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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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7章道是無情卻有情

    很久很久以前,大約是上輩子吧,袁烜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走馬飛鷹的紈絝,最好是能有一幫花胳膊做狗腿子,然後沒事就在大街上調戲一下大姑娘小媳婦,偶爾有個自認為正義感爆棚的大俠出來想要拯救那些被調戲的女子,最後袁烜蠻不講理的帶著狗腿把那少俠一陣暴打,在滿街的瑟瑟發抖中揚長而去。

    這樣的人生雖然沒有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瀟灑,也沒有“夫子紅顏我少年,章台走馬著金鞭”的狂放不羈,更沒有“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精彩。

    但那就是袁烜一開始向往的生活,可以說袁烜其實就是個沒有什麽大目標的人,他就想活得自在簡單,能活成現在這樣那純粹是被意外逼出來的。

    “嘿,大哥你說的那樣的日子我和鄧喬都過膩了,其實也沒勁得很!”

    米奇喝了一碗酒後對於袁烜的夢想不以為然,他覺得現在大哥過的才是真正的人生。

    “米奇說的對,先前我在金陵的時候就過得是這樣的生活,你別看表麵上風光,實際上每次欺負人之前我都要費一番腦子的,萬一哪天不開眼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我也隻能乖乖都到清流去避禍,還得擔心表妹折騰我。”

    鄧喬也感慨以前的紈絝生涯不容易,這立刻招來謝玄和劉晗珊的白眼。其餘眾人也不齒兩個紈絝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神情,集體鄙視之。

    米奇和鄧喬無奈的搖了搖頭,兩個好基友幹了一杯算是為自己的紈絝生涯做個階段性總結。

    夏斌和謝玄也幹了一杯,按理來說他們也是絕對有資格做紈絝的,偏偏因為家裏管得嚴沒當成紈絝,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可惜。

    倒是趙川,他從小就是個乖寶貝,因為家道中落也沒機會當紈絝,當然如果成了紈絝多半也被趙琦打死了。

    袁烜伸手過來和趙川碰了一下杯,這個師侄算是這個圈子裏最方正的君子,他的偶像就是自己的祖父趙琦,目標也是成為像趙琦一樣從事教育事業的官員,這幾年他雖然在吏部任小吏,但學問一直沒有落下,如果能堅持不懈,成為一代文宗似乎並不是沒有可能。現在的趙川越來越有趙琦的影子,袁烜如果現在要懲罰兩個弟子一般就是送去他們的師兄趙琦哪裏讓他教育,而這比打板子的效果似乎更好。

    全程不說話隻吃東西的是阿福,他對於紈絝這個詞的理解或許就是隻要不惹到我的人就不是紈絝,惹到了就達到你不敢稱紈絝。

    關於紈絝是不是理想的職業這一討論就此結束,兄弟們帶著家眷在一起喝酒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尤其是在這臨窗的酒樓之上。

    店夥計膽戰心驚的送上一盆魚,他被這桌子上的人嚇到了,因為不僅有皇親國戚紈絝子弟,還有一個“玉麵人屠”,據說他殺起人來毫無征兆,心情不好就要殺。

    “臭師兄你的名頭還挺好用的,不知道一會兒如果吃霸王餐會不會有人攔!”

    袁烜搖頭苦笑,他忘記了在座的這些人裏除了女流氓之外,還有個“血衣魔女”也是標準的紈絝。

    因為諸葛彤喜歡穿紅衣,又為了配阿福“霸刀魔神”的稱號,於是她給自己取了個“血衣魔女”的稱號,還別說,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不符,有袁烜和阿福寵著,有這個圈子裏所有的人讓著,諸葛彤在這大魏天下橫著走那還真不是問題。

    “去去去,別敗壞師兄我的名聲,我可是要考功名的人,被你這麽一說誰還敢幫我揚名呀!”

    如果有要參考的人在這裏聽到袁烜這麽說一定會破口大罵,就他這樣的哪裏還需要揚名,整個洛陽還有誰不知道他的存在。

    “大哥你真的要考會試?”

    米奇知道自家大哥的誌向不在官場,所以他不理解袁烜為什麽要去參加科考。

    “恩,這是我爹生前期望我做的事情!”

    袁烜家裏的情況現在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所以聽他講起不禁一陣唏噓,就連諸葛彤都不忍心再懟他。

    “袁烜你別傷心,再過幾天有個故人會來洛陽,屆時我們出來再聚聚,順便把這五年的紅利分給你!”

