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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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她舒了口氣, 穩了穩心神, 往宮門口走去。果然有個太監見她一來,便自發地上前, 說是廠督的吩咐,先帶她去體元殿, 等後麵騾車上的秀女。
    “公公, 秀女們都去體元殿的麽?”
    太監邊走邊笑道:“不是的, 是交州來的都分到了體元殿呢,姑娘放心,督主的吩咐, 奴婢必會辦的妥帖。”
    “那就謝謝公公了。”
    蘇宓跟在小太監後頭不再多問, 她就算是有些怕秦衍, 但依舊還是本能的相信他。
    當初第一次在馬車裏見到秦衍下轎的時候,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與他有瓜葛,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府,他竟然讓她覺得比蘇嫻還要可靠。
    一路上,兩邊是紅白相間的皇城宮牆。她看了眼手心已然淡下去的傷疤。若是自己真的被選上,以後便也要生活在這高牆裏了。以往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比起嫁給李修源,她甘願的多。
    可現在, 為何她心裏是悶悶的。
    思緒間, 蘇宓已經到了體元殿。殿門進去是數十間緊挨著的耳室。小太監與一名宮女低語了一番, 宮女便帶著她進了其中一間。
    “蘇秀女, 按著禮製,三位秀女合用一間,不知道蘇秀女有沒有什麽人願與之同住的?”
    蘇宓眼神掃過寬敞的屋室,裝飾簡單不失精良,三張楠木架子床分布屋內,圍著中心一處的紅木圓桌。不管是妝台,椅凳,還是桌台用具皆是成三放置。
    眼前的宮女表情恭敬,但蘇宓明白,她也是借了秦衍的聲勢,否則以她一個商戶女,誰還會問她想要什麽安排。
    蘇宓福了福身,“謝謝,不敢多勞煩,隻是若是可以,還請不要將我與我的庶妹蘇珍安排在一處。”
    她原不想真的借著秦衍的名頭走後門,可是蘇珍,她是著實不想再見,更不用說同住了。
    ***
    乾清宮裏,明順帝朱景煜一身明黃,坐在兩豎漆金鎏柱之間的寶座上,手撐在龍椅的扶柄,臉上泛著病容,唇色是異常的蒼白。喉口時不時傳出的咳嗽聲,在整個空曠的宮殿裏低沉不絕。
    他的眼眸裏泛著沉沉的死氣,在原本俊秀溫雅的容貌上平添了幾分陰鬱。
    “你這次似乎去的,久了一些,咳——。”明順帝朱景煜鳳眸半睜,以拳抵口咳了一下,看向下首站著的秦衍。
    “借道處理了一些小事,謝皇上關心。” 秦衍徑自走向一旁的雕花椅,撩袍坐下,朱景煜見此也絲毫驚訝之色都無,仿若習以為常。
    至於秦衍處理的是何事,朱景煜亦沒什麽好奇,他飲了口茶碗裏褐色的藥,用絲帕抿掉嘴角溢出的汁液,徐徐開口道:
    “呂德海最近與張閣老走得頗近,秀女一事,咳——,他們如此積極,看來除了後宮的位置,他們還有些其他打算。”
    “我已派人跟著了,給他一個司禮監的掌印,他竟然還想要我這個東廠廠督的位置麽。”
    “咳——阿衍,你知人心最是貪婪,總會想要些自己得不到的。”
    秦衍聞言,唇邊的笑意愈發淺淡。在瞥到往宮門口湊近的呂德海時,他起身回到了大殿中央。
    “謝皇上關心,也請皇上保重龍體。”
    ...
    秦衍走出殿牖時,已是臨近黃昏。與漢白玉石基相銜的甬道上,司禮監掌印呂德海斂著神色,垂頭跟在後頭。
    “我不在這些時日,陛下身子如何?”
