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花燭夜夫唱婦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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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照的紅燭描龍畫風,洋溢著喜慶的氛圍,大紅色的簾幔斜挽,其內那繡著鸞鳳和鳴的被褥,以及那“撒帳”的銅錢和幹果,與那搖曳不定的燭光下,旖旎且不失莊重……

    官人……”

    白素貞美貌絕世,明眸善睞,傾國傾城如天仙,那燦然的星光水眸與燭光中更是含情脈脈,輕抬皓腕遞來“合巹酒”,言道。

    我這不是在夢裏吧……”

    包文正接過了“合巹酒”後,一手摸了摸額頭,卻是呆滯的言道:“昨日與小姐在西湖相遇,今日便拜堂成親了……”

    咦,官人……”

    白素貞看著這昨日純善質樸的少年郎,今日已然拜堂成親的夫君,與百般柔情之中浮現了如花笑靨,淺聲說道:“你可是又錯了呦……”

    喔……娘子!”

    包文正這才如夢方醒,再次露出了歡喜的笑容,望著燭光下這集世間美麗和優雅以及高貴與一身的女子,深情款款的改了稱謂。

    也或許是首次與女子拜堂成親的緣故吧,與說話間,一絲感觸也與包文正心頭浮現,如她這般的梅秀竹雅,蘭逸菊靜的女子,如果不是蛇妖,該有多好啊……

    心念一閃即逝,那含笑自若的神采卻無半分的呆滯,包文正便舉杯與白素貞邀飲“合巹酒”。

    合巹酒”,以紅線分綁一分為二的瓠瓜,這瓠瓜苦不可食,故而這“合巹酒”也是苦澀之極,共飲之,有合二為一,同甘共苦,患難與共之意。

    舉杯,淺酌,飲勝!

    縱然這“合巹酒”極苦,然而與而言白素貞卻是雖苦猶甘,望著自己的官人那清澈且炙熱的眼神,那一直在臉上不曾散去的笑容,心中也如吃了蜜一般的甜……

    官人,我們今日成親,姐姐和姐夫,他們會不會見怪啊?”

    白素貞接過了“合巹酒瓠”,擱在了桌案的一側,將那早已沏好的香茗,遞給了官人,自知失禮,故而有些發怯的柔聲問道。

    自然不會的,娘子……”

    包文正接過了蓋碗放在了身前,心道此番成親雖無父母之命,卻也有了媒妁之言,雖未曾與姐姐知曉便成親,但依照許嬌容的性子,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見怪。

    父母逝去之後,姐姐勤儉持家,心地更是善良,如果見到娘子,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見怪……”

    包文正此言倒是由衷而發,若非許嬌容亦母亦姐,關懷備至,不忍見其為絕先祖祠而獨自垂淚,又怎會有今日這清波門白府拜堂成親之事。

    官人……”

    白素貞又念起那白府外樹下的臨凡女仙,但隨即也知此刻詢問,不切時宜,便又咽了回去,改口言道:“你如今已然是慶餘堂的東家,平生還有什麽誌向哪?”

    當然是濟世活人,這可是功德無量的好事啊!”

    包文正聞弦音而知雅意,卻是不疾不徐的含笑言道:“隻願這世上的百姓,都能平安喜樂……”

    哦?官人本是讀書人,為何卻不願做官哪?”

    白素貞心中稱奇,便開口問道。

    娘子,做官終究會有人罵……”

    包文正心念一動,那縝密的心思便自是思如泉湧,張口言道:“做好官有壞人罵,做壞官則有好人罵,所以是萬萬做不得……”

    言道此處,包文正神色略有黯淡,起身踱步言道:“自從爹娘誤服湯藥而撒手人寰,我便立誌要學醫,濟世活人!”

    那聲音雖是略有低沉,但語調卻是義正言辭,與這純善質樸的平素更是如出一轍,依舊是那豐姿雋爽的少年郎。

    可是如果你醫不好,不是也有人罵你嗎?”

    白素貞既起夫唱婦隨之心,便有以法術幫襯之意,為防突兀便先行墊話,問道。

    治好了人,自然沒有人罵我……”包文正故意將言詞留出紕漏,接著說道:“如果沒治好,死人也是不會罵人的……”

    白素貞本就蕙質蘭心,自是聽出了其中的不妥之意,便笑道:“官人,那人家的家人怎會罷休,說不定還要吃官司哪……”

    啊!”

    包文正錯愕之極,然後沉默數息之後,搖頭歎息言道:“這麽說來,豈不是連郎中也做不得了?”