    一聽到分錢,米奇的兩眼放光,雖然不是給他的錢,但能和大哥分錢,那絕對不是小數目。

    “錢?什麽錢?怎麽分?分多少?”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嘲諷米奇不愧貪狼之名。

    “沒你的份!是香水的錢,當年你大哥把香水的配方給了我,股份卻是我和大姐的,他自己沒要份子,自打我嫁給夫君後大姐就說什麽都不肯再要他的那一份了,我哪裏不好意思獨占,所以每年都有一股的紅利存在一邊,今年袁烜出山,這五年的我就一起給你吧!”

    袁烜笑笑不說話,事實上到了他們現在的地步已經不缺錢了,不過女流氓要分他一股也不用客氣,堅持不要那才顯得生分,大不了以後幫著他再調配一兩種香水。

    “那得有多少?”

    “不多,也就十幾萬貫吧!”

    劉晗珊故意說得輕鬆,可這龐大的數字讓米奇捶足頓胸,僅僅是一股就能五年獲利十幾萬貫,這要是讓他打理五年那該能拿到多少錢呀。

    其實聽到劉晗珊說出這個數字,就連袁烜也是有些震驚的,他知道香水是暴利中的暴利,但沒想到會這麽恐怖。

    “你可別算錯了賬目多給我錢!”

    “不會,負責管理香水作坊的是你的師侄女譚雅,她有事沒事就捧著你的《算學初階》研讀,如今在清流那些破書院的算學夫子都不是他的對手了,而且她天生聰慧,你教的東西她都能活學活用,已經是我府中最器重的女管事了。”

    幾年未曾見麵,突然停劉晗珊講起薛檀雅,袁烜就想起那個比自己年長的寡婦師侄女,總是跟在自己身後問東問西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可惜他的命運悲苦,被娘家拋棄,又被夫家利用,要不是自己幫著她假死脫身,然後改名換姓送去清流宮中,還不知道她的命運該死多麽淒慘。如今聽到薛檀雅如此上進能幹,袁烜發自內心替他高興。

    “嘿嘿嘿,袁烜我可警告你,你現在有我家姐姐和瑩瑩姐兩個絕色美人了,可不能再三心二意的了,再說她是你的師侄女,差著輩分呢!”

    劉晗珊見袁烜似乎陷入了回憶,所以趕緊出言打斷。雖然薛檀雅幫她打理著香水生意,但她更看重的是閨蜜團的利益。

    劉晗珊這話不說還好,剛剛說完袁烜就覺得有兩道寒氣射到身上,兩肋處的軟肉讓他有種酸爽無比的快感。左右看看那兩道目光,袁烜知道不解釋清楚是不可能活著出酒樓的。

    “女流氓說的檀雅原名叫薛檀雅,他是合肥薛氏的女子……我當時一時不忍,所以才會布下讓她主仆二人假死的戲碼,最後把她二人用船送到了清流宮,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過了!”

    袁烜把他和薛檀雅之間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米奇阿福和趙川頻頻點頭表示認可他的說法,這才讓兩女的手從袁烜腰間縮了回去。

    “阿福,那個薛檀雅漂亮嗎?溫柔嗎?她是不是很崇拜我師兄呀?”

    紅衣魔女哪裏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她知道阿福不會撒謊,所以簡單的暗示性提問就讓不虞有他的阿福入了坑。

    “挺漂亮的,對大哥也很溫柔,是不是崇拜大哥我不知道,但她看大哥的眼神和姐姐一樣!”

    完了!袁烜知道阿福這話基本就是蓋棺定論的話了,因為沒人會懷疑阿福說的是假話。

    腰間再次受到非人的摧殘,袁烜隻能連連求饒,最後還是罪魁禍首劉晗珊給袁烜解了圍。

    “譚雅傾慕於你那是肯定的,好在你對她沒有非分之想那也是真的。所以這次她來洛陽你最好把話說清楚,要不然讓她留有念想終歸不是好事,一個好姑娘不能就這麽耽誤了一生的幸福!”

    “對對對,最好是給他尋個靠譜的人嫁出去,這樣也好斷了袁烜的念頭!”

