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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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秦衍到這江陵城已有兩日, 不過他還有些其他事要做, 因此便將提親一事放到了今日。
    “知道,知道, 其實督主這般的身份, 隨意派個人來提親便好,何需督主親自前來。”蘇明德陪笑著說道,雖說眼前的以後也算是他的女婿,但是身份不同, 他怎麽敢和對著李修源一樣拿大。
    秦衍掃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蘇明德, 果然,除了蘇宓, 其他膽小的人, 他都不怎麽喜歡。
    “無礙,左右無事。”秦衍摺了摺袖子, “聽馮寶說, 你們似乎有事要問我。”
    蘇明德疑惑地看向虞青娘,他可從未跟秦衍身邊的小公公說過有事要問啊,難道是青娘?
    他想對了, 的確是虞青娘在馮寶領著媒人過來時,她問過一些秦衍的私事, 不過馮寶當然什麽都不敢說,回去就向秦衍稟報了, 是以秦衍才有此一問。
    至於虞青娘這邊, 從秦衍進門之時, 就已經偷偷打量了一番,模樣氣度真的是頂好的,也難怪宓兒喜歡。
    如今他與宓兒的婚事已是既定之事,那該問的還得問,蘇明德不敢,她這個做娘的總得問出口。
    虞青娘在袖子裏掐了自己一下,聲音才不顯得顫抖,她道:“督主大人,是小婦人有問題要問。”
    秦衍進來時曾瞥到虞氏一眼,但那時她低著頭,如今抬起頭來,才發現蘇宓與她是有幾分相似,連他自己都未覺,他的聲音柔和了一些。
    “何事?”
    “督主大人,小婦人想問問督主府裏可還有其他房的女眷?”虞青娘輕聲道。
    這便是虞青娘最想問的,官家男子大都在婚前便有通房婢女伺候,這秦衍雖是宦官,那也是個官啊,若是前頭還有幾個通房,那宓兒過去,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欺負,這不得提前做好打算麽。
    “怎麽,她嫁與我,還能有人欺負她不成?”秦衍的話帶著笑音,也不知是不是在開玩笑。
    虞青娘心裏一顫,但還是強忍著說道:“督主,我隻是想替宓兒多問些,省的衝撞了督主的房裏人。”
    “是蘇宓叫你問的?”秦衍臉上笑意漸起。
    虞青娘原想說不是,宓兒哪想得到那麽多,但是看秦衍的臉色,似乎反而希望是宓兒問的,虞青娘便點了點頭。
    秦衍想起蘇宓對著他又嬌又倔的那個樣子,這話若是她問的倒也不奇怪。
    “你告訴她,本督沒什麽房裏人。”
    聽秦衍這麽一說,虞青娘心下就安定了,若是嫁了個宦官,還要與人爭寵,那真真是讓她痛心了。
    秦衍此時心情不錯,“還有什麽想問的?”
    虞青娘搖了搖頭,蘇明德卻起了心思。
    提親最重要的一環,便是聘禮,原本他看著秦衍孤身一人進了門,連個禮盒子都沒帶,覺得沒什麽問頭,可是方才見他對蘇宓似乎頗為在意,那該不至於一點聘禮都沒有啊。
    蘇明德斟酌道:“督主,關於聘禮,這畢竟是宓兒出嫁,若是一點聘禮都沒有,就怕傳出去不好聽,不知督主的打算....”
    蘇明德已是做好了準備,若是秦衍臉色不好看,他就馬上迂回說不需要聘禮,誰知秦衍竟是抬眼對著他笑了笑。
    “你如何知道,沒有聘禮呢。”
    蘇明德有些不懂秦衍是何意思,這聘禮,不都是挑著擔子的紅漆木箱,或是喜籃布匹等等,他畢竟也嫁過一個女兒,怎能沒這個見識,秦衍就帶著一個小太監進門來,哪來什麽聘禮。
    秦衍略一抬手,馮寶便眼明手快,從懷裏抽出厚厚一疊紙遝送到了蘇明德手裏。
    蘇明德狐疑地接過,這一看立刻直了眼。
    他原以為最好不過是銀票,沒想竟是地契,房契,且皆是京府最佳的地段,其中好幾處,還是他當初想在京府買了作綢緞莊,而買不著的。
    “督,督主,這是?”
