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來生還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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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來生還是“傻逼”

    玄學,這本應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學問,而不應該成為一種神通。所謂的馭神算而測無常,就是要用你已知的條件按照事情發展的一般規律去計算,去測度。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因此袁烜對於那些神怪之事向來不信,即使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時空,他也理解為某種人類還未能完全不理解的領域,比如強磁場或者黑洞蟲洞之類的。

    但是剛剛那那一幕卻讓袁烜的內心受到了衝擊,往嚴重裏說,這幾乎影響到了袁烜的世界觀。

    如果按照前世時間的推算,玄學正是在魏晉時期出現的,這是一種崇尚老莊的思潮,學術上稱之為魏晉玄學。

    “玄”這一概念,最早見於《老子》“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玄就是指天地萬物的一般規律,也就是道門所說的“道”,它體現了萬物無窮奧妙的變化作用。如果按照老子最初的想法,那麽玄學最終的發展方向應該是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和哲學。

    王弼的《老子指略》也說“玄,謂之深者也”。所以玄學就是研究幽深玄遠問題的學說。

    然而,中國曆史上的玄學的發展最後卻出現了偏差,並不是朝著為人類活的更好而發展研究,而是成了道家和某些學術宗師為了追求所謂的大道長生的工具,他們追求的是個人的進化,或者是研究虛無縹緲的神靈軌跡。

    老子於茫茫宇宙中為人類尋到了一顆能成長為參天大樹的種子,沒想到最後卻成了某些大人物私家花園中的妖豔的鮮花。

    不得不說,這是玄學的悲哀,也是中國曆史的悲哀,更是全人類的悲哀!

    人就是這樣,當遇到無法理解的事情就喜歡往神仙鬼怪身上靠,這麽做的最大好處是隱藏自己的無知,或者借用神靈的虎皮為自己謀求私利。

    袁烜自認為在這個時代自己不是無知者,所以盡管看到了神威他也依然敢罵出那個“操”字。世界觀的衝擊始終隻能是衝擊一下,回過神來的他還是固執的認為神這個物種還是在神龕裏比較合適。

    重新確信世間萬物的真理不在神的手上,這讓袁烜非常的開心,這是他的又一次勝利,他成功的守住了自己作為後世人的驕傲!

    官道進入到一個類似小峽穀的地方,兩邊都是約莫五十來米的土丘,原本兩邊是一體的,可後來因為這附近的一個小水庫需要大量的石塊,所以硬是生生把這座不高的小丘挖斷開來,再後來修了官道,這裏自然就成了官道的一部分。

    之前因為袁烜心情不好,所以大家的心情也跟著不好。可剛剛袁烜的內心打了個勝仗,心情很好,連帶著其他人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於是大家就哼起了歌來。

    都是江南地區的孩子,幾首吳儂軟語自然不在話下,可當阿福加入之後就完全變了味道。走調和聲音大就是阿福唱歌最大的特點,當然了,誰也不會真的嘲笑這個有些憨傻的弟弟。

    唱著唱著,袁烜覺得有什麽東西落在頭上,伸手一摸,原來是沙子。

    經過太陽幾天的炙曬,官道上的路麵已經變得堅硬了,剛剛也沒有起風,那麽沙子是從哪裏來的呢?

    抬頭看看上方,果然還有不少的沙子簌簌的向下落,不僅是沙子,袁烜甚至看到身後不遠處還有個拳頭大小的石頭從上麵滾落下來。

    難道有埋伏?

    身後的那輛馬車一直沒人露麵,很可能是為大人物,這個世道有人截殺什麽的並不意外,要知道袁烜和一群泥腿子都被截殺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袁烜是有過切膚之痛才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懷疑。

    像是峽穀樣的這段官道寬度雖然隻有大約五六米,可長度卻差不多有六七十米,這樣的地方的確適合做伏擊地,可位置也必須非常講究。

    如果袁烜是伏擊的負責人,那麽首先要控製的地點是剛剛進入峽穀口的位置,等到馬隊全部進入峽穀,以礌石巨木斷其後路,然後在快馬突圍前封住前方出口,這時候的馬隊就是甕中之鱉了。

