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春意濃楊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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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人間三載,黎山老母自青城山一別後,就未曾再次現身,甚至未有隻言片字傳來,是因龍華會在即暫無暇理會,還是因為官人,就是紫薇天帝臨凡……

    姐姐……”

    小青一直攙扶著白素貞的柔荑,這輕顫的異常自是瞞不過察覺,待聽聞姐姐的囈語之時,便詫異的開口詢問。

    我沒事……”

    白素貞輕聲歎息,隨著小青與這涼亭之中落座,美目端詳著自家的官人,一抹甜蜜和溫馨浮上了心間,也逐漸的釋然。

    是與不是,還猶未可知,不管來日如何,他,終究還是自己的官人……

    琴聲,珠迸於玉盤,露泣於香蘭,鳳鳴於東山,龍嘯於天穹。時緩如山澗泉鳴,時疾如似環佩鈴響。

    那空靈之聲令人憶起那山穀的幽蘭,高古之音仿佛禦風在那彩雲之際……

    一曲作罷,餘音渺渺,雖無彩蝶與此處縈繞,也無戲蜂與此處徘徊,但這涼亭之中,那嬌豔俏麗的青衣女子,與白素貞身側隨侍,那情同姐妹的女子,望著那猶如翠竹新生的背影,那已然沉靜的心頭,又浮現了一絲絲、一縷縷的若有所失……

    這琅嬛曲真是妙,許相公彈奏的也好!”

    岑碧青忙驅散了心中的雜念,笑靨如花的拍手叫好,那笑聲宛如銀鈴,與這涼亭之中響起。

    官人,適才你說,幼時與夢境之中,得見周天星辰輪轉……”

    白素貞心頭仍抱有一絲希冀,起身相迎官人落座,故作隨意閑聊的問道。

    正所謂: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閨怨王昌齡》

    若官人,當真是紫薇天帝應劫臨凡,又該如何自處……

    是遵從師尊黎山老母之托,斷了官人登天成仙,與這凡塵之中繼續曆劫?

    還是枉顧師命,助官人曆劫登天成仙,從此高居四禦之一,那尊貴無比的中天北極紫微大帝?

    不得而知……

    涼亭之內,岑碧青仍是麵帶笑意,隨侍與姐姐身側,眼見“許仙”踱步而來……

    是啊,自幼年起,便時常會做這奇怪的夢……”

    包文正也是不疑有他,意欲輕描淡寫的將此事一言蔽之,故而也是極為隨意的答道。

    一副“玄壇真君”的畫像,便可鎮壓錢塘縣的庫房,令“青蛇”與山神廟中現出原形,那麽以兒時的夢境來搪塞這“琅嬛仙曲”的出處,任憑白素貞修行兩千載,也是無從考證。

    白素貞自是深信不疑,官人本就是宿慧未開,再多言也無益,那洋溢著笑意的麵頰依舊,燦然的星光水眸依舊濃情蜜意,那皓腕抬起,纖纖玉指隨意且自然的伸來,將官人衣襟上的一根發絲撚起,而後丟與了風中……

    既然明日隨官人前往錢塘縣,拜見姐姐和姐夫,自不能空手而去,與這花園之中信步閑遊之時,白素貞故意落後了幾步,輕聲問道:“青兒,我們還有錢財嗎?”

    沒有了……”

    岑碧青也是心思靈動,便低聲笑道:“不過……,我可以再去借點。”

    雖然上次與錢塘縣庫房與“玄壇真君”鬥法受傷,但卻令岑碧青更有了幾分底氣,此番入夜再去盜銀,既緩解了燃眉之急,也可再與那一縷神念再決高下!

    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是以有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婚之說。

    日近正午,錢塘縣沈家故居的門前,那一襲尋常襦裙的婦人目顯驚愕之色,隨著門房的指引,踏入了沈家故居之內,更是驚訝的合不攏嘴。

    昔日殘垣斷壁,廢棄幾近荒蕪,今日的修葺一新,那亭台樓閣重與春意盎然中錯彩鎏金,幽靜之中又不失華貴之色,竟是比昔日的沈家故居更為氣派。

    蔡大娘,今日你可是交了大運了……”

    那略有些駝背的門房,當先走著腳步不停,低聲另有所指的言道:“香雪姑娘一說這事,我這可是想到了你……”

    蔡大娘卻是裝聾作啞,也不接這話茬,隻是皮笑肉不笑的應付過去,但心中卻不敢大意,雖這家到底是要嫁要娶,但穩妥起見,便先把這錢塘縣未嫁未娶的男女都篩了一遍……

    呦,這便是香雪姑娘吧,這長的可真俏啊!”

