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烏蘭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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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兒回來就見房間多了個浴桶,姚溪桐斜靠著床動也不能動。
她問:“這個角度你能看到我沐浴更衣嗎?”
“不能。”
“還有力氣爬起來嗎?”
“沒有。”
“很好,我洗澡了。”
“瀟瀟,你不好奇我怎麽瞞過去的嗎?”
“不好奇。”
姚溪桐表演那麽半天就為了讓蕭寶兒聽後感到萬分尷尬,怎料這人一點兒奇心都沒有。
“你就不擔心我嗎?”
“你有一個好腦子,還有一張巧嘴,需要擔心嗎?”
姚溪桐中午說的話,蕭寶兒晚上又還了回來。聽她提起這個,姚溪桐打算完成中午未曾出口的坦白。
“瀟瀟,其實我……”
敲門聲再度響起,蕭寶兒迅速穿上衣裳,順手將姚溪桐提上床才慢慢走過去開門。
饕餮站在門外,看著蕭寶兒濕漉漉的頭發,和沒有穿鞋的赤腳,陰陽怪氣地說:“公主好興致。”
“堂主也是。”
“最快明晚能到北遼,走慢一些後日早上到,公主拿個主意。”
“後日早上,走路和烹飪一樣,急不得!”
“公主既知急不得為何匆匆跑去找那隻背叛黑白閣的猴子?”
此話一出,姚溪桐實在氣急。搞了半天他根本沒有瞞過黑白閣的殺手,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蕭寶兒道:“猴子跟著我太危險,出去勸他趕緊逃命。”
“是嗎,我特地過來告訴公主,夏遼邊境都是我們的人,別說猴子,連隻蒼蠅都飛不過去。”瞧其自信的模樣,蕭寶兒譏諷道:“黑白閣的人可真多!”
饕餮走了,蕭寶兒麵色難看的倚著門發呆。
陳地戍邊的兵馬已經被高文侑轉交給了娉婷公主,黑白閣敢如此說話,證明他們得到了娉婷公主的幫助。
換言之,陳地戍邊守將已經封鎖了邊境,隻要她未曾進入北遼,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北遼。
黑白閣堵死了她想要求救的通道,指望北遼的兵馬顯然不可能了。
姚溪桐也想到了這一層,勸慰道:“早些日子我就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一切隻能靠我們自己。猴子走了,蘇蘇和樂樂跟著睚眥,就我們兩個問題不大。”
蕭寶兒的麵色依舊很難看,將璽綬交給宣澤的時候,她希望宣澤和小皇帝一個陣營。不為別的,她討厭蕭卉婷,也希望宣澤能幫她改變犀兕香預言的一部分。
目前來看,小皇帝與娉婷公主,宣澤還是選了後者。
也許一個對他有情的女人更方便掌控,若想得更深一點,宣澤想要她死。隻要她死了,犀兕香的預言就能實現,宣澤會成為宋國皇帝,成為大夏攝政王,最終吞並四霸一統天下!
昔日愛侶反目成仇,預料中的結果,仍然疼的她幾欲流淚。正傷感著,就見姚溪桐竟然像蛇一樣靠腰部用力扭到了她跟前。
她不掩驚訝的問:“你要幹嘛?”
姚溪桐含笑道:“手腳不聽使喚,又想安慰你,隻能這樣了。”
“你這樣子很醜。”
“會嗎?我覺得自己身材修長,就好似剛幻化成人形的蛇妖,特別有魅力。”
“噗嗤,”蕭寶兒憋不住笑了出來,“你要怎麽安慰我?”
“抱你一下。”
“那是占便宜,不是安慰我。”
“吃虧就是占便宜,我占你便宜,其實是吃虧。抱你一下能讓我吃虧,還不算安慰?”
蕭寶兒牽強的擠出個笑容,拽著姚溪桐把他扔回了床上,“別鬧,早點睡,明天還趕路。”
“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姚溪桐,我從小就不知道什麽是害怕。犀兕香預言我能活到二十出頭,現在還早,肯定死不了。”
蕭寶兒躺下就睡。
姚溪桐無比迫切的想要恢複如初,隻要他還活著,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蕭寶兒死去。
天還未亮,蘇蘇又把兩人吵醒,瞧她青黑的眼底,昨夜肯定沒有睡。
“公主,我要跟著你。”
蕭寶兒睡眼惺忪的看著蘇蘇,這是哪一出,她問:“跟著我幹嘛,看我怎麽死啊!”
蘇蘇點點頭,隨即說,“我琢磨了一夜,結婚生子對我沒什麽吸引你,不如跟著你有意思。”
姚溪桐也好奇了,懶洋洋地問:“你圖什麽啊?”
