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蝶戀花慧劍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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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月半彎,浮雲掠過蒼穹,也隨著清風遮掩去了月華,那黯淡的月暈灑落凡塵,也輕撫在白府的亭台樓閣之上,這夜深人靜的子夜時分,那嬌豔俏麗的女子,卻是獨自坐在飛簷鬥拱之上,拎著一壇水酒……

    說不清也道不明,本來是姐姐尋到了前世的恩人,今日更是成親的大喜日子,為何與快活之中,竟有了一些失落,仿佛丟失掉了什麽東西一樣。

    但,明明好端端的……

    不會是他吧……”

    那翩翩少年郎君無端的浮現與心頭,那兩次交手的鵑起兔落以及斷橋之上如翠竹新生的豐姿雋爽,著實令岑碧青錯愕之餘,那囈語也從口中呢喃說來。

    惶恐不安浮現在那嬌豔俏麗的麵頰,岑碧青長吸一口氣,強自將那人自心中拂散去,那迷茫的眸子也清澈下來,隨意一步踏出,便與這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翌日,日上三竿之後,那洞房的簾幔這才伸出一隻白皙無暇的柔荑,將簾幔斜挽之後,這才輕聲呼喚那仍在睡夢中的官人。

    那一襲褻衣如雪,長發如雲,初嚐“”之後的風情更是說不盡的惹人憐惜,未曾等官人起身,便已然輕轉蓮步,雙手將那潤唇的清水遞來,待望見官人那袒露的胸膛,已然升起了幾分溫馨之意。

    娘子……”

    包文正心知此刻正是好言好語的時刻,便下意識的起身將那一雙柔荑握在手中,依舊深情款款的言道:“以後我們舉案齊眉,我們生兒育女,看著他們一天天的長大……”

    伸手將白素貞攬入懷中,深情的嗅著那淡淡的體香,接著柔聲說道:“一直到白發蒼蒼,也不分離,來世也要與你再做夫妻……”

    這深情款款的甜言蜜語,倒是出自與本心,隻是欲言之人,卻並非懷中這集世間美麗和優雅以及高貴與一身的白素貞,甚至也不是繡玉穀移花宮的邀月宮主和憐星宮主,甚至連包文正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身在何方……

    或許,那隻是心中的希冀與期盼而已,隻是那女子還不曾出現罷了……

    官人……”

    白素貞聞言,心中感觸之餘卻不免有些落寞,遙想到幾十年後官人已經遲暮之年,便升起唏噓之意……

    姐姐,許官人……”

    岑碧青與洞房之外輕叩房門,低聲呼道:“你們起床了嗎?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顧不得溫存,白素貞便掙脫了官人的懷中,將那直綴長衫取過,卻是未曾僅遞來,而是自然而然的服侍起自家的官人更衣。

    如尋常的夫妻一般,那燦然的星光水眸坦然自若,未見的有半分的勉強……

    望著白素貞這輕鬆寫意的舉止,一絲感觸自包文正心頭浮現,橫跨四世輪回,所遇者或人或妖,皆無如白素貞這般柔情似水,可當的起賢良淑德這四字。

    與包文正略有呆滯之中,白素貞已然穿好了羅裙,對鏡左顧右盼並無不妥之後,這才上前將房門打開,放那駐足與門外的妹妹進來。

    姐姐……”

    岑碧青上前便挽著白素貞的柔荑,走到了那銅鏡當前,拿起梳篦為其梳妝打扮,瞧著“許仙”那呆滯的神情,抿嘴一笑言道:“看你這副傻樣,看了一夜還看不夠啊……”

    看不夠的,我已經跟娘子說過,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

    包文正聞言便將感觸盡數拂拭,複又平靜如初,含笑自若且深情款款的言道,如往昔般的純善質樸,欲迎得白素貞的附和,言道:“娘子,你說是不是啊?”

    嗯……”

    白素貞端坐與銅鏡之前,那一襲淡粉色的羅裙罩體,輝映傾國傾城的容顏,更是嬌豔不可方物,因梳妝打扮不能頷首,便淺聲應道。

    咯咯,看來姐姐做了新娘子之後,恐怕連神仙也不想做了……”

    岑碧青本是有口無心,也知這許仙凡胎,不會聯想過多,便淺笑著說道。

    與岑碧青與姐姐輕聲細語之中,包文正甘之若飴的與一旁靜候白素貞梳妝打扮,全無一絲一毫的不耐之色,心中卻想到了別處……

    是的,白素貞為了報恩,寧願暫止了得道成仙,與自家結為夫妻,她雖是蛇妖,但卻賢良淑德猶勝邀月宮主和憐星宮主,她有什麽錯嗎?

