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正大光明的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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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正大光明的作弊

    米奇的策略其實是對的,商業並購時他不是采用鯨吞,而是蠶食,等到鮮於通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很多產業的實際占有人都已經姓米了。

    不僅僅是商業商業上的策略,米奇在針對鮮於通的走私證據的收集上其實也是極為小心的。

    總之一切都進行的很謹慎,以至於但鮮於通最後知道自己暴露了也不清楚背後的那個人是誰。

    然而,米奇在整個計劃中算漏了一個人,那就是老狐狸鮮於朗。

    鮮於朗幾年以來都纏綿病榻,從鮮於府內部傳出的消息都是命不久矣,米奇甚至還收買過一名給鮮於朗治過病的成都名醫,對方給的判定也是鮮於朗將不久於人世。

    米奇的一切其實都應該是成功的,變故出在鮮於達一次縱酒後狂歡,少年人邀請同窗好友逛青樓,一次打賞了一名青倌人一千貫的纏資。

    如果是平日裏自然無所謂,反正鮮於家家大業大,也不缺二公子的這一點花銷,偏偏那日鮮於通因為被人要挾心情不好多飲了些酒,結果把不懂事的二弟罵了一頓,鮮於達自然不服,於是兄弟二人把後宅當成了戰場。

    事情的結果是病榻上的鮮於朗虎軀一震把兄弟二人狠狠的教訓了一遍,鮮於通在父親的逼問下也不得不把自己販賣工匠給吐蕃謀求暴利的事情說出來。

    要不是強烈的家族責任感,鮮於朗絕對會當場嚇死。

    所謂虎毒不食子,家法懲戒過鮮於通之後,鮮於朗就在想用什麽方法擺脫那幕後之人。

    米奇已經全部知道了,鮮於通去洛陽就是去打點的,他們在洛陽有門路,隻要能說服皇帝允許他們同吐蕃經商,那麽很多證據就能變成正大光明的事情。

    大魏缺馬,同樣缺牛,用來耕田的牛都不夠,更別說還有袁烜這樣喪盡天良的人總喜歡讓牛摔死。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能為大魏帶來製作良弓和皮甲的材料,曹穆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不同意,而且隻要鮮於家在利益要求中能懂點事,即使他們真的犯了罪,曹穆很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因為帝王考慮的永遠是江山的穩固,至於幾個匠人的死活,在大魏不缺牛之前可以暫緩,因為牛真的比人命值錢。

    米奇甚至已經想到那些被賣到吐蕃的工匠一定已經莫名其妙的死絕了,一個都不會剩下。偏偏吐蕃人這個時候還沒有文字,交易都是錢貨兩契,很多證據都是人證。

    米奇錯誤的低估了鮮於家的狠辣。

    除了朝廷方麵,如今鮮於家把這串天珠拿出來,然後還借用珍珠和琉璃的價值來烘托,這完全就是在造勢,他們巴不得讓全天下人知道鮮於家為大魏開發出了一條和野蠻的吐蕃人新商道,隻要皇帝點頭就能從吐蕃帶來牛馬。

    可別小看這一點,要知道吐蕃人野蠻不化,又身處高原,不管是從語言上還是從交通上,想要上到高原同吐蕃人通商那都是極為困難的。如果鮮於家不僅有門路,還對某個上師有救命之恩,那麽這絕對是巨大的資源。

    就這樣從朝廷和民間的雙管齊下,鮮於家的滅族大禍算是挺過去了。

    事實證明鮮於通不堪大任,而鮮於達又毫無經驗,為了給鮮於家一個明朗的局麵,鮮於朗在臨死前請來了盧家的代言人,也就是順便來接手十滴水配方的常碧,為的就是能驅虎吞狼之計,借用盧家的影響力逼迫那個神秘人現身。

    當然實在逼迫不出的時候,鮮於朗已經下了命令,隻要他一死,那麽就要壯士斷腕斬斷所有占股沒有優勢的產業。隻要絲織產業還在,那麽皇商的身份就在,隻要能打通吐蕃商路,那麽鮮於家還會是鮮於家。

