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風雪歸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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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田蒿的搭訕,柳鐵心裏很是不耐,以往跟著柳寒,全是柳寒對付,這次到幽州,也有柳華他們應付,他壓根不理會這樣的人。

    可這田蒿跟狗皮膏藥似的讓他很無奈,可要發火也不行,田蒿好像還很有禮貌,沒有半點失禮。

    至於田蒿,他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對這外表粗豪的漢子感興趣,至於他身邊的四個護衛,則更加納悶,這位二爺今兒怎麽啦,這馬鐵究竟有那點吸引力?

    田蒿喝了兩杯酒,繼續說道:“馬兄弟從幽州過來,可知現在塞外情景?”

    柳鐵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喝酒!”

    田蒿一愣,隨即笑了,不再說話,柳鐵也不言語,倆人就這樣一杯接一杯,沒多久一壇酒就見底了,兩斤熟牛肉也一掃光。

    柳鐵起身放下一張銀票,什麽都沒說便往後院走了,夥計過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十兩銀子,這十兩銀子不但足夠付柳鐵的酒菜錢,就算加上田蒿他們也夠了。

    田蒿依舊坐在那,拿著酒杯,從柳鐵的不住的笑,這時那護衛過來,低聲問:“二爺,這小子無禮,幹嘛要理會他?”

    田蒿衝笑了笑,正要說話,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在店門口停下,隨即便聽見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有喘氣的沒有,出來一個!”

    夥計連忙出去,粗豪聲音吩咐道:“好好喂,這鬼天氣,對了,前麵渡口凍上沒有?”

    “客官,您來得不巧,沒完全凍上,過不去。”夥計連忙答道。

    “媽的!”粗豪聲音說道:“這下麻煩了。”

    說話間從外麵進來三條漢子,這三個漢子身上披著蓑衣,頭上戴著鬥笠,穿著麻衣棉袍,腰間掛著樸刀。看到田蒿他們,三人微怔,領頭的漢子摘下鬥笠,衝櫃台吩咐道:“三壇酒,菜揀拿手的上。”

    三人說著在靠近門邊的桌子坐下,護衛皺眉看著三人,田蒿起身問道:“吃好沒有?”

    “回二爺,都好了。”護衛看看邊上的三人,桌上都差不多幹淨了,田蒿沒有說什麽,護衛連忙吩咐夥計:“帶我們上後院。”

    夥計連忙引著田蒿往裏走,還沒到後院,店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夥計還沒反應過來,外麵便傳來叫聲:“小二出來!”

    另一個夥計趕緊出去,掌櫃的在櫃台後麵不由在心裏嘀咕,今兒怎麽啦?按照常理,這幾天該是淡季,卻來了這麽多客人,他忍不住抬頭看看天色,外麵鉛雲低垂,寒風刺骨。

    兩個軍官大步走進店內,軍官在門口習慣性的掃了眼,看到剛坐下的三個粗豪漢子,稍稍愣了下,便吩咐要酒要肉。

    田蒿到了後院,夥計將三間上房打開,田蒿獨占一間,剩下兩間分給四個護衛。

    “二爺,幹嘛理會那小子?”說話的依舊是在大堂的那個護衛,很顯然他是四個護衛的頭子。

    田蒿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與柳鐵聊天,他隻是笑了笑,隨意的坐下,護衛首領也不再問,將房間檢查了一遍,然後才過來給田蒿泡上茶。

    “二爺,我先派人去看看,現在走,估計傍晚前就能回來。”

    田蒿點點頭,護衛首領出去,田蒿皺眉伸手在火盆上烤火,家裏讓他盡快回家,他知道家裏的事,自從田凝死後,家裏便有了些紛亂,家主田文與長老田容和田梧意見相左,而田融則在帝都不肯回來。

    這些年,他一直在渤海國,打點家裏的生意,不肯回家,老實說,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覺著回去太煩,家裏的那些爛事,他心裏門清,他不願意參與,也不想管,也管不了。

    去年,田凝在帝都死後,他明顯感到田家的頹勢,這些年,田家在帝都也就一個田凝,在各州郡,雖然還有些田家子弟出仕,可多是低級官員,位高的極少,現在最高的也就是在並州出仕的旁係子弟田班。

    田凝死後,田家在帝都已經沒有掌握實權的人了,按照大晉律,田家乃上品士族,家中直係子弟一出生便有官職在身,比如他田蒿,便有一個校尉職在身,可問題是這都是虛職,而且是沒有薪俸的虛職。