    “聘禮。”秦衍簡明扼要。
    這兩個字讓蘇明德喜極,臉上頓時笑開了,他怎麽不高興,要知道,雖說這聘禮,按規製也是跟著嫁妝一同給蘇宓帶回京府的,但明殷朝的條例列明,凡聘嫁之禮,夫家不可再用,若無嫡親子嗣,那財務最終便歸女子家裏所有。
    秦衍是個太監,那以後怎麽會有子嗣。所以蘇宓的這些聘禮,回他蘇家,那是遲早的事啊!更何況,他和趙姨娘還有後著呢。
    蘇明德心裏高興著,臉上是強壓抑著沒有翹起的嘴角。
    秦衍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幾不可聞地冷笑了一聲,一旁的馮寶跟了秦衍這麽多年,心領神會。
    “蘇老爺,這些房契地契是我們督主替蘇姑娘備下的小小心意,還請蘇老爺暫時代蘇姑娘保管,至於餘下聘金珠寶,字畫香料,茶果海味,稍後自會有夥夫將一隻隻紅漆寶箱挑來。”
    馮寶此話,當然是提醒蘇明德,這是給蘇宓的,他用不著想的如此長遠,至於以後的事,那自然是以後再說。
    “明白,明白。”蘇明德笑道,他才不介意,反正遲早也是他蘇家的。
    虞青娘瞟了一眼蘇明德的神色,知道他心裏所想,便恨恨地不想再看,心裏又忍不住開始心疼蘇宓起來。
    既然該說的說完了,秦衍不是會與人閑談的性格,便起身準備出門,蘇明德和虞青娘將之送到了門口,秦衍抬腳跨出門檻時候,突然開口,“蘇宓,住在哪個院子?”
    蘇明德笑道:“宓兒自小,我便特意安排一個獨立的院子給她住,大人若是想見,我帶大人去。”
    虞青娘卻是暗裏搡了一下蘇明德,接著道:“督主大人,請容小婦多事,大婚前,新郎新婦不得見麵,不然於以後不吉利。”
    “哦,有這個說法?”秦衍皺眉。
    虞青娘見他皺眉,心裏有些害怕,但還是點了點頭。原以為秦衍會冷下臉來,誰知他隻是輕笑了一聲,“那便算了吧。”
    秦衍走到了門外,馬車早已穩妥地掉轉了頭等在外頭。
    就在他上馬車之際,突然背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督主大人,督主。”
    秦衍聞聲止住了步伐,轉過頭來,便是個小丫鬟,手捧著一件衣衫,似是有些眼熟。
    “督主,這是蘇姑娘的丫鬟春梅,奴婢記得的。”馮寶在一旁輕聲提醒。
    秦衍身量高,垂眼問道,“你有何事?”
    “督主,小姐讓我把這披風還給您,”春梅看著馮寶先接了過去,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小姐她花了心思的。”
    春梅說完便跳著跑了回去,馮寶看了她一眼,疑惑地將披風傳到了秦衍手裏。
    “督主,這是那日交州選秀,奴婢在您隨行的行李裏拿了給蘇姑娘的。”
    秦衍淡淡唔了一聲,這事他記得,不過那小丫鬟說的花了心思,是什麽意思。
    他手指隨意地挑了一下軟綢,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麽,嘴角緩緩噙起了一些弧度。
    就在那銀色披風的下擺處,可見的有一圈歪扭的針腳,然而大概是覺得這針腳太過粗糙,那人在針腳的一圈又強行繡了幾針,湊出了什麽圖案。
    秦衍自小被東廠前老督主帶在身邊,所見所得皆不是俗物,穿著用度亦都是江南進貢的上等繡品,此時他仔細看了一陣,才遞到馮寶麵前,“這是什麽?”