    老狐狸果然想的周密,看來他能成為蜀中第一商賈並非浪得虛名,這一局米奇敗了,或者說沒有利益最大化的取得勝利。

    雖然那些渠道已經被米奇控製了,但是隻要鮮於家一切斷,那麽沒有了鮮於家的這層皮,米奇很可能會被校時衛和潛龍會的密探盯上,這些渠道反而會變成燙手的山芋。

    事情變得有些棘手了,此時的米奇有種深深的挫敗感。看來還是太年輕了,這些年自己順風順水慣了,商場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挫折,他有種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裏的感覺。

    好在大哥也發現了,他應該是有辦法可以給鮮於老賊續命的吧!隻要老賊不死,那麽他就會覺得自己有時間培養接班人,就會想著把事情先拖一拖,就不會輕易的選擇把自己辛苦打下來的江山便宜外人。

    所有有本事的人其實都是自負的,米奇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斷定鮮於老賊也是這樣的人。隻要讓鮮於老賊吊著命不死,那麽那些渠道就有鮮於家的虎皮在外麵撐著,米奇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成果,他對於最後一道保密工作十分有信心,至少不是鮮於家能查清楚的。

    當然,如果大哥治不好,或者鮮於老賊提前死了,那也無所謂,把那些渠道化整為零的對外出售,他相信願意接手的大有人在,到時候賺一筆錢還不是問題。至於渠道,大不了重來,這次就當是交學費了。

    鮮於家的應對不可謂不犀利,但他們就是錯算了袁烜有能給鮮於朗續命的能力,這是他們抗拒不了的一個意外。

    米奇的思緒被拉回場中,他在袁烜的耳邊輕聲說。

    “大哥,那個什麽天珠我就不要了,我想要琉璃的念珠,你幫我拿來,就算是撫慰我受傷的心。”

    袁烜很欣慰,不管怎麽說,今天算是給米奇上了一課,他能這麽快從失落中走出來,這是好事,畢竟人都是從挫折中成長起來的,他很期待看米奇和鮮於朗的二次交鋒,下一場他更看好自己的弟弟。

    “大哥,我想要那個天珠,我感覺那個很有趣!”

    阿福從來沒有主動要食物之外的其他東西,既然他開了口,袁烜就一定會幫他弄回來。

    隻不過阿福說話的聲音有些大,所以很多人都聽到了,不過都暗自嘲笑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比詩文,雖然說評判隻有鮮於朗,但在兩位地方主官麵前肯定還是要憑真才實學來決定優劣的。而這三人除了袁烜看上去還有些才學,另外兩個一看就是草包,想要最貴重的天珠,哼,憑什麽?

    彩頭展示完畢,鮮於家的仆人迅速送上筆墨紙硯,任何賓客隻要想參與都能招呼仆役伺候筆墨。

    重賞之下必有才子,尤其是剛剛鮮於達沒有公布題目,又說詩詞歌賦對子算學都成,這就給事先有所準備的人更多的機會,那些帶了槍手而來的人更是歡欣鼓舞,終於他們也有機會露臉了。

    常碧笑的很得意,本來他也是坐在主桌的,但因為袁烜三兄弟來了,所以他主動坐到其他桌,他是真的怕他們三個。

    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帶來的仆從中就有一人曾經是漢江書院的士子曾秀,他曾經是荊州府的鄉試第四名,隻是因為這幾年運氣不好,父母親接連逝去,今年才守孝結束。隻是很可惜漢江書院今年的會試推薦函沒有他的名額,這意味著曾秀至少要再等一年,而無權無勢的他明年也不一定就能拿到推薦函,這對於一個考生來說是致命的消息。

    就在曾秀準備去其他州府書院碰碰運氣的時候,常碧找到了他,承諾隻要跟著他半個月,隻要幫著他在詩文比試時能拿到魁首,那就給他弄到推薦函。而且因為常碧要去洛陽考恩科,他們還能一路結伴去洛陽考會試,路上的盤纏常碧包了。

    萬般無奈之下,自認詩才不錯的曾秀隻能違心的答應了常碧的雇傭來到成都,想來這就是常碧所要求拿到魁首的詩文比試了。

    既然沒有限製詩文的題目,雖然有些不舍得,但曾秀還是把自己這些天最好的一首詩在常碧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出來。