    田蒿輕輕歎口氣,外人不知道,他心裏很清楚,田家衰敗了。

    現在的田家,看上去依舊輝煌,可田蒿心裏很清楚,田家衰敗了,這衰敗不是其他,而是缺乏人才。

    田家這一代和下一代,別說傑出人才了,就算上品人才都缺,這一代子弟其實已經垂垂老矣,下一代田融為代表的子弟,除了鬥雞嫖妓,其他本事沒有。

    輕輕歎口氣,田家的衰敗根子埋在上一代家主身上,上一代家主田楷排擠打壓族人,目的便是將自己的兒子田文扶上家主寶座,導致這一代的田家才幹之士零落,而田文也同樣如此,想將自己的兒子田翱扶上寶座,與家族兩位長老發生激烈爭執。

    田家現在內鬥不休,田文老了,田翱想當家主,長老田綽卻想讓自己的兒子田宜當上家主,另外一個長老田智也別有用心。

    這個時候,家主田文讓自己回去,唉,恐怕還是與家主之爭有關。

    田蒿不想參與,家主之位與自己無關,自己那幾個兒子也不是這個材料,說實話,他有些羨慕王家,王家那位老祖宗確是不世之才,同樣是千年世家,王家現在欣欣向榮,家族中才幹傑出的子弟層出不窮,與之相比,田家是何其悲哀。

    正想著,護衛首領推門進來,看到田蒿依舊在烤火,便問:“二爺,要不要休息休息,我派田智去了,這一來一回,要小半天呢。”

    “沒事,我待會休息。”田蒿隨口道,然後目光依舊盯著火盆,火盆用的炭並不好,就這一會,屋裏便有股炭味。

    護衛遲疑下將床鋪打開,將銅壺拿出來,灌滿開水後,放進被窩走過。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站在邊上,田蒿隨口問道:“那位馬老弟在作什麽?”

    “不知道,他的房間的門沒有開。”護衛答道:“二爺,這人不過是個江湖人,理會他幹嘛。”

    田蒿起身將門開了點,寒冷清新的空氣湧入,讓他精神略振,柳鐵的房間就在他對麵,正想說點什麽。

    “上房怎麽就沒了!”

    扭頭一看,夥計帶著兩個軍官進來,前麵的那軍官看上去很生氣,夥計在邊上陪著小心。

    “你們是那的?”

    軍官看著正忙碌的一個護衛盤問道,那護衛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沒有理會,田蒿微微搖頭,轉身回到火盆邊。

    護衛首領出來,那軍官正衝那護衛發火,護衛壓根不理會,依舊自己幹自己的。

    “這位將軍!”護衛首領拱手道,那軍官抬頭看著他,護衛首領淡淡的說:“魏郡田家向將軍問好。”

    軍官愣了下,上下打量下護衛首領,護衛首領毫不含糊的亮出田家的標誌,一塊小令牌出現在他手上,令牌正中心是個田字,外麵有一圈花紋。

    “原來是田大人府上,下官失禮了。”那軍官神情微變,衝護衛首領抱拳施禮。

    轉身看著柳鐵的房間,問夥計:“這間房是誰的?”

    “大人,這間房的客人已經入住了。”夥計的神情非常為難,剛才柳鐵在大堂強硬回絕了田家的要求,現在麵對這兩個軍官,他實在不敢想會發生什麽!

    “砰!砰!”軍官上前就砸門。

    柳鐵打開門,夥計躲得遠遠的,軍官看著柳鐵,平靜的說:“你換一個房間,這房間老子要了。”

    柳鐵奇怪的看著他,沒有說話,那軍官有些惱羞成怒,喝道:“聽見沒有!”

    柳鐵冷冷的看著他,隻說了一個字:“滾!”

    說完,柳鐵便要關門,軍官大怒,上前一步忽然感到一股大力襲來,沒等他作出反應,便已經騰空而起,直挺挺的落在三丈之外。

    旁邊的軍官和身後的夥計就看到軍官突然飛起來,越過他們的頭頂。

    “噗通!”

    軍官直挺挺的落在院子裏,另一個軍官慌忙過去:

    “林兄!林兄!”

    林兄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好像沒聽見似的,軍官上前要扶他起來,這才發現他已經被封了穴道,他不由大駭。

    他深知林兄的修為,比他要高出一大截,沒想到一招沒到,便栽在這無名的江湖人手上。

    田蒿和幾個護衛看到這一切,幾人都沒看清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就看到那軍官突然飛出來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林兄!林兄!”

    護衛首領看了田蒿一眼,田蒿微微點頭,護衛首領快步過去,將正叫著的軍官推開,俯身檢查了一番,心中不由倒吸口涼氣。

    “他沒事,隻是被封住了穴道,休息幾個時辰後便好了。”

    說完後衝旁邊的一個護衛叫道:“田琦,幫忙將他抬過去。”

    說完後,深深的看了緊閉的門一眼,才回到房間。

    田蒿看著他,護衛首領壓低聲音說:“這人修為很高,我不是對手。”

    田蒿微微點頭,笑了笑轉身坐下,那位林兄被抬出去了,院子裏安靜下來,護衛心裏暗暗僥幸,當初幸虧沒跟柳鐵動手,否則吃虧的就是他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