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一條自由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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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一條自由的狗
這個世界上或許已經找不出任何一個物種能比女人還複雜的了,如果把男人和女人做比較兩本書,那麽《男人詳解》或許就是一本洗衣機說明書那麽厚,而《女人簡介》應該有《漢語辭海》那麽厚,或許更厚!
明明擔心袁烜會對傳說中的師侄女動心,可華瑩瑩和謝道韞不知怎麽商議的,偏偏要強行拉著袁烜去碼頭接人。
和袁烜有同樣遭遇的還有鄧喬,聽說他曾經出言調戲過薛檀雅,於是閻小玉幾乎是押著他來碼頭的。
本來想著避嫌不想來的,但既然來了那就放鬆心態,反正自己心中沒鬼,就由著兩個老婆折騰算了,女人嘛,如果不吃醋怎麽體現男人的魅力,又如何體現女人的可愛!
遠處一隊掛著清流宮標記的船逆流而上,最前麵那艘船的船頭站立著一個身著淡藍色羅裙的婦人,看她相貌清秀端莊,雖然已經不是豆蔻年華了,在這個過了十八就是老姑娘的時代,今年已經二十一歲的薛檀雅已經算大齡婦女了。
“譚雅拜見公主拜見駙馬!”
作為公主府的管事,她第一個要拜見的自然是劉晗珊和謝玄,但他的一顆芳心早就盯著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人了。
“恩,起來吧!”
因為是袁烜托付的人,所以劉晗珊一直很照顧薛檀雅,平日裏都不把她當下人看待,但如今涉及到大姑子的幸福,她自然會有所偏駁,所以語氣中並沒有往日的親昵。
以薛檀雅如今的細膩心思如何能不知道劉晗珊的意思,從公主的語氣和師叔身旁兩個美人兒的神態來看她就明白了一切,今天他們這麽興師動眾的來迎接自己一個管事,無非是來宣示主權的。
薛檀雅心中好笑,但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譚雅拜見師叔,拜見兩位嬸嬸!”
女人都是奇怪的,前一刻還一臉的戒備,可當她們聽見薛檀雅稱呼自己為嬸嬸,加上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再有就是想起她的悲苦身世,原本就單純善良的二女如何還能狠得下心來。
“妹妹快快請起,你既已脫離了薛田二家,自然已經不是我家相公的師侄女,今後還是不要叫師叔了,我們之間也以姐妹相稱便是!”
“是極是極,姐姐說的不錯,論起年歲我家相公還要比你小,如何當得起師叔的稱謂!”
袁烜的嘴角抽動,自己的兩個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口一句相公的叫,這是裸的宣示主權,袁烜甚至覺得如果有必要她們二人會在自己身上撒泡尿留下氣味,就像是母獅子一樣宣示地盤,然後那些狐狸什麽的動物就會知難而退了。
除了稱謂上的警告,她們二人對於薛檀雅的關心那倒是真的,畢竟同為女人,而且是善良的女人,她們的心中總是更多的願意接納所有袁烜珍視的人。說到底還都是因為愛袁烜,願意給袁烜麵子。
袁烜心中感激,所以就更不舍得讓她們兩人傷心難過了,心中暗暗發誓要給她們一輩子的幸福平安。
“瑩瑩說的很對,薛檀雅已經死於合肥田氏的一場火災,現在站在我麵前的是清流宮的譚雅。你既已獲得新生,自然不應該再叫我師叔了。今後我們就以朋友相稱吧!”
袁烜的話中有一絲絲的淡漠,他很想表現出距離感,但有些東西短時間內是很難裝得出來的,比如他神色中發自內心的欣慰就被老於世故的薛檀雅捕捉到了。
“譚雅不敢,我本是苦命之人,幸得蒼天憐憫讓我遇到師叔,是你在我絕望之際伸出援手救我於水火,還不惜以製鹽秘法換得我主仆二人的自由。
如此大恩譚雅無以為報,本來想著等師叔娶妻之後我帶著嫣兒進府給嬸嬸端茶倒水做個丫鬟報答師叔的恩情,奈何譚雅是個不祥之人,生怕有辱師叔的門楣,自然不敢再有他想。
師叔如今已然嬌妻在側且前途無量,譚雅也隻能是來生結草銜環以報大恩了!
