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足為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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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柳蔚把那金線丟還給了鍾自羽,從兩人身邊路過,去了船尾那邊。

    等她走遠了,看不見了,魏儔才鬆了口氣,然後又生氣的拍了老友一巴掌:“還愣著幹什麽,把你的線藏起來啊,讓她再看見,你不要命了?”

    鍾自羽沒動,眉頭擰著,而後看向魏儔,說了一句:“你說,這條線,真能殺了她嗎?”

    魏儔眼睛當即鼓大,謹慎的看看左右,確定那母老虎沒回來,忙壓低聲音道:“你是真不想活了!殺個屁,就這兩條線?你還沒靠近她,她就把你扒了皮扔下海了,我說你是不是有毛病,咱安分點成嗎?上了岸,送走這個瘟神,咱趕緊離開,離她越遠越好!”

    不是。”鍾自羽並非要對柳蔚動手,他隻是突然有點開竅了:“她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武器,說明,她也認為這些鐵線有殺人之力,也就是說,我的研究方向是沒錯的。”

    魏儔都不知道說什麽了:“錯沒錯的,往後再說,但這些話我求你了哥,別再說了,你不想活,我還想呢!”

    鍾自羽沒應下,隻若有所思的捏著他的金線,朝房間走去。

    待他離開了,魏儔想了想,又悄悄跑到船尾,果然,老遠就看到那女人盯著海麵發呆,表情悵然,悲傷。

    心裏終於安定下來,知道對方這是不打算秋後算賬的意思了,魏儔小心翼翼的再按原路離開。

    從他出現,到他離開,這個短暫的過程,船尾甲板上那個男裝柳蔚,一清二楚。

    等到四周安靜下來,柳蔚歎息,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船身邊緣的梭杆,指尖力氣很大,沒一會兒,便將梭杆捏出一排手印。

    在甲板一直呆到傍晚,中間一點東西沒有吃,等到再回到船艙時,柳蔚的臉,已被海風吹得蒼白起來。

    魏儔小心的衝她指了指房間的方向,意思就是裏麵給她留了飯。

    柳蔚沒什麽表示,徑直進入。

    艙門關上,安靜的房間內,沒有嬰兒的哭聲,沒有男子的詢問聲,更沒有小男孩咋咋呼呼的叫喚聲。

    空空如也。

    坐在平整的床榻上,一身男裝的柳蔚,神色木納的盯著窗口的方向。

    從這兒,還能看到船外的景色,暗沉的海水,以及天際邊,那朝著最後的夕陽,飛翔而過的鴻雁。

    嗯,應該是鴻雁。

    隻有鴻雁,才會在這個時間,用這種排列方式飛翔。柳蔚本沒在意,可過了一會兒,當她發現那群大雁居然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的表情頓時轉為微愣。

    再之後,她發現那似乎不是大雁,而是……鷹?

    好像是有點像鷹,那飛速那翅膀,包括身量,的確很像鷹。

    想到鷹,就想到了家裏的咕咕。

    在船上小半個月,也遇到過出海的漁民,柳蔚已經弄清楚了這是哪裏。

    這裏是仙燕國,一個從來沒聽過的國名。

    她隱約知曉了這裏或許就是他們尋尋覓覓的海外,那天的龍卷風將他們卷入了另一片大陸的另一片海域,她在這裏生還了。

    可其他人呢。

    是否還活著?