    “稟督主,陛下每日兩份例藥,太醫日日來看,都說是龍體安康。”呂德海聲音尖細,喊出督主那一句時,臉上閃過一瞬的嫉妒,語調卻是不改的恭敬。
    呂德海一邊說一邊心裏腹誹,龍體安康?那不過是死不了的意思而已,那病弱的模樣,比他這個太監還不似個男人呢。當然這話,他也隻敢自己心裏想想。
    秦衍沒有對他的話多作糾纏,轉而詢道:“聽說,你調了司禮監的秉筆,以前的那幾個呢?”
    “督主,他們犯了錯處,我將他們罰去浣衣局了。”
    秦衍腳步一滯,呂德海急頓下也停住腳步,微微仰頭,便見秦衍似笑非笑地著望著他,那笑容說不出的讓他遍體生寒。
    司禮監的掌印若論官職,要比東廠廠督還要高上一分,可誰人不知他這位子,是替秦衍代做的,一個傀儡而已。可他難道就不想真正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麽?他做掌印做了這麽些年,在司禮監裏,換個把太監,還要看秦衍的眼色,那也太憋屈了!
    呂德海梗著脖子,強逼自己對上秦衍的視線,現在示弱了,以後可都抬不起頭了。
    “好。”秦衍笑了笑收回了眼神,“呂公公就送到這兒吧。”
    呂德海看著秦衍穿過了乾清門往宮外走去,舒了一口氣,回頭往內閣方向走去。
    七月炎暑,火傘高張,大地好似一個沸水騰騰的蒸籠。柳樹葉掛著塵土打著卷兒,蟬鳴一聲接著一聲地在枝頭叫嚷,破鑼碎鼓的,卻掀不起一絲風來。
    江陵城由南至北的官道上,六名青衫灰褲的大院護衛單人各坐著一匹高頭青馬,圍繞正中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踏著熱浪向北邊甘泉山行進。
    馬車身四麵裝裹著的是青靛色的絲綢,促榆木菱格窗牖被一簾深蘭色的縐紗遮蔽,由外是絲毫看不透裏麵光景。
    車前左側是蘇家的老車夫,右側則坐著一個撐著明黃色油紙傘的翠色衣衫的丫鬟,隻見她斜過頭,似乎是對著車內說話。
    “夫人,小姐,咱們快到城中了,還有半個時辰便能到靈泉寺了呢。”
    聽著車內有人應了一聲,春梅才轉過了頭去。她左手還握著傘柄,便隻能抬起右手拭掉了額角沁出的汗,心下不住地感慨了一句,今年的夏日可真真是熱的很。
    不同於車外的熏蒸暑氣,隔著一道帷裳的馬車內卻是涼爽了許多,黃花木雕花小桌上的冰盞上置著一整塊尚未融化的冰塊,冷氣嘶嘶可見。
    原本覆著幾條軟綢的紅木座上,還鋪了一層光滑的藤席,消減了一些熱氣。
    縱是如此,車內的二人還是覺得有稍許悶熱。
    “宓兒,可是要再喝些水?”虞氏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小女兒。
    “娘,我不用了。”蘇宓笑著說道,她的容貌與對麵的虞氏有三分相似,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端的是嬌媚無匹。
    裸.露出來的肌膚勝雪,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瀲灩桃花眼彎彎,形似月牙,瓊鼻櫻唇,不點而朱。
    一身淡粉色襦裙,胸脯處的兩團紅玉鼓囊囊地襯著纖細的腰肢愈加不盈一握,哪怕隻是隨意靠坐在綢墊上的靜態之姿,都好似能勾了人的心魄。
    虞氏看著女兒如花的容貌,心裏愈發不是滋味。明明她的宓兒這麽好,怎的這婚事就如此的一波三折呢?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在這酷暑日,硬是拉著女兒去甘泉山上的靈泉寺求個姻緣。
    “宓兒,那周世康就是個不識貨的,你可別往心裏去。”虞氏生怕女兒氣壞了身子,拉過蘇宓的柔荑溫聲勸慰。
    說起來這周家也是江陵城與蘇家齊名的富賈,幾個月前才遣著媒人過來,求著要娶蘇家未出閣的二小姐。上個月才定下的親,誰知幾日前突然來給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