    馮寶不似秦衍,畢竟長於市井,他看了看,試探道:“督主,奴婢覺得,這莫不是,兔子?”
    秦衍聞言,又看了手上的披風幾眼,嘴角最初的弧度逐漸擴大,之後驀地發出了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哈。”
    ...
    蘇宓在屋裏來回踱步,直到看到了春梅半跑著進了院子。
    “春梅,給了麽,督主有沒有說什麽?”
    春梅搖了搖頭,她倒是提了一句,但也不知道準姑爺看了沒。再說了,小姐的繡品....
    蘇宓有些失落,不過她想了想,沒發現也是好的。
    原以為這事就這麽過了,誰知第二日,馮寶便差了人,送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過來,蘇宓疑惑地打開,竟然都是素色的披風,她往下翻了翻,下擺處還都有個小洞。
    春梅一件件展了開來,“小姐,準姑爺和您一樣,也不知道放幾塊樟木的,怎麽咬壞了那麽多件。”
    蘇宓坐在繡桌前,穿著線,一邊嘟囔:“是啊,而且他家的蛀蟲,咬的可真齊。”
    屋內的人原本因蘇宓突然掌燈還有些罵聲,待清醒了些,跟著蘇宓的視線,看向最裏側的那個額頭冒汗的秀女,手不住地抓向頸下的顆顆紅點時,寒毛直豎,紛紛嚇得躲在了門口處。
    這種關鍵時刻,風寒感冒都可能被遣送回家,更何況還是她那樣看不清病症的,要是自己被牽連到,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無人敢向前,蘇宓雖沒那麽膽怯,但也不會貿然靠近,更何況她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便是‘水花’。
    房內嗚聲四起,通鋪上的秀女看起來頗是痛苦,掙紮著似是想起身,又引來門口的秀女們一陣倒退驚呼。
    “月兒,你與我一同去隔壁找曹公公,讓隨行的府署大夫來看看。”蘇宓詢道,這樣僵持著也不是辦法,而且看她是真的難受,一條人命,總不能就不管她了。
    “好,蘇姐姐我同你去。”張月兒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個通鋪上的秀女。
    蘇宓和張月兒不一會兒便帶來了曹公公和陳公公,並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大夫用白布掩上了鼻息,一個人走近了通鋪。
    “怎麽樣,是什麽病症?”曹公公焦急地問道。蘇宓來了一說,他便急了,秀女染病,一個還好說,若是疫症......
    “曹公公,小人看了,是‘水花’之症,該病屬風熱輕症,傷及衛、氣分,竄入之營血甚少,好生調養不傷及根本,隻是若要退高熱,則還需要幾日。”大夫小心地隔著白帕拉了一下秀女的領褖,看了兩眼轉過頭對站遠的眾人說道。
    不是瘟疫就好,曹公公稍稍舒了口氣。
    “不過,此症亦容易擴散,還請曹公公安排將此秀女與其他人相隔開。”
    “嗯,找人送回去吧。”曹公公轉向一旁陳公公,“陳恩,等到了應天府,咱們再跟少監請罪。”
    “嗯。”
    此話一出,在場的秀女都明白了,她是要被遣送回去。蘇珍自然也想到了,她腦中念頭一閃而過,臉上登時換了一副關切樣子,對著蘇宓,聲音不低,
    “姐姐,你是不是與她睡一起的,好像還碰了她!這病症可不是一開始便看的出來的呀,這可怎麽辦。”
    旁人聞言,迅速地離開蘇宓一丈遠。
    蘇宓冷冷地瞟了一眼蘇珍, “我並未碰到她的紅疹,而且我兒時得過,大夫說得過一次便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