    蔡大娘隨著門房剛邁步走進了正堂,便未語先笑的高聲呼了起來,隻見那娉婷嫋娜女子的背影,便先是誇耀了起來。

    侍女香雪轉身之際,已然是蛾眉微蹙,那鳳眼隻是略有不喜之色,但那前朝公主的雍容華貴之氣,卻已然迎麵而來,硬生生將蔡大娘那到了嘴邊的話,逼的咽了下去。

    香雪踱步緩緩近前而來,平淡而近乎漠然的俯視著蔡大娘,言道:“傳言,與這錢塘縣中,沒有你撮合不了的親事……”

    蔡大娘聞言之後,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裏,一邊嘀咕著這丫鬟到底是如何調教出來的,怎生跟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一邊卻是眉飛色舞的誇耀說道:“姑娘,可不是我蔡大娘自誇,別的不敢說,就這錢塘縣裏,我可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錢塘縣這些年的嫁娶,十之七八都是我蔡大娘保的媒,姑娘找到我,那可真是找對人了!”

    遠的不說,就說那殺豬的李大貴吧,他家那跛子閨女……”

    話音還未落下,蔡大娘便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兩眼望著那桌案上的一錠紋銀,那貪婪的神采和不斷下咽的口水,隻恨不得撲將上去。

    噔!”

    香雪將一錠紋銀擱在了桌案上,便隨即轉身再也不去瞧上一眼,淡淡的說道:“我家小姐如今待字閨中,你若能撮合與慶餘堂許仙的親事……”

    沒問題,沒問題!”

    蔡大娘此刻已然財迷心竅,上前將那一錠紋銀“奪”在了手中,享受著那沉甸甸的紋銀與掌心的感覺,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慶餘堂……,許仙?”

    蔡大娘這才回味過來,不禁有些麵顯遲疑,那一雙眼珠不斷的飄忽不定,麵色也是陰晴不定,沉默半晌之後,這才無奈的歎了口氣,言道:“香雪姑娘,這錢塘縣哪家的男子都好說,大娘都敢拍著胸脯擔保,但這慶餘堂的許仙……”

    一百兩紋銀!”

    香雪心知這蔡大娘見錢眼開也是出了名的,便也不曾轉身去看,便淡淡的說道。

    香雪姑娘,這是錢的事,又不是錢的事……”

    蔡大娘聞言更是百爪撓心,心知給了這麽多的銀兩,這家小姐定然是自持甚高又奇醜無比,保不齊還是個跛子,不由大感為難之極,歎息著說道。

    我家小姐國色天香,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更有萬貫家財,既然垂青與慶餘堂許仙,便是他前世修來的造化……”

    香雪冷笑連連,直言不諱的說道:“你有何為難之處!”

    蔡大娘聞言心中犯了嘀咕,這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倒還能信上幾分,對於家財萬貫一言,從這沈家故居的修葺便可見一斑……

    但,莫說是國色天香,就算是長得差強人意,不缺胳膊少腿,已經是謝天謝天了……

    香雪姑娘,能不能讓大娘瞧上你家小姐一眼?”

    蔡大娘委實也算是“忠人之事”,知曉那許仙如今是慶餘堂的東家,又眉清目秀乃是翩翩少年郎,這錢塘縣但凡有閨女的,多少人家都在惦記著……

    旁人不說,就蔡大娘這一月以來,為了慶餘堂許仙而來者,就不下五指之數……

    你可是要見我?”

    那清冷的語調自內堂之中傳來,隨著簾幔的輕挽,那絕色佳人嫋嫋而來,典雅與高貴與靜謐之中,驚豔了春意……

    透著空靈之意的清澈雙眸仿佛最深邃的星空一般,雅致的黑裏綻放著璀璨的星芒。

    她不染世俗猶如仙子,無疑是這塵世之中最清麗淡雅的一抹麗景,典雅且高貴,可望而不可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