    相比於兩頭,中間這段其實在伏擊未開始的時候是最不打緊的位置。恰巧此時袁烜等人就走在這段路的最中間。前方和後方並沒有看到有落石和滑沙的情況,所以袁烜推斷並沒有什麽截殺的事情。

    再次聽到阿福把哄孩子入睡的小調唱成了鬼哭狼嚎的尖叫後,袁烜馬上就推斷出問題所在。難怪後世的山坡邊會有禁止鳴笛的交通指示牌,原來聲音是真的很危險。

    袁烜笑罵了一句“難聽死了!”於是眾位弟妹哈哈一笑後就恢複了平靜,並且加快了腳步,因為大哥說了,前麵遇到鎮子給大家買好吃的。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袁烜雖然沒有幽閉空間恐懼症,但是這樣的地方始終讓人有些壓抑,他不喜歡,自然想要盡快離開。

    路程不長,也就短短的幾十米距離,對於想吃美食的孩子們來說這點距離不算什麽,很快大家就出來了。

    可是當袁烜轉過頭看向身後的通道時,他發現依然有砂礫落下,而且比剛才落得更密了,拳頭大的石塊也時不時的來上兩個。

    之前一個月的雨已經把兩邊的陡峭的山坡給泡鬆了土,雖然山坡上有不少的植被牢牢的抓住這兩邊土壤,但是連續幾天的烈日把兩邊斜坡表皮曬的幹幹的,而實際上內裏依然非常鬆軟了。

    表皮的收縮與內裏的膨脹形成了一個力的錯位,再加上坡度的原因,如果現在有人在兩邊斜坡的上方一定能看到許多地方已經有細細的裂縫了。

    要道路塌方了,袁烜馬上就想到這種可能。幸好,自己帶著這些弟妹快速的通過了,難怪自己的感覺那麽不好。

    就在袁烜還在慶幸的時候,剛才還綴在遠處的馬隊已經開始進入這條峽穀一樣的通道。

    不能喊,如果大聲呼喊很有可能立刻就會引起兩邊的斜坡塌方,而且很有可能一塊小小的落石就有可能會成為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

    路見不平,揮手相助!袁烜讓弟妹們不要出聲,然後在頭頂上方不停的做著交叉的擺手動作。然而馬隊沒有任何反應,他們依舊催馬前行,甚至還有騎士故意大聲說話,為的就是聽一下這段路中的回音。

    在這個沒有通用手語的年代,袁烜不知道要做什麽動作才能讓對方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傻逼,快退回去!”

    袁烜又換了個手勢,這次他的動作變成了右手平舉,手心向前。他可不是在模仿托尼斯塔克發射激光攻擊,當初考駕照的時候他就認為這應該是全人類都懂的意思。但是很可惜那邊的騎士不懂,也不知道他們是好奇還是覺得可笑,竟然指著袁烜笑了起來,笑聲還挺豪邁。

    這一下可真是把袁烜給惱了,老子好心救你們,你們還笑,笑吧笑吧,等下就該你們哭了!

    算了,看在你們是塚中枯骨的份上,老子不和你們計較!轉身之後,袁烜就招呼弟妹繼續趕路!

    其實在馬隊中閻歸海和姓郭的道士也預感有些不對,閻歸海是最頂尖的武人,總也有些本能的預感,至於姓郭的道士可以說是當世第一神棍。

    問題就出在道士身上,他因為某些原因近期一直無法看破自身的運勢,就連接近他身邊的人也變得模糊不清。而他本來是相信閻歸海的,可看到閻歸海沒有做聲也就以為沒事了。

    閻歸海也冤,他雖然感覺不對,可身邊的道士他極為了解,看到他都不管不顧的往前走,自然沒有害怕的道理,如果把不好的預感說出來,他還怕有人會笑話呢!

    這就是經驗溝通和數據分享的重要性,可惜,一切都不如麵子來的重要!

    雖然轉了身,可袁烜的腳步卻沒有邁開,兩隻腳似乎有千斤重,就是抬不起來。

    此時,他的腦海中有兩個聲音正不斷的爭辯著,就像是天使與魔鬼的交鋒。

    “救什麽救,拿什麽救,自己活著比什麽都重要,想要活著,想要報仇就繼續往前走!”

