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話: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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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無忌突然間橫腿疾掃,卷起了地麵大片的積雪,猛向四俠灑了過去。武當四俠在霎時之間,覺得飛雪撲麵,雙眼不能看見,四個人應變奇快,立時向後躍。

    但是張無忌出更快,抱住俞蓮奇雙腿著地一滾,跟著一個筋鬥,落下時右腿的膝蓋在殷梨亭頭頂一跪,殷梨亭一陣暈眩,摔倒在地。宋遠橋飛步來救,張無忌向後一坐,撞入他的懷。宋遠橋回劍不及,左撤了劍,揮掌拍出,掌勁未吐,胸口已是一麻,人接連被重擊倒了下去。

    張鬆溪心下大駭,眼見四人隻剩下自己一人,無論如何非此人的敵,但同門義重,決計不能獨自逃命,挺起長劍,刷刷刷劍,向張無忌刺了過來。張無忌見他身當危難,可是步法沉穩,劍招絲毫不亂,這劍來得淩厲,但是每一劍仍是嚴守武當的家法。

    張無忌腦袋亂擺,劃著一個個圈子,張鬆溪不為所動,不去瞧他搖頭晃腦的裝模作樣,嗤的一聲,長劍破空,直往他胸口刺來。張無忌一低頭,將腦袋往劍尖上迎去,忽地臥倒,向前撲出,張鬆溪小腹和左腿被踢,摔倒在地。

    張無忌往他背心猛力一擊,猛聽得張鬆溪大聲慘呼,雙眼翻白,上身一陣痙攣,直挺挺的昏死了過去。張無忌這一下隻嚇得魂不附體,心想剛才下會不會太重,會不會致命?他背上剎那間嚇出了一陣冷汗,連忙伸去探張鬆溪的鼻息。突然之間,張鬆溪左一探,已經拉下了他臉上蒙著的衣襟,兩人麵麵相覷,都驚呆了。

    過了好半晌,張鬆溪才說道:“好個張無忌,原來……原來……真的是你,可冤枉了我們如此待你。”

    他說話聲音已然哽咽,滿臉憤怒,眼淚卻已涔涔而下,說不出是氣惱還是傷心。原來他自知不敵,但想至死不見敵人麵目,不知武當四俠喪在何人,當真死不瞑目,所以先裝假死,拉下了他蒙在臉上的皮裘。

    張無忌一來老實,二來對四師兄關心過甚,竟然沒有防備。他此刻心境,真的比身受淩遲還要難過,失魂落魄,瞬時全然胡塗了,隻說:“四師兄,不是我,不是我……師兄不是我……不是我害的……”

    張鬆溪哈哈慘笑,說道:“很好,很好,你快快將我們一起殺了。大哥、二哥、六弟,你們都瞧清楚了,這狗韃子不是旁人,竟是我們鍾愛的無忌小師弟。”

    宋遠橋、俞蓮舟、殷梨亭人身子不能動彈,一齊怔怔的瞪著張無忌,張無忌神智迷亂,便想拾起地下長劍,往頸上一抹。

    趙敏忽然叫道:“張無忌,大丈夫忍得一時冤屈,打什麽要緊,天下沒有不能水落石出的事。你務必要找到殺害莫俠的真凶,為他報仇,才不枉費了武當諸俠疼愛你一場。”

    張無忌心一凜,深覺此言有理:“我們此刻該當如何?”說著走到她身前。

    趙敏柔聲安慰:“你別氣苦,你明教有這麽多的高,我上也不乏才智之士,一定能擒獲真凶。”

    張鬆溪叫道:“張無忌,你若還有絲毫良心,快快將我們四人殺了,我見不得你跟這妖女卿卿我我的醜模樣。”

    張無忌臉色鐵青,實在是沒有了主意。趙敏說:“我們先去救韓林兒,再回去找金毛獅王,一路上探訪害你莫師兄的真凶。”

    張無忌一呆:“什……什麽?”

    趙敏冷冷的說:“莫俠是你殺的嗎?為什麽你四位師兄會認定是你?”

    趙敏的話如雷轟電震一般,直鑽入到張無忌的耳,他此刻親身經曆,方知世事往往難以預料,深切體會到了身蒙不白之冤的苦處。

    趙敏說:“我們將他們四位送到山洞之,即便離去。在真凶找到之前,你是不能再跟他們相見的了。”

    張無忌:“那山洞有野獸的,有獐子出入來去,莫師兄的屍身,就給野獸咬壞了。”

    趙敏歎道:“瞧你方寸大亂,什麽也想不起來,有一位上身能夠活動,有劍,有什麽野獸能侵犯得他們?”

