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話: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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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天之後,小榮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哈屯和小榮雙雙跪倒,向二位老人謝恩,叩謝救命之恩。

    婆婆連忙扶起來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妳們姐妹二人有什麽難處,以致狼狽如此,但是以後若有為難,若需要老身的幫助,必不敢推辭。”

    二女熱淚盈眶,拜別了二位老人,繼續趕路,走出了村莊,哈屯說:“世上有婆婆公公這樣的好人,也有繼母這樣的心腸歹毒的人,真是人心良莠不同。”

    小榮說:“妳年紀幼小,以後遇人須得分謹慎,不是處處都有婆婆這樣的好人。”

    兩人商量著,走出了村莊,剛上大路,卻看見兀南帶著幾個大漢,站在麵前。兀南笑嘻嘻的說道:“這幾天躲在哪裏去呢?教我找得好辛苦。”

    小榮說:“你這個畜牲,你糟蹋了我,還不肯放過我們。”

    兀南說:“不是我無情,是夫人容不得妳們,妳不要怪我。”

    叫左右:“拿下她們。”

    哈屯罵道:“兀南你這個奴才,要如何發落我?”

    兀南說:“夫人已經收了人家銀子,將妳賣了,妳從此再也不是小姐了。小榮,妳既然舍不得舊主,索性就一起去吧。”

    幾個大漢不容分說,抓住二人,裝進布袋。哈屯破口大罵,又掙又踹,惹得兀南興起,一腳踢去,小小的哈屯登時昏了過去。哈屯醒來時,已經是身在一輛馬車,車裏還有一個大約十二歲的女孩子,一雙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清澈如水。小榮靠在哈屯身邊,正關切的望著她,見她醒來,十分欣喜。哈屯身上捆著繩子,小榮也是同樣。

    哈屯問:“他們將我們賣往何處?”

    小榮搖搖頭:“不知道,總是為奴為婢吧。”

    哈屯:“幸好我們還在一起,就算是為奴為婢,也強似在惡人的裏。”

    哈屯向著那個女孩子問道:“這位姐姐,怎麽稱呼?”

    那女孩說:“我叫普珠。”

    哈屯向她微微一笑:“普珠姐姐。”

    一路上顛簸,馬車終於停下來,馬車裏個女孩子被扶下車。哈屯看那人,正是葉玉令她端茶的人,眼前是一個大宅院的小後門,院裏花團錦簇,亭台水榭,富麗堂皇。個女孩被解開繩索,邊走邊舒動束縛已久的臂。哈屯想,必是大富之家買來做下女,做下女就做下女,平日裏還不就是個下女。

    人被引進一所花團錦簇的樓裏,到處紅紅綠綠,煞是好看。走進一間房,一個麵容妖嬈的婦人坐在屋裏,那女人相貌絕美,雖然有四十歲左右的樣子,但是眼角眉梢,依然風情萬種。

    婦人笑吟吟打量人,從胳膊到腰身,無一疏漏,看完似乎很滿意。婦人向那人說道:“老羅,這次辦事不錯。”

    老羅遞上幾張紙:“這是她們的賣身契。”

    婦人問:“誰是哈屯?誰叫普珠?誰是小榮?”

    人答應,婦人看看普珠說:“這個女孩子資質很不錯,將來一定可以紅。”

    看看小榮:“姿色稍遜,也還可將就。”

    她俯下身子看著哈屯:“這個丫頭雖是瘦小,調教出來,必定是不差。”

    婦人說:“既然是妳們家裏賣給我,我也不怕妳們跑了,我裏有妳們的賣身契,走到哪裏都是我的人。我也不瞞妳們,這裏是夏洛思城最大的青樓,青樓想必妳們也知道,是倚門賣笑的地方,所以往後也不必給我裝清純玉女。”

    哈屯大吃一驚,想不到繼母竟然將自己賣入了雞院,婦人笑著說道:“當然,妳們還小,還得再等幾年,隻要妳們聽話,我就將妳們如千金小姐般養著。”

    指著小榮說:“這個年齡大些,養幾時就接客吧。也不必哭鬧,女人嫁人一輩子就隻有一個男人,哪如我們夜夜換新郎來得舒服。”

    婦人說:“以後就叫我蘇媽媽,有什麽事就找我。”

    蘇媽媽說:“也不用不開心,做我們這一行的,也不是全沒有指望。要是妳們自己出息,哪天遇上個可心的人,願意為妳贖身從良,我蘇媽媽也決不會攔著不讓妳們出門,到時候一樣夫榮妻貴,享用不盡。”

    蘇媽媽一張巧嘴,真是口吐蓮花巧舌如簧,人麵麵相覷,眼裏含著淚花,卻是不敢掉出來。蘇媽媽語氣一轉,換了淩厲的口氣,眼裏充滿殺氣說道:“但倘若是有哪個不服管教,我蘇媽媽也不是開慈善堂的,必定叫她生不如死。”

    人哆嗦,蘇媽媽吩咐:“先將她們領下去,安排房間,好生看待。”