    “不行呀!你的前世一直是個善良的人,是個有正義感的人,這輩子雖然不幸,但這不是後麵這些人的錯。他們雖然愚蠢,但是不代表你就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呀!”

    “嘿,還好意思說前世,難道你忘記自己怎麽死的?就是所謂的見義勇為,這下好了,把自己弄到這個鬼地方來受罪,如果不是見義勇為,說不定現在已經追到同樣是實習生的那個妹子了!”

    “善有善報,你看你前世即使死了,你不也活過來了嗎?快點去吧,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不能去!”

    “趕緊去!”

    “不能去!”

    “趕緊去!”

    雖然隻是一瞬間,可袁烜的腦子裏天人交戰的感覺已經很久了。雖然仇恨和暴虐曾一度讓他有些失控,但不可否認的是除非麵對那些人,否則袁烜內心深處還是個幹淨的人,還擁有一個善良的心。

    想到那個本能伸出手的小姑娘,想到當初的自己義無反顧的一躍而下,袁烜猶豫了,馬車裏是不是也有那麽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呢?

    袁烜痛苦的幾乎要叫出來,他最討厭做選擇題了。

    人是很奇怪的物種,一生都在做著各種各樣的選擇,而往往他們最後都會選擇讓自己痛苦的選項。

    “小六,你帶著大家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走。”

    說完,不等小六回答,袁烜再次轉身,然後發瘋似的衝向那段峽穀通道。

    “傻逼!”

    這是袁烜送給奔跑中的自己的兩個字,實際上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麽兩世為人還會犯同樣的錯誤。或許第三世他依然是個傻逼,隻是袁烜永遠不會承認這一點!

    既然已經是傻逼了,自然沒有跑兩步停下來的道理,一口氣跑過去,生死置之度外方才是傻逼本色。

    “腳步生硬沒有章法,不是練家子,就是個小孩!”

    閻歸海隻是看了一眼就判斷出了袁烜沒有威脅,於是馬上的騎士們也放鬆了警惕,再說了,有前麵兩位爺在,這天下還真沒有誰單獨一人敢來送死的。

    幾十米的距離,袁烜很快就到了馬隊的前麵。喘了幾大口氣,袁烜抬頭衝著馬隊低聲吼道。

    “讓你們退回去,沒看懂呀!這裏可能馬上要塌了!”

    麵對十多個裝備了武器的騎士,袁烜沒有任何的懼色,而且從表情動作上看來顯得非常不耐煩,或者說厭惡!

    閻歸海對於這個有膽色的孩子很有好感,他認為這才是漢家男子還有的雄風,如果這樣的孩子再多些,或許這天下的風氣也能變上一變。

    閻歸海正要誇獎幾句袁烜的膽氣,可沒想到旁邊馬上的道士麵露驚恐,雙手因為哆嗦不停的拉著手中的韁繩,於是胯下的馬也連連後退。

    雖然剛剛已經見過袁烜一麵,但當時兩人相隔有些遠,再加上天降神威,他自己也噴出鮮血傷了精神,是以沒有仔細看清那個膽敢罵天的無禮豎子。這次不同了,袁烜就在馬前,而且就差指著自己等人的鼻子罵白癡了,道士如何能看不清楚。

    隻是他看清袁烜之後就內心顫抖,他從來沒有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這麽強烈的感應,這是強烈的死亡氣息,然而,又有一股更加強烈的生的氣息與之共存。

    半生不死?險死還生?陽死陰生?還是死而複生?

    這些都不是,如果對方不是活生生的站在道士麵前,他根本就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活人。

    幾乎是一瞬間,道士的手指不停的掐著道結,他想要看看眼前這個孩子的命格,可是讓在場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道士嘴角不斷的流出鮮血,然後一頭栽下馬去。

    好在閻歸海就在道士旁邊,也不見他動作,隻是隨手一撈,道士就又穩穩的安坐在馬背上。

    定過神來的道士不敢再算了,他驚恐隊的盯著袁烜,身體有些顫抖,但他最終還是沒有敢說出那些簡單的猜測,隻是不由自主的問袁烜。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