    張無忌當下將武當四俠抱起,放在一塊大岩石後以避風雪,四俠罵不絕口。張無忌眼含淚,並不回答。趙敏說:“四位是俠義之士,卻是如此不明事理。莫俠倘若是張無忌所害,他此刻一劍將你們殺了滅口,有何難處?他忍心殺得莫俠,難道便不忍心加害你們四位?你們若再口出惡言,我趙敏每人給你們一個耳光,我是奸詐惡毒的妖女,說得出便做得到。”

    宋遠橋等人麵麵相覷,雖然仍然是認定張無忌害死了莫聲穀,但生怕趙敏當真出打人,大丈夫可殺不可辱,被這小妖女打上幾記耳光,那可是生平奇恥,當下便住口不罵了。

    趙敏微微一笑,向張無忌說道:“你去牽我們的坐騎來,馱四位去山洞。”

    張無忌猶豫:“還是我來抱吧。”

    趙敏心念一動,知道他的心意,冷笑說道:“你能同時抱得了四個人嗎?你怕自己一走開,我便加害你四位師兄,你始終是不相信我。好,我去牽坐騎,你在這裏守著。”

    張無忌給她說了心事,臉上一紅,但確實是不敢將四位師兄的性命,交托在這個性情難以捉摸的少女,便說:“勞駕妳去牽牲口,我在這裏守著四位師兄,妳傷勢怎樣,走路不礙事吧?”

    趙敏冷笑:“你再殷勤好心,旁人還是不信你的,你的赤心熱腸,人家隻當你是狼心狗肺。”說著轉身便去牽馬。

    張無忌咀嚼著她這幾句話,隻覺她說的似乎是師兄們疑心自己,卻也是說自己疑心於她;目送著她緩步而行,腳步蹣跚,顯然是傷後步履艱難,心又是憐惜,又是過意不去。眼見趙敏走沒多遠,忽然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沿大路從北而來,一前二後,共有乘。

    趙敏聽到蹄聲,當即奔回,說道:“有人來了!”

    張無忌向她招了招,趙敏奔到大石的後麵,伏在他身旁,眼見俞蓮舟的身子有一半露在石外,便將他拉到石後。

    俞蓮舟怒目而視,喝道:“別碰我!”

    趙敏冷笑道:“我偏要拉你,瞧你有什麽法子?”

    張無忌喝道:“趙姑娘,不得對我師兄無禮。”

    趙敏伸了伸舌頭,向俞蓮舟裝個鬼臉。便在此時,一乘馬已經奔到不遠之處,其後又有兩乘馬如飛追來,等距約有二十丈。第一乘馬越奔越近,張無忌低聲道:“是宋青書宋大哥!”

    趙敏說:“快攔阻住他。”

    張無忌問道:“幹什麽?”

    趙敏說:“別多問,彌勒廟的話你忘了嗎?”

    張無忌心念一動,拾起地下一顆冰塊,擲了出去。嗤的一聲,冰塊破空而去,正宋青書坐騎的前腿,那馬一痛,跪倒在地。宋青書一躍而起,想拉坐騎站起,但是那馬一摔之下,左腿已經折斷。宋青書見後麵的追騎漸近,忙向這邊奔來,張無忌又是一顆冰塊擲去,撞他的右腿。

    隻聽得宋青書啊的一聲叫,滾倒在雪地之。這麽接連兩次阻擋,後麵的兩騎已經奔到,卻是丐幫的陳友諒和掌缽龍頭。張無忌暗自奇怪:“他們個人同去長白山尋覓毒物配藥,怎麽一逃二追,來到了這裏?”

    跟著又想:“是啊,想必是宋大哥良心發現,不肯做此不孝不義之事,幸好撞在我的裏,正好相救。”

    陳友諒和掌缽龍頭翻身下馬,隻以為宋青書的坐騎久馳之下,氣力不濟,以致馬失前蹄,宋青書也因此墮馬受傷,但想他身子不弱,縱然受傷,也必輕微,兩人縱身而近,兵刃出,指住他身子。

    張無忌又撿起一顆冰塊,正要向陳友諒擲去,趙敏碰他臂膀,搖了搖,張無忌轉頭瞧她。趙敏張開左掌,放在自己耳邊,再指指宋青書,意思說且聽他們說些什麽。

    隻聽得掌缽龍頭怒道:“姓宋的,你黑夜悄悄逃走,意欲何為?是否想去通風報信,說給你父親知道?”

    他揮一柄紫金八卦刀,在宋青書頭頂晃來晃去,作勢便要砍下。宋遠橋聽到那八卦刀虛砍的劈風之聲,掛念愛兒安危,大是著急。張無忌偶一回頭,見到他眼焦慮的神色霎時間變作了求懇,便點了點頭,示意:“你放心,我決不讓宋大哥身受損傷。”

    心想:“父母愛子之恩當真天高地厚,大師兄對我如此惱怒,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一但知道宋大哥遭逢危難,立時便向我求情。但若是大師兄自身遭難,他是英雄肝膽,決計不屑有絲毫示弱求懇之意。”

    隻聽到宋青書說:“我不是去向爹爹報信。”

    掌缽龍頭:“幫主派你跟我去長白山采藥,那麽你何以不告而別?”

    宋青書:“你也是父母所生,你們逼我去加害自己父親,心又何忍?我決不能作此禽獸勾當。”

    掌缽龍頭厲聲說道:“你是決意違背幫主號令了?叛幫之人該當如何處置,你知道嗎?”

    宋青書:“我是天下罪人,本來就不想活了,這幾天我隻要一合眼,便見莫叔來向我索命,他冤魂不散,纏上了我。掌缽龍頭,你一刀將我砍死吧,我多謝你成全了我。”

    掌缽龍頭高舉八卦刀,喝道:“好!我便成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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