陣痛哭。
李千羽眼開眼,就下意識感覺了一下腹部。並沒有感到上回流產那種掏心挖肚的痛。
“孩子還在。”韓旭東忍著心裏的痛說。他知道千羽在乎孩子,更加明白她為什麽這樣痛苦。原因就是她愛大哥,愛得連她自已都迷糊了。所以,因為愛她。就要幫她,回到大哥身邊。這是種多麽巨大的痛,隻有他自已知道。
李千羽沒有興喜,心底卻覺得安慰。但連這點兒安慰她都不想在旭東麵前表現出來,那對他是種傷害。
“大哥的事情....韓玉顏讓你親自去。”韓旭東一提起大哥就渾身難受。他這一輩子都在給千羽找麻煩,為難她,使她難堪。
李千羽一聽淚又流下來,她忍了忍。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韓爽爽臉上帶著怒氣,一臉不悅地打開了房門。韓旭東一見,馬上上前阻攔,生怕她臭嘴裏放出爛/屁來。李千羽根本不敢看她的臉,低著頭默默流淚。
“放開,幹什麽你?”韓爽爽甩掉老三的手,攏了下頭發“我能吃了她呀?我是老虎嗎?”
韓旭東不耐煩的糊弄“你什麽都不知道,別跟著摻和。咱們走吧走吧....”
“你別推我,我自已會走..哎呀....老三你....”韓爽爽明知道老三剛動過手術,所以不便強掙。隻能隨著他的意思,被推出了李千羽的病房。
靜靜的看了天花板,李千羽開始穿衣服。如果,這次去是真的能和韓玉顏了結。那麽,她就不能再心軟。她的腳步聲響在走廊上,也許是身體太虛弱。一陣眩暈,使得她扶住了門框。好不容易站穩了,差點兒摔倒的身體。抬起頭,就瞄見病房卡上寫著“時纖雨”三個字。一種莫名的不安即刻籠上心頭。她推開房門,看到那個對她張揚跋扈的女孩兒,鼻子裏插著氧氣管兒,一臉平靜地躺在床上。
時纖雨即使睡著,也很漂亮。微弱的燈光下,連她的汗毛都照得清楚。李千羽坐在床前,突然有種憐惜從心中生出。她一定很愛韓映煊,不然也不會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
愛到了什麽程度呢?
李千羽看著她的臉,和傳說中的狐狸精,沒有半點兒相像的地方。她睡得像個嬰孩兒,呼吸弱得像是沒有。滿房間隻有心跳監測儀傳來的滴滴聲。
她正想得出神,門被打開了。李千羽一扭頭,便看到了韓玉顏。
他並不知道李千羽在這裏,一時反應不過來,手捏在門把手上好一會兒,才悶聲不吭地坐到了她對麵。本來李千羽是打算去找他的。可韓玉顏真到了她麵前,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的手指在絞纏,眉頭打結,心裏直翻騰。
“放了他吧。”
李千羽思索了好久,隻說出這四個字。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她知道自已無恥犯賤,可再怎麽難,也不能讓女兒有個坐牢的父親。
韓玉顏並不說話,隻用眼定定地望著她。他怎樣想不明白,韓映煊有什麽與眾不同的魅力,能讓她這樣。明明知道纖雨和她前夫的事情,還替他求情。
“求...求你了。”李千羽見他不說話,拚盡勇氣說出的話,聲音仍舊很小。衣服的邊角,都快被她扯破了。右纏左繞,就像她的心,糾結!
