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雲幕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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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到,以後會盡量把第二更提到晚上十點前,關於清末國際對中國官方稱呼,日本主要是清國和支-那兩種,一開始支-那並不是貶義詞,二三十年代這個詞才跟侮辱歧視掛鉤,西方一般是china(瓷國)或manchou(滿國),沙俄是契丹,大清國對外自稱一律“中國”,意思是中央之國。)
1909年一月一日,西方社會的新年日,清廷外務部依照慣例給各國的大使館發送了祝賀電,對於中國農曆日期更加根深蒂固的普羅大眾,這一天的到來同樣重要,時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在忙碌著準備過年,集市上的稠密人流讓維持秩序的京師巡警壓力倍增。
雪在昨天夜裏就停了,籠罩在北京城上空的陰天也在同一天消失,外麵豔陽高照,今天的確是個好天氣,年味也隨著氣溫的回升逐漸攀高,葉開不用刻意,都能四處聞見鞭炮響過懸浮在空中的淡淡硫磺味。
略顯慵懶的坐在廳堂的椅子上,葉開手中捧著杯淡淡的溫茶,目光對準了庭院外,正在玩雪的容吉容懿容妍三人,看著看著,唇齒間的茶香越發的甘之如飴。
難得歇了一口氣,葉開自然全身心地享受這來之不易的片刻安靜,對於三個小娃娃,他倒是不用擔心,有傭人和丫鬟在一旁精心的陪著他們,磕了碰了都是小概率的事,其樂融融地仿佛他們才是一家子。
話又說回來,葉開心中時刻清楚和明白,現在還遠不到含飴弄孫盡享天倫的年齡,1909年的到來,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年份,新一輪挑戰和危急正緩緩浮出水麵,他需要搶在所有人的前麵做好謀劃,領先一個身位以上的優勢,才能讓他有施展藝術的空間去應付種種棘手和不測,不過眼下,葉開還是選擇舒服閉上了眼睛,徹底放空大腦,將這份難得的閑暇時光盡可能在腦海中拖得更長...
同樣享受這份輕鬆的,還有坐在弘德殿正位上的攝政王載灃,初掌政權的一個多月來,沒有什麽比現在更讓人心情舒朗了,那些被袁世凱銀子喂飽了的官僚,在權衡利弊之後,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倉皇辭職,暫避風頭,對於這些人的辭職折子,載灃連書麵性的挽留都沒有做,直接批準。
盡管知道距離真正“乾綱獨斷”的那一天還是有些距離,但這次的倒袁事件給了他更加十足的信心,罷免袁世凱軍機大臣的上諭已經擬好,蓋上攝政王印章和皇帝玉璽之後,這份罵人不吐骨頭的命令正式有了法律效力,唯一有些不滿意的地方就是詔書上的那句“著即開缺,回籍養屙,以示朝廷體恤之意。”載灃妹妹看著都有種百爪撓心的不適感,他真想改成“跋扈不臣,萬難姑容,此梟臣永世不得敘用。”這樣的狠話,但出於皇家的體麵,他最後還是忍住了,跟最終的結果比起來,這點微小的瑕疵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在葉開的建議下,袁世凱會在勒令退休後三個月,被一紙突然的任命書挑破平靜的退休生活,然後規規矩矩的登上郵輪,不得不趕赴十萬八千裏外的美洲土地上任。
望著這份免職詔書,載灃再三審視過後,心滿意足的拿起皇帝玉璽,狠狠地蓋在了上麵。
.....
“老爺...”
迷迷糊糊中,一道柔和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葉開的耳朵,把它從睡夢中叫醒,緩緩睜開眼睛,葉開看到了畢恭畢敬站在一旁的大丫鬟韓翠兒。
“翠丫頭是你啊...”葉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答道。
“老爺,這大廳裏冷,我給您拿件衣服,您披上。”看著略帶疲憊的葉開,韓翠兒關切的說道。
“不用了”葉開擺擺手,衝外麵看了看天,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韓翠兒在一旁說道:“還不到傍晚,天還早著呢,老爺您要是累就去裏屋躺會兒,那暖和些。”
葉開沒有回答,快一上午的休息讓他已經沒有了睡意,抬起頭來,看著臉上凍得通紅的韓翠兒,有些調侃的說道:“翠丫頭,我看你才是冷呢。”望著身子微微發顫的韓翠兒,葉開越發覺的她那藍格棉襖緊紮下的腰肢纖細起來,有些皺眉道:“怎麽也不多披件衣服。”
“丫頭不是冷的,丫頭剛才出去了一趟。”韓翠兒搖了搖頭,挪著步子湊近了葉開。
“哦?幹什麽去了?”
“丫頭去醫院看了看夫人,給夫人送了鯽魚湯,但那些洋大夫說夫人不能下口,丫頭隻好原封不動的提回來了。”不大明白的術後不能進食的韓翠兒,鬱悶的樣子頗有些無奈。
“夫人情況還好吧?”身子微微扶正,葉開問道。
“嗯,好多了。”韓翠兒的小腦袋點了點,片刻後接著道:“丫頭覺得夫人要是能夠過年時候回來,爺一定歡喜。”
聽見韓翠兒的勸慰,葉開久久沒有說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之餘隻能在心頭為這個可憐的女人默默祈禱。
“但願吧..”
望著這個機靈丫頭,最近一直撲顛不止的心情一點點的平靜了下來,蘭娘不在的日子,多虧了翠丫頭,看著院子裏懸掛好的燈籠,下人們井然有序的忙碌身影,葉開對這個年輕姑娘幹練的印象十分滿意。
“還有一件事,老爺你沒忘吧?”見葉開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半晌後,韓翠兒鼓起著嘴,樣子小心的問道:“今個我把韓春兒叫來了,老爺你看看他?”
韓春兒?葉開忽然想起來了,“是你那個胞弟吧?我記得,你把他叫來。”
“是老爺,我這就把他叫來。”不知是為了避險還是什麽,韓翠兒臉上沒有露出過分的喜悅,隻是微微點了點下頭,沒有再多說話。
“你也下去穿件衣服吧。”
剛想要轉身離開,葉開的吩咐,讓這個才不過二十歲的機靈丫頭心中一暖,十分懂得分寸的她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隻是微微頷首,輕輕的應了一聲。
“誒,丫頭知道。”
為了給胞弟謀個差事,這位年輕的長姐頗有些煞費苦心,貧苦的出生讓他們從小就不得不學會察言觀色,小心謹慎,學著用最乖的語言和自己的主子們交流,但在轉身的那一刻,她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耳朵根處,一縷精致的細發,正靡靡地蜷在那裏,宛如實質的目光久久在那停頓,給座下的某人留下深刻而又特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