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深夜裏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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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深夜裏的訪客

    再完美的計劃都趕不上突發的變化。周小龍喝的酒並沒有放在廚房,而是放在他自己的房間,而袁烜除了第一天在那裏睡過一晚之外,之後就再沒什麽好機會進去了。

    袁烜本來以為要下毒在酒裏並不難,實際上他已經很接近成功了,爆炒鱔魚要用到料酒,剛好周小龍喝的女兒紅就是江南地區上好的黃酒。

    可能他們第一次聽說用酒來做菜,所以都很好奇,就連身體不適的江蘭也要到廚房一探究竟。

    千算萬算,袁烜忘記了華夏千百年來愛看熱鬧的心思是一脈相處的,這是不論古今的特征。

    眾目睽睽之下,袁烜根本不可能下毒,他錯過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白羅傘的毒很不穩定,江蘭的“假愈期”也不知道還有多久就發作,如果在此之前不能把周小龍做掉,那麽等待他們的結果袁烜不敢想。

    既然沒有機會,那就努力創造出一個機會。現在袁烜需要的不僅是耐心,更需要一些運氣!

    很可惜,直到晚間寫字的時候袁烜都沒有找到機會,因為周小龍似乎沒有要喝酒的意思,就那麽坐在桌子上遠遠的看著這群孩子,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袁烜和小六都很著急,可他們又不能表露出來,這就更讓他們內心極為煎熬。

    江蘭在吃過一點晚飯後就因為身體不舒服提前進了房間,這很可能意味著白羅傘的毒會提前爆發。留給袁烜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夜色已經晚了,孩子們已經有些困頓了,袁烜如果還要把孩子們留下來寫字可能就會引起周小龍不必要的懷疑,這很不智。

    直到最後周小龍也沒有要單獨飲酒的打算,就這樣孩子們回房準備睡覺了。

    袁烜有想過如果晚上江蘭實在不行了,那就隻有偷偷下山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但是要下山必須打開大門,而這大門打開時的聲音足以讓周小龍醒來八百次,更何況下了山怎麽走,這一群孩子能在深夜裏逃到何方?

    所以,想要晚上出逃,那與自殺無異!

    袁烜不甘心,他做了那麽多鋪墊,演了那麽多次的孫子,甚至下定決心讓自己的手上粘血,可到了最後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希望。

    等到命運審判的過程很痛苦,更讓人絕望!

    孩子們睡得呼呼的,十分香甜,隻有小六和袁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而且因為不知道江蘭的狀況,袁烜和小六還不能溝通,這無形中又放大了恐懼。

    好在,江蘭時不時發出的聲音證明她還活著,這多少讓他們還留有一些希望。

    袁烜以前不知道“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直到他在絕望中聽到有人拍門,雖然不知道是誰在拍門,有有沒有進一步的機會,但那一刻的袁烜仿佛一個溺水之人抓住唯一一根從自己身前漂過的稻草。

    袁烜在周小龍之前起身,不過他可不敢在周小龍開口前打開門,在這個時代,鬼曉得晚上的門後有什麽恐怖的存在,更何況周小龍的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拉著衣襟下擺,袁烜分明感覺到一片冰寒,如果他沒有猜錯,背後的右手一定是拿著那把厚重的樸刀。

    周小龍沉聲問道“門外何人?”

    門外一聲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回答道“三山上的人上人!”

    周小龍再問“五嶽的朋友騎馬還是乘船?”

    門外又答“自然是跋山又涉水!”

    周小龍再問“過河要走幾重山?”

    門外又答“橫三平五頂炮將軍!”

    這些話袁烜一句也沒有聽懂,但他知道這些也不需要懂,這些一定是之前約定好的切口,也就相當於雙方確認身份的密碼,隻有對上了這些毫無邏輯的問題和答案,雙方才能最終確認彼此的自己人身份。

    問答結束,周小龍這才放下心來,一身緊繃的肌肉逐漸放鬆,樸刀向著身後的床上一丟,吩咐袁烜一聲“開門!”

    袁烜一臉木訥,用手撓撓頭好像對於兩人的對話完全不懂的樣子,然後“哦”了一聲就去開門了。

    吃力的拉開大門插削,不等袁烜打開,門外一股大力襲來,大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所幸袁烜也有所準備才沒有被門磕到,可依然還是讓他顯得有些狼狽。

    這立刻就讓袁烜不爽起來,可不等他心生怨念,他的瞳孔就急劇收縮,心跳也跟著狂跳不已。

    黑衣黑袍黑鞋子黑帽,還有黑手套和黑色麵罩,來人的打扮赫然是那日在九鄉河邊伏擊袁烜等人的神秘殺手。

    不會有錯,一模一樣的裝扮,就連身上那股淡漠生死的氣息都一模一樣!可他們為什麽會來這裏?難道?

    既然如此,那周小龍就更應該死了!

    黑衣人進門後並沒有關心一個開門的小娃娃,他和周小龍一樣都彼此打量著對方。

    “‘風子’還是‘爬山子’?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風子’讓提人!你是‘海條子’?”

    “三杆子沒棗,莫要多問,金豬已肥,明日一早可出欄!”

    “這般最好!”