韓玉顏到底看不了她難受,皺了眉問她“難道你還要和他複婚?”他臉上的不屑說明這個女人在他眼裏已經不值什麽了,隻是想忘掉還需要些時日。
“我....”李千羽抬起頭,正碰上他逼視的眼眸。很快便重新低著頭,拉扯衣角。
“纖雨懷了他的孩子。”韓玉顏就是不服氣,想看看她會有什麽反應。
李千羽並未感到震驚,而是超乎平靜的說了聲是嗎。
韓玉顏沒想到她這麽鎮靜,就像剛打過杜冷丁。他沒有看到她絕望憤怒的表情,甚至沒有見她流淚。突然泄氣的韓玉顏,兩眼寒光掠過她的前額,一把揪住她的手“你是女人嗎?你怎麽能這麽冷靜。你老公和別的女人懷孕了,你還能死氣八咧的替他求情。你怎麽這麽賤啊你。”
“隨便你怎麽說,隻要放了他就行。”李千羽豁出去了。她本來就打算找他了結的,這時候,若還是副惹人憐惜的樣兒,隻會給他錯覺。她臉一仰,跪在韓玉顏麵前“我求你,就算是我求你。”
她雖然做得下作,可語氣卻帶著強硬。韓玉顏分明能感覺到她此時的心情。可他不想愛憐她,這女人不值得。
“求求你,韓總。”李千羽又一次死捏著自已的心,擠出這句話。她明明白白的撇清了和他的關係,重新叫他韓總。
“好啊,你瞌頭我就答應你。”韓玉顏本來隻是想殺殺她的銳氣。沒曾想,話一落音。便見著千羽,頭重重地瞌在了地上。
“你瘋了?”韓玉顏一把拉起來,可她的額頭已經有了紅印。
李千羽輕甩他的手,又說“求你了。”她不知道自已還能撐多久,隻知道現在能救瀞兒她爸的,就隻有韓玉顏。他沒答應,她就不打算起來。
韓玉顏有種揪心的痛牽扯,沒有理會李千羽的苦苦哀求,一狠心轉身離去。
房間門關上的聲音,震碎了李千羽的心。她再也支持不住,全身癱軟在地上。
第二日,李千羽便洗好了白色寶馬,懷著壯士此去不回歸的心情,開到了雲熙路的韓宅。
韓玉顏正在陪母親看花,一見是李千羽走來。便讓保姆將母親推進去。
他正在等她開口,卻見李千羽一字不講,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
韓玉顏苦笑了笑,眼中閃下滴淚。他什麽也不想說,也不想再看到她了。這個世界是韓映煊的,所有的女人都在為他瘋狂。他縱然有再多癡情,也難打動千羽的心。
李千羽咬緊牙關硬撐。她誓要韓玉顏答應,不然無論如何也不能回去。
“你越是這樣,我就非得告得他坐牢不可。”韓玉顏咬著牙,字字吐得清楚。他其實昨晚就和錢律師打過電話,估計韓映煊這會兒都回家了。可見到她這個樣子,他又有些後悔。
李千羽並不說話,隻是一味低頭。
韓玉顏上前,一把拉起她。瘋狂的強吻,讓她難以抵抗。“啪-”他的臉上顯出幾條紅印,李千羽楞楞地看著自已高仰的手,似乎自已都不太清楚剛才的那一巴掌是怎麽回事。
“滾!”韓玉顏徹底地把她推出了心門之外。這個女人就是天生的賤,他沒有辦法挽救。
望著韓玉顏的背影,李千羽的臉上滑下淚。
她不想回家,也沒有勇氣麵對瀞兒和母親。
中山路的花店裏,小萍正在招呼客人。李千羽抬眼望了韓江,就聽他說“李姐,他來了。”
李千羽還沒來得及弄清韓江所說的那個他是誰。就看到韓映煊渾身是傷,從後院鑽出來。她的每一個毛孔立刻委屈地立起來,渾身顫抖著,並且真真實實感覺到了韓玉顏的“良苦用心”。
她,又一次當了壞女人!而且,每次都是為了這個她最恨的男人。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李千羽冷冷地說。她的手捏成拳,牙齒咬得咯吱響。
“千羽不要這樣,我們出去吧。”韓映煊說著便去拉她的手。李千羽怒目圓瞪,使出全身的力氣吼了聲“滾--”
正等著小萍包花的男孩兒,被她嚇一跳。小萍一邊解釋一邊陪笑臉。她心裏在打鼓,李姐怎麽突然跟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