“我也不知道,也許跟著公主能讓我找到原因。”
蘇蘇貼身伺候了蕭寶兒整整三年,從未看透過這個女人。輾轉反側一整夜,竟覺得蕭寶兒對她的吸引超過了她對安定生活的向往。
跟著蕭寶兒可以開拓視野,能遇見更多可能。以至於每次遇險她都怕得要死,但隻要蕭寶兒還在,就覺得一定能逢凶化吉,化險為夷。
“都喊公主了,趕緊伺候我換衣服,自己穿衣服好累。”
再次出發時,囚車換成了馬匹,押送的殺手全部換回便裝,一行就這樣大模大樣的朝大夏邊關烏蘭行去。
入夜,姚溪桐正打算和囚牛談談,卻發現這人不見了,四個分堂堂主隻剩下睚眥和饕餮。如果這時候動手,睚眥定會護住蘇蘇,蕭寶兒對付饕餮綽綽有餘。
至於他,隻要能救蕭寶兒,其他都不重要。他道:“瀟瀟,時機正好,你別管我。”
蕭寶兒塞了隻兔腿給他,“難得你那麽有良心,兔腿賞你。”
“別任性,我不值得你如此,趕緊走。”
“北遼人重誓守諾,誰想要你的命都得過了我這關。我活一日,你活一日,我不會拋下你。”到了這種時候,姚溪桐覺得沒必要隱瞞任何事情了,他道:“蕭寶兒,我不是你以為那種好人,我……”
話說到一半,蕭寶兒站起來走了。她遠離眾人,虔誠地跪在地上開始祈禱。臨時抱佛腳是她的習慣,感覺隻要誠心祈禱,上天對她一向很寬容。
回來時,眼見姚溪桐還想說話。她道:“什麽話都不用說,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
堅定的眼神,輕鬆的語氣,這模樣的蕭寶兒非常陌生。
莫名地,姚溪桐想起兩人在沙漠死裏逃生那幕,一股豪氣湧上心頭。如果能和蕭寶兒死在一起,也算全了個願望,臨死的時候身邊有最愛的女人。
清晨,金色的陽光照在克博格拉山頂,為山頂白皚皚的積雪披了層黃紗。
烏蘭隘口的侍衛見他們就放行,根本不查看任何文書。這讓守在城門口不能出關的商隊全都躁動起來,交頭接耳的相互打探是不是邊境有事兒發生。
出烏蘭往北,遼闊的草原很適合兩軍交戰。
一行走到看不見烏蘭隘口時,饕餮喊停了隊伍,原本呈蛇形的隊伍瞬間呈扇形將蕭寶兒幾人圍在中間。
“公主好膽氣,至今仍能淡定從容,饕餮佩服。”蕭寶兒坐在馬上,學著江湖人說話,朝其拱手道:“感謝黑白閣諸位能信守承諾將我送至北遼,一路辛苦了。”
“閣主有命,一旦完成護送任務,馬上開始新的任務,你們還不動手?”隨著饕餮的話語,殺手縮緊包圍圈,其中有幾人忽然朝蘇蘇攻去。不等蕭寶兒有所反應,蘇蘇懷裏的馮樂樂就到了這群人手中。
饕餮對睚眥說,“為了預防萬一,對不起了!”
蘇蘇衝著饕餮大喊,“你真卑鄙,樂樂隻是孩子,用我換她好不好?”
頂級殺手從不說廢話,不管蘇蘇怎麽叫喊,饕餮口中那句“動手”依舊不緊不慢的吐了出來。
秋日的草原很美,腳步稍微踩重一點兒,就會有野生漿果在腳底迸裂。
蕭寶兒最喜歡在草叢中找一種白色的野莓,那果子吃起來酸酸甜甜非常可口,若能找到一片,可以采摘回去釀酒,滋味不比葡萄酒差。
若植物也會說話,野草定會非常高興,隻要有戰場就有殺戮,無數屍體能讓它們長得更為豐茂。
睚眥一言不發地護在蘇蘇麵前,用行為訴說著他的背叛。
饕餮覺得此人有些執迷不悟,都不用他開口,抓住馮樂樂的殺手好似殺雞般擰斷了小女孩的脖子。
“不……”
蘇蘇淒厲的喊聲在草原回蕩了很久,昨日還乖乖依偎在她懷裏聽故事的女孩怎麽就成了屍體?