    哈屯人被安排在一個遠離前院的小樓裏,這裏安靜雅致,完全不像是青樓人家,倒像是大戶人家小姐的繡樓。人被安排在一個房間,呆坐著不說話,耳邊隻聽得門外有女孩子竊竊私語,顯然還住著很多人。

    普珠開始哭泣,緊接著小榮也摟住哈屯哭泣,流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方,沒有誰能不難過。哭了多時,一個十四歲的女孩走進來,裏端著一盤點心。那女孩勸道:“快別哭了,哭壞了,沒有人疼的。既然是到了這種地方,也由不得人,姐姐們也要想開些。”

    哈屯止住哭聲,到底是小孩子,看見精美的小吃,立即感覺到餓了好久了。哈屯拿過一塊點心:“謝謝姐姐。”

    那女孩說:“叫我若丹就行了,我就住在隔壁,以後姐妹一起相處,有的是時間認識。各位姐妹們初來咋到,難免悲傷,慢慢的就好了。”

    若丹微笑著,給哈屯倒上茶:“妹妹慢點吃。”

    若丹是個極其美麗的女子,淡淡的眉毛,盈盈的眼睛,一笑起來,唇邊露出淺淺的酒窩。哈屯看得呆住了,說道:“姐姐妳好漂亮。”

    若丹笑道:“能到這裏來的,哪個不是出色的女子。這瀲灩樓是城裏最有名氣的青樓,有歌舞教坊最出色的舞娘教授歌舞,蘇媽媽調教出來的女子,個個都是她的搖錢樹。”

    普珠問:“難道就隻有這一條路嗎?”

    若丹說:“也不是,經常有達官貴人來此,若被看,就可落籍從良,脫離此地。隻是風塵女子,難得有真心之人肯為贖身,就算有,也是買為妾。就算為妾,也強如在此地迎來送往。”

    哈屯問:“姐姐們都是住在這裏嗎?”

    若丹說:“這裏是蓄芳齋,隻住未曾接客的幼女,一旦年齡到了,就搬離此處,挪到前麵瀲灩樓。”

    人心裏一沉,默然不語。第二天一早,若丹就來敲門:“起床啦。”

    哈屯起來開門:“若丹姐姐。”

    若丹說:“起來吃早飯,吃過飯後就要學習歌舞了。”

    哈屯隨著眾女孩一起來到一間寬敞的大廳,大廳間鋪了一塊巨大的華麗的地毯,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女人站在大廳的地毯上。

    若丹小聲說:“這是舞娘許夫人,專門教習舞蹈的,非常嚴厲,一不小心就會打人。”

    許夫人用眼角餘光掃了掃新來的哈屯人,冷冷地說道:“新來的都到前麵來。”

    哈屯人上前,許夫人稍微看了一眼,就對小榮說:“妳不用學了,年齡大了,骨頭都結實了,學了無益,妳先回座位,一會兒學些禮儀就行了。”

    小榮於是坐在大廳角落的凳子上靜靜等候,許夫人說:“姑娘們可不要小看了歌舞,倘若色藝出眾,將來做了花魁,就能出人頭地,過上像神仙一樣的日子,不須賣身接客,隻要陪客人說話談心,跳個舞,一樣能使男人為妳心甘情願掏出大把銀子。”

    女人也分六九等,優等女,色藝雙絕,經常被達官貴人請去飲宴陪客人,絲竹管弦,豔歌妙舞,炫人耳目,以動其心,能請到這樣品級的女人,甚至是一件有麵子的事。這樣的女子,大多有良好的容貌,較高的修養,有很高的地位,公子王孫,賓客盈門,隻需清歌一曲,談經論詩,便使得客人趨之若鶩,不惜千金以求一會,若是有可心的人看,你情我願,便留一宿。

    對於這樣身份的女人,媽媽自然不敢怠慢,會單獨安排屋宇居住,奉若神明,天仙寶貝般養著,因為她能帶來滾滾的財富。所以雞院裏很注重對女子的培養,聘請名師,教以歌舞樂器,詩詞書畫,無一不至,務求培養出花魁級別的女子。

    許夫人說:“大家都來跟我做。”

    許夫人伸出皓腕,扭動腰肢,做了一個漂亮的旋轉,果然輕盈柔美,恍若無骨。哈屯很是羨慕,心裏想,何時能學得許夫人這樣?轉念一想,縱然學得如此,還不是一個舞娘。

    許夫人犀利的眼神一下看到哈屯不以為然的表情,叫道:“妳,出來,單獨做。”

    於是哈屯在許夫人注視下認真地做每個動作,不敢稍有懈怠,自此每日裏,哈屯都和眾女孩一起,學習歌舞絲竹,詩詞繪畫,雖不是樣樣皆通,也算粗有所成。這樣安逸的日子過得很快,有時候哈屯竟然泛生出一種錯覺,彷佛這裏不是傳說的青樓,而是自己就是錦衣玉食的小姐,理所當然,享受著一個女孩美好的生活。

    哈屯常想,如果不是父母早亡,她原本就是應該過著這樣的日子,可是該來的總還是來了。一天晚上,小榮似乎有些心事,麵對著哈屯,欲語還休的樣子。

    哈屯問:“妳怎麽呢?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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