我雖然和薛田兩家斷了關係,但趙爺爺待我如同親孫女,你是趙爺爺的關門弟子,我叫你一聲師叔也是應當。再者每次叫你師叔我都會提醒我你對我的恩情。”
薛檀雅一番話說的委婉,但也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她的確是暗戀過袁烜,還曾經想過以身相報,但她最後還是選擇默默祝福袁烜。
“好好好,就叫師叔,但我們之間依舊是姐妹相城,咱們各論各的!”
華瑩瑩一把攙住薛檀雅的胳膊更顯得親昵,隻要不和她們搶袁烜,那麽什麽都好說,況且薛檀雅表現出來的善意她很喜歡。
“姐姐說的對,今後大家都是姐妹!”
謝道韞也上前表達了自己的善意,至此袁烜總算是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船上的貨物自有管事處理,眾人上了馬車向著謝府而去,一開始是為薛檀雅準備的鴻門宴,經過碼頭上的這一番交心頓時變成了接風宴。
中午開始的酒宴直到黃昏時分才算結束,期間袁烜被鄧喬等人灌了不少的酒,不過袁烜依然堅持在城門關閉前回袁家莊子,因為曹崇雖然沒事了,但他隻要在袁府袁烜就必定要回去。
皇家放心把中山王曹崇送到袁府,除了曹崇疑似患有天花之外,還因為袁府幾乎有天底下最強的護衛係統。
先不說一個小小的袁府裏有四大武宗,明裏暗裏墨家子弟把袁府改造成什麽樣子估計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所以皇宮甚至都沒有派專人來保護曹崇,而已經不是曹氏家奴的老不死的則住到了曹崇的臥室邊上。
袁烜回到袁府的時候發現老不死的正坐在院子裏和公輸遷下棋,這隻能說明曹崇已經沒事了,至少現在有人在陪著。
把兩人茶盞中的茶水倒了,然後袁烜給兩人一人續上一本滾燙的,又翻了個茶盞給自己也倒上一杯醒醒酒。
袁烜本著學習的態度很仔細的觀看,可沒想到還是引起兩人的不滿。
“陰謀詭計殺人越貨你很擅長,偏偏下棋的技藝老是不見提高,真不知道你這個鬼穀派門主怎麽當的。好好的一盤棋一盞茶被你一身的酒氣給衝的意境全無,有話就說,說完趕緊給我滾蛋!”
袁烜本來想說這袁府的主人好像是自己呀,但自己請回來的祖宗,流著淚也要養老送終。
“嗬嗬,什麽事都瞞不住你老人家,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宮裏那位前些時日一頓能吃多少飯?”
老不死的手指尖捏著的一枚黑棋棋子落到了棋枰上,本來已經落入下風的公輸遷樂嗬嗬的開始撿拾白棋,他把老不死的剛剛的動作視為投子認負,然後起身大言不慚的說了一聲“承認”就走了。
老不死的瞥了瞥嘴,也不知道是鄙夷公輸遷的無恥,還是肯定他的識時務。
等到周圍沒了人,老不死的也收起棋枰上的黑子,他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告訴袁烜。
“皇帝的起居用膳隻有三類人可以問,一類是馮莫那樣的貼身內侍,二類是太醫院的太醫,第三類就是紀錄皇帝起居的史官,除此之外的任何人問都是大罪。
我相信你讓我來府上養老不是要探究皇家密辛,這點自信我還有。這一次我會回答你,但我希望你下一次不要問,而我也不會回答!”
袁烜聽老不死的說的這麽嚴肅,他果斷的打斷了老不死的。
“停停停,你別說,我也不問了,本來也沒什麽大事,我更不想讓你違背原則!”
老不死的絕對是個能守住秘密的人,因為在袁烜說了不聽之後他果然就閉口不言了。
“崇兒怎麽樣了?”
袁烜感覺到尷尬的氣氛在空中凝固,所以趕緊找個話題岔開了。
“已經沒事了,燒已經退了,身上的那些紅疹子也退了,藥婆婆看過,明天就能痊愈了!你什麽時候準備給我用?”
老不死的說這話是在提醒袁烜,自己能看出來,宮裏肯定也能看出來。
“放心吧,我沒做什麽壞事,而我確定他們不可能查到任何東西。明天給你用,其實你用不用作用不大,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怕死,你也算是膽小的了。”
如果皇城禁衛在這裏聽到袁烜這麽評價他們的老祖宗絕對會驚掉一地下巴,就老不死的這樣的人還叫膽子小,那怎樣的人才能算膽大。
“能多活些日子終歸是好的,來家裏這些日子過的挺舒心的,沒人把我當怪物看,那幾隻小猴子也親近我,而且暖房真的很暖,我很喜歡,如果你能趕緊生幾個小的讓我帶著玩就更好了!”