    可是……”

    我除了行醫之外,並無其他謀生的法子,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成了廢人了……”

    白素貞眼見官人如此為難,便抿嘴一笑,言道:“官人如果隻願濟世活人,為妻說不定,還能助你一臂之力哪。”

    娘子也懂岐黃之道嗎?”

    包文正故作驚奇的問道,望著那燭光下美豔絕倫的白素貞,更是浮現了更深的愛意和情愫。

    我自幼也曾學過醫道,還曾去南海拜過觀音菩薩……”

    白素貞柔情似水的望著自家的官人,說道:“得蒙觀音菩薩指引,與紫竹林中讀過幾卷仙家醫書,是以有為妻助你一臂之力,這醫館自是開得……”

    娘子還見過觀音菩薩?”

    包文正心中一動,那本欲順勢而為的“腎俞受損”一事便咽了回去,這拜堂成親的白素貞可不是百莽山的春三十娘,不是九幽澗的九幽娘娘左月素,乃是當真可飛天遁地的千年蛇妖,到底有何神通猶未可知,還當徐徐圖之才為上策。

    白素貞卻不願就觀音菩薩一事過多糾纏,便頷首將這一問輕描淡寫的揭過,那笑靨依舊如春風般和煦,燦然的星光水眸端詳著自家的官人,含笑說道:“夫唱婦隨,官人要濟世活人,為妻自然責無旁貸……”

    娘子……”

    包文正也是頗為感觸,踱步上前牽著白素貞的柔荑,深情款款的說道:“也不知我前世燒了幾許的高香,今生才能與你結為夫妻。”

    新婚之夜,明知是擁蛇而眠,卻也知曉是避不過去的,包文正攬著那纖弱的腰肢,柔聲說道:“娘子,夜已深沉,我們還是早些安歇吧……”

    夫妻之間這“之歡”本就是尋常之事,白素貞略有羞澀之情的垂下了頭,任由官人將自家攬入懷中,並隨之往那床榻之上而去。

    取下了那斜插的金釵,如雲的長發傾瀉而下,褪去了青色的霞帔後,那清晰的鎖骨便觸目可及,一縷如蘭似麝的體香與鼻間縈繞,放下了簾幔遮掩了搖曳的燭光後,那嬌羞帶怯的臉龐幾乎不敢再瞧,便摸索著為官人寬衣解帶……

    包文正望著那低垂而嬌羞帶怯的臉龐,那柔情似水的恬靜,以及那依舊優雅的皓腕,心中卻委實無半點之火,唯有漠然與失落之情一閃即過,卻隻能裝作漸起……

    寬衣解帶那“簌簌”的聲響不斷,輕聲的囈語也為之旖旎,簾幔隨之而略有撫動,那描龍畫風的紅燭將婚房徹夜點綴,周公之禮與今夜自當得盡全功。

    白府的正堂之中,依舊是張燈結彩,那喜慶的氛圍隨著十餘名侍女重返“樂舞圖”,也不見有所稍減,忙碌了多時的“五鬼”,則是一邊擲著骰子,一邊飲酒作樂,唯有年長一些的白福,瞧出了小青姑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呆滯的望著窗外的夜色……

    小青姑娘,今天是白娘娘和許官人的大喜日子,我們也應該一醉方休才是啊!”

    白福踱步走了過來,舉起酒碗興高采烈的說道:“兄弟們,你們是是不是啊?”

    對!一醉方休!”

    喝著美酒,耍著骰子,當真是再快活沒有了!”

    來來來,小青姐,跟我們一起喝酒……”

    岑碧青與這五鬼也算是患難與共,與這人間廝混已久,自不能掃了大家的興致,便將心中的哪一縷縷失落暫時驅散,舉起酒碗也興高采烈的說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們一醉方休!”

    幹了!”

    言罷,岑碧青與“五鬼”共同舉碗,將這滿滿的一碗酒盡數飲勝,而後開懷大笑著說道:“今天誰都不許去聽牆根,不喝醉不能走出這個門……”

    好,不醉不休,幹了!”

    聽牆根,這個主意好啊,凡間說過一句話,新婚之夜,這活人不鬧新房,鬼去鬧……”

    岑碧青聞言便是雌威大發,也不知是免得玷汙了姐姐的清譽,也或是其他的什麽,當即黛眉一挑,凶巴巴的說道:“誰要敢去聽牆腳,我讓他連鬼都做不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