    尋找了半個月,除了船上這兩個她並不想重逢的故人,她沒有找到自己的任何親人,她不知,以後是否還能見到他們。

    現在,她想他們。

    看,就是天邊路過的飛鷹,都讓她情不自禁想到了咕咕。

    可咕咕隻是幼鷹,雖然會飛,但飛不了太久,並且大概因為不是與父母一起長大的,它的獨立能力非常差,走到哪裏都要珍珠陪著。

    是啊,珍珠。

    想過咕咕又想珍珠,想到珍珠再想小黎,然後輪流一遍把今日不知道第幾次思念的所有人都再想了一遍,她聽到了一道鷹鳴。

    咕咕咕……咕咕咕……”

    ……”

    柳蔚幾乎當即抬起頭,眼睛朝窗外看去。

    這一看,她便看到一隻體型健碩的灰鷹,不知何時正站在她的窗前,對著她叫喚。

    咕咕?”柳蔚輕喚一聲。

    灰鷹並不是咕咕,長得也和咕咕完全不同,甚至體型還不如咕咕大,但它聽到了柳蔚的回應,就又叫了起來:“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柳蔚不明白它在說什麽。

    其實,她不認為這是鷹鳴,一開始收養咕咕時,咕咕還太小,不會叫,隻會從喉嚨裏發出“咕咕”音,也因此,後來它發育好了,也老是“咕咕”叫。

    柳蔚有時候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沒有及時糾正,所以咕咕長大了,也不會鷹鳴,隻會雞叫?

    這是柳蔚第一次見和咕咕同樣叫聲的鷹,她有些稀奇。

    灰鷹對她叫了很久。

    直到一刻鍾後,灰鷹飛走了。

    柳蔚失落的看著它離開的方向。

    這一天就這麽平淡的過去了,海航的速度不快,他們離白山洲至少還有十天的距離。

    半夜,柳蔚聽到了“科科科”的聲音。

    她一開始以為是風吹響了窗戶,可再一聽又不像,她睜開眼睛,不解的朝聲音來源處看去,這一看,她就對上了一雙黑黑的大眼睛。

    愣了一下,柳蔚立馬坐了起來,順手將蠟燭點上。

    再一看,窗戶外卻是一隻鷹。

    一隻正在用尖尖的隼,敲窗戶,有些幼齒,腦袋頂是深棕色毛毛的……幼鷹。

    柳蔚將蠟燭一放,緊忙衝過去。

    外頭,被海風吹得瑟瑟發抖,身上還有些濕漉的幼鷹,望著它分別多日的主人,委屈的嚎叫起來:“咕咕咕咕……”

    然後它使盡力氣,想從窗戶鑽進來,鑽到主人的懷抱。

    可窗戶太小了。

    柳蔚手忙腳亂的出了房間,在霧蒙蒙的夜色中喊:“咕咕。”

    撲扇兩下翅膀,健碩的幼鷹一個猛子,將濕乎乎的大腦袋埋進主人的懷裏。

    柳蔚不知咕咕是怎麽找到自己的,她現在也顧不上別的,隻抱著咕咕,臉上露出大大的笑,笑了一會兒,她又領著咕咕進房,給它擦身上的水,使勁揉它腦門的毛。

    等到身上被擦幹淨後,它就跟主人說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咕咕咕咕……”

    柳蔚一個字都沒聽懂,但是她自行領悟了,就問:“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找吃的,你看你都瘦了,肯定一直沒吃好。”

    心疼的情緒一下上來,母愛無處宣泄的女人趕緊去了廚房,抓了一隻籠養雞出來,全給咕咕吃。

    咕咕一邊吃雞,一邊繼續跟主人說:“咕咕咕咕……”

    柳蔚就“嗯嗯嗯”的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問:“是不是口渴,我給你找水。”

    忙裏忙外,等到幼鷹吃飽喝足了,它也把該說的都說完了,就老實的窩在主人暖暖的大床上。

    最後,在折騰了小半夜,柳蔚終於摟著咕咕睡下了。

    但在她睡著後,乖順的幼鷹又從她床上撲騰下去了,然後它走到窗口,用尖隼懟開窗戶板,對著窗外半空中盤旋不散的一行灰鷹,小聲“咕咕”叫了起來。

    等它叫完,那些灰鷹也散了,而咕咕,則輕手輕腳的爬回床上,重新把自己塞到主人的懷中。

    咕咕睡了這十幾天來,最踏實的一個覺,和久別重逢的主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