    常碧雖然是個草包,分不清詩的好壞,但他知道曾秀是個有本事的人,所以對於他的詩很有信心,起身就招呼筆墨伺候。

    今天的三樣彩頭真是太過貴重,莫說那些帶了後輩來的賓客想要親自上場,就連韋樹和齊宏都有些眼紅,但他們的身份是不允許這麽做的。

    其實像是今天這樣不正式的詩會並不需要刻意表明自己的品行,畢竟又不是科考,沒人會在意是不是捉刀代筆。主人家要的是妙詩美文來傳揚他們家的文風和一些其他的目的,而客人在獲得名聲的同時取得貴重的彩頭,兩者本就是各取所需,算不得什麽顏麵有損。

    所以常碧那樣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行為讓蜀中的青年人很是不恥,他們耿直的認為,就算是紈絝也應該是個有擔當要臉麵的紈絝,所以在自己長輩或者隨從寫好之後直接署上自己的名字。

    袁烜看得目瞪口呆,蜀中出才子這一點他知道,但沒想到出的這麽幹脆利落毫無遮攔。

    既然都這麽瀟灑坦蕩,袁烜覺得如果自己遮遮掩掩反倒不美,於是也喚人取來筆墨開始書寫。

    因為是腦子裏的存貨,所以袁烜的書寫速度很快,其他人的自然也不慢,但終歸還是米奇和阿福更快,因為隻要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以前米奇的字算是不錯,可這幾年下來,袁烜發現阿福的字大有長進,甚至已經比米奇的更加出色了,這也許是因為阿福的手法與力道已經到了入微的境界,武學和書法能做到觸類旁通。

    酒宴在繼續,袁烜把寫好的交給仆役之後就繼續飲酒作樂,一點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仿佛無欲無求,根本就沒有多看那三樣彩頭一眼。

    等到場中所有人都交了稿,仆役們仔細的吹幹了墨跡,然後再統一交到鮮於朗的手裏。

    老家夥這次非常認真,雖然身體不便,但他堅持一張張看完,然後選出優秀的再給韋樹和齊宏看看。

    齊宏繼承了他們齊家的優良傳統,眼睛稍微過一遍就點頭撫須表示不錯,但誰都知道他就是走個過場,真正有學識的人是韋樹,他是真正的天子門生,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

    今日雖然很多人都請了捉刀,但蜀中真正的大才卻並未來臨,所以寫的詩詞都水平一般,倒是荊州來的常碧隨從寫了一首好詩。鮮於通本來以為那肯定是一首能進前三的詩了,卻是不想接連三張紙能給他那麽多的震撼。

    第一張紙上是個對子,這已經算是冷門了,因為評判對子的優劣有些複雜,再加上一會兒若是讓人對出來了那多少有些掉價。可鮮於朗在仔細揣摩了對子的上下聯之後就自覺此乃絕對,斷然無法再對出第三句。

    第二張紙上不是詩詞歌賦,也不是對子,而是一個算學問題,而且還是和商業活動有關的。問題很簡單,但卻又非常難,這讓和賬本打了半輩子交道的鮮於朗不得其解。他非常喜歡這個題目,而且很期待能知道答案,為此就算把這次的第一給了這題目也在所不惜。

    第三張紙就正常些了,那是首詩,一首情詩,一首裸的情詩。雖然是小兒女的情愫酸詩,可鮮於朗卻被這詩中透著的才情驚豔到了,更別說他身邊的韋樹不斷的撫須誇讚什麽文采不減當年。

    雖然之前沒有說讓兩位身份最珍貴的官員做評審,但鮮於朗不可能不征求他們的意見,所以在最後的商議後,他們留下了恰是那三張紙,並且定位此次的最佳。隻是看著這三張紙上的名字,鮮於朗有些興奮,對於袁烜又有了更近一步的認識。

    “各位,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今日老夫和兩位大人評斷出的前三已經出來。因為我們之前就說過本次不限題材,所以前三裏有詩,有對子,還有一個算學題目。

    雖然我三人定了這三篇為最佳,但因為除了詩篇無可爭議,對子和算學題卻是沒有辦法和別的做比較,所以但凡有人能對出那副對子,或者回答出那個算學題目,即可取而代之,諸位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