    劉晗珊的話立刻得到了鄧喬的響應,隻是他忘記了自己身邊有個功夫高強的閻小玉,然後他的腰間也感受了什麽是極致的酸爽。

    眾人一番嬉鬧過後各自散去,然後袁烜帶著兩個老婆去皇宮。今天和兄弟們聚會是眾人慶祝袁烜主動來洛陽城,其次是袁烜受邀去一趟東宮,說是崇兒這幾天有些不舒服,想叫袁烜和華瑩瑩去看看。

    在去東宮的路上袁烜想了很多,首先阿福說薛檀雅看自己的眼生和他姐姐一樣,阿福看人一向很準,這說明薛檀雅可能真的對自己有些想法,這倒是之前沒有預想過的,雖然老衛他們曾經說起過,但袁烜從來沒放在心上。可如今自己已經有兩個未婚妻,而且今年年底就要娶她們過門了,這就不能等閑視之了,袁烜不想傷害任何人,尤其是他身邊這些他在乎的人。

    再有就是曹崇的病,其實嚴格說起來那不是病,那隻是自然反應,隻是袁烜現在還不想公布出來罷了。

    這是袁烜第二次來東宮,這次迎接他的依然是太子舍人蕭琅,他在那次宮廷暴亂中受了重傷,可傷情稍微好轉就回了東宮當差。如今東宮百廢待興,他這個太子最信任的東宮屬官自然要坐鎮。

    “袁先生總算來了,中山王高燒不退,宮中禦醫也束手無策,太子和太子妃娘娘都被隔離了,此時蕭琅能仰仗的隻能是先生你了!”

    蕭琅都快哭出來了,他沒想到東宮建設的如火如荼的時候竟然出了這麽一檔事,他都不敢想象中山王如果出了事將會有多大的影響。

    “宮中太醫怎麽說?”

    “太醫院的太醫會診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天花,但是他們又不敢確診,說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奇怪的天花。

    陛下已經下令太子和太子妃不得靠近中山王,中山王的寢宮也已經做了封鎖,一旦……”

    蕭琅不忍再說下去了,袁烜的心中有無限的涼意,都說宮門深似海,皇家無親情,之前袁烜看到曹穆的憔悴模樣還有所懷疑,但在曹崇這件事上算是徹底看透了。

    曹穆之前會那樣痛苦可能並不是因為親情被剝奪,至少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因為帝王感到自己的無力,以及傳承被威脅,僅此而已!

    真相總是冷酷的,在皇室眼中江山社稷傳承永遠是最重要的,所以曹穆才會命令太子和太子妃不準去看望曹崇,所以曹坤才會接受這種滅人倫的命令。

    見袁烜麵色不善,蕭琅趕緊解釋道。

    “袁先生千萬別誤會,太子並沒有放棄中山王,實際上太子違背了陛下的命令已經住進了中山王的寢宮日夜照顧,隻是太子妃生產在即被太子送去了後宮皇後娘娘那裏!”

    袁烜突然站定,蕭琅話語裏傳出的信息量太大了,如果細細追究的話那將是很大的一堆信息。不過袁烜很快就清醒,他知道解決曹崇的事情是第一位的。

    “走,帶我去崇兒的寢宮!”

    “袁先生,中山王如今……你不從太醫院先詢問一下情況嗎?”

    “不用了,崇兒是我的弟子,哪有師父會懼怕弟子生病而不見的道理,再說我的命硬不怕!”

    不僅僅是袁烜,他的兩個老婆也緊緊的跟在他身後走向東宮深處。

    要不是看見曹坤的四爪金蟒袍,袁烜第一時間幾乎沒有認出眼前這個憔悴至極的人會是曹坤,眼窩深陷頭發邋遢,皮膚暗淡油膩,這和在公開場合中端莊守禮極重鳳儀的曹坤截然不同。

    不過袁烜更喜歡這個曹坤,比起曹穆,曹坤才是有血有肉的一個父親,一時之間袁烜為自己之前腹誹曹坤而愧疚不已。

    “袁烜你怎麽直接進來了?趕緊出去,想要知道什麽我會讓太醫送出來。”

    沒想到曹坤在這個時候還能想著自己等人的安危,這讓袁烜心裏暖暖的,至少如果必須為人臣子,袁烜覺得在曹坤手下善終的可能性要大於曹穆。

    “太子殿下莫慌,崇兒這裏我會盡力為之,而且我三人來都來了,現在走都來不及了!”