    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但袁烜又有些似懂非懂,似乎這兩人間周小龍的身份還要更高些,而這個黑衣人來似乎是要帶走某個人。

    兩人打完了啞謎,黑衣人的目光看向了一旁呆愣愣的袁烜,這一刻袁烜的汗毛孔都豎起來了,好像隨時都會喪命一樣。他的身體對著袁烜,目光先是看了一眼袁烜,然後又轉向了周小龍,意思是這小子剛剛把我們的切口都聽了去,要不要我給殺了。

    周小龍搖搖頭,說“剛開了礦口,‘點王’有大用。”

    經過幾天的接觸,周小龍自信已經摸透了袁烜,更是決定在掏幹淨袁烜之後就把他送給那位大人作為暖床童子,所以不怕袁烜聽了去,更何況這個隻會做菜的毛孩子能懂這些黑話是什麽意思呀!

    聽到周小龍這麽一說,那黑衣男子方才收了殺意,袁烜身上那種汗毛倒立的感覺方才漸漸退去。這種感覺很不好,袁烜心中發誓,如果今天能活下來,那麽今生都不想要再有這種感覺。

    “為何隻有你一人?”

    “帶下病犯了,現下已經睡了,不曾出來見麵兄弟莫怪,明日一早自可相見。”

    黑衣人問起了江蘭,周小龍一句話就給帶過了。

    “屋外天寒,我此行上山粘了露水,可有好酒暖暖身子?”

    “哈哈,你算是來對了地方。我這裏別的沒有,酒管夠,不僅如此,我這裏還有絕世的美食,一會兒讓兄弟你嚐嚐這世間少有的美味。”

    周小龍很得意,組織裏這麽多人,現在估計就他活的最是滋潤了。

    “袁吉,你去做幾道菜給我這位兄弟下酒。”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周小龍的話如同仙音一般,讓袁烜那顆本已絕望的心仿若枯木逢春。

    “好嘞周伯伯,我去把小六喊起來燒火!”

    袁烜非常得意,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小六的機會。很快房間裏就傳出了小六罵罵咧咧的聲音。

    “為什麽是我,不是一直由三姐燒火的嗎?”

    雖然小六的聲音裏透著睡意和濃濃的委屈,但是迫於袁烜搬出了周伯伯這麵虎皮旗,小六不得不揉著迷蒙睡眼去到灶台前。

    昏暗的清油燈下,袁烜蹲在地上殺鱔魚,他背對著周小龍他們,因為他怕被人發現他臉上的陰狠與喜悅共生的表情。

    已經做了幾天廚子的袁烜非常熟練的殺了鱔魚,蔥薑蒜也一同切好備用。另外他還清洗了一些蒲公英,這個是準備涼拌的,有這兩個菜給他們下酒已經足夠了。再說了,等下他們就要變成死人了,吃太多了浪費。

    “周伯伯,酒要不要熱一熱,我看我爹爹他們喝酒都是熱過才喝的。”

    因為爆炒鱔魚需要用到酒,所以袁旭得到了一壺酒,等下沒用完的自然會被喝掉。雖然說河豚毒無色無味,但是如果加熱之後更能催發賭性發作,是以袁烜才會有這個建議。

    “可以,你熱一下更好!”

    周小龍還沒說話,那名黑衣男子接了口。

    “好嘞!”

    河豚身上除了肌肉,其餘的基本都是毒,其中最毒的要算河豚眼珠和肝髒。袁烜做了兩手準備。

    灶台邊的小格壟裏熱著女兒紅,隻是誰都不知道那女兒紅裏已經被下過料了,說不定味道更為醇香。

    灶前是小六,周小龍和黑衣人坐在桌子上聊天,雖然時不時會看向灶台,但沒有了江蘭和其他孩子好奇的圍觀,袁烜有非常多的機會下毒。

    不過他還是極為謹慎,不管是沒有下毒的涼拌蒲公英還是要下毒的鱔魚,他都是故意製造聲響讓他們看向自己的時候來償菜,雖然他有信心周小龍已經絕對不會懷疑自己,但越是這最後一步,袁烜反而越發小心。

    河豚肝髒和眼睛丟入鍋中,袁烜用鍋鏟使勁的壓出裏麵的汁液。

    起鍋裝盤!

    當一盤翠綠油汪汪的蒲公英和香味濃烈的鱔魚端上桌之後,周小龍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招呼道。

    “來來來,今日讓你知曉什麽才是人間美味!”

    小六小心翼翼的倒上酒,雖然他低下頭,但眼角餘光正盯著桌上兩人的手,生怕他們不動筷子。

    還好,兩人在幹了一碗酒後大呼過癮,接著就開始吃菜了。

    “看什麽看?今晚的東西沒你的份,滾回去睡覺,明早起來你洗碗!”

    袁烜厲聲厲色的衝著小六大喊,還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小六自然不情願,走兩步就頂兩句,還衝著袁烜怒目圓瞪表示反抗。

    然而,在周小龍和黑衣人的哄笑中,小六被比他高半個頭的袁烜連踢帶踹的逼進了房間。

    房間內的人睡得香甜,尤其是江蘭。按理來說還在睡得沉是正常的,而她作為一個有監視義務的江湖人士,即使“生病”也不可能睡得這麽死。

    很可惜周小龍沒有想得這麽仔細!

    很慶幸周小龍沒有想得這麽仔細!

    其實,嚴格說來不能怪周小龍想得不夠仔細,主要是他在第一晚的催眠中已經排除了袁烜的可疑,再就是他被兩個天才的表演家持續騙了幾天,他們把前戲鋪墊的太到位,等到最終必殺一擊的時候周小龍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

    所以,他死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