前世被催婚,這一生自己在十六歲就準備結婚,結果又被催生,這話真是讓袁烜沒法接。
“放心吧,郭璞的話你也聽到了,好好的住在我身邊,保你福壽延綿,沒事去學學婦人們怎麽帶孩子,到時候給我帶孩子當保姆抵房租可以了吧!”
老不死的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吃虧的,於是點頭表示認同了這個方案,反正他每個月還有府中發的一千貫的零花錢,而且華瑩瑩告訴過他如果有大筆的開支需求直接找賬房支取就是,而他需要做的隻是簽個字,僅此而已。
對於老不死的來說能在晚年得袁烜收留真是他天大的機緣,他直到現在都記得和老兄弟們告別時候他們那種嘴上雖然不說但發自內心的羨慕之情。一天是奴才,終生是奴才,尤其是皇家的奴才。
袁府不同,這裏給了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給他感受最深刻的就是自由。
皇宮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自由的地方,每個人都遵循著嚴苛的規矩,就連皇帝也不例外。可以說皇宮就是規矩的代名詞,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籠鎖住了所有人的心靈。從小生活在皇宮裏的老不死的自然也被牢牢的束縛住了,逐漸的他習慣規矩,依賴規矩,甚至崇拜規矩,就像是崇拜那個人一樣。
袁府和皇宮不同,這裏似乎根本就沒有規矩,或者說袁烜的規矩就是不允許有太多的規矩。所以老不死的看到丫鬟仆役敢一邊唱著歌一邊幹活,家主叫喚三遍沒人應也沒人受罰,除非袁烜親自下廚否則仆役們吃的菜和主家沒有分別,而向仆役丫鬟們道謝或者道歉那更是稀鬆平常的事。
這裏和皇宮是兩個極端,一開始老不死的非常不習慣,甚至有些天然的抵觸心理,等到住了幾天之後他才逐漸習慣了袁府的生活。
沒有專門服侍自己的小太監,和想象中不同,袁烜也沒有給他安排貼身的丫鬟或者童子,按照袁烜的話說他身體健朗就該自己多動手。所以他很多事都是親力親為,除了幾個孩子偶爾過來幫幫忙,他發現自己竟然還要重新學習怎麽自理生活,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獨特的體驗。
逐漸的老不死的發現了袁府的樂趣,這裏的每個人都在拚了命的偷懶,從家主到修枝灑掃的老仆都是這樣,於是老不死的就像是內院管家一樣管東管西。眾人雖然會聽他的,但出奇的沒人怕他,因為誰都不知道他的真實來曆,聽家主說就是他鄉下的一個長輩接過來享清福養老的,所以都讓著他,卻並沒有一個人怕他。
老不死的突然發現,這樣的生活真的很愜意,比讓所有人怕自己更有趣,他平生第一次發現原來所謂的自由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老不死的知道袁烜為了把他從皇帝的身邊贖回來花了多大的代價,而且他知道袁烜並不是為了他身上的秘密或者是武宗的戰力,因為袁烜根本就不需要秘密,相反很多時候他明明有機會接觸秘密都會選擇避讓,比如那卷羊皮卷或者曹暉。
至於武宗戰力那就更不用說了,天底下要說高端戰力集中的地方以前有三處,分別是兩個國家的皇宮和潛龍會,如今恐怕論起高端戰力袁烜才是絕對的碾壓其他三家,尤其是一天比一天強大的阿福隻可能為袁烜而戰。
老不死的變得怕死了,但不是因為畏懼死亡,而是因為害怕失去現有的美好,以及害怕見不到將來的更加美好。所以他才會問起袁烜什麽時候給自己也來安排一下曹崇那種生病,因為他發現幾個孩子和阿福他們手臂上都有個小傷口,而曹崇就是有了那個小傷口才生病的,等到傷口結痂了病就好了。很顯然曹崇並不是真的得了什麽天花,而是得了山門不傳之秘,而且肯定是好東西。
對於老不死的袁烜沒什麽好隱瞞的,當場就把接種的事情和老不死的說了一下,老不死的反倒是主動要求袁烜不要告訴他方法,他隻想體驗好處,至於方法和過程他不需要知道。
現在的老不死的認為自己隻是在袁府養老等死的一條老狗,隻是現在他的脖子上再也沒了繩子,他是一條自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