    事已至此曹坤也無可奈何,隻能任由袁烜和華瑩瑩上前給曹穆檢查診斷。

    兩人很有默契的假意望聞問切,然後解開了曹崇的上衣,果然在他的左臂上有個小小的傷口,解開傷口一看,雖然有淡淡的酒精味道,但上麵還是化膿了。

    “這個傷口是怎麽回事?”

    袁烜這是真正的明知故問,因為這個傷口就是他看著出現的。

    冉閔和楊小虎是袁烜的徒弟,同樣是鬼穀派的門徒,但曹崇隻能是袁烜的弟子,而非鬼穀派山門弟子,所有有些東西袁烜並沒有立刻讓他享受到。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袁烜覺得曹崇的心性各方麵都不錯,所以前天曹崇在袁府睡覺時給他封了穴道種下牛痘,然後在送他回來的路上偽裝成在馬車上磕到的假象。因為有神醫門的針法,所以曹崇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之前的傷口,連帶著東宮所有人都不知道。

    其實這倒不是袁烜敝帚自珍,而是因為這種事情他不得不謹慎,因為他把火藥獻出去之後,能作為保命手段的東西真的不多了。就算是給山門中人接種的時候都是沒有告知緣由的,而夏喬他們接種都是借著治傷等理由,鄧喬他們幾個要方便些,直接下手,他們也不會抵抗,因為他們知道袁烜對阿福和米奇也下了手。

    嚴格說來,曹崇的確是有天花的跡象,但和正常的天花又有所不同,所以太醫也不能完全確診,至於這些症狀那都是正常反應,是生成終生抗體的一個自然過程。

    “放心吧太子,崇兒不會有事的,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並不是患上天花,而是皮膚過敏,我估計很有可能是東宮最近在動工建造,崇兒可能不小心接觸到了生漆。”

    “就這麽簡單?”

    皇宮中太醫來了一批又一批,所有人怕的要死,又是酒精擦拭又是熱水泡澡,但袁烜僅僅說是生漆過敏,這讓曹坤覺得有些兒戲。

    “太子放心,我夫君的診斷不會有錯,我和他的看法一致!”

    華瑩瑩這個醫家聖手發了話,曹坤心中的疑慮總算是消除了。

    “那要如何治療,袁烜你需要什麽藥材盡管說來!”

    “不用了,隻要合適的飲食調理和少許湯藥就可以了,如果太子你信得過不如把崇兒送給到我家中去,最多三天我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中山王。”

    袁烜其實也不是想要攬活,而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曹崇,雖然是為他好,但讓他受了兩天的罪倒不是他之前預料到的,所以想要接到袁府好好補償一下。

    “我對你哪裏會不放心,隻是父皇那裏還要我親自去解釋一番!”

    ……

    不多時曹坤回到東宮,果然如同袁烜所料,曹穆巴不得曹崇盡快離開皇宮,甚至還賞賜了不少珍貴的藥材給曹崇,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看見曹坤臉上的神情不是很好看,袁烜估計他肯定也被曹穆狠狠的批了一頓了,要知道越是虛弱的皇帝越是不喜歡有人違背他的旨意,尤其是太子,這是絕對的忌諱。

    “袁烜,抱歉我不能跟崇兒一起去,德陽殿中已經積壓了不少的奏章了,我必須盡快批閱,崇兒就拜托你了!”

    太子的話中信息同樣不少,但袁烜不會傻到當場去問,但太子的意思他很明白。

    “太子殿下放心,崇兒也是我的弟子,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

    見袁烜做出了承諾,曹坤這才放下心來,幾天來第一次露出笑臉。

    “對了,忘記和你說,三天後不管崇兒是否痊愈,你都來一趟東宮,有件事要你三人幫忙!”

    “太子有事盡管吩咐,當不起幫忙一說!”

    “是這樣的,這次皇宮暴亂中,父皇的嬪妃幾乎死傷殆盡,宮女也多有損傷。恰好之前太子妃也想幫我充盈一下東宮,所以這次禮部從天下選了秀女兩千人,其中有六百會分配到我東宮中來,太子妃的意思是從中選東宮側妃一人,良娣、良媛、承徽、昭訓、奉儀各一人,總共選六人!

    這次皇宮暴亂事件之後人人自危,我能信的人已然不多,所以想邀請了最為信賴的幾人來幫太子妃評定這六人。

    你的兩位夫人之前已經答應了,不知你是否肯答應我,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讓袁烜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他除了點頭答應別無他法,當然這給他惹來多大的麻煩隻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