蕭寶兒不動神色的將姚溪桐護在身後,對四麵八方衝過來的殺手一拳一個,拳拳到位,拳拳死人。剛猛的拳風在姚溪桐身前形成一道牆,不但擋住了攻擊的殺手,還擋住了試圖偷襲他們的暗器。
姚溪桐一直在觀察黑白閣的打法,想知道這種情況下該如何突圍。聽到蘇蘇的哭泣,他突然說,“保護蘇蘇的人不是睚眥,那人快撐不住了。”
蕭寶兒頭都懶得回,她要保護的人至始至終隻有一個,那就是姚溪桐。
見狀,姚溪桐反而鬆了口氣。睚眥還算聰明,知道去找人幫忙,希望他能來早一點兒,莫要等蘇蘇也成了屍體才趕來。
正想著,草叢中又殺出一批人。
這群人步伐統一,手持利刃,看模樣是士兵。黑白閣居然讓士兵參與了這次行動,烏壓壓的人群少說上千,蕭寶兒即便是天下第一也敵不過那麽多人,更何況她還不是。
饕餮朗聲道:“還不束手就擒?”
都不用蕭寶兒開口,姚溪桐嘴賤的回答:“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一個,為什麽要束手就擒?”
話音剛落,蕭寶兒忽然停手,抱著他往下一蹲。
他道:“瀟瀟,投降之前能不能給個暗示,你這樣做我很沒麵子啊!”
蕭寶兒卻道:“一群傻瓜。”
姚溪桐不解的問:“什麽意思?”
“仔細聽!”
隆隆馬蹄聲震得大地發顫,比馬蹄聲更快地卻是箭矢破空之中,先前還圍著蕭寶兒的殺手轉眼就成了刺蝟。
饕餮顯然沒料到蕭寶兒能喊來救兵,更沒想到這群人居然從烏蘭方向過來,這讓埋伏在北遼方向的人手全都成了廢棋。
“撤!”他大呼著朝草甸裏逃竄,剩餘殺手同他撤得一樣快。可惜了後麵趕來那群士兵,剛擺好陣型就成了箭靶子。
秋風刮過,那群騎馬而至的弓箭手隨風遠去,隻留下滿地屍體和抱著馮樂樂大哭的蘇蘇。
睚眥是黑白閣分堂堂主,他如果鐵了心要救蘇蘇,自然會想出辦法。
比如讓屬下偽裝馮遺,自己趁機跑到北遼求救。
黑白閣封鎖了蕭寶兒要回北遼的消息,睚眥跑到巫祖那兒把事情一說,本以為北遼會派兵救人,卻不想北遼的局勢不比大夏簡單。
巫祖沒兵,他能使喚的兵士全都散落在個各部族,一時半會兒召集不起來。
烏鴉的處境最尷尬,他手持耶律宗源的玉佩去調兵,那群由耶律宗源一手操練出來的勇士不認玉佩隻認人,完全不服管教。
完顏禹手上的兵士正巧駐守邊防,最能幫到蕭寶兒,他卻推三阻四,找借口不願幫忙。
睚眥去得晚,根本沒時間同完顏禹廢話。到最後隻能喊上巫祖、以及百來個北遼王曾經的貼身護衛一起趕至烏蘭邊境。
一路走來,他們隻見屍體不見人,越往大夏方向死屍越多。幾人的心都涼了,猜測蕭寶兒怕是凶多吉少。瞧見數千名士兵同時死於箭矢,心驚之餘隻剩好奇。
北遼既沒有出兵,是什麽人殺死了這上千名兵士?
蕭寶兒並未著急走,耐心地等著蘇蘇挖坑埋人。
姚溪桐一瘸一拐的四處查看,也不知道想看出一點兒什麽。
半晌,他騎到蕭寶兒身旁,居高臨下的問:“瀟瀟,援兵來自烏蘭,你可知是誰的人?”
蕭寶兒知道姚溪桐已經猜出答案,為了成全這個失憶者,她回答:“高勉。”
姚溪桐確實猜到了答案,依舊不掩驚訝的問:“不是說高勉已經死了嗎?死人還能救你?”
“他很早之前給過我一枚玉佩,讓我有難就去烏蘭大營求救。玉佩我收了,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姚溪桐真的很想問一問,兩人在普達巴拉被狼群追的亂跑時,蕭寶兒為何不拿玉佩去求救?
作為一個失憶者,這個問題不能問,他隻能問另一個問題,“那日你出去找猴子,說讓猴子趕緊逃走。其實是讓猴子拿著玉佩去烏蘭大營求救,救兵出現了,猴子呢?”
“我怎麽知道,也許在烏蘭大營表演猴戲。”
姚溪桐又問:“狻猊和囚牛呢?按說他們兩人肯定是伏兵,難不成饕餮逃走的時候他們也逃走了?”
“我怎麽知道,也許正在北遼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