    隻是,這青蛇則不然!

    李公甫腎俞受損,絕先祖祠,令許嬌容常與人後獨自垂淚,豈能與其善罷甘休,隻是其一;昨日與這白府之中,便是因與白素貞姐妹情深,存心相試,那譏諷和嘲笑卻不曾有假!

    青蛇,我們來日方長!

    包文正靜待娘子梳妝打扮之後,這才含笑與其並肩徑自朝白府的正堂而去,享用過了早間的糕點之後,更依了“小青姐”的花園一遊。

    官人,我們什麽時候去錢塘門,我也好拜見姐姐和姐夫?”

    白素貞與小青的攙扶下,隨著官人輕轉蓮步與這花園中信步閑遊,開口相詢,問道。

    昨夜未曾返回,姐姐和姐夫也定然牽掛在心……”

    包文正心知已然到了火候,隻要青蛇與姐夫李公甫當麵,再當麵言及腎俞受損之事,這絕先祖祠一事便可迎刃而解,故而言道:“娘子,明日我們一同返家,你看如何?”

    明天啊?”

    白素貞麵顯一縷遲疑,但隨即也複釋然,既然已經拜堂成親,遲見倒不如早見,便言道:“依官人的便是……”

    姐姐,那以後你和許相公,是住錢塘縣還是住在清波門那?”

    岑碧青性子本就靈動,也是隨意的問道。

    夫唱婦隨,自然是聽官人的……”

    白素貞本就是蘭質蕙心,怎會不知這亭台樓閣的白府,並非是普通人家可比,但已為人妻自然要出嫁從夫。

    錦衣玉食皆是口腹之欲,粗茶淡飯也是一日三餐,能與官人舉案齊眉,長相廝守,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這一言,與包文正耳中聽來,也隻能暗讚白素貞善解人意,去留隨意更不至有“寄人籬下”之感,無非是顧念到自己乃是堂堂男兒,才甘願舍棄這滿是亭台樓閣的白府。

    白府的花園乃是仇王府的遺址,經錢塘縣庫房的金銀為資修葺,自是風景如畫雅致非常,陽光下,那芳草萋萋遍地猶如綠毯,點綴著仍是含苞待放的花蕾,春風徐來,那草木為之微顫,自是別有一番風情。

    靜謐的春光裏,唯有身側的娘子為伴,有那麽不經意間的一絲觸動,倘若這一切都是真的,身側的娘子隻是普通的凡人,而不是修行幾近兩千載的“白蛇”,該是有多好啊……

    行至這花園的涼亭之側,岑碧青眼見這桌案之上古琴寂寥,想起前日那毓秀亭中的一曲琴聲繞梁三日,便故作不知的言道:“許相公,我家小姐精通琴棋書畫,你可是好福氣啊……”

    包文正心思縝密,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怎能聽不出“青蛇”這慫恿之意,必定是念及前日與毓秀亭中的《琅嬛仙曲》,雖不願無端顯露,但有念新婚佳偶,若是當麵謙讓,反而過猶不及。

    幼年時,經常與夢中得見周天星辰輪轉……”

    包文正心思急轉,便是為這《琅嬛仙曲》尋一個出處,但有念“青白二蛇”能遍觀前世,更不知那寄情於山水之間的船夫所言真偽,便唯有歸功與那虛無縹緲的夢境,近乎於囈語著言道:“曾聽聞有一琴曲依稀在耳邊回響,名曰琅嬛……”

    今彈奏一曲,供娘子品鑒一二……”

    包文正言罷,便朝這涼亭之中走去。

    包文正與沈家故居中得見周天星辰輪轉,這才編製出來的謊言,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白素貞身軀一顫,雙眼滿是難以置信的神采,似是迷茫又似是驚愕,望著這已然與桌案前落座的官人,輕聲呢喃說道:“琅嬛仙曲……,琅嬛仙曲……”

    《琅嬛仙曲》委實與這天庭之中太有名了,白素貞雖然未曾親耳聆聽紫薇星伯邑考彈奏,但身為黎山老母座下親傳弟子,又豈能不知……

    昨日綿綿細雨之中,白府門外的樹下,原來那女仙竟是為了這般,才會眸顯冷意……

    自己尋了一千七百多年的恩人,怎麽會是中天北極紫微大帝臨凡曆劫?

    